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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圣堂还没有彻底崩溃。她想着,目光扫过地面还未清洁干净的血迹和骑士陌生的面孔。
等了许久,终于有人来叫她进去,阿米莉亚嘱咐骑士将受伤的人送去治疗,她自己连换身衣服也来不及,就这样穿着满是血污难以入目的裙子走进了教堂。
有位中年男子正负着手等她。
原本高高耸立在中央的光明神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碎渣,没有人去扫它,所有人还留有一丝希望,期盼它可以重新复原。
“审判长。”阿米莉亚提起裙摆,简单的行了个礼。
中年男子转过身,他人长得慈眉善目,体型很胖,腆着个肚子,看人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阿米莉亚啊,这一路上辛苦了吧?”
这便是异端审判所的审判长。
阿米莉亚不敢小看他,身为审判长,这人看着和蔼,实际上杀过的人比她吃过的饭还多,真正的杀人不眨眼。
“还好。”她斟酌着回道,没有多说,犹豫片刻,问:“教皇冕下呢?”
审判长笑了:“冕下他说要尝试着与吾神沟通,关在大教堂里好久了,一直没有出来。现在我代管教内事物。”
阿米莉亚还想多问点,就看到审判长再次转过身,目光虚无地投向上空某处,声音不容反驳:“很累了吧?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要问要说的,过几天再说。”
她顿了片刻,低头应道:“是。”
殿外有人带路,是个面目陌生的侍女,在交谈中,阿米莉亚终于知道了最近圣堂发生了什么。
在大教堂的那尊神像,是受光明神多次降落影响过的,也最先反应出祂本身的状况。
神像开始失去光泽,从底部裂缝,逐渐蔓延至全身。
这件事情瞒不住,所有人都看到了,知道了,众人茫然无错,有人最先爆发了动乱,趁乱杀了不少平民,神教派出军队,**下去。
阿米莉亚他们多次试图联系圣堂的时候,正是□□最严重的时候。
如此反复几次,到了太阳消失,魔力一同消失的时候,城内已经被控制的差不多了,留下的人没有胆子动手,整座城被把控的严严实实,犹如一座孤岛。
阿米莉亚是身份特殊,其他城池的平民有过来投奔的,但都被拒之门外。
总体而言,圣堂现在还是相对安全的,物资也齐全,不用担心生活所需。
打听完这一切,阿米莉亚正好到了家,打发走侍女,自己动手打了桶热水,先洗了个热水澡。
“呼……”全身浸泡在热水里,她舒服的吐了口气,疲惫的身体打开,紧绷的神经放松,终于有空看看自己的伤势。
白皙柔美的身躯上满是青青紫紫的淤伤,尤其是膝盖两处,她摔了好几次,现在膝盖疼得抬都抬不动,屁股也是,尾椎骨都有点摔裂了。
除了嘴唇被自己咬破的伤口以外,好在没有什么流血的地方。
紧张过后就是困意,阿米莉亚困的要命,随便擦干净身体,乱七八糟抹了点药,披上件轻薄的睡裙,□□着脚走向柔软的大床。
路过地下室时她看了一眼。
出发时没来得及带走的那本书还放在地上,她记得黑暗精灵被自己骗着打扫家务时隐隐崩溃的神情,和现在对比,真是青涩的可爱。
今天懒得动了,明天再扔掉吧。
陷入柔软的床铺时,困意铺天盖地袭来,阿米莉亚最后只来得及想这么一句,就被铺天盖地的困意拉入深沉的梦境。
细小的呼噜声在宫殿里响起。
尚未收拾打扫的浴室里,随手扔在一边的脏衣服忽然动了一下。
一枚白玉鸡蛋滚出来。
“啪”的一声,重重撞在墙上。
光从沉眠中睁开眼睛。
祂笑着,双手张开,正准备告知天地世人神祗重生的消息,就从光如镜面的墙壁上看到了自己现如今的形象。
——一只挥舞着翅膀,毛茸茸蠢乎乎的……小鸡崽。
鸡崽缓缓长大了嘴,近乎呆滞的瞪圆了眼珠子。
第44章
……
这?!!!
鸡崽迟钝地伸长了翅膀尖尖; 去碰还蒙着一片水汽的玉墙,似乎是在确定眼前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
答案显而易见,这就是真的。
祂,堂堂光明神; 世界的主宰(之一); 统治亿万生命的至高神; 脱壳重生后居然成了一只蠢得要死的鸡崽!!!
“叽!!!!”
一声带着奶气的鸡叫声响彻云霄。
宽敞的浴室里没有灯,唯有几点零星的火把散发出温热的光,倒映在洁白的地面墙壁。
在墙壁一角; 有一只胖嘟嘟的鸡崽; 两只细长的小腿岔开,一屁股坐在地上; 浴室地面残留的水汽沾湿了它柔软的羽毛,它却像石化的雕塑般一动不动,整只鸡都凝固了。
阿米莉娅打着哈欠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哪里来的小鸡?”她还困得要命,说话有些含糊,每个字都打着飘。
鸡崽娇躯一震; 米粒般的黑眼珠看向她; 里面蕴含着复杂的外人难以看懂的情绪。
凉风透过没合拢的窗子吹进来; 轻盈的蛋壳被风吹得颤了一下; 发出玉石相击的清脆声响。
阿米莉娅这才看到地上碎开的蛋壳; 稍微联想了一下; 很快猜出这鸡崽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她又打了个哈欠,走到鸡崽面前; 提溜着毛毛提起来。
“叽!……”猝不及防的失重让鸡崽发出一声惊叫; 但它很快就合上喙; 毛茸茸的脸上似乎有些羞恼,眼珠子死死瞪着眼前的女人。
阿米莉娅随手抽出睡裙的腰带,衣襟散开,露出昏暗光线下白得晃眼的柔软胸脯。
鸡崽:!
然后白绸腰带就缠了上来,一圈圈紧紧捆住它小小的身躯,最后绕过嫩生生的鸡喙,在上面打了个精巧的蝴蝶结。
鸡崽:!!!!!
“老实点。”女人细软的声音像是含在舌尖黏糊糊的糖块,带着点水音,又软又绵。
鸡崽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干脆任她带着走,看看她想干什么。
肥肥的鸡崽被五花大绑着提到了卧室。
圣女人狠话不多,直接把鸡崽扔上了床,厚实的棉被盖上来,差点把它压死。
鸡崽一脸懵逼,费劲地从棉被里挣脱出来,侧头一看就是女人熟睡的脸。
她倒头就睡了,挨上枕头还没超过几秒钟,可见是困得要命。
光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唇瓣,苍白,带伤,像受过风雨打击的饱满花瓣,可怜的委顿下来。
这样也好。
光冷静的想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重生的载体发生了偏移,但祂还可以再来一次。
这并不难,只是需要凑齐特殊的材料和一些神血。
在准备工作完成之前,祂不能离开这个女人,必须紧紧跟着她,寻找再次复生的机会。
也就是夺取她身体的机会。
光蹭了蹭枕头,随遇而安的躺了个舒服的睡姿,随着身边女人呼吸的节奏渐渐合上眼睛。
第二天起来,阿米莉娅坐起身,四肢传来的酸痛感瞬间传入大脑。
好久没运动,忽然跑了几个小时,四肢都酸软的可怕,她倒在床上嘶了好几声,侧头一瞧,两只圆溜溜的鸡眼正看着她,里面含着些莫名熟悉的笑意。
阿米莉娅:这啥??
她回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昨晚从浴室里捡来的鸡崽子。
那发光的鸡蛋还真能孵出东西来?
阿米莉娅有点懵,和鸡崽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试探性的说:“……你好?”
鸡崽愣了一下,笑意更浓,低下毛茸茸的脑袋,温柔的蹭蹭她裸露在外的膝盖。
阿米莉娅被蹭的一哆嗦,不知所措的挪了挪身体,垂眸看它的眼神有些明灭不定。
又是这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神奇生物。她想着,忽然感觉这场景特别眼熟,这已经是她今年以来捡的第三只小动物了。
再想想前面捡的那两只……一只比一只狗,徒有漂亮可爱的外表,其实内心里都是魔鬼,恶魔!!
阿米莉娅黑了脸,看面前鸡崽的眼神就变得不对劲了。
——我看这家伙也有点不对劲。
——还是扔了吧。
她果断地站起身,提着那只尚不知道人间险恶的柔弱幼崽,打开窗户,找到一片茂密的草地,对准,扔。
一道弧线划过。
伴随着噗通落地的声响,阿米莉娅冷酷无情的关上了窗户。
光:……??
?这人什么情况。
是祂长得不好看吗?毛色不够浓密吗?还是性格不够温顺?
这么一只孤苦伶仃,可爱讨喜的小幼崽你就随随便便扔了??
你还是不是人???
光蹲在草地里半天回不过神来,半晌才走了几步,试探性的挥动小翅膀往上跳。
阳台离地面也就半米左右的距离,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是可以轻轻松松翻越的长度,可对刚出生的鸡崽而言,犹如天堑。
光试了几下跳不上去,决定曲线救国,从大门进去。
然而从窗户外的地面走到大门,这短短的距离对现在的祂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祂走了好久,走得气喘吁吁,喉咙发紧,柔顺整齐的绒毛变得乱七八糟。
好不容易看到了大门的边,祂还没来得及靠近,就看到穿戴整齐的阿米莉娅忽然走出来,关上门,又以极快的速度快步离开。
快得祂没来得及‘叽’出声。
光:……趴。
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jpg
阿米莉娅先是去看了看丽塔。
她还在昏迷,失去的右手被绷带紧紧包裹着,没有了魔法,肢体再生变成了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真可怜,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治疗师同情的叹了口气。
阿米莉娅握着女孩子还带着伤的手,看她骄傲灵动的脸变得死气沉沉,眼睫垂下来,流出几分难过黯淡的目光。
黛布拉也活了下来,就在小触手带出来的那几个重伤的人当中,她幸运极了,没有受到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
阿米莉娅过去和她说了几句话,交流了目前的状态,准备离开。
黛布拉忽然踌躇的叫住她:“喂,阿米莉娅,你小心一点,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阿米莉娅顿了一下,点头:“好,我知道了。”
出来以后,她转进一条小路,躲避来往的人群,从茂密的树林里穿梭去了大教堂。
正如黛布拉所言,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先是教皇冕下,最近乱成这个样子,正是需要人主持大局的时候,他却一直躲在大教堂里不出来,说是祈祷,但阿米莉娅总感觉不是这么回事儿。
以教皇冕下严肃板正的性子来说,没有亲眼看着动乱平息,一切恢复平静,怎么会就这样躲避不出,把一切放心的交给向来与他不和的审判长?
教皇派和审判长派相争已久,教皇忽然就这么让出了军队的控制权,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这一切都带着不详的气息。
阿米莉娅拧着眉,从教堂彩色的玻璃窗后向内窥探。
几盏火灯挂在墙壁,彻夜不息的亮着。在长长的白色阶梯尽头,有一具倒伏下去的尸体。
他身穿白金色绣纹的衣袍,头戴高冠,身形高瘦,斑驳的尸斑已爬上他干瘦的手指。
阿米莉娅的心重重一坠。
虽看不清这人的脸,但只一眼她就看出来了,这是教皇冕下。
尸体背心插着一柄剑,穿胸而出,血液滴滴答答顺着台阶流下来,在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