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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脊背上的那股恶寒更是让她打了个激灵。
阿秃看见地上飘零着的黑色羽毛,终于从恐惧中回神,沉入悲伤的海洋之中。晶莹的泪水从它眼中流淌下来,它似曾相识地趴到地上,对着那两撮羽毛开始哀悼。
震耳欲聋的哭喊声中,若无将人放下,表情中带着点隐晦的遗憾。
盈袖与他说了句什么,若无立马娇羞一笑,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不敢去看对方。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试图缓解尴尬。这番清纯不做作的反应意外赢得了盈袖的笑容。
逐晨摇了摇头,只能对阿秃投以同情的目光。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真是不相通啊……和鸡也不通。
盈袖跟若无之间那淡淡的暧昧没有持续太久,毕竟周围都是看热闹的百姓。二人一起从屋顶御风而下,翩翩衣袂轻盈洒脱。
盈袖上前帮忙,歉意道:“对不住啊小师妹,你的车刚到手就被我撞坏了。”
逐晨扶着车头,心有余悸:“敲敲打打就修好了,师姐你没事就好。”
阿秃难过得要厥过去,连打了两个哭嗝。盈袖见状尴尬不已,用眼神向逐晨求助。
逐晨大声说:“不要拦着它,让它尽情宣泄一下内心的苦闷。安慰对它是没有用的。”
阿秃顿时觉得自己的悲伤都是如此的孤独,这个家快要容不下它了。
看它快要炸毛,逐晨才好笑地夸了它两句。盈袖又给它撸了把毛发,将它的翎羽整理平齐,并找材料为它的呆毛染了个色,叫它成为史上最与众不同的黑雏鸡,才好歹把它给安抚下来。
阿秃得了一脑袋乱七八糟的彩毛,发现众人的关注点又回到了自己身上。看着它的那些眼神满是震惊与错愕,令它十分受用,忍不住想像孔雀开屏一样四处嘚瑟。
一只走非主流审美路线的黑雏鸡在朝闻撒丫子瞎跑,让众人辗转知道了自行车的故事。中年修士压着集装箱刚进城区,货物便被等候在此的修士一抢而空。
自行车由于用到了不少金属,还需要精湛的打铁工艺,价钱不低。青年修士没想到还没开始推销,手中已经被塞了成把的灵石。
而后他便看着一帮男女老少在空地上奋力地学习骑车,扎紧裤腿,从不得要领到渐入佳境。
不到半天的时间,朝闻的自行车道就热闹了起来。
·
不出意外,逐晨最后一个任务——【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随着盈袖等人的到来正式完成了。
【沐水】的高级功法也顺利被她领取。
这是系统中最复杂也最重要的一个功法。逐晨本来以为,学习完这个技能之后,应该能找到克制魔气的方法。
结果她日夜不停地探求、推敲,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这部功法彻底消化,发现还是徒劳无功。
高级的【沐水】的确能从空气中吸收更多的魔气,可对于魔界而言只是杯水车薪。何况逐晨的身体承受不了过多的能量,想依靠这个技能彻底吸收魔气的话,怕是得等到沧海桑田世界毁灭了。
逐晨不信邪,觉得定然是自己有所疏漏,本着万一的念头,跑去魔界界碑处,试图用技能直接将界碑中的魔气吸收出来。
她将灵力探入进去,仿佛自己站立在深不可测的黑海前,她不过是沧海一粟。别说将其吸收了,再靠近一些,都有被淹没的危险。
……打扰了。
逐晨只好暂且放下这个念头,趁着如今界碑还能支撑,组织人手尽快修建魔界废城。
·
开年之际,梁鸿落的迁徙队伍终于回归。
夜倾早早得了消息,带兄弟过去迎接。
梁鸿落与他们在半途接头,简单交代两句,便急切地往朝闻赶来。
逐晨猜到他归心似箭,应该会提早回来,一直在魔界边际的方向等待。
他这一走,直接消失了大半年。如今重新站到逐晨面前,思念与感慨齐齐涌现。
“小妹。”梁鸿落放轻脚步,沙哑道,“我回来了。”
逐晨看他胡子拉碴,衣衫褶皱,显然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好好休息,这一路风尘仆仆,磨难不少,不由跟着眼眶泛热。
“回来就好了罢。”她缓步走上前,点了点头。
梁鸿落以为她是要关切地抱住自己,与自己加深一下兄妹情。已经抬起手臂,想将她拥住。结果逐晨面目忽然变得狰狞,毫不客气地往他背上捶了一拳,差点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给拍打出来。
“咳——咳!”
梁鸿落没料到逐晨会在这种时候暗算他,捂着胸口硬生生忍了下来。心痛之余,见她再次抬起手,以为她是余怒未消,象征性地躲了一下,还是闭上眼睛认命地等她拳头落下。
预想中的锤击没有到来,逐晨大力将他抱住,将头埋在他肩窝,低声道:“欢迎回家,大哥,以后别再搞不辞而别了,我会很担心的。”
梁鸿落感动不已,重重道:“好!”
第162章 全家福
魔界百姓越临近朝闻越是忐忑,下意识地放缓行军速度,中途请求夜倾让他们多休息了一次。
他们在都城时听说过不少关于凡界凶残的传闻。梁鸿落不是个心细的人,也不擅长话术,将他们带出城镇后,疲于四处奔波,寻找落脚点,尚未过多安抚他们。
这种阴郁的气氛宛如厚重的黑云笼罩在众人头顶,偌大一个队伍里竟听不见几声说笑,叫原本就暗沉的天气显得更加烦闷。
哪怕是像夜倾这样迟钝的人,也看出了百姓脸上的颓然死气,他们似乎只是为了活命在苟延残喘,没有心力去思考未来这种奢侈的问题。
夜倾以前对类似的眼神很是熟悉,也习以为常,但在朝闻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有了别样感悟。
分明都是艰苦卓绝的环境,为何魔界的百姓会觉得如此痛苦?照逐晨的话来说,这是领袖的失格。
夜倾纵身飞到前方,踩在一块嶙峋巨石上,朗声道:“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明日天黑之前抵达朝闻。逐晨掌门为你们准备了接风的宴席,大家去得早了,能在屋里早些休息,好过在这儿风餐露宿,是不是?”
众人狐疑抬起头。
夜倾笑说:“吃过凡界的饭菜、凡界的水果吗?朝闻住了不少魔修,他们平日最喜欢的就是去凡界蹭饭吃。逐晨掌门知道你们也会喜欢,特意备下不少,趁着东西还新鲜,兄弟们坚持一下,走吧!”
众人将信将疑,但听他催促,还是背起行囊跟他继续赶路。
又是一天左右的时间,迁徙的大部队终于抵达边界。
夜倾遇到了前来领路的若有、若无等人,魔修替百姓分担了行囊,顺道给他们带了些干净的水源。
这一路上,众人喝都是沿道的河水。遇上大风或大雨天,水质被搅得浑浊,也只能囫囵喝下用以解渴。水在囊中存放得久了,还会生出一股特殊的臭味。
众人累得嘴唇干裂,自然顾不上什么腥臭,何况口中酸涩,什么味道都品不出来,就算把干净的水捧到他们面前,恐怕也只能喝出微末的苦味。
他们端着一个小碗,有秩序地排队,等待魔修分发水源。
清澈的液体从高处倒到碗中,传来清澈悦耳的流淌声音,水花飞溅到他们手上,冰凉的触感给他们带来了久违的生意,莫名觉得这水会很好喝。
青年喉结滚动,控制着发颤的双手将碗端到嘴边,仰头一饮而下。
一种甘冽的味道顺着口腔滑至胸口,将他嘴里全部的苦涩都消弭下去,还抚平了他喉呛处的刺痛,留下微甜的回味。
青年怔怔看着手中的陶碗,觉得这大概是此生喝过的最好喝的水。
分明只是一碗水而已,却唤醒了他原本已经快要麻木的神经,在他脑海中敲了一钟,带着不停回荡的余音清楚地告诉他——苦难到头了,新的生活要开始了。
青年抬起头,举目四望,耳边渐渐有了声音。那些疲惫得忘了悲喜的兄弟亲友,如今都在互相谈话,他们举着碗,脸上有了血气,有了精神,原本下垂的嘴角也开始微微上翘。
若有笑道:“这水好喝吧?朝闻百姓从昨夜起就守在井边接水换水了,如今城里人多,要喝一口这个梧桐木的水可不容易。大家休息一下继续走,城里还有很多好东西等着呢!”
青年抬起袖口用力抹了把脸,想叫自己不要失了脸面。已不知是有多久,没体验过这种被关怀挂念的感觉了。
都说故土难离,难离的从来不是一栋房子,而是在土地上留过的感情,以及对安稳生活的恳求。
他们生怕离开都城之后就没有了归宿,变得像飘荡在戈壁里的野狼一样,永远过着被排挤的孤独人生。而朝闻是个连他们渴不渴都会担心的城镇,直白地敞开怀抱邀请他们扎根。
众人脚下生出莫名的力气,不需要再休息了。将碗放好后,主动请求重新启程。
很快,他们望见了城门。
一块巨石掩在漫天的黄沙之中,石块上闪烁着的醒目光芒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众人脚程加快,互相搀扶着朝城门赶来,同时忍不住小声讨论:
“我怎么还没看见魔界界碑呢?”
“这城镇是不是建在魔界啊?”
“可不是说要去凡界吗?”
深一脚浅一脚地靠近了,众人又看见了成排的人群。
负责接待的朝闻百姓整齐列在城门口,待正式聚首后,为首一行人甩着红绸,在张识文的领导下,热烈鼓掌道:“欢迎欢迎!”
一众魔界百姓被震懵了,张着嘴,呆立不动。实在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啊。
张识文等人:“……”
不回应,就很尴尬。
逐晨失笑,摆摆手示意众人将红绸收起来。
这可是做衣服的料子,好不容易集齐一批红色的,可不能弄脏了。
魔界百姓恍然回神,见对面众人以逐晨马首是瞻,纷纷朝她鞠躬行礼,又转身跟梁鸿落作揖。
梁鸿落仰头看了眼用青石堆砌起来的巍峨城门,小声道:“朝闻居然有城门。”
逐晨说:“当然要有啊!”
城门是在残垣上修建起来的。这座魔界边境的古城虽然荒废许久,却仍旧带着往日的风貌,一些土石搭建的地基过了几百年仍旧牢固,连城门的雏形也还保留了大半,逐晨只要顺着痕迹还原翻新,再加个门匾就可以。视觉上可谓焕然一新。
施鸿词也憋出一句:“我以为没有城门是朝闻的特色。”就像代理掌门的信物是一块平平无奇的木雕牌子一样。
逐晨急道:“不能够啊!不能成为特色啊!”
以前没有城门是她不想吗?是她没钱啊!贫穷怎么能成为特色?!
如今有了人力又有了财力,逐晨直接在四个方向都修建了城门。有钱的快乐要让大家一起享受。
梁鸿落笑了笑,让百姓先进城歇脚。
城中做了许多整改,张识文等人负责给魔界的朋友讲解相关布局与朝闻的规矩。
城镇目前只修建了一半,因为暂时找不到那么多的石料,又不想破坏城市原有的风格。而且清理废墟、拔除野草、平整道路、开垦农田等工作占据了众人太多的时间,留下不少工作让魔界百姓自己基建。
“这一片的屋舍是修建好了的,里头的还没开始。你们暂时挤一挤,一间房里得住至少两个人,有家属的话可以商量,没家人的就按照男女性别去住宿舍。被褥之类的用具已经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