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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喊中的修士不甘愿地上前,出手替他分担了一部分火力。可他仍旧心有余悸,动作间很是忌讳,怕那猥琐的招式再次出现。他不顾颜面,劝道:“掌门,且战且退!”
十几个大老爷们儿,对战一个年龄可能还不到他们三分之一的女修,竟然输成这个样子,说出来实在难堪。也怪对方太下流。
命丢了就罢了,若死得那般没有尊严,他们是万不能接受的。
逐晨不知道这些人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回,她见人即将逃走,紧紧跟上,犹豫着要不要再突破下限猥琐一把。
来都来了,不留层皮再走,岂不是太可惜?
这时,瀚虚剑的剑意突然开始沸腾,攻势也越发加快。逐晨看见一缕金光自天际而来,牵引在剑身上,使得瀚虚剑瞬间“活”了过来。
逐晨仰头,惊喜叫道:“师父!”
余渊众人却是眼前一黑,暗道不妙,感觉一条通往西方极乐的大路正铺展在眼前。
确实也是。
风不夜出手,从来没有客气的。他人还未到,瀚虚剑已受他指引开始了杀招。余渊掌门几乎抵挡不住两招杀意,人直接被打飞出去。
眼看剑尖要刺入他的胸口,逐晨急得又叫了一声:“师父!”
瀚虚剑堪堪停在半道,剑锋一转,指向另外几人。
几位长老顿时不敢动了,流着冷汗杵在原地,等待风不夜的到来。
月华高照,风不夜如月下仙人踏风而来,表情冷得发寒,好似结了层霜。
他停在逐晨身侧,抓住她的手腕,本想用灵力在她身上扫视一圈,又记起自己如今是个魔修,心下不悦,声音温和,询问道:“可有受伤?”
逐晨摇头:“没有。”
风不夜这才将眼神施舍给前面几人,眉头皱起,训斥道:“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逐晨:“……”
余渊众人:“……”他们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归是挺冤的。
“师父!”逐晨先行告状,堵住他们的嘴,“他们趁着你不在,偷走了我们的水桶,还打了我们的房子!”
风不夜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合时宜的迷惑:“偷我们水桶?做什么?”
张识文等人反应过来,朝井边一看,发现果然是空空荡荡的。
“小贼!我们的二十八个水桶!”
他们对水桶是有感情了的,毕竟它们和梧桐木水桶长得颇为相像,还都是本家。
张识文等人不再惧怕地跑出来,将几位余渊宗修士围在中间,随手抄过武器以示威胁。
掌门:“还……还给你们!”
张识文:“哪是还就可以了的?呵,你们好恶毒的心!今日偷水桶,明日不知还要偷些什么!”
风不夜觉得这帮人脑子有病,但不妨碍他生气。
风长吟御剑在后方急追,将将来迟。他刹车不及,险些栽到地里,一阵忙乱地停下来,立即喊道:“师姐,你没事吧?”
逐晨回头看他一眼,示意他过来。
风长吟跑近了,才发现地上一帮老男人正衣衫半解地躺着,形容煞是狼狈。
“天呐!他们竟敢半夜来朝闻轻薄你?”
余渊掌门忍无可忍,朝他吼道:“黄毛小儿,休要几番污我!这分明是你们打的!”
逐晨说:“……这事儿能不能先过去?重要的是他们夜袭朝闻,不怀好意,意欲打塌我们的房子。此事不能就此作罢!”
这些房子可都是众人的心血,为此,风长吟还委屈地跟师父睡了好几个晚上,日日噩梦,不堪回首。余渊竟来揭他疮疤,用心实属阴毒。
若是房子都塌了,他岂不是又得住回竹屋里去?
风长吟周身气压低沉,武杀道的灵气,化作无形的长剑,不停撞击对方数人的灵台。
风不夜冷冷吐出两个字:“为何?”
余渊长老们齐齐望向掌门。
余渊掌门嘴唇翕动,生硬道:“若非你们抢我余渊百姓,妄图蚕食我余渊,我何必出此下策?”
小师弟:“啊?”
逐晨两手合十,为他们哀悼:“R。I。P。”
“我若想要攻取余渊,何必蚕食?”风不夜冷笑两声,“看来余渊尚在,你们便患得患失。早知如此,我当日就不该留你们侥幸。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
余渊掌门脸色大变,手肘撑着半坐起来:“你想做什么?风不夜,你是一个魔修,你若敢轻举妄动,我就昭告天下!我已通知巽天……”
逐晨心想,此人求死之心极为强烈。
风不夜不待他说完,最后睨他一眼,拂袖起身而去。
逐晨施展御风,飞上瀚虚前不忘叮嘱道:“师弟,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我跟着师父看会儿热闹!”
风长吟哀怨大喊:“啊——为什么!”
第33章 霸占
逐晨飞得没有风不夜快,对方眨眼就不见了踪迹。夜深路暗,她看什么都是阴影重重,索性放慢速度,悠悠往余渊赶去。
等她从余渊宗的山门上飘过时,里头早已是灯火通明。
一众修士穿着睡衣,外头随意披了件宽袍,守在青石路边,抬头仰望殿门的方向。
灯火照亮了层层而上的石阶,逐晨在光影浮动的殿门前,看见了背身而立的风不夜。
对方分明是孤影一个,却有万夫难当的气势。
“师父!”
逐晨穿过人群跑上去,就见地上躺了几个四仰八叉的修士,正捂着腿嗷嗷叫疼。
她绕开几人,走到风不夜前面,后者抬手一指,所指处分明是余渊宗祠堂前的牌匾。
她手中的瀚虚剑跟着颤动起来,随后高抬,亦是清晰指向那块鎏金书写的木匾,带着不容置疑的剑意。
逐晨心道,好狠,但又真的好绝、
这就是他们朴风山的处事之道吗?霸道里带着那么一点强势的贴心,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避免了余渊掌门再有后顾之忧。
风不夜说:“从今往后,余渊宗就是你的了。”
余渊一众修士闻言,噤若寒蝉,不敢置词。
……也是,有反对意见的,现在都在地上滚着呢。
逐晨转头,扫见了几个熟面孔,都是先前在朝闻打白工的修士。
他们面上有错愕,有茫然,显然还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听见风不夜的宣言之后,一致将目光投向了逐晨。
逐晨环视一圈,最后再次看向风不夜。对方那双望不见尽头的深邃眼睛流露出一丝温柔,鼓励地点了点头。
逐晨面向众人,清了清嗓子,肃然道:“今日,余渊掌门携门下长老夜袭我朝闻。我不愿伤人性命,姑且宽恕他们一次。然余渊辱我朝闻至此,有违我派门训,不可轻易罢休。既余渊掌门疑我有豺狐之心,我不能白白受人冤害,今夜便攻下余渊,更名朝闻。罪不连坐,诚心归顺者,我朝闻不予追究,意欲离去的,我朝闻也不强留,你们自行决定。”
逐晨铿锵有力道:“但是,今日之后,再无反悔余地,莫说我没有提醒。”
众人尚在恍惚,来不及思考她话中的意思,逐晨已经箭步上前,将瀚虚剑朝着大门上方投掷过去。
剑身划出一道金色剑气,直直刺中牌匾。
那块实木制作的厚重木牌,就那么生生断做两半,砸落在地。木屑飞溅出去,徒留一地狼藉。
余渊众人屏住呼吸,虚虚望着地面,眼神游离。
他们日日尊崇、仰视、跪拜的信仰,就这样被废弃了,仅化作两块破烂的木头。可盘旋在他们心头,最强烈的情绪,竟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而是迷茫。
大约是因为他们对余渊的感情,并不维系在掌门和长老,或者是一个宗派名字上。
也大约是因为他们的情感太过迟钝,还未来得及反应。
总归一切发生得十分平静。
站在一侧的施鸿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很快又释然,选择沉默。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冷静,因为他心底知道,这结果对余渊百姓或者是他的师兄弟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朝闻既不会为难他们,也不会苛待他们,还与他们从外人变成了自己人,让他们占了大便宜。要知道,新掌门背后站着的,可是天下剑修之首,绝无第二。
冒出与他相同想法的修士不在少数,所以周围气氛逐渐尴尬起来,一点也不像门派被踢现场,反而有一点难以言说的喜气。
风不夜何其敏锐?
……他现在觉得余渊整个门派都极为与众不同。
逐晨还沉浸在劈门匾的快乐中,她感觉自己方才的姿势堪称霸气侧漏,再用力一分都可能显得油腻。
她将瀚虚剑召回来,小声说了句:“赵故台还说,余渊宗的大殿门口放了我师父的石像。石像在哪里?他不是为了套近乎现编的吧?”
一众余渊修士:“……”杀人诛心,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风不夜提醒说:“去下界碑吧。”
逐晨:“好。”
风不夜去到城门口,将余渊的界碑直接拔起,让逐晨投石。
逐晨同先前一样,用血在空中刻下“朝闻道”三个字,将碑石立在城门。
夜空亮如白昼时,系统中的版图随之出现变化,原先“余渊城”的位置,彻底被她的绿色光环所覆盖,成为了她的领土。
界碑落下时的瑰丽光色,也将城中百姓给照醒了过来。
众人出门查探,仰望着天空中飘散的金色光华,面露疑惑,以为是余渊宗的界碑又被谁被拆了,正在重新修复。随后得知朝闻的仙君直接将这座城池给打下来了,不由大喜若狂。
他们原先还犹豫着要不要移居去朝闻,正是因为不舍故土,如今这样的烦恼没有了,可不是天下的喜讯?!
百姓们精神亢奋,敲打着锅碗瓢盆在街上行走,欢呼雀跃,拥抱呐喊,颇有种普天同庆的架势。那万人空巷的盛况,把余渊的一众修士给生生震住了。
当真有这么高兴吗?他们中许多人又没见过逐晨,也未在朝闻住过,怎么就知道,朝闻必然比余渊要好?
不是他们不喜朝闻,而是现实着实有点难受。好像那些人敲锣打鼓的,就是为了送走他们。
“这就叫不得人心。”逐晨乐呵呵地说,“懂吗?在他们眼里,哪怕是随便从街上拉个人上去,也比你们余渊宗的人要好。他们高兴的不是我做了城主,而是你们余渊的统治终于结束了。”
施鸿词百感交集,低声呢喃道:“……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大多时间都是在修炼啊。”
逐晨:“该做事的人却不做事,放任着一帮败类在前头狐假虎威,这还不糟糕吗?为虎作伥就不是杀人刀了吗?”
施鸿词被她问得愣住,难以辩驳。
事已至此,前路明朗。想走的走,想留的留,来去自由。
实际上,根本没有人选择离开。
余渊一众修士都等在大殿门口,以为逐晨会回来说两句话,训诫他们一番,立立威风。
结果逐晨下完界碑就拍拍屁股回朝闻去了,彻底忘了来管他们。最后是施鸿词出面,疏散了师弟们,叫众人先去休息,明日再去请教。
逐晨回到朝闻时,余渊掌门……当是前掌门了,已经被五花大绑了。
十几人被一根粗绳捆成一团,围坐在中间的空地上。边上是一群夜里睡不着觉,还在兴奋看热闹的无聊百姓。
小师弟见二人出现,挥了挥手,咧嘴大笑:“师姐,你下界碑了?这回的好看!可惜我没看清。余渊那座城,以后就是我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