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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挥舞着指甲上前又想撕那张艳丽端方的虚伪容貌,几个婢子急忙上前按住她,偏偏挣扎的力气大得惊人,婢子们只得把她压在了小案上。
江珏叹气,又闭上了眼睛。
“江稚。”她话语淡然喊了一声这江姑娘的名字。
江姑娘愣了愣神,转眼反应过来又恶声恶气,“叫本郡主做什么?”
“你该醒醒了。”
“我不——”江姑娘登时就像是被泼了热水的猫,一嗓子嘶哑裂嚎。不管不顾凭着一股子蛮力就撞翻了刚刚收拾好的小案,婢女们只得把她往地上压。
江稚瞳孔放缩了几瞬,又疯了般去推地,好让自己起来,可除了把秀气的指甲折断在地上其他什么也做不到。
“不,我父王不可能谋反——”她从地上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江珏再一次喊着那大逆不道的话。而青棠上前一声不吭,毫不留情地两巴掌扇下去。
公主府的丫头都是宫里头□□出来的,又精挑细选才入了府,能贴身伺候的又是深受赏识,学着怎么掌嘴也算是基本功。青棠这两巴掌下去让江稚霎时懵得说不出话,两颊的巴掌印红白分明,看着惊心。
江珏看着她今日也没法好好聊下去了,抬了抬手边的茶盏,算是让大丫头送客。
重新关上了房门,支使几个有力气的大丫头并一管事送江稚回冷翠亭,江珏隔了一阵子还能听到一两句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的怨毒赌咒,但听多了也就不会往心里头去了。
屋里又安静了会儿,开关门的寒气逐渐被地龙和炭盆过了热度,江珏看了些话本酝酿着睡意不觉出了些热汗。她招婢女靠近了吩咐道:“让人把炭盆撤了些,屋子里怪闷的。”
婢女正欲应下,青棠站出来面露难色,开口劝说:“公主,陛下和太后知晓您这身子受不得凉,前些日子吩咐了内务府那儿盯着您的用量,怕奴婢们不尽心力,若是用不完还得怪罪下来。您可别折腾自己身子。”
江珏是有恃无恐,横眉挑起冷艳,“怕什么?他还能怪罪本宫?撤。”
青棠还欲再劝,只听江珏又吩咐了说:“倒是让人给冷翠亭多送些过去,江姑娘第一次来帝京过冬,怕是习惯不来。”
青棠一听更是不乐意了,回嘴道:“您是一片好心,可人家还指不定怎么往毒里想您呢。再说,哪儿还有什么江姑娘,那是犯了谋逆之罪的罪人江稚。要不是您开口,这会儿人还在掖庭挨饿。”
青棠是道出了这公主府下人的心里话,提起这事儿她又气得咬牙,这还是和淮王造的孽脱不了干系。
谋反的淮王有名姓的子女共四人,三儿一女。长子坠马早夭,次子就是江珏嫁的夫婿江栖,幼子江兆由妾氏所出不受待见,事发后也没个踪迹可循。
如今住在公主府冷翠亭里的江稚就是最后那个女儿,同是妾氏所出,江稚就比哥哥得宠些。可即便如此事发后淮王也没管这女儿,留她在王府里和家奴一起自生自灭。
全赖江珏在淮地和她有些交情,也就是一起抓过两次牌,不忍就此见她落难,开口把人讨了过来,不然就该入了掖庭给人为奴为婢去。
如今在这儿摆着主子的脾气,要不是江珏下令善待,谁还高兴惯着她。
而青棠最气的就是这江稚不但不知感恩,还三天两头闹着要替父亲平反冤屈,觉得就是皇帝和昭宓长公主串通着做了局,真是白枉了江珏的一片好心。
“照这么看天下都是不要面孔的白眼狼,”江珏拨了拨发上的玉簪子,笑着骂了一声,也不知是在说谁。“小姑娘脾气。”
估摸不准江珏现在的心思,青棠也不再吭声。
“让人把炭火撤了些。”她又吩咐了一遍。
青棠没再反对,召了几个勤快的婆子进来,麻利地收拾了几个炭盆端了出去,正撞上了急急忙忙的可离。
可离没管青棠的招呼,冒失带着一身寒气就跑了进来,跪扣在江珏的榻边,沉声恳切道:“宫里头派来的医女们求见您。”
江珩不解,“做什么?”
“她们说奉陛下的命令看您可有哪儿扭着了。”
青棠听闻亦是大惊失色,一并跪了下来。但凡做人奴婢的都晓得,主子磕着碰着而作婢女的不察算失职,被降了月俸去做粗使婆子还是直接被赶出去,全由主家的心意。若真的出什么事儿落个病根,被太后和皇帝追责起来,公主也难保她们。
江珏听着就知道是谁的手笔,又叹了口气,给那人又记上一笔,吩咐下去待她用完了膳再传医女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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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公公站在御书房外,君臣二人已经在里头手谈半个时辰了。凭公公往日的经验来说,若是澹台大人不放水,这半个时辰足够皇帝输个两三局了。
皇帝的棋艺不怎么好,但偏偏钟爱此道,不少大臣都在这上头花了工夫研究怎么让自己下得合这位的心意。禄公公过去也多少看过些,也正因此才对圣上这臭棋篓子到底有多臭心里头更有数些。
也无怪昭宓长公主出嫁前反复交代了禄公公,若是实在应付不来,索性让陛下自创一套手谈规章出来,禄公公可没胆子真这么做。
“禄必恩给朕进来!”
与书房内一声暴呵打断了禄公公的胡思乱想,抬高嗓子道了一声是,身体已经下意识躬身推门进去。
进了内室,一物直直飞来,禄公公没敢眨眼也没敢躲,硬生生用身体垫着那御用之物。
好在只是个书册子,禄公公眼疾手快落下膝盖接住册子捧过头顶叩首请罪一气呵成,余光瞥见自己旁边正一动不动跪着本该在和万岁爷手谈的那人,心里头不由凉了半截。正琢磨着是什么惹得万岁爷脾气这么大,余光又是一转,落在那未被收拾得棋盘上,心凉了个通透。
好家伙又没放水!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跑审计外勤,更新时间不定
第6章 御令
昭宓公主府上这半年都习惯了清简,乍逢冬至也不过是陪着宫里头来的人热闹了一个早晨,过了那阵又回到了以往的按部就班,连府上的红梅都精巧得没什么生气。
江珏这一觉睡到申时才醒来,脑袋昏沉得厉害,浑身乏力。
青棠、可离见了急忙去请医女过来看看,左右忙活了一阵。
医女赶来又诊了一脉,医女毕竟平时在宫里头也就给那些个娘娘看个头疼脑热刮擦扭伤,支支吾吾了一阵,只道是近日思虑过重伤了心神,该静养些时日。
这可不是个小事儿,宫里头来的嬷嬷还没走,要一直住到过了年关,江珏再怎么遮掩,陛下那儿是肯定瞒不下去的。管事急忙越权召了暗卫,勒快马进宫去通报,切莫耽误了时辰。
吩咐了婢女去煎药,可离红着眼侍候在江珏床边寸步不离,哽咽着险些岔了气。
“半年没什么事儿,这进宫一段的时辰,怎么就闹出这些来。”
江珏恹恹无力靠在软枕上,也没心思去安慰谁。她脑子不清爽,像是给人塞了棉花进去,胃里还翻腾个不停,抬眼看了阵,强打着精神问了可离的话:“青棠去哪儿?”
可离赶忙用袖子擦了擦泪珠,抽噎着回到:“青棠姐姐方才带人去冷翠亭查江姑娘,她说,是江姑娘又做了南蛮子的巫蛊之术要害公主,要治江姑娘的罪。”
听了这话,江珏心里头翻了个白眼,琢磨着公主府的柴房是太久没关过人了吗?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谁让她擅作主张的?让管事的把她给我叫回来。”江珏说着越想越气,自己的公主府怎么跟个大杂院谁都能插嘴主事。她顿时改了主意,“不,去请宫里头的嬷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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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江珩正数落着澹台迟拿江珏的性命去引诱那些残党余孽,昭宓长公主府的暗卫就拿着公主府的信印急急入内做了禀告,直言说长公主凤体欠安,医女无能,求陛下派太医去府上。
江珩也是一愣,反应了一阵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怒骂:“等朕作甚?还不找太医过去!禄公公,你也跟着去,免得那帮老骨头怕事儿推脱。”
地上跪着的禄公公急急起来,瞟了一眼和他听闻此讯具是一惊的澹台迟,心下道了一声陪不住了。拉着这没个眼见的暗卫告退,弓着腰倒步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禄公公一甩拂尘拉开嗓子,一面带着那拎不清的暗卫往太医院赶,一面又叫那帮看热闹的小太监去备好车马轿子。
那暗卫被皇帝赶了出来正纳闷着,禄公公难得做了个好人,拉他过来提点了几句。
“这位大人若是听得进也不妨听杂家一句,往后遇上这长公主府上的事儿,大可容后再禀陛下。既然拿着这信印,下一回直接往太医院去,把那些老家伙全赶去公主府上才是正道,切莫再做这无益你家主子的繁文缛节。”
那暗卫也不是个蠢人,当即就明白了过来,给这阉人真真切切行了一个大礼,随手把身上带的银子塞了些过去。
“谢公公提点。”
那头江珩看着禄公公领着暗卫一刻不留地去了太医院,这才又对付起了眼前这软硬不吃却还真动不得的澹台迟。
澹台迟终于出了声,“陛下。”
“朕的阿姊真出事了,现在倒是肯和朕开口了?”
江珩气得就想去踹他,可又怕自己踹出个好歹来没法和魏太后交代,澹台迟虽然现在更名换姓为自己所用,但到底是魏太后作保的人,晚点还得还回去。还有江珏那儿,他怎么都不能真把这胆大包天之人怎么样。
看着这张脸,江珩难得理解了些女人们所说的要划花仇家脸的怨怼。
“澹台迟,朕问你的话,朕的阿姊早晨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病了?”
那澹台迟迟疑了片刻,带着些不确定,应对道:“臣略通些医理,臣以为——公主大抵只是睡过头了。”
江珩顿时就被他气笑了,“你倒是知道了?”
澹台迟倒是没被他这威势吓到,只是压低了声音,没头没尾地应了一句,“臣自然知道什么时辰该叫公主起床。”
“那好,你明日,不,今日就收拾收拾搬去公主府的别院儿,朕的阿姊若是不好,你也给朕别回来了。”
江珩在气头上只是随口一句,谁料话音刚落,澹台迟就在与书房的地板上扣了个响头谢恩,傻子都听得出的欢喜。
“臣领旨。”
江珩气得甩了袖子,君无戏言,也只能赖自己。也难怪魏太后总说他在澹台迟面前还是嫩了些,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
没等江珩再回过头了问关于刺杀的事,澹台迟语速快了些,不绕弯子主动陈述全部:“陛下既然用臣,臣自然不敢辜负陛下,臣自言从来不敢拿陛下与公主的安危赌注。臣安排的两只□□本该皆无箭头,顶部由软物包裹,箭身亦轻弹无力,安排人射向陛下手中的锦帛,只用做打乱行刺之人布排,此事臣与陛下皆知。”
“自然。”
江珩强行定了定心神,顺着他思路下去。
“可祭典上所见两只箭弩分明被装上了箭头。”澹台迟顿了顿,他有时是真心觉得有些人就是在添乱,不能直言只得略微委婉道:“臣今早方从暗卫追捕之人口中套知此事,情急之下难以另行布置,只得将计就计安排暗卫由捉拿刺客改为保护陛下和公主,另外调配禁军捉拿刺客。事后追究此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