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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覆略微思索了片刻,对卿城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以后离他远点就是了。”
卿城不相信:“那你们还是结拜兄弟呢,你骗我吧。”
苏覆哄骗她道:“不是。他喜欢骗小姑娘。”
卿城虽然不太信,但是楚叙舟风流的名声确实也不是一朝一夕了。
小心为上,她最后还是断了这门心思,将信将疑的跟苏覆走了。
长孙绫在永巷平日里也没有旁的事,便练练剑打发时间,能得到玄桀这样旷世奇才的指点,是千金难求的。
不日之后,她便精进了不少。
剑法的深奥之处便在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玄桀又不善言辞,但既然输了便会尽心竭力,所以时常手把手的教她。
长孙绫是玄桀见过头等放荡不羁的姑娘。
玄桀教她的时候难免靠的近些,他总是会刻意回避她的目光。被她看穿之后,她便故意与他对视,开他的玩笑,非要到他脸红才肯罢休。
玄桀受不了,将匕首给她:“你自己练一会。”
长孙绫坐到他身旁,将匕首扔在空中,打了个漂亮的花,没意思道:“这就害羞了。”
玄桀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迟疑了片刻,问道:“你怎么了?”
长孙绫漫不经心道:“脚踝扭伤了。”
玄桀看着她红肿的脚踝,微微一怔:“什么时候?”
长孙绫斜他一眼:“有一会了。”
她三言两语就把玄桀的心思拨弄的纷乱起来,玄桀难免有些分神,只顾着让她练习。
玄桀迅速低头道:“下次如果我没有看见,你可以说。”
“我去帮你取药吧。”他说。
“不用了。不喜欢涂那个。”她回绝道。
少顷,长孙绫笑着靠近他道:“那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你比我小,我倒尊你一声师父,你就这样教我啊。难不成,是想你那位还没过门的小情人?”
玄桀难得能登时反驳上一句:“我没见过她,想什么。”
烟若对他而言是个陌生的名字,她的容貌他也从未留意过。
长孙绫半点不怕他,仍旧笑着在他耳畔开玩笑道:“那你分神什么?总不会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他脸红了一红,佯怒道:“你……你别这样,不然以后就别让我教了。”
长孙绫挽着他的胳膊道:“那以后若我输给别人,我就说是你教的,你丢不丢人?”
“你……”
他远没有她能说会道,多半是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玄桀尝试着甩开她的手,没有成功,便由她去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长孙绫将他腰间的剑抽出来,见剑柄上刻有‘玄机’二字。
她道:“你倒挺重情重义的。”
玄机门会给每位门生铸一把剑,以此作为玄机门门生的标志。他如今官拜上将军,自然见过比这更好的剑,却还是一直随身携带此剑。
未几,长孙绫无意中看见了他后颈上的伤疤,有些狰狞,从前有头发遮挡,她倒未曾注意。
她拨开他的发丝,问道:“这里怎么了?”
玄桀神情算不上不太好,用另一只手强行把她的手拿下来:“别看了。”
长孙绫有些不满:“我又不怕这些。”
玄桀拗不过她,只好简单的跟她解释了一下:“以前不小心被刺伤的。”
玄桀很含糊其辞,长孙绫便没再多问了,只道:“那擦些药吧。”
玄桀起身打算进屋。长孙绫自己支起身子,但是那边脚踝扭伤候又忍痛跟他练了一会剑,伤势已经很严重了,刚起身就险些摔倒。
玄桀扶了她一把,低声道:“抱歉,我忘记了。”
长孙绫倒若无其事,只笑:“男人温柔些才讨人喜欢。你这么不怜香惜玉,哪里能讨姑娘的欢心。”
玄桀微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木讷的‘哦’了一声。
她实在是走不了,玄桀只好轻轻将她托起来,抱到床上。
长孙绫指着柜子道:“药膏放在那里。”
玄桀取出药膏,长孙绫抢过去:“我帮你。”
玄桀道:“我自己来就好。”
长孙绫哂笑一声,抬眸看他:“你又看不见,怎么去擦?我来吧。”
长孙绫将他的头发撩开,动作轻柔,细心的将药在他后颈处涂抹均匀。
与寻常女子相比,她性子直率的多,甚至可以说是桀骜不驯,却也不是没有可爱的时候。
现在,就很温柔。
他默默想,她虽然比寻常姑娘任性独特些,却也有娇媚之处惹人喜爱,世子怎么舍得打她?
玄桀突然开口:“你不喜欢世子么?你如果好好对他,他应该会很疼爱你。你还年轻,总不能一生耗在永巷里。”
长孙绫的语气中有毫不掩饰的厌恶:“我就是讨厌他的虚伪,他也讨厌我的脾气。我不会为了取悦别人而去强行改变自己。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一样活的开心。”
长孙绫厌恶世子,不想多加谈论,看着玄桀的伤疤道:“这伤口很深吧。”
玄桀沉默了,神色渐渐暗沉下去。
长孙绫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问:“不能说么?”
玄桀轻轻道:“没什么可说的吧。”
长孙绫将药膏的盒子盖上,很不喜欢他这样的态度:“那为什么一定要藏在心里,让自己活的那么孤独?”
玄桀难得笑了一下:“我觉得,人们更喜欢听成功的经验,不喜欢听失败的故事。这会让人觉得很倒胃口。”
长孙绫直视着他:“我想听听。”
他默默片刻后,道:“我从师时,总是独来独往。后来师父收了个弟子,天资不高,不过人很开朗。他是我所有师兄弟里,唯一没有毁谤过我的人。”
“你们成了朋友?”长孙绫猜测道。
“嗯。我把所有学习剑法的心得都教给他,他的剑术突飞猛进。”他轻轻道:“不过后来,还是反目了。”
他为这份友谊倾其所有,可后来在师兄弟的竞争们中,那位他视如手足的朋友棋差一招输给了他,屈居第二。
玄桀在背对着自己最信任的师弟时卸下一切防备,可是最始料不及的,也是他的师弟从背后刺入的匕首。
玄桀后知后觉的躲避,却还是被重创了。
师父不忍这样的英才陨落,花费了极大心血,才让他捡回一条命来。
后来,师父一气之下,将师弟逐出师门。
玄桀没有接着说下去,在师弟离开之后,关于他的非议却甚嚣尘上。众人皆道,以玄桀的武艺,怎么可能如此掉以轻心。
那些人说,是他畏惧师弟夺走自己的桂冠,才上演了这样一场苦肉计,以稳固自己的不败之地。
这桩事,他阔别师门后,除了长孙绫,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他不喜欢别人对他的种种揣测与非议。
可在他被委任为上将军征战边疆后。世人口中流传的玄桀,残忍暴戾,可止儿啼。
长孙绫轻蔑道:“这样的人就该死,逐出师门都已是轻罚。”
玄桀闻言微微讶异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她语气突然轻快起来,用着半开玩笑的口吻:“再怎么样你也是我师父,你告诉我,我也该心疼心疼你不是?”
玄桀耳根子都红了。
长孙绫贴近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玄桀耳根更红,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以后你成亲,是不是脸红的比新娘子还快呀?”
玄桀急了扣住她的手道:“别说了。”
长孙绫偏不买他的账,用另一只手碰了碰他的耳朵道:“本来就是。你长这么大不会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过吧。”
玄桀一急,脸更红了,翻身反扣住她另一只手,力道稍重了些,将她按到了床上:“你别说了。”
长孙绫半点也不害怕:“说又能怎样啊。”
她贴近他的脸,语气幽幽:“你这样是做什么?真的对我有非分之想啊?”
☆、突变
她贴近他的脸:“你这样是做什么?真的对我有非分之想啊?”
玄桀这才注意到这样的姿势过于暧昧,连忙放开了她,正过脸庞不再看她:“没有。”
长孙绫笑的不以为意:“有也不要紧吧。我今天脚踝疼,等有机会再说。”
玄桀怕她再这么说下去真要没边了,索性回避了话题,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连窥天河,有云如蛇。主大雾。
国师定在今日卜卦,祭坛烟雾缭绕,国师在通天台之上凭风而立,道貌如仙。
他燃烧了符文之后,口中念念有词,在金沙上划了几个字样。
进呈给南柯王后,王后少有失态,几乎是迫不及待近前观看。
金沙上赫然写的是‘中宫’二字。
王后大惊失色:“这……”
南柯王脸色骤变,冷冷瞧了王后一眼,询问国师道:“国师,仙人意在中宫?”
国师颔首:“老臣奉天子之名,通天神之意,岂敢擅改。”
世子的目光已冷下来,却也只是坐在席上静观其变。
反倒是温华,沉不住气,见状不对,忙踉跄的到南柯王跟前,哀哀求道:“父王,您是知道的,母后一向宅心仁厚,怎会做如此狠毒之事。”
南柯王的目光牢牢落在王后身上,语气中也是凉森森的寒意,审视着王后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王后不甘道:“定是有人陷害臣妾,臣妾求王上宽限臣妾几日,让臣妾平冤昭雪。”
南柯王闻言登时大怒,喝道:“贱人!当初让国师卜卦的是你,现在要宽限的也是你!
孤一心求道,大赦天下,只求积累福泽,他日重返仙庭。
你在后宫生出事端,害了一条人命,如今又质疑仙意,是在笑孤昏庸,还是存心想挡孤的仙途?!”
南柯王虽不宠幸后宫,但是对王后一向礼遇,王后何曾见过南柯王如此叱咄自己,吓得虚软在了地上。
如今大局已定,凭她口齿如何伶俐,也不可能力挽狂澜。
温华忙跪到南柯王身旁,声音哀婉而绵软动人:“父王,母后的德行您是知道的。
她一向仁善,撷红过于跋扈,母后才将她逐出宫去,也是怕有损你的贤名,不曾想过她竟无意坠井。
您就饶了母后这一次,儿臣愿为父王誊抄仙录,以彰父王功德。”
王后也算是深谋远虑,一力承担所有过错,自始至终不曾推出温华来。
南柯王到底还是疼爱这个女儿,好半天才舒缓了神色,对王后冷冷道:“罢了。念你是华儿的生母,就宽待你一次。”
尔后,南柯王对身旁的内监道:“王后吴氏,品行不端。褫夺封号,禁足三月。”
褫夺位分是极大的耻辱。然而一条人命,就此了结,不得不叹服王后根基的稳固。
卿城一度想揭穿温华对撷红的暴行,但如今来看,就算此时揭举,也未必能掀起多大风浪。
至多是再禁足温华,然而仅仅如此,她们早晚会东山再起,且变本加厉的报复。
其次,如今撷红一事已死无对证,南柯王未必会信她这个外来女儿的一面之词,反倒可能让温华有了可乘之机反咬她一口栽赃陷害。
思索后,卿城最终还是决定缄口。王后与温华多行不义、作茧自缚,她只要守株待兔即可。
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总会有翻身的时候。
玄桀近来总会想到一些不该想起的事情,会越想越深。
有关于她。
长孙绫已经委身于世子,就算如今是被废之身,哪怕终老在暗无天日的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