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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衿究竟是怎样的态度,容珩不知道也不关心。他要做的,只是解决裴文。
当日他路过花丛,就听见了裴文对慕衿表露真心,其后他却不动声色。
容珩并不是急于求成的人,一定要在当时就将裴文逼上绝路。
容珩不着急对他动手。慕衿想放了他就放了他。容珩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等将这个人的价值剥削的干干净净之后,再让他死无全尸也也来得及。
秋后算账而已。
容珩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江锦已经布置好了人手等他。
截杀一个裴文何其容易。
血溅当场。几人立刻上前搜身,却大惊失色的发现裴文身上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正当他们反应过来,打算紧急撤退时,埋伏在四面八方的刺客一跃而出,剑指身前,围截了他们最后的退路。
☆、真相
慕衿终于坐不住了想要出去,却又被侍女拦下了。
慕衿难得动怒一回:“让开。”
朝歌神色为难的领人迎了上来拦住她:“少夫人……少阁主交代过,让少夫人在房里好好歇着,说外边不够安全。”
哪里是让她歇着?分明是变相的禁足。
慕衿没有再执意离开。
容珩已经提醒了她,外边不够安全。也是,像江锦那样多疑的人,又怎么会完全信任她?就算两人结为兄妹的关系,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经此一事,江锦一定觉得她背叛了他。江锦那样心狠手辣的性格,宁肯错杀绝不放过,怕是此刻,早已经设下十面埋伏在等她。
她坐在内帷,心烦意乱。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浓黑如墨。
容珩进来的时候,她依旧冷落的坐在那里,无动于衷,神色沉沉。
容珩轻笑一声:
“生气了?”
她欠身行礼,冷冷清清道:
“不敢。只是觉得少阁主好手段,妾身自叹弗如。”
他也不恼,只是笑着揽过她,对她说: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哥哥怎么样了?”她平静道。
不出意外,这个时辰,江锦所派出的人已经被带回了纵横阁。江锦觊觎他不该觊觎的,这就是为容珩出师正了名。
“今夜不谈公事。”他说:“只谈你我。”
“你利用我。”
她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
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她已经肆无忌惮,也没有必要再做任何伪装。很快,她就会成为逆徒的妹妹。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本就是靠着义兄的关系坐上这个位置,义兄倒下后,她自然也荣华散尽,还有什么值得顾忌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这是最后一次。”
她不语。
“江锦也是在利用你。你又何必对他矢志不渝。”
慕衿反驳道:
“义兄对我有养育之恩、知遇之恩。”
“养育之恩?”他轻轻笑:“你看看这个。”
他将一个手札给了慕衿。
这是江锦的手札。
速度真是够快的。看来他已经借了名头清查了长夙。
慕衿心下有些不平,但是也只得依言看了一看。
这封手札很陈旧,但确是江锦的笔迹。
慕衿翻过几页,瞳孔倏忽增大。
江锦……竟是害死自己双亲的凶手。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桩旧事。
当时慕衿父母在江湖上还有些名望,那时青梅煮酒,她父母对江锦才略深为赞赏,奈何江锦清贫,她父母便极力扶持他。
可是没想到江锦不走正道,竟然想着学习巫蛊之术起家。被慕衿父母发现之后,受到阻拦,他为了清除阻碍,设计杀害了慕衿父母。
当时慕衿还是个不足月的孩子。
江锦起了怜心,没有赶尽杀绝。抚育她长大,为自己效忠。
慕衿看的手都在抖,可是她还是一遍遍的去看,去确认。
她不得已去接受一个事实:她效忠了这么多年的人,是她的仇家。
直到她看的崩溃,手札重重的掉落在地上。
她头痛欲裂,久违的眼泪盈眶而出。
他一直都在抱着她,可是主动投入他的怀抱,她是第一次。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可是说话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
“我是不是很蠢,才会被他利用了这么多年……”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哭,在他怀里哭成这样,像一个弱小无助的孩子,揪着他的心。
他在她耳侧吻:“你以前受过的苦,以后我一点一点给你补偿回来。我会对你,比对自己更好。”
自从江锦一事揭开之后,容珩对慕衿的好确实不再像从前那样似是而非,让她捉摸不透。他情真意切、毫无保留的好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就是那种能让她肆无忌惮的安全感。
时逢八月。
容珩的书房。
适才柔桃进来侍了一杯茶。也就这区区一盏茶的工夫,立在一旁的言慎脸已经红成了猪肝色。
待到柔桃退下,容珩淡淡道:
“你不会酝酿了这么久还没和人家姑娘说吧”
看柔桃的目光似乎从未落到言慎身上。
言慎耳根一红:
“我怕现在和她说太直白了。”
容珩扫他一眼:
“不过是说句话和她认识一下,又不是让你去表露心意。装什么腼腆可爱。”
言慎诚恳道:
“我不是装可爱,我是真可爱啊!”
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容珩深知这个贴身跟他多年的总管在这点硬是没在他身上学到半点皮毛,懒得再和他谈这些:
“秦淮的行程安排的怎么样了?”
“纵横里有些事务须得您亲自处理。这样算算约莫半月后启程。”
“嗯。”
“您公务繁忙,何须亲自访这医师?就算是江湖名医不假,您花上重金请他,不信他敢不来。”
容珩淡淡翻过一页:
“你对别人有多少诚心,别人自然也就能对你有多少用心。”
言慎抿抿嘴,但是一向知道自家主子性子,也就不再说话了。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柔和。
慕衿暖软的坐在容珩膝上,在舒适的光照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暖洋洋的分食一碗山竹桃胶蔓越莓羹。
她最近用药用的多,总觉口中泛着些苦味,这羹汤里微甜的气息恰恰能缓解些。
慕衿咽下容珩喂的一勺羹汤,闲聊问道:
“上次林北延前来,怎么没见他夫人过来?我早就听说他夫人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子,还想昨日见上一见。”
容珩自己也咽下一勺羹汤,淡淡道:
“他夫人有孕在身,不宜舟车劳顿,所以留在家中。昨日跟他前来的,是他新纳的妾室,听说是个江南女子。”
闻言,慕衿脱口而出道:
“可怜他的好夫人,里里外外帮持他。这才多久,他就纳妾。”
容珩双眸微眯着看她。
慕衿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奇怪。
男人三妻四妾人本就是延续香火的纲常礼教,何况是显赫人氏,一妻一妾而已,算不得好色之徒。
慕衿微微讪笑一声,解释道:
“我只是听说他们之间似乎情深意重,她夫人乍然失宠,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容珩不置可否:
“他的妻室与他门当户对,两人之间确实相敬如宾。至于妾室,虽出身卑微,但性格率真,能歌善舞,听说也颇得他欢心。算不得失宠,平分秋色。”
既爱贤妻,又宠美妾。滥情比无情对女子而言更为轻慢。饶是如此,仅一妻一妾在这样的世风下,也是为人称道的洁身自好之人。
容珩声音轻淡:
“我要去秦淮一趟,大概要很久才能回来。”
慕衿回手勾了一下他的脖子,酸道:
“我说呢,怎么舍得抽出时间来陪我。”
“何时启程?”
“半月后。”
“我也想去。”慕衿回过头道。
“你身子不好,就留在这里安心养着身子。”
慕衿闷闷’哦’了一声,骤然想起了什么,道:
“秦淮不是多美人么,上次那个宋卿卿就是秦淮的吧?”
秦淮是闻名天下的烟花地,秦楼楚馆遍地,文人骚客杂沓其中。
“嗯。”
慕衿煞有介事道:
“你不会给我带个‘妹妹’回来吧。”
容珩没说话。
她郑重其事道:
“找个'妹妹’不要紧,要紧的是可别被那些虔婆给骗了呀。”
她顿了顿,接着用妻子嘱咐丈夫的口吻,正色叮嘱道:
“那些人,为了抬价,什么漂亮话都说的出来。专挑人傻钱多的下手。”
容珩微微挑眉,等着她说完。
她有了些兴致,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捏了一下:
“说不定你过去了,她们就说,我看你这个公子长得挺可爱的,这三十两的姑娘,一百两就卖给你。”
他淡淡扫她一眼,对她编排他的话丝毫不感兴趣。
她顿时乖了下来,闭嘴不再说话了。
他往她口中喂了一勺羹汤,眼眸微眯:“你这么了解,想必是以前去过?”
“才没有呢。”
欢声笑语间,慕衿偶然一抬眼望见了茕茕孑立在柳梢之后的甄墨。她瘦削的脸庞上有一道柳丝的暗影,宛如一道细长的裂痕,寂寂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
慕衿牵了牵他的衣袖道:“我们回去吧。”
待到容珩与慕衿离去之后,甄墨微微垂眸,也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卫昭在门前等她。凡他闲来无事时,时常来陪她说话,所以她并不意外。
那夜她向容珩表露心意,无意被他撞见。
此事她羞于向他人启齿,而他,在一个月色如水的夜里见证了她的悲凉与哀伤,也算是她穷途末路的知己。
卫昭不善言辞,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木讷。他不懂怎样安慰她,大多时候是沉默着听她说话。
可甄墨今日似乎比往日要沉默些,只是抚琴给他听,尔后问他道:
“卫昭,你觉得这首曲子如何”
他受宠若惊道:“很好听。”
“这首曲子名叫《山鬼》,我练习了很久。”她垂着眼睫道。
卫昭一时有些仓惶,半晌,才接话道:
“这样啊。前段日子手上的伤就是因为练习这个曲子吧。”
她笑容明媚起来:“嗯,以前珩哥哥经常听我抚琴的。”
可没过多久,笑意就重又苍白,她低下头似漫不经心的拨了一下琴弦,语气极淡:“可是后来他忙了。”
那一刻卫昭觉得自己真的是着了魔,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是一道闪电也不为过:
“你想让他听一次《山鬼》么”
“嗯。”
她眼中的憧憬一点点的漫开,最后就连娇柔的脸庞上也泛着璀璨而绚烂的笑容。
☆、家主死因
容珩去了秦淮后,慕衿觉得清闲了许多。
偶然间,她百无聊赖,便去听檐燕私语,想走近些,却一不当心就滑到了青苔阶下,险些摔倒。
幸而朝歌眼疾手快从身后扶住了慕衿,颇忧心道:
“少夫人,您近来眼疾似乎又重了些,不然奴婢去给您再熬一副药吧。”
慕衿刚要说话,便听见一淡淡笑声传来:
“嫂嫂,用药还是要谨慎些。”
慕衿回眸一看,原来是容焕。看他容光焕发的模样,想来病已全然愈了。
他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冰蓝锦袍,腰间的白玉腰带平添几分儒雅。眉眼俊逸,目光清朗。论起来,容焕的样貌并不比容珩差多少,只是气质上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