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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雪白大脑袋拱了进来。
赫然是去而复返的平安,嘴里叼着一个油布袋。
“平安。”路杳杳惊讶地喊着。
一身狼狈的平安委委屈屈地跑到她边上,大脑袋用力地拱了拱,可怜兮兮的样子。
“是馒头。”绿腰惊讶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袋子,高兴说道,“总算是有点用处了。”
“怕是自己饿了,偷来要我们喂它的。”
果不其然,绿腰一解开袋子,平安的大脑袋顺势就移了过来。
“给你一个,其他给娘娘的。”绿腰义正言辞,“你现在若是一个人就好了。”
路杳杳确实眼睛突然一亮,从怀中掏出一个细绸缎:“平安没回去,一定不是担心我,十有**是被拦在城门口了,这个东西,哥哥一定认识,你们拿着这个东西去。”
“回来了。”封若章突然开口说道。
平安叼着馒头,被一脸懵地塞进床底。
“有事吗?”白丈小心问着。
“动了胎气,有小产的预兆,要好好休养,还要补补身子。”柳文宜压低声音,细声细气说着。
白丈松了一口气。
“行吧。”他话锋一转,“两位还请在屋内多呆一会。”
柳文宜和封若章对视一眼,封若章点点头。
“我们,我们……”柳文宜弱声喊着。
“废话少说,不闹事还能留你们一条性命。”白丈不耐烦地说着,对着一直守在门口的小侍卫说道,“你,仔细看着他们。”
小侍卫点点头。
等人走远了,柳文宜细声说道:“我留在这里,你去送东西。”
封若章面有不虞。
“你武功高强,一个人反而比带着我方便。”柳文宜好声好气地劝着。
路杳杳摸着平安的狗头,打量着面前两人。
“快走。”小侍卫的声音在门口急促短暂地响起。
封若章无奈,只好接过细绸缎,借着去小解的名义,自角门离开。
“你一直和他在一起?”路杳杳问道。
柳文宜捋了捋她的头发,笑着点点头。
“他和你一起去江南。”
“嗯。”
“他比你小一岁呢,怪不得明明是个世家公子哥整日和路远晨这样的纨绔一起,感情意不在此。”
“好好休息吧,怎么还堵不上你的嘴。”柳文宜脸颊微红,嗔怒道。
路杳杳见了人,心里安心不少,很快便睡了过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七星高悬,漆黑的天空没有一丝光亮。
安静的静安堂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逐渐亮起的烛火。
守门的路远晨一惊,屋内的路杳杳和柳文宜也瞬间被惊醒。
“我去看看。”路远晨抱紧手中的剑,小声说道,只是他还未出院门,就看到白丈带着一伙人穿堂而来,心中突然一个咯噔。
“带走。”白丈的脸在烛火跳动下阴暗狠毒。
路远晨下意识挡在前面:“你们要……”
白丈抬眸打量着面前之人,皱眉问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路远晨猝不及防地楞了一下。
白丈像是突然醒悟过来,大怒道:“好啊,原来就是你们泄露了消息,给我统统抓起来。”
“跑!”路远晨大喊一声,慌慌张张拔剑去挡,外面瞬间乱成一团。
路远晨文不成武不就,胜在身子灵活。
屋内,路杳杳和柳文宜对视一眼,皆是直接爬上之前平安钻出来的小窗。
“下山的路一定都是人,我们从另外一条路走。”柳文宜看着满天黑暗,坚定地握住她的手说道,“别怕,我一定带你出去。”
三人一狗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那条路是山路,格外崎岖,她们好不容易甩掉了几波护卫,心中松了一口气,只是没多久,只听到身后一声尖锐的声音。
正是白月如的。
“她们在这里。”
破空而响,尖锐恶毒。
第103章
静安堂位于群山环绕的凤雏山; 地势起伏连绵,树林葱郁茂盛,原本在黑暗中沉睡的高山峻岭逐渐亮起点点火光。
很快; 火光如巨龙在险峻突出的脊梁上蜿蜒开来; 百鸟惊醒在林间如黑云一般压镜,百兽在洞穴中睁开眼睛; 向外张望着。
密林间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紧接着是三个相互搀扶的人急促地在树林中跑过。
正是从别远离逃出来的路杳杳三人。
“我们好像偏离下山的路了。”柳文宜打量着黑黝黝的四周; 咬唇不安地说道。
路杳杳捂着肚子,喘着气,唇色苍白,环顾四周; 完全看不出方向的区别,到处都是遮天蔽日,高达数十尺的苍天大树。
一开始所有的守卫都在前院; 平安终于显示出一点用处; 仗着自己是条狗; 主动跑在前面带路; 都是这几日它偷摸摸去厨房偷鸡摸狗的功劳。
但她们原本好不容易躲开守卫; 却不料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白月如暴露了行踪。
身后喧嚣声很快就接踵而来,火油刺鼻的味道顺着沁凉的晚风飘到鼻尖; 久久弥漫不散。
“怎么办?”面前是两条黑漆漆的路; 柳文宜站在岔路口,踌躇问道。
路杳杳看着两条黝黑的道路,左边是往上走的山路,右边是往下走的大路。
“大晚上他们来抓我,不是白平洲和爹谈判破裂; 就是有人已经找到我们了。”路杳杳喘着气,春夜还带着一点寒气,深山温度更是要低一点,说着话,喘着气冒出一点白气。
时间太巧了,巧到她也理不清头绪,不知白路两位相爷到底谁更胜一筹。
“一个向死,一个向死。”她闭上眼,平复着呼吸,“我们往下跑,若是有人找到我们了,这样有一半的几率,可若是有人要我们死呢。”
她看着左边崎岖陡峭的山路,深吸一口气:“那就是百分百死路了。”
“若是爹爹还有哥哥或者殿下,一定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她喃喃自语,安抚着躁动不安的平安,像是告诉它,也像告诉自己。
平安紧紧贴着她站着。
“那我们就赌一把。”柳文宜跑得颇为狼狈,养在深闺知书达理的小娘子哪有过深夜狂奔的机会,她扭头对着路杳杳笑说着,柳眉轻扬,洒脱又无畏地说着。
柳家的覆灭磨灭了她眼底最后一丝软弱,让她迅速长大,陡然变得轻盈而自信。
没有束缚的燕雀注定要在天空飞翔。
狗叫声逐渐传来,黑暗边缘逐渐染上黑暗。
“走吧。”路杳杳果断朝着左边走去,平安不安地刨了下爪子,毛茸茸的大尾巴晃了晃,犹豫一会紧跟着她的脚步而去。
人若是倒霉,大概吸口气都要被风呛着。
路杳杳走到了一条死路。
她看着眼前巨大的石壁挡住的死路,眼睫微微颤动一下,最后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这运气……”她低声说道,“也太差了点。”
火把照亮了僻静的绝路,烛火燃烧得噼里啪啦声此起彼伏,密密麻麻的倒影落在众人面前,烛光照亮了眼前的黑暗。
白家的人终于追到了。
“太子妃不用挣扎了。”白丈面带怜悯地打量着面前之人,狞笑着开口道,“只是可怜太子妃腹中胎儿,还未出世就要被自己人葬送了。”
路杳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次肚子里的小东西倒是听话,没给她添乱。
“我弟弟呢。”她索性坐在地上,摸了摸走得发疼的脚踝,淡定问道。
白丈冷笑一声:“带上来,正好姐弟两一起送上路,可免得太子妃一个人害怕。”
人群沉默散开,路远晨鼻青脸肿,一脸血的被人推了上来。
“你放屁。”路远晨不亏是不服输的纨绔子弟,被人打得这么惨了,不服气的时候还是嚣张极了,“爷死了就死了,你们这群王八蛋都要给爷陪葬的。”
白丈冷笑一声,嘴角挽起,不屑说道:“小郎君怕是等不到了,到时候荒郊野外一扔,野兽一啃,谁还能认出来。”
“呸。”路远晨当场反驳道,“那爷就变成鬼缠着你。”
“巧了,小人正好不信鬼神,不如也不会做这些杀人灭口的事情。”白丈手中的长剑被缓缓拔出,锐利的剑锋被无数火把照亮着,雪白到几乎刺眼。
路远晨瞳孔一缩,脸色微微发白。
“你就是白平洲手下的白丈吧。”路杳杳出声打断他的动作,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早就听闻您的事迹,没想到白相竟然让你来抓我,当真是出人意料。。”
白丈抬眸看向石头上冷静的路杳杳,惊讶地扬了扬眉:“太子妃也是让人出人意料。”
路杳杳没有理会他意有所指的话,转移话题说道:“白相对你下了指令要就地处决我。”
“是。”白丈大大方方地点头。
“既然如此。”路杳杳出人意料地站了起来,站在高处朝着远处眺望着,目之所及皆是黑暗空洞之色,她收回视线,下了高山,站在白丈面前,“既然只是处决我,那就放了我弟弟。”
“杳杳。”柳文宜上前一步打算拉住她,却见路杳杳背在身后的手晃了晃,只好强忍着冲动,僵硬地站在原地。
一直安静站着的平安突然上前站在石头边沿,前爪趴伏,毛发竖起。
白丈惊讶地看着她站在自己面前,笑脸盈盈,不慌不忙。
“我不要。”路远晨梗着脖子叫到,“你快上去。”
“我才不会死呢。”他激动地脸都红了,“我可是长安的第一大纨绔。”
“纨绔子弟才不会死的。”他眨眨眼,小声说道,“话本里说的。”
路杳杳轻笑一声,上前小心擦了擦他脸颊上的血迹:“疼吗?”
“疼。”路远晨下意识地说道,忍不住娇气说道,“他们都打我脸。”
“嗯,爹爹说得对,哪是个堂堂正正的小郎君,分明是娇滴滴的小娘子。”路杳杳伸手隔开他脖颈处的剑锋。
那剑的侍卫犹豫地扭头看向白丈。
白丈饶有兴趣地看着路杳杳,点点头:“太子妃心善,不愿牵连他们,只是我早听说这位小郎君可是要抢你亲哥的位置。”
路远晨闻言脸色大变:“你个放屁大臭虫,眼瞎耳聋整日用屁股说话,谁喜欢他的东西,我才不要。”
路杳杳闻言捏了捏他的嘴,无奈说道:“不要说脏话,去吧,和你柳姐姐呆一起。”
她伸手把人推开,路远晨犹豫地站在她面前,倔强地不愿走。
“你床底下话本不想要了,还不走。”路杳杳沉下脸,厉声呵斥道。
路远晨目光复杂看着她,只能僵在原地双手紧握,最后还是一抹脸,头也不回地爬上巨石。
白丈像是看了一出好戏,看得津津有味,连连鼓掌:“真是不错。”
“是啊。”路杳杳笑说着,“你不带我去见白相。”
“不了。”白丈手中的剑握在手心,挑眉笑道,“路相并不愿意舍弃他的权势,所以选择抛弃你。”
路杳杳失笑,浅色的眸子应着夜色,倒映着连绵不绝的烛火,宛若两颗带火的明珠,她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笑说道:“确定不是有人找到这里了。”
她的目光扫过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笑说着:“你全部的手下都在这里了吧,被人赶出来了。”
春夜的风悠悠而来,略过树林山间,带来连绵不绝的沙沙声,路杳杳被吹得脸色煞白,笼着袖子保暖。
白丈脸色一沉,举起手中长剑,阴狠地瞪着她:“少废话,不要拖延时间,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