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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这样无情的乔灵妩,他恨她。
但她却做尽了打一巴掌给一颗蜜枣之事,将他视作三岁小孩般糊弄!
裴云弃目光偏移到床边整齐摆放着的两套白衣,上面整齐的放着几个瓷瓶,以及洁白的纱布。
她总是喜欢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他微不可闻的一点点甜头。
裴云弃抬了抬手,他撩开染血的袖口,原本白皙的手臂上伤痕斑驳,这是废除灵根留下的痕迹。
划破皮肤,将灵根硬生生扯出来,那样的痛苦,无异于抽筋扒皮。
但痛苦只是次要,失了灵根,没有灵力的他形同废人。
他落得如此下场,一时竟还分不清对于乔灵妩是爱还是恨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他恨温时礼,恨宣燃,恨萧以瑟,恨星剑门。
恨这个世界。
恨这个对他不公的世界。
那浓烈的恨填满了他的整颗心,让他觉得痛苦又不甘,但下一刻,眼前的场景一晃,逐渐被一片陌生的景象所取代。
裴云弃猝然回神,他知道,入夜了,这是幻崖为他编制的幻境。
幻境中,是年幼的乔灵妩与同样年幼的宣燃。
青梅竹马,两心相许,不外如是。
裴云弃便宛如一个局外人一般,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他多想冲上前去分开正在打闹的两个小孩,但昨晚他便知道,他在这里,只是局外人,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越来越好。
在这编制的幻境中,永远都不会有他,乔灵妩甚至都不会知道他。
……
一夜过去。
裴云弃倏的睁开眼睛,满目茫然。
明亮的晨光照进光线昏暗的石穴中,照到了他苍白的脸上。
他瞥了一眼简陋的木板床,保持着这个姿势岿然不动,然后目光定定的看着石穴外。
他在等。
等一个说她第二天还会来的女人。
另一边。
乔灵妩依旧无法入定修炼,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天亮了,她洗漱完毕后,便出了蘅院,打算往幻崖去看看裴云弃如何了。
幻崖在流碧峰那边,距离栖霞峰的距离很远,但从流碧峰到幻崖的那条路,却是鲜有人至。
毕竟幻崖在弟子眼中恶名昭著。
因为他们都有害怕的东西,而在幻崖,一切的恐惧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放大。
据说从前有位弟子,被关了幻崖一月,出来后直接疯了。
乔灵妩倒是不以为意,她没什么好怕的,就是有怕的也不会被吓疯。不过就是不知道在那里待了两个晚上的裴云弃,现如今是何种情况了。
却不想,她半路上遇见了郑长老。
郑长老住在流碧峰,他执掌星剑门刑罚,幻崖自然也归他管,此时,他直直的朝着乔灵妩走来,乔灵妩便知郑长老是知道她去幻崖了。
果不其然,郑长老单刀直入:“小五,又要去找那个弃徒?”
“郑长老,这星剑门应该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吧。”乔灵妩不肯承认,漫不经心的说道。
郑长老睨她一眼,语气平静的说道:“你不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
“长老,我可是大师姐诶!”
“你便是栖霞峰峰主也不能随意出入幻崖!”
“您怎么说话呢,我师尊正值春秋鼎盛,我怎么能和他抢峰主之位?”
“别贫。”
乔灵妩:“……不去就不去,搞得好像幻崖是什么好地方似的藏着掖着。”
“站住。”郑长老皱眉看着她:“越长大越无法无天了,给我收敛点。”
“抱歉。”乔灵妩停住离开的步子,犹豫了一下,道:“长老,您说裴云弃在幻崖会看到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郑长老饶有兴味的说道:“一个被抽出灵根都一声不吭的人,我实在想不到他会恐惧什么。”
“也是,您怎么会知道。”乔灵妩嘟囔:“我都不知道。”
裴云弃若是没有什么恐惧的东西,那么幻崖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过于简陋的住处罢了。
郑长老这时说道:“但当一个人心智坚韧、无懈可击之时,能够将之击得溃不成军的,往往是情。”
“情?”
“亲情,友情,爱情。”郑长老问:“你觉得那裴云弃是哪一种?”
“我觉得……”乔灵妩苦思冥想:“我觉得我得回去想想。”
郑长老摆摆手,道:“去吧,下次别来了,不然我便告诉你师尊去,让他教训你。”
“知道了,郑长老,我下次还敢。”乔灵妩飞快的说了一句,然后一溜烟的就跑了。
郑长老无奈的摇摇头,这么大的人了,有时候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乔灵妩跑了没多久,就停下了步子。
她在想方才郑长老说的话。
裴云弃那样自负的人,便是心中有情,也不会让他觉得恐惧。
所以,他大概真的要在幻崖的石穴里住着,度过漫长无味的一年了。
因为没有什么值得他恐惧的。
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又浮现了她昨日看见的裴云弃,漆黑的眼眸黯淡无光,藏着挫败。
她可能是看错了吧……
不想了。
既然去不了幻崖,她就去找大师兄吧,宣燃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让他解释他去都没去,竟然直接就跑回苍穹门了,她大师兄还在生气呢。
当然,在这之前,跟着萧以瑟学医术的宁阮,她也要寻个由头处罚一下,不然大师兄那关也过不去。
她好忙。
幻崖。
裴云弃从天亮等到天黑,山穴外风声呼啸,吹得他心中发冷。
夕阳最后一缕金色光芒隐在云层之后,代表着白昼已经过去。
她不会来了。
她骗了他。
他像个傻子一样,等了她一天。
裴云弃倏的站起身来,但因为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他腿脚发麻,身上没能及时处理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他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爬起来。
裴云弃带血的手指哆嗦着略过衣裳上的瓷瓶。
一共有四个瓷瓶。
他打开第一个瓷瓶,里面是以灵力开辟出的一个空间,里面是大量的清水;第二个瓷瓶装着的是用以充饥的丹药;第三个瓷瓶里是用以治疗内伤的丹药;第四个瓷瓶里则是涂抹的膏药。
凶巴巴的大师姐心细如发。
裴云弃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一点都不知感恩。
他反而还在记恨着乔灵妩骗了他,她说了,今天会来的。
裴云弃吃力的清洗伤口、包扎伤口,换上干净的白衣后,吃了一颗用以充饥的丹药。他现在灵力全无,只是个普通人,会饿,会冷。
此时外面最后一缕亮光也没了。
又到了黑夜。
他又会进入幻境。
他虽不能在现实世界中看见乔灵妩,却能在虚拟的幻境中与她如影随形。
……然后,看着她与宣燃朝夕相处、如胶似漆。
裴云弃在幻崖的第三夜,年幼的乔灵妩已经长成了娇俏美丽的少女。
他走到她身边,几乎就要贴上她。
但幻境中的少女看不见他。
她听见了少年的呼喊之后,惊喜的转过头去,然后提起裙摆,朝着他奔了过去。
裴云弃忽然想起来,乔灵妩也曾像这样朝着他跑过来。不过,说得准确一点,她是被师尊气到了,跑回蘅院的时候撞上了他。
然后她一头撞上了他的胸膛,他胸膛疼,她额头应该更疼。
但这幻境中的少女奔向少年时,少年稳稳的接住了她,她在对方怀里笑得……
真丑。
裴云弃紧紧的抿着唇,恶毒的想。
他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双手紧握成拳,眼睛几乎要红得滴血。
嫉妒,不甘,怨恨,负面情绪排山倒海一般的扑面而来。
他冲了上去,却只是徒劳的从两人的身体间穿过去;他试了一次又一次,都毫无作用。
最后,裴云弃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脸越贴越近,越贴越近,宣燃要做他曾经因为羞涩胆怯未曾做到的事情。
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大声喊道:“姐姐!”
画面陡然扭曲。
裴云弃惊醒,双眼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嫉妒与不甘。
差一点,只差一点。
那明晚他们是不是就——
明知那都是假的,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裴云弃牙关咬得死紧,他倏的站起来,大步的朝着石穴外走去,但却被一层无形的封印阻碍。
他又是拳打又是脚踢,甚至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都没有用处,只是始终被那封印的力量弹开摔倒在地。
他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他失去了灵力,连破除这封印的力量都没有……
最后,裴云弃缓缓的蹲了下来,将头埋进膝盖之中。
他想,他便是出去了又怎么样?
还不是只能在一边看着乔灵妩对他人笑靥如花。
她不是他的,他太弱了。
他连拥有她的资格都没有。
他被剥夺了灵力,失去了一切。
此时,裴云弃脑海中不合时宜的闪过那与他拥有一模一样面容的魔主曾通过意识传递给他的话——
等你被伤害、被背叛、被诛杀,受尽人世间苦难,便是破除封印、涅槃重生之时。
他被乔灵妩伤害,被乔灵妩背叛,失去灵根无异于是诛杀了他,他早已受尽了人世苦难,难道还不够吗?
若他当真为魔,那么便请让他入魔。成为魔,成为强大的魔。
裴云弃不想做人了。
人弱小、无用,而魔强大、无畏。
他只有成为魔,才能……荡平一切,毁了这不公的世界。
嫉妒、不甘、怨恨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渴望的只有力量,强大的力量,能够让他所向披靡。
黑色的魔纹,从他心口开出了冰冷的花,只是被隐藏在白衣之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第79章
极北州;魔渊,冰域。
一队身着黑衣的魔在冰冷的冰层中转悠了许久,才找到了入口;他们急不可耐的进入了地宫之中。
很快;一座被冰筑成的华丽地宫便出现在眼前。
其中一个魔说道:“魔主真身藏在地宫中的古玄冰湖泊中;找到他!”
“摧毁他!”
陈旧的封印先前被乔灵妩骑着暴躁的梼杌尽数毁坏,他们很快便看见了一处巨大的湖泊,湖泊边;开满了黑色的魔鸢花,那浓郁甜腻的花香被冻得发冷;显出一分冰冷来。
他们身上穿的是特质的衣裳;不畏古玄冰湖的寒冷,一个又一个魔像是下饺子一般,跳进了古玄冰湖泊中,湖泊上绽放的魔灵莲飘飘摇摇,几乎要被打翻了去。
魔们在冰冷的湖泊底部;看见了沉睡着的、巨大的梼杌,而被梼杌守护着的,是一袭黑衣、脸上爬满了魔纹的男人。
那一定就是是魔主!
魔们眼睛一亮,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武器;朝着沉睡的魔主狠狠刺去!
却未曾想;他们刺了个空。
当日被裴云弃放在魔主身上的灰色灵力,此时将魔主全身笼罩,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下,魔主真身化作了一团冰冷的黑气,跟着那灵力冲出水面,很快便消失在他们眼前。
那是裴云弃的最后一抹灵力。
魔们被这变故惊了一下;下意识的要游出湖泊追魔主真身,但一对铜铃大小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正冷冷的看着他们。
在魔主身边养伤多时的梼杌,苏醒了。
它看着闯入地宫的蝼蚁,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