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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了帘子出去,听得一阵欢声笑语。
温华公主高高举着一个凤凰涅槃式样的金簪,清脆笑着:
“这个簪子藩国每年只进贡两支。今年,父王赐了一支给我母后,另一只赐给了我。我打小就见惯了这些也不稀罕,你们谁想要?”
她此言一出,其余公主们顿时沸腾起来,众星捧月一般讨好温华公主。
温华公主真是受尽荣宠。听闻有道士算过温华的命格,与南柯王相合。所以上上下下六七位公主,南柯王独独对她宠爱有加。
她又天生丽质,身份尊贵,骄傲的如同一只天鹅。
诚然,这样的身世与容貌让人如何不艳羡。
温华想了想,道:“你们蒙住眼睛,谁先抓到我,我就送给谁。”
“好。”
公主们依次用白绫覆住了眼睛。
温华望见了远处茕茕孑立的卿城,微微眯了眯眼,尔后,蹙眉招了招手:“你也来。”
卿城依言走了过去。
她来这里这样久,都没有一个朋友。温华公主这样爱笑,应该不难相处吧。
渊河哥哥也说,只要自己用心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喜欢自己。这和礼尚往来是一个道理。渊河哥哥可是从来都不会骗自己的呀。
待其余公主都用白绫覆上眼睛后,温华开始嬉戏着慢慢奔跑起来,用声音引诱她们:“这里。这里。”
她们覆着眼睛哪里能有温华敏捷,不时还有几个公主摔倒了的,惹得温华大笑不止。
卿城也很认真的去听温华的声音,稍稍加快了步子去追逐她。突然撞上了一个人,绊倒了她。
虽然有些些疼痛,却远远比不上成功的喜悦。她连忙抱住了不松手。
笑意从卿城脸上漾开。她扯下白绫,立刻就兴高采烈的将手伸了过去。
前一刻脸上笑容还绚烂如夏花,后一刻便僵止住了。
“相国大人长乐无极。”
除却温华以外的公主齐齐欠身行礼。
相国位高权重,纵是王国宗室的女眷亦应问安。
不过不知为何,温华倒是一向不拘此礼。
宫中盛传,右相苏覆与温华情投意合,已经是钦定的驸马。只是碍于温华现在年纪还小,又不想让苏覆多背个靠关系上位的名声,所以南柯王才迟迟没有公开赐婚。
卿城这才反应过来:她抱着的是苏覆。
卿城连忙松开他,后退了些跪在地上,低着头脸色惨白。
卿城虽入宫不久,却也时常听闻右相性子不好,一惯是个冷面冰山。
他会不会重罚她?
苏覆看着她,自始至终神色都无半点变化,淡漠的让人心生悚然。
可温华显然是生气了,她刻薄的笑了一声:“你喜欢勾引别人?”
卿城摇头,清决而动人。
苏覆要事缠身,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事情,只微一颔首:“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便拂袖而去。
这模样温华也见惯了。苏覆哥哥性子一惯冷淡,寻常人不敢肖想。也正因此,方才值得她倾心。
卿城起了身,却被温华冷声呵斥道:“我让你起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现在只是个划水的宫斗萌新,性格估计不太讨喜zzz
☆、夜闯内宫
卿城起了身,却被温华冷声呵斥道:“我让你起身了?”
卿城微微不解的看着她。心想着温华怎么突然这么不讲道理,自己跪的是右相,右相走了自然可以起身了呀!
温华将簪子丢到地上,用脚踩住,弹了弹指甲道:“归你了,捡起来。”
温华桀骜的看着她。
卿城不能接受这样的折辱。她转身想要离开,却被温华抓住袖子:
“念边疆初定,人心不稳。你是殉国王子渊河的义妹,我今日就饶了你。但你也别把自己太当个东西,若是往后让我看见你与苏覆哥哥再有瓜葛,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着众人,温华明目张胆的说了这一席话来指责卿城。
她身旁的一众公主连连附和。
卿城觉得有些委屈。
虽然说温华公主与右相苏覆情投意合,她错抱了苏覆,温华公主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就算自己做错不假,为什么她们都一定要说自己勾引了别人,自己没有想勾引谁。
可渊河哥哥不在了,她就是有十万分的委屈,也没有人会护着她,听她倾诉。
卿城默默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便走了。
夜里,辗尘嬷嬷为卿城更衣,动作干净利落:“长公主今日更衣时没有乱动,这很好。”
卿城才不敢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告诉辗尘嬷嬷,否则又少不得挨她一顿教训。
辗尘嬷嬷又为卿城解下发簪,有条不紊道:“那日为您留下玉笛的是左相,前些日子在御花园里遇见的另一位是右相。往后凡见了他们能避则避,若是实在避不过,就老老实实的问安。”
卿城谨慎抬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辗尘嬷嬷,眼神干净而纯澈。
辗尘嬷嬷语气极淡,似在聊家长里短一般:“这宫里,就是死不见尸的地方。那些人既惹不起就不招惹,您若是好好听老奴的话,在这未央宫安安稳稳的待着,自然能活的长久些。”
卿城似懂非懂的点了头。
她今日见了右相觉得他性子极冷,如今想起之前的事还有些后怕。倒是左相似乎平易近人许多。
辗尘嬷嬷收了妆奁寡淡道:“时候不早了,公主休息吧。”
卿城点头。
这里的人说话的声音似乎都没有起伏,平腔平调的,没有半点生机。辗尘嬷嬷就是如此。
她睡在床上辗转反侧。
今夜出奇的没有再听到那尖长诡异的叫喊声。
那叫喊声是女人的声音,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分,总能听见。
声音中夹杂着恨与哀怨的声音,似极其痛苦。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女人凄厉到如此地步。
她想起初来未央宫的那一夜。她刚刚入眠,便被这诡异的叫喊声惊醒,惊恐的不能安眠。
她紧张了许久,终是忍不住披了衣裳想要循着声音一探究竟。
才刚出门,便被脸色阴森的辗尘嬷嬷给拦住了:“长公主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
卿城张张口想要说话,却被辗尘嬷嬷打断:“公主听见了?那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在这里,就要谨言慎行。事不关己,既不要问也不要说,若是得罪了人,就等着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卿城神色振恐,终还是掩门回了房。
卿城在床上想的愈来愈心惊。扯了扯被子想要强迫自己安眠。
届时窗门是虚掩着的,还漏了一缕白月光。初夏夜里的风穿门入户送来一剪清凉。
可卿城翻来覆去,偏生就是睡不着。她下了床,月光照在她月白的衣裳上,成了另一种绝色。
卿城走近窗户,原本想要将窗扣上。却在离窗一二步之际,听见一声细长刺耳的‘吱呀’声。
窗被推开,有人翻窗而入。
卿城惊地后退一步。下一刻便被苏覆捂住了嘴巴,他声音含着微许警告的意味:“安静。”
她绾了发的一支玉簪因此掉落,在地上摔成两截。一泻青丝如瀑。
卿城没有动,亦没有说话。
她有些紧张。本来朝臣出入内宫,就已经越矩。只是王上无心后宫,不拘这个礼也就罢了。可如今夜深了,宫门早就到了宵禁的时辰,他为何进了紫微宫。
短暂的惊慌又沉陷回了万籁俱寂。可这静,静的不妙。
未过多久,卿城便听见了外边动乱的声音。透着纱窗,还能看见千百支火把上燃着的熊熊火光。
火光映照下,卿城看清了他手中的匕首。他看清了她的容颜。
彼此都很会意,一言不发。
她不知为何就又想到了那一阵阵痛苦的叫喊声。心想着这会不会与他有些关联,缘何他一入宫,那声音竟意外的没有再响起。
存了这样的心思,卿城趁着他专心于外,微怯的看了他一眼,可就这仅仅一瞬的目光,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卿城心下开始后悔,早知他如此敏锐,就不该偷偷打量他。他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想勾引他吧。如此想着,愈发紧张起来。
不过,他至少还没有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只要不声张,他大概也不会为难自己。
苏覆看出了自她眼中透漏出的情绪。既不至于小家碧玉般的惊慌失措,又不似骁勇女将的无畏无惧。这样的三分微怯恰到好处。
蓦然,敲门的声音响起。
卿城听见了他低沉的声音:“你知道该怎么做?”
卿城轻轻点了点头。
苏覆放开了她。
卿城缓缓的去开了门,因只穿着中衣,所以只微微开了些。
苏覆在屏风后远远看着卿城。其实她就算出卖自己也没什么,他有的是办法脱身。
只是他始终不信这个女子似表面上那般纯净,总觉得她像是南柯王安插在宫闱内的细作。
他有意试探。所以让她去开了门。
锦衣卫指挥使手中持着的火把将晦暗的屋子照亮了些:“恕微臣打扰。长公主,您可听见了什么异声?”
卿城点头。
苏覆长眸微睐,连看她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指挥使顿时振奋了起来:“在哪里?”
卿城不慌不忙的指了指南边的合欢殿。
“多谢公主。”指挥使回禀后迅速的领着身后的人离开。
倒还算有几分机灵。
待到屋子从空明又重回晦暗。他很简单的道了谢:“有劳。”
她默默不语,只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
卿城想,左相今日才帮了她。他是左相的义兄,她帮他也算是礼尚往来。
苏覆离开了。
明明是一场性命攸关的事情,仅仅十一个字就仓惶收场了。
卿城这才算见识到,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可以沉默到什么地步。
卿城曾听说温华有言,右相是一缕清凉的白月光。她原以为左相性子也算淡薄,不过如果右相这种程度是白月光,那左相简直就是光芒万丈的小太阳。
卫绾与谢殃已在紫微宫游荡了许多日了,仍迟迟不见梁九八等人。
谢殃尚且精力充沛,可卫绾却觉得筋疲力尽。
虽然辛苦,但是卫绾觉得此时自己若是认了怂未免太没面子,于是强撑着自己跟在他后边走。
然而她此时已经处于不知天地为何物的状态,歪歪倒倒走路好像要倒下去。
土豆见状赶紧去咬了咬谢殃的衣角。
谢殃回头看了看卫绾,便停下脚步,上去扶了她一把。
在感触到谢殃的手那一刻,卫绾如触了电一般,瞬间原地满血复活,猛的往后一退,一个不稳,一屁股摔到了地下。
这回可是真的摔着了。
卫绾觉得自己身受重伤,疼的都站不起来了。
谢殃微微一愣,想去扶她起来。她又顿时弹跳了起来,后退三步。
“你这么怕我做什么?”谢殃忍俊不禁。
卫绾松了口气,又气喘吁吁道:“我怕梁九八看见要杀人灭口。”
谢殃微微展开扇子把玩了一下,漫不经心笑道:“九八不是这样的人吧。”
卫绾气咻咻的想,应该把'这样的’三个字完全省略,这样这句话才算成立。
谢殃看出她心存不满,浅笑道:“累了就休息一会。明天再去找他们。”
卫绾如蒙大赦,抱着土豆就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睡过去了。
谢殃则枕臂,靠在树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