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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雷门基本位于大陆正中。
这里山峰陡峭,一如宝剑直入云霄。因其开派祖师一日偶然路过,发觉此地十分容易引动雷电,故在此选址开派,定为万雷门。
不过,那时的万雷门还是个比较小的门派,门下弟子不过一百。短时间内发展为如此的庞然大物,实乃这修真界百年间的一桩奇迹。
皱了皱眉,鼻翼间是淡淡的血腥味,杜问夏一眼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你还是来了。”眼珠漆黑,仿若能够吞噬人心,他一步步朝杜问夏走来,似是想到了什么让人愉悦的事情,忽得笑了起来。
然而杜问夏却是并没有接他这句。
若有所思,按住他的发顶,杜问夏总觉他身上似乎又有了些变化。总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她仔细端详了他半天,终是缓缓得出结论:“好像又长高了。”
就刚刚分别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竟然就一下子长高了五公分,这成长速度着实有些可怖。
似是有些恼怒,想要拽下杜问夏的手,却没能成功,他的身上是代表着不悦的浓郁魔气:“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杀人?”
“不是”,漫不经心的开口,趁着他不注意往他体内打入了一个印记,杜问夏对上了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缓缓道,“但我不会给你出手的机会。”
似是听说了什么可笑的东西,面上浮现出一抹疯狂,他直接伸手掏入胸膛,将那印记硬生生从体内抠了出来。手上是黑色的浓稠的液体,滴落之处草木凋零,杜问夏知道,那是魔族的血液。
“你做不到。正如你所见,我自己也做不到。”笑得没有一点温度,他的眼里满是残忍和荒芜,似乎没有任何生灵能够被他放在眼中。
或许是觉得有些无趣,他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没有再接着跟上来。
额头上青筋直跳,似乎在忍耐着无限的痛苦,他那白净的面上满是扭曲。
杜问夏注意到,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看什么,给我滚!”
来自四面八方的负面情绪在以一种可怖的速度灌入他的头顶,他身上的气势也节节攀升。
默了半晌,一句话都没有能说出来,杜问夏觉得自己大概发现了魔主实力增强的真相。
魔主,世间一切黑暗面的化身,因为负面情绪的积聚而变得强大,却也因此饱受折磨和痛苦。
她看到,他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虚弱又扭曲,便是睫毛上都沾染了晶莹的泪珠。
他是魔族。
并不能给他输入灵力缓解,叹了口气缓缓上前将他拥入怀里,几乎被他那冰寒的温度冻得一滞,她能够感觉到他在颤抖。
不过他并没有领情的意思。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开口,话语像是淬了毒的刀,他面上满是嘲弄又讥讽的神色:“你还在做什么,是在等我缓过来杀你吗?”
满身写满抗拒,额上被汗水沾湿的头发无力的垂着,他恶狠狠地咬了杜问夏一口,猛得把她往外推了一把。
像极了生人勿近的狼崽子,满眼都是不信任,他没想到,自己的嘴里被人塞进了一块糖。
是甜丝丝的味道,一点一点在口中化开。他一时之间却是忘记了挣扎,有些茫然地靠在温软的怀抱里,一动不动了。
“还真凶。”甘露咒迅速将手腕上的伤痕淡去,显露出洁白的肌肤。杜问夏不由被他现下这乖巧的模样,取悦了一下。
心下沉沉叹了口气,想要抹杀掉自己那有些不合时宜的同情心,杜问夏深深地望了那小家伙几秒,感觉惆怅极了。
若是可以一剑解决了他,她也不必像现在这般纠结。
也不知上一任魔主究竟是怎么被消灭的。
但愿将魔修剿灭,负面情绪减少,能够对此事有一二的用处吧。
鼻翼间是如兰的香气,嫩白的脖颈就在眼前,他舔了舔嘴唇,蓦然起了在上面咬一口的心思。
眼底是埋藏得很深的欲念,想要将她占有,他安安静静地埋在她的胸口,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弯起了一抹愉悦的笑容。
这是久违的生气,让他头一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他甚至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拿个笼子将她□□起来,让她独属于他一人。
佯做痛苦地垂下眼睫,往她怀里缩了缩,他的眼里是志在必得的算计:“姐姐,我好疼。”
并未多想,只当疼痛又开始发作了,杜问夏轻轻抚了抚他的脊背。
眼里闪过一抹冷冽的杀意,他头一次觉得,一直在她身边那个少年是那么的不顺眼。
她身上有他的味道。
*
她本来还以为那狼崽子会和自己一起进来,却是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
独自潜入万雷门,却是被满地的狼藉给弄得一惊,杜问夏没想到,这门里上上下下的人,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杀了个彻底,一点风声都没能传出来。
更要命的是,这些人的死亡时间还是在三个月前。
实在难以想象,去宗门大比的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存在,杜问夏感觉这些日子自己受的刺激可太多了。
她注意到,一行蒙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貌的魔修快步朝这里而来。
“快走快走,去晚了那血池可就没我们的份儿了。”
“可不是,也是多亏了圣主神功盖世,连魔主都能复活操控。嘿嘿,说来这魔主的血液也真是大补,说不定咱们今儿又能升个阶位。”
被这话音中巨大的信息量所摄服,杜问夏一瞬间想了许多。
怪不得那小狼崽不愿意跟来。
心下蓦然升起一股同情,也不知是对魔主还是对他们,杜问夏隐匿踪迹跟了上去。
她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跟着他们一路往里走,只觉愈加的阴冷昏暗,杜问夏终于看到了那红色冒着泡的所谓血池。
红艳艳像极了能够吞噬一切的地底岩浆,杜问夏看到已经有好些个魔修在里面了。
这些魔修显然并不知道被人尾随了,直接扯了衣物跳进去,发出痛快的呻/吟,身后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黑色雾气浮现。
总觉这里面红得过分亮眼的血池有些古怪,和那小家伙的血液完全相同,杜问夏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了回来,决心不再看眼前这让人不忍直视的场面。
魔气四溢,是接连有人突破的声音,杜问夏皱了皱,没想到这东西竟然真的有用。
考虑了一下现在冲出去,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可能性,只听一阵微小的破空声,她连忙隐匿了身形。
来人一身黑衣,杜问夏看不清面貌,然而他身后的那人,她却是认识的,正是傅长风。
他眼下看着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之前那副翩翩的公子之风虽然还能看出些痕迹,但那阴冷的气质,着实让人联想不到光风霁月来,反而看着像极了阴冷的毒蛇。
“参见圣主大人。”
这些魔修也不知是不是被洗脑,一个个眼下尽是狂热,也不管什么修炼不修炼了,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总算见到了他们口中的圣主本人,杜问夏隐隐可以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子浓郁的危险气息。
他是……炼虚巅峰?
正迟疑着,考虑要不要再突破一番再和他们正面较量,杜问夏第一次尝到了境界低的恶果。
异变斗生,也不知那所谓的圣主做了些什么,那血池竟然就这样猛烈的沸腾起来。
满耳尽是凄厉的嚎叫,杜问夏没想到那群刚才还因为突破境界喜滋滋的家伙,竟是就这样一个个地被那红艳艳的血水腐蚀,直至化作虚无。
或许是因为太多的魔修融入了其中,这血池的颜色逐渐化为浓郁的墨色。
黑漆漆的一如炼狱的色彩,方才热闹非凡的情形化为死寂,杜问夏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突如其来的自相残杀。
这就是魔修吗?
心里微冷,见那圣主抬手一抓,将其中的魔气聚成一块黑色的晶体吞了下去,杜问夏只觉周身汗毛炸起,忽然有些恶心。
注意到那黑漆漆的一潭又化为了鲜艳的红色,杜问夏没想到那圣主竟然就这样直接一步踏在了她的眼前。
“看够了吗?”
瞳孔微缩,心脏骤然停了一拍,杜问夏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人发现了。
下颚绷紧,她扬着头淡淡地开口:“若我说没有,你还让我看么?”
既然不能善了,那又何必给他脸面?
约莫是从来没见过这般大胆的女修,这圣主顿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道了声:“有趣。”
傅长风也是没想到杜问夏竟然会在此地,满眼都是怨毒,他忍不住开口道:“师尊,之前就是她坏的我们的事,您可一定要杀死她!”
“哦?”看向杜问夏的目光愈加起了兴趣,圣主抬手之间魔气翻涌,直接隔空将杜问夏抓了过来,抬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剧痛从咽喉传来,将残留的空气挤压殆尽,杜问夏像极了出水的鱼,怎么都喘不上气来。
她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凶险,更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流云剑凭空而现,贯穿他的胸口,杜问夏眼眸通红,嘴角露出了一抹快意的笑容。
“你敢!”睚眦欲裂,将杜问夏重重抛入血池之中,那圣主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雷击木驱邪避晦,正好是克制魔修的利器,他怎么都没想到,这胸口的伤口竟然像是附着了一股奇怪的力量,怎么都无法愈合。
血水淹没她的口鼻,她只觉身子沉重极了,拼命在往下沉。一如水火相逢,杜问夏只觉浑身剧痛无比,周身的清光都在被拼命的侵蚀。
她能够感受到这浓稠血液里的无限愤恨,能够感受到其中无法抗拒的绝望意志,能够感到面对死亡的无尽恐惧,吵吵嚷嚷,占据了她整个识海,几乎把她自己的神志淹没。
眼见着眼前的女子一身白色的道袍在血水中缓缓染上了艳丽的红色,那圣主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看圣洁者被侵蚀乃至堕落,是一件让人无比欢愉的事情,他倒要看看,她变作自己厌恶的模样,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老家伙,你对她做了什么!”
少年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那圣主面前,显得瘦小又羸弱。
周身是浓郁的魔气,浓稠而可怖,他“噗通”一声跳了下去,想要把她捞上来,却发现怎么都无法做到。
“殷绝,你总算不跑了?”只一抬手,少年身上滔天的魔气便瞬间泯灭,圣主的脸上满是不屑,似乎对眼前少年的不自量力很是可笑。
不仅没有恼怒,而是突然咧嘴笑了,少年闭目之间,来自四面八方的负面情绪倾泻而来。
痛不欲生,却依旧努力站得笔直,他那白净的脸上是无尽的疯狂,奋力朝杜问夏方才那一剑的位置攻击而去。
他想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这么长时间的伪装,使得他相信深信不疑自己一直处于他的掌控。
可若是他也达到了炼虚巅峰呢?
境界节节攀升,从化神一路升上炼虚巅峰,他很是快意地笑了,似乎丝毫感觉不到身上的痛苦似的。
他本处于黑暗,本来无所谓死生。可现在,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糖也要没了,他不愿再忍耐。
右手掏入了他的胸口,他残忍地笑了,任由鲜血飞溅,满脸染上血污。
“既然你叛主,那就别怪我现在杀了你。”境界的伪装一下子除去,那圣主的境界一下子变作了合体中期,直接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