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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物资都统统没有了。
羌族和北戎能怎么办呢?讲道理是没用的,大璟的朝臣比他们流氓多了,只能认赌服输挨打立正,收拾了金银珠宝牛羊马匹公主美婢送到中原来,以此换取大璟的宽容。
这种番邦来朝的进贡会谈隔三五年的就会有一遭,鸿胪寺办的顺风顺水,有时还会联络边军做点儿小动作——比如在两国交界的三不管地带飞来一行马贼,把夷族进献的礼品抢走一半什么的。
这种时候夷族就会很为难。转头回去补足了东西吧,再出发便会误了日期,少不得被鸿胪寺各种刁难。可要是头铁就这么送过来吧,被嘲讽还是其次,大璟的皇帝陛下甚至还能假借剿匪的名义往边关派兵,他们还得“配合调查”。
来回折腾过几轮,各部族也学乖了,出门都带着双倍的礼物,至少提前一个月动身。所谓礼多人不怪,大璟的皇帝和朝臣看在他们孝顺的份上总能有个好脸色给他们看。
这些事儿唐莹听自家亲爹说过些,再被皇帝陛下科普过,忍不住捂嘴偷笑:“想来这次北戎公主的嫁妆是只会多不会少的,那妾就先恭喜陛下人财双收了。”
她还站起来假模假式的行了个礼,沈元洲哭笑不得的捏她:“蛮夷公主的嫁妆是要充入国库的,又不是朕的私房。且那些夷族女子都彪悍的很,朕可消受不起。”
“听说前朝还有位身高八尺的和亲公主,”唐莹笑嘻嘻的反手挠他:“妾可盼着见见这异族风情的美人儿了。”
“你这没良心的,朕提前与你说好,你却来打趣朕。”沈元洲佯怒道:“就不怕朕家法伺候?”
家法伺候什么的,唐莹下意识的两手护住屁丨股。赶紧转移话题道:“妾听明白了,等那些和亲的公主来了肯定会与她们好好相处的,您就放心吧。”
沈元洲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一下:“可见还是没听明白。朕的意思是你赶紧肃清景华宫,等和亲的人来了关门闭户少与她们往来,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也别搭理。”
这就是要提防咯?唐莹一想也明白了:“她们是夷族派来的间谍呀?”
“无论是不是间谍,至少不会与咱们大璟一条心。”沈元洲叹道:“其实朕挺讨厌这个的,哪怕送来个天仙呢?夜里招来侍寝还得提着点儿心,你说这得多膈应。”
唐莹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事儿确实挺膈应的。沈元洲笑道:“你不用想太多,等人来了也只管平常对待便是。你这小脑袋装些好吃的好玩的尽够了,旁的时且不必你来操心。”
唐莹从善如流的点头,又与他说起德妃和小公主来。沈元洲算算日子道:“小七的满月礼定在二十九,本来是让贤妃操持的,偏她托病不肯出来,只得烦劳了皇贵太妃。到时候你去帮衬一把,别让她老人家太劳累了。”
公主的满月礼并不大肆操办,外命妇只请了德妃娘家几位夫人,剩余便是宫中的嫔妃和小主们。唐莹笑着打探消息:“您可给小公主取好名了?先说给我听听呗。”
沈元洲不瞒她,笑着提笔写下“明晖”二字道:“晖者,光也,七公主小字明晖,便是日月之光的意思——你觉得可还大气?”
唐莹中肯的评论:“听着倒像是男孩子的名字。”
沈元洲小声与她咬耳朵:“总比珠啊玉啊的好听。”
唐莹“扑哧”一声笑了:“哪有您这么说的!”大公主小字明珠,二公主小字明玉,这可是他亲闺女!
沈元洲表示这个锅他不背:“你可知最初冯修仪何修仪给大公主二公主取的小名儿是什么?一个宝珠一个宝玉,还真是凑一对儿了。后来三公主出生后朕才给她们改了个明字,只是珠儿玉儿的都叫习惯了,倒是不好全给改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王爷与皇帝的心态总是不同的,王爷的女儿当个宝就尽够了,可陛下的女儿却是当的起一个明字,当的起光辉灿烂之意的。
第45章 花粉
唐莹从陛下那里得了给小公主取名字的内部消息; 服侍完陛下用膳和午休,又赶紧又往长乐宫去通风报信了。
德妃一边听她说一边笑:“这话可不能传到两位公主耳朵里; 也不怕人家小姑娘哭鼻子。”
唐莹抱着七公主逗弄:“明晖,小明,小晖,,晖晖,晖儿——我说真的,要不然您还是再给小公主取个乳名儿叫吧; 陛下小字取的好是好; 可念起来还真不如宝珠宝玉的。”
德妃又是一阵大笑,笑完才道:“那就叫她小七吧,小七挺好听的。”
“哪有这么敷衍的啊。”唐莹为小七抱不平:“你们这对爹娘哦; 对咱们小七可真不负责。”
“要不你给她取个好听的小名也行啊。”德妃无所谓道。却见抱着孩子的锦婕妤忽然愣住; 小心翼翼的扯开七公主的衣襟仔细看了看。
小公主粉嫩的肌肤上有一点点红色的痕迹冒出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蔓延。唐莹冲德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表情,转头扯着嗓子喊茗砚:“赶紧; 赶紧宣太医,把陛下找来!”
因德妃还没出月子,长乐宫里一直有太医常驻,唐莹喊这一嗓子,立刻有个花白胡子的半老头儿颠颠跑过来。
唐莹却是下意识的抱着公主往后一躲,警惕的看着那老太医。茗砚茗棋正要劝; 却听德妃厉声道:“把这太医给本宫拿下,你们去请陛下来。”
唐莹感激的看她一眼,将孩子交给了糖糖,又吩咐清玻道:“你随茗砚一块儿去; 请韩御医亲自跑一趟。”
糖糖本是韩御医的亲侄孙女兼关门弟子,医术比之一般太医也不差。她抱过昏睡的小公主瞧了瞧,又仔细翻看了她的衣襟,很快得出了结果:“公主的衣领上沾了一种莯草的花粉,身上的红点正是花粉引起的过敏症状。”
她一边说一边解开襁褓,让奶妈拿来干净的换洗衣服给小公主换上,又安抚德妃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只看着有些吓人罢了。奴婢这就开个药浴的方子,给小公主洗两天就好了。”
德妃这才松了口气,抱着小公主轻轻拍了拍,仍有些担忧道:“她长这红点也不痒的么?居然睡这么死。”
糖糖提笔写药方,闻言便解释道:“莯草的花粉与其他不同,本身有安眠的作用。公主沾染花粉的时间不长,大约一个时辰以内吧。若是拖的久了可能会有低热的症状,那时就该闹起来了。”
她说话时,韩御医与陛下也已经到了。两人也顾不得什么月子里的忌讳,一同跨进了里间,德妃三言两语将事情因果说了,韩御医亦给小公主诊了脉,得出与糖糖一样的结论。
沈元洲皱眉:“这天寒地冻,小七又没往外头去,好好的怎么会染上莯草花粉?”
糖糖摇头道:“莯草是夏日开花的植物,如今可是冬天,便是公主出门了也不可能意外染上花粉,这定是人为所致。”
“那就把伺候的人都拿下,一个个审讯过去。”沈元洲不意外的开始飙杀气,就要喊慎刑司的人来。
韩御医却是突然凑近那个被拿下的太医,前前后后嗅了嗅。德妃心中一紧,急忙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不妥?”
韩御医已然捉住了那人的袖口捏了捏,脸上的表情立时变了:“果然是涂了琴松的松脂,你这是要谋害公主的性命!”
陛下等听的不明所以,糖糖却是灵光一现脱口而出:“莯草花粉若是遇上琴松的松脂便会成为慢性毒丨药,只需皮肤接触,不出三个月便让人肝脏损坏而亡!”
她拍拍胸脯后怕道:“还好没让这人上前给公主诊治——”
“多亏锦婕妤警醒,闻出太医身上味道不对,稳妥起见让本宫将他拿下。”德妃这会儿已经定了神,截口将事情含糊过,“医女的方子可写好了?不如现在就抓药来,本宫让人赶紧给小七清洗。”
又看向陛下道:“小七中这连环毒计,她身边伺候的人肯定脱不开干系,还请陛下揪出幕后之人,为小七主持公道。”
沈元洲定定看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德妃是为了护着唐莹才转移话题,可他难道还会信不过他的小姑娘,非要一丁点儿细节都刨根问底么?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他早已发现了唐莹的不同,用玄学的说法叫直觉,用俗语说就是瞎猫总能碰上死耗子。宫女计划推倒德妃嫁祸她,她便能提前发觉那宫女的不对劲;皇贵妃用秘药害她,她能连躲过好几回,最后阴差阳错的解了他身上的奇毒。
所以这次她无凭无据就判断出太医有问题,大约也就是天赋异禀的显灵罢了,难不成人做好事也要怀疑?那天下还有没有道理可讲了?
——讲道理,以他一个皇帝的疑心病来说,哪怕是别人救驾还要阴谋论怀疑一下是不是设计的流程呢!唐莹每一件事做的都这么巧合,德妃当然会怕他想太多疑神疑鬼找麻烦啊!
他这边愤愤不平,只能出去拿嫌犯们撒气,慎刑司的板子在院子里打的啪啪响。唐莹在德妃床沿边坐下,握住德妃的手才发现她一直还在轻轻颤抖。
“德妃姐姐别担心了,小公主且没事呢,韩御医也说了糖糖开的方子是得用的,今明两日给小七沐浴过了就好了。”
德妃叹了口气,眉宇间是后怕和愤怒:“亏得小七福运大,你今天上午才来,下午又跑了这一趟。否则——”
否则小七一直睡着,她也不会去检查小孩儿身上有无异样,等小七低烧哭闹起来,慌乱之中肯定是把太医招来诊治,那小七就在劫难逃了。
“你可又救了她一回。”德妃看唐莹的目光温柔极了,笑着与她道:“我怀着她时便是你发现了准备害我的宫女,生她那日也是你及时把我送回宫,还有今天这一遭——我们娘俩的命可都是你救回来的,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她这话说的是真心的。哪怕最开始与唐莹交好只是因为小姑娘长的漂亮合了她的心意,然这些时日相处,她是真喜欢小姑娘单纯的性格,愿意帮衬她保护她。她本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可唐莹的时运之强,冥冥之中竟是成了她躲过一次次劫难的关键。德妃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既是受了恩惠,自要想着如何报答。
可再一转念,德妃又笑了:“我不过白说一句罢了,有陛下对你好,却没什么是要我为你做的。”
唐莹摇摇头,伸手揽住她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肩膀上轻笑:“您把我当亲妹妹待,咱们好好儿的就是,何必说这些。”
她眼中有些许狡黠:“您也知道我其实愚笨的很,后宫这些个勾心斗角是一点儿都不通。前些日子总有人来景华宫串门,我虽能感觉到她们不怀好意,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我且等着您出了月子后掌管宫务了罩着我呢,那时我就好对她们狐假虎威的把人都吓走了。”
“你这促狭的。”德妃伸手刮她的鼻尖:“我看你处理的挺不错的么,一招祸水东引就釜底抽薪了,把人都哄去御花园堵陛下,你却是落了个清净。”
唐莹笑着吐舌头:“哎呦,看破不说破嘛,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谁说社恐就不会套路了?背过三千套路的锦婕妤深藏功与名。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倒是平和下来。没过多久,茗砚抱着洗完药浴的小公主回来,小奶娃儿约莫闻不惯身上的药味儿,正皱着眉咿咿呀呀的抱怨着。
德妃示意唐莹抱孩子,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