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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风残月
经常听人说,那些嫁到名门望族的,若是生不出孩子,要么被赶回娘家丢尽颜面,要么就在婆家受尽欺凌。
更有甚者,还有因为生不出孩子被夫君殴打致死的。
总之,很是凄惨。
偏偏有的女人能生出孩子,有的女人却生不出孩子。
非常没有条理。
要是她嫁给苏覆哥哥,却生不出孩子。那他不就要怪自己了么?
卿城见苏覆神情瞬间阴沉,有些疑惑的看他,想他是不是生气了。
苏覆什么也没多说,拂袖而去:“以后让辗秋好好教教你规矩。”
怕什么来什么。别人怎样指摘他,他都能视若无睹。但是对于他不近女色且屡次疏远温华这件事,若是旁人敢因此私下质疑他不能人道,他一定会让那个人死的惨无人道。
以前收拾过几个嘴碎的下人后,那些爱搬弄是非的再也不敢多舌。没想到今天硬生生是当面碰了壁。
不过卿城偷懒,不想学规矩,自然不会把这段对话告诉辗秋嬷嬷,不然要是辗秋嬷嬷听了怕是会直接昏死过去。
无论如何,南柯王的旨意还是下来了。那个被他遗忘在角落的烟若公主终于被他留意了一回,赐婚于上将军玄桀。
玄桀与公主烟若,于明年年末成婚。
玄桀的态度一直是不管不问,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甚至有人怀疑,他只跟他自己那一把剑厮守一生,是不是也能过下去。
但是烟若是欢喜的。
那种欢喜的感觉,是只有小女儿家才能懂的欢喜。
近来卿城嗜睡了不少,辗秋嬷嬷说这叫‘春困秋乏’。
苏覆有几日过来看她,然而见她在睡着,都没有打扰了。
可小姑娘家总是贪睡,也不是好事。
辗秋嬷嬷有时把她从床上赶起来,她巴在窗台上也能睡着的。
辗秋嬷嬷觉得不对劲,请太医令诊断。
太医令给卿城把了脉,只问最近有没有用什么安神的香。
辗秋嬷嬷狐疑道:“只用些普通的香罢了。”
语毕,去拿了香给太医令看。
太医令嗅了嗅,回禀道:“并无异常。”
卿城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自己衣裳上也没添什么衣料,一转眸看那菊花开的娇艳,忙指了指床头那盆菊花。
辗秋嬷嬷折了一枝给太医令。太医令仔细闻了半晌:“也没有什么异常。”
辗秋嬷嬷谨慎问道:“您可是断出公主身子里什么了?”
太医令放下花,小心回禀道:“臣把脉时觉得公主脉象有些异常,像是用了什么过量的安眠类的香。”
辗秋嬷嬷接着问道:“这香可有什么要紧?”
太医令恭恭敬敬道:“若是短期使用,起到安神的效果倒没什么。可若是长期使用,人则会倦怠、健忘,极其容易染疾。”
辗秋嬷嬷不动声色笑道:“劳烦您了。以后老奴会注意的。”
待太医令走后,辗秋嬷嬷让卿城白日里不再待在寝宫里。
到夜里,便趁人不注意把未央宫里所有有味道的东西,包括燃香,菊花,甚至香木做的椅子,全部搬了出去。
不留一点带香气的东西在卿城寝宫里。
为掩人耳目,白日里再将东西搬回来。
如此反复三两日之后,卿城便神清气爽了许多。
区区几日就已见效,可见用药剂量之重。
内务府最近多指派了几个小宫女来侍奉卿城,人难免杂些。
卿城与辗秋嬷嬷两人心里都是明白的,此事没对任何人提过。
就连卿城从边疆带来的侍女衔月,也没对她提起过的。
卿城平日里自己也不喜欢用香,此事十有八九是旁人居心叵测做的手脚。
她也没有对苏覆哥哥提这件事,想自己把那个坏小子揪出来。
卿城毫不懈怠的和辗秋嬷嬷在墙角蹲了好几日,在第六日的时候,终于有了结果。
入夜后,她们便留意到一个小宫女鬼鬼祟祟的。
那个宫女,卿城连名字都不记得,大约是个新来的。
未央宫有一处角门,杂草丛生,偏僻的很,平日里也没有人去打理。
到底是辗秋嬷嬷伶俐些,见那宫女瞻前顾后的往那角门处走,情知事情不好,忙带人跟过去。
灯笼一照,果然是在跟人私相授受。
外边那侍女把一小袋东西扔给她就想走,辗秋嬷嬷在外安插的一个壮实宫女忙把她拦住。
卿城打着灯笼去看,自己宫里那宫女不认得。对另一个宫女的印象倒是颇深——撷红。
撷红不正是温华公主的贴身侍女么。
辗秋嬷嬷令人揪住她们不放,当即请了太医令与内务府的人来。
太医令拿起袋内的粉末一闻,却也只能如实相告:“这是助于安神的香粉。”
辗秋嬷嬷向内务府的人陈述了事情的始末。
既不是至毒的药,卿城这边也没办法认定他们居心叵测。
内务府的主管先以私相授受的罪名把二位宫女送到了慎刑司,来日再加以拷问。
等了数日后,辗秋嬷嬷去慎刑司那边问了。
慎刑司的主管说,未央宫这个宫女已经招认了。
她受贿将粉末放到菊花的盆土里,以菊花的香气掩盖粉末的香味。
至于别的因果,她就不清楚了。
这个宫女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又没什么背景,慎刑司便按律绞杀了她。
至于那边的撷红,除却私相授受的罪名,别的一概不认。
辗秋嬷嬷也动用了不少关系,让撷红也挨了不少刑罚。
撷红虽是王后娘娘与温华公主的人,可她们宫里的人犯了事,她们也不好出面的,否则倒像是同谋了。
按照温华那样冷血的性子,哪里会为了区区一撷红的死活把自己的声誉搭进去。
其实卿城心里清楚,此事若非温华指使,还能有谁。
不过是等着撷红认罪,好确认罪名罢了。
可撷红却是个极刚烈护主的。
她受了刑罚后,怎么都不肯承认此事与温华公主等人有关,只说是自己一时糊涂私相授受。
私相授受的罪名不大不小,将来可罚她去辛者库洗衣的。
卿城考虑着,这不撕破脸就罢了。若一撕破脸便该直击要害,这样半吊子算是怎么回事?
就是真罚了撷红去辛者库洗衣,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与辗秋嬷嬷商量过后,决定做个顺水人情,放了撷红。
撷红回了宫后,温华公主果然懈怠了不少,愈发嚣张起来,对卿城等人更加轻慢。
卿城入宫的初衷只是想弄清楚渊河哥哥的死因,如今却牵连了这么一大堆事情来。
温华公主的意思她也明白,只要自己与苏覆哥哥断绝往来,她可以息事宁人。
可是苏覆哥哥对自己那样好,是继渊河哥哥之后第二个肯教她练笛的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苏覆哥哥分明不喜欢温华,这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事情,为什么温华还要这样揪着自己不放?
总之,卿城不会因为温华盛气凌人就让自己委曲求全。
卿城从慎刑司回来的在路上遇见了长孙绫。
长孙绫遇见自己后,停步冷冷看了自己几眼。
温华公主虽嚣张跋扈,卿城倒不怎么怕。
可长孙绫多看自己几眼,她却觉得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世子殿下紧接着追赶而来,拉了长孙绫的衣袖一把。谁知道竟被长孙绫一把甩开,走了。
当着卿城的面,世子殿下大约也觉得有损颜面,便没再追过去了。
卿城忙对世子殿下欠欠身子。
卿城有一瞬间也很心疼世子殿下,喜欢上长孙绫这样脾气暴躁的姑娘,怕是要受不少苦吧。
世子弘景和善道:“长公主在这里做什么?”
卿城弯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弘景会意,微微笑道:“夫妻之间难免有不和的时候,不打紧。”
卿城觉得世子殿下有些奇怪,怎么好端端的跟自己说这些,难道因为自己是个‘小哑巴’,只能找这些有的没的和自己说?
楚叙舟在御花园里看见弘景与卿城在一处,先过来笑道:“世子殿下好兴致,与公主谈论什么开心?让臣听了也开心开心?”
卿城看出来弘景张口是本来打算与自己说话的,见楚叙舟一来,立刻缄口不言。
续后就连神色也冷淡了不少:“长公主口不能言。弘景能说什么。左相要寻开心,‘晓风残月’不是您的好去处么?”
语毕,便离开了。
卿城都听出了弘景话语里的嘲讽之意,看楚叙舟:“你们关系不好?”
楚叙舟淡笑一声,答非所问道:“以后离他远点,不是什么好人。”
卿城抬头认真辩解道:“不过他对世子妃很好呀!对了……你认识世子妃么?”
楚叙舟含糊道:“认识。”
卿城听了更是欢喜,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她跟苏覆哥哥怎么啦?苏覆哥哥不告诉我。”
一向笑的不正经的楚叙舟突然正色起来:“这些事情不要问,你不该知道。”
卿城略带不满的‘哦’了一声。
“对了,‘晓风残月’是什么地方呀?”她好奇问道。
楚叙舟漫不经心笑:“有意思的地方,你想去?”
卿城一口答应:“想呀!”
“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去,里边好玩的事情多了。”他拨着扇子似笑非笑道。
还不等卿城追问,就听见楚叙舟说:
“小哑巴。你哥哥来了。”
楚叙舟恢复了惯常的笑意,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提醒她。之后就走了。
苏覆本是路过此地,远远就看见两人在一处。
卿城发现苏覆哥哥脸色不太好看。
他问:“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卿城满不在乎答道:“路过碰见的呀。”
她又道:“我刚才遇见世子殿下和世子妃了。”
卿城眉飞色舞的描述了一下长孙绫对世子殿下如何冷淡,又更费力的描述了一下世子殿下是如何讨好的去追长孙绫。
结果这回苏覆哥哥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卿城意识到长孙绫和苏覆哥哥的关系可能真的有某种不可提及的因素,于是转移话题道:“那‘晓风残月’是什么地方?”
苏覆微一敛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诡异的女人叫声
卿城希冀道:“上次我们出去玩都没有尽兴呢?左相说这个地方可好玩啦!”
“不去。”
“就去一次看看。”
“不去。”
卿城气鼓鼓道:“不去就不去。左相说了,下次有机会他带我去。”
她调皮的回头对苏覆吐了一下小舌头,就跑走了。
世子弘景最近花费了不少心思。
为了扶持一名国师。称他是蓬莱来的仙人。
是蓬莱来的没错,但是究竟是蓬莱来的仙人还是蓬莱来的山人,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经过世子的一番游说,最终有司还是破格提拔他做了国师。
卿城在午膳之后,就收到了一封请柬。
书笺上的大意是请卿城未时到中宫一聚。
只是这署名,卿城却是闻所未闻的——福寿大无限康禄东海钦天仙官。
卿城拿去问辗秋嬷嬷,就连见多识广的辗秋嬷嬷也表示从没听说过这样的官名。
打听了半日,才知道原来这个“福寿大无限康禄东海钦天仙官”就是她父王。
没错。王上自己给自己封了这么个官。反正自己给自己发俸禄,自己给自己做贡品、修庙,也不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