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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卫东哭笑不得,侧头看了一眼乖乖站在陈阳身边的陈福香,他还没跟她合过影呢!
陈阳一对上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率先说道:“已经照了不少了,走吧,等我从兰市回来再过来拿。”
岑卫东摸了摸鼻子,算了,他以后拍结婚照,羡慕死陈阳去,就不信陈阳还能一直拦着。
“肚子饿吧,走,咱们去吃饭。”岑卫东接过师傅开的条子,塞给了陈阳,“收好了,取照片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陈阳白了他一眼:“还用你说啊。这可是我跟福香的第一张合影。”
得瑟不死你。岑卫东懒得跟陈阳计较,抬头看到有卖冰棍的,立即招手:“来五根冰棍。”
自行车停了下来,岑卫东掏了两毛五,买了五根冰棍回去,一人一根。
四奶奶拿着冰棍,很是新鲜:“这大夏天的还能有冰,真神奇啊,这城里人的日子真好。咱们在乡下,听都没听说过这玩意儿。”
陈福香也是第一次吃冰棍,舔了一口,冰冰凉凉的,还带着一丝甜,非常凉爽可口,大夏天的吃这个,真舒服。她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像只嘴馋的小猫一样。
岑卫东看得手痒,手指动了动,顾忌着这是街上,到底没动,率先走进了国营饭店。
他们来得早,里面只有一桌客人。
岑卫东到了窗口,问爱答不理的服务员:“同志,可以用全国粮票吗?”
这话一出,服务员的脸上当即笑开了花:“当然可以,同志,今天咱们这里有猪肉,有鱼,哦,对了,还有牛肉,这个可难得了,是乡下的一头老牛受了伤,不能走路了才屠宰的,平时可吃不上,你看要不要来点?”
“好,来一个红烧肉,一条鱼,一斤牛肉,你们看着做吧,另外小菜和汤都有些什么?”岑卫东把她说的东西全点了。
服务员笑眯眯地说:“有,茄子、苦瓜、丝瓜、辣椒……都有,汤有西红柿鸡蛋汤,来吗?”
“可以,来个炒茄子,再来一份西红柿鸡蛋汤。”点完菜,岑卫东给了粮票和钱,回到位置上。
陈阳若有所思地瞅了一眼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一样的服务员:“她今天倒是挺热情的。”
岑卫东降低了声音:“不过是为利罢了。”
在场几个人都没出过远门,自然不懂全国粮票跟地方粮票的差价。岑卫东又给他们普及了一下。
陈阳听懂了:“这么说,咱们去兰市还得换全国粮票才行,不然咱们带的票出了咱们市都买不了东西?”
那他想方设法找人换的这几斤粮票不白费了。
“没错,你的粮票先留着,等从兰市回来,自己在县城吃饭吧。至于兰市那边,换全国粮票不划算,到时候我带你去换当地的粮票。”岑卫东也没大包大揽。陈阳自尊心强,什么都用他的,心里肯定过意不去。
陈阳听到这话放下心来,不过更庆幸自己跟着走这一趟了,连他进了城都两眼一抹黑,就更别提连镇上都没去过两次的福香了。
说话间,服务员已经在喊了:“卤牛肉,红烧肉好了。”
陈阳主动过去把菜端了过来。
别说,国营饭店的服务态度虽然不好,但菜的分量实打实的足,盘子大,菜也多。牛肉应该是早就卤好的,切盘装着端过来就行了,红烧肉是新鲜出锅的,色泽红亮,味醇汁浓,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陈向上馋得差点流口水,拿起筷子:“哥哥们,能吃了吗?”
“吃吧。”岑卫东夹了一块,放到陈福香碗里,同一时间,陈阳的筷子也伸了过来。
对视一眼,岑卫东忽视了陈阳不爽的目光,催促陈福香:“多吃点,火车上吃的东西比较少。”
“好,卫东哥也吃。”陈福香礼尚往来,给他也夹了一块红烧肉。
陈阳不乐意了:“我呢!”
陈福香马上给他也夹了一块,然后四奶奶、陈向上一个都不少。
四奶奶看得好笑:“福香快吃,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对,你自己吃,不用给我们夹。”陈阳说这话时,还有意无意地瞥了岑卫东一眼。
岑卫东干脆当没看见。遇上妹控大舅子,除了包容还能咋滴,往好处想,要没妹控大舅子,哪有妹子啊。
“怎么样,好吃吗?”他问陈福香。
陈福香抿了一口,不住地点头:“太好吃了,入口即化,肥而不腻。”
“对,好吃,这个汤也好好吃。”陈向上直接用汤汁泡饭。
五人饱餐一顿,将桌子上的五个菜全吃光了,都非常满足。尤其是陈向上,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这么多好吃的,小肚子都吃得胀鼓鼓的了。
吃过饭,时间还早,岑卫东的意思是带四奶奶和陈向上去供销社逛逛,县里的供销社卖的东西比乡下种类更多。
可四奶奶想着这一上午又是照相又是吃饭的,花了不少钱,哪还敢再逛。
“不用了,咱们拎着这么多东西,到处跑,多累啊,去火车站吧。”四奶奶提议。
岑卫东见她不愿也不勉强:“我们的火车是下午四点的,可能还会晚点,先送你和向上去坐车吧。”
下午只有一趟去镇上的客车,错过了就得等明天了,非常麻烦,四奶奶第一回 进城,还是有些惶恐,怕回不了家,便没有反对。
几人又回到了车站,买好票,等到一点多,将四奶奶和陈向上送上了车。
临上车前,四奶奶回头紧紧抓住陈福香和岑卫东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小岑,福香,你们……都要好好的,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别委屈自己。”
“四奶奶,放心吧,我们会的。”陈福香也恋恋不舍地看着四奶奶,这次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四奶奶拍了拍她的手,看向岑卫东:“福香是第一次进城,她年纪小,很多事不懂,但她很聪明,你好好跟她讲,她都明白的,你比她大,要耐心点。小岑,福香就托给你照顾了。”
听到这话,岑卫东就明白,什么都逃不过这个洞若观火的老太太。他颔首承诺:“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福香的,等有空我们再回来看你,你也多保重。”
“你这孩子稳重有成算,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四奶奶欣慰地说。
那边司机在叫,陈向上催促:“奶奶,走啦,上车啦,又不是不能见,你哭什么。”
说着说着,他自己先哭了出来,巴巴地瞅着陈福香:“福香,下次回来我抓鱼给你吃,我帮你掏鸟蛋,你一定要回来啊。”
陈福香被他说得也想哭了。
榆树村再不好也是生她养她的家乡,有那么多关心她的邻居和长辈。她吸了吸鼻子:“好,等我挣钱了,请你去国营饭店打牙祭。”
“说好了啊,骗人是小狗。”陈向上伸出手指跟她拉了个勾。
这幼稚的动作让大人们都笑了,也冲淡了离别的伤感气氛。四奶奶拉着陈向上爬上车。
“我会给你们写信的,向上好好照顾四奶奶。”等车子走后,陈福香还追了过去,不停地挥手。
陈向上从车窗探出头,朝她摆手:“好,我等你的信!”
他的声音随着汽车的远去,消失在风中。
陈福香失落地停下了脚步,站在路边望着空寂的马路,晶莹的眼睛里还挂着泪珠。
陈阳和岑卫东提着行李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走吧,你想他们了,等放假的时候咱们再回来。”
三人赶去了火车站等列车。
岑卫东估算得不错,列车果然晚点了,说好的四点,结果五点还没来。三个人等了两个多小时,实在有点不耐烦了。
“吱吱吱……”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
昏昏欲睡的陈福香猛地站了起来:“栗子,栗子……”
“栗子不是在村里吗?它怎么……”陈阳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栗子顶着一头的叶子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桃子。
它兴奋地冲到陈福香面前,将桃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吱吱吱……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栗子,不是让你回山上吗?你怎么来了?”陈福香把它抱了起来,摸着它的脑袋。
栗子两只手不停地晃:吱吱吱……
虽然听不懂它说的是什么,但它跑了几十里远过来找他们,岑卫东也约莫猜到了它的心思,再看陈福香明显不舍的小眼神,岑卫东犹豫了一下:“把它一起带走吧。”
“可以吗?”陈福香抬起小脸,眼睛灼灼发光,像颗夺目的星子。
岑卫东实在不忍这么一双美目变得暗淡无光,柔声说:“嗯,不过你过去应该是住工厂的宿舍,只有一间屋,很小,楼上楼下都住着人,安置栗子不方便。让它去我那儿吧。”
“会不会不方便?听说部队里管得很严,纪律分明。”陈福香倒是想,可又怕给他添麻烦,毕竟栗子是动物,不是人,没那么听话。
岑卫东说:“我们营地在郊外,后面就是一座大山,可以把栗子安置在里面,我跟它约个地点,不出任务的时候每天碰次面。等我休假的时候带它去找你,你也可以来军营看它,你觉得怎么样?”
陈阳听到这里,悄悄翻了个白眼。这个阴险的家伙,分明是诱拐福香经常去看他嘛,还扯栗子做借口,待会儿他那傻妹妹肯定还会格外感激他。
不过陈阳没戳穿,因为他也有点舍不得栗子,这大半年的朝夕相处,栗子俨然已经成为了他们家庭的一员。这次撇下栗子也是没办法,城里不像乡下,能随便养动物,更别提养一只猴子了,福香要上班也没办法时时刻刻陪着栗子,不然他倒是希望栗子去,也能跟福香做个伴。
岑卫东的办法倒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显然陈福香也心动了,她轻轻揪着栗子的耳朵,贴在它脑袋边,一边撸一边问:“栗子,听到了吗?如果你要跟我们走,那只能去那边的山上呆着,等我放假了去看你,行吗?”
“吱吱吱……”
栗子很欢乐地抓住陈福香的衣服,爬到了她的肩膀上,手比划个不停。
陈福香把它扯了下来:“好,我知道了,带你去,你别爬了。不过卫东哥,列车员能让它上火车吗?”
岑卫东也没经验,他说:“回头我找列车员通融通融吧。”
其实还有个办法,让栗子爬火车,不过这到底不合规矩,而且旁边还有两个拿着公文包候车的中年人。
在陈福香心里,就没有岑卫东办不成的事,他这么说,她放下心了,抱着栗子,真诚地说:“卫东哥,谢谢你,你帮了我们好多。”
岑卫东捏了捏栗子的耳朵:“小事,不必客气。”
认真算起来,他帮的不过是小忙,而欠对方的却是天大的人情,真说欠也是他欠了她。
今天火车晚点比较严重,直到七点多,太阳都落山了,绿色的火车才喷着热气,姗姗来迟。
大丘县是个小站,上车下车的人都很少,除了他们就只有那两个去出差的中年人和去探亲的一家四口。
那六个人买的是站/坐票,跟他们不是一个方向。人少不用挤,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车厢,岑卫东让陈阳先带着陈福香上去,自己抱着栗子跟列车员好好沟通。
这年月能买到卧铺票的都是多少有点办法的人,列车员态度很好,但却不答应让栗子上车。岑卫东好说歹说,又亮了自己的军官证,还给栗子也买了一张站票,这才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