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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之后,寂寂黑夜里的冲天火光才渐小,仿佛要回归万籁俱寂的黑暗。
记不清是多久了。当地面上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时,清晨的第一缕霞光从东方升起。
黎明破晓,旭日从东方喷薄而出,霞光万丈气势如虹。
那是大地与苍穹的美丽衔接。
天亮了。
这大概就是绝世传奇的轩辕剑的最终归宿。
颜七与谢殃都默默无言。他们决定不了什么。
也许一开始,轩辕剑就是诱人陷向欲望漩涡的一个传说而已。
机关算尽,一场空。
卫绾是最来去自如的,左右与自己无关。
原来他们一众人说的“看风景”,现在真的是看风景了。
不得不说,百年前的酆阳风光真的不错。
但有一桩事让卫绾唏嘘不已。
楚叙舟功成名就,唐婉儿又平安归来,他们可以衣锦还乡。这本是一场皆大欢喜的事。
但其间还横插了一个艳骨。
唐婉儿眼盲,虽然这些年来,已经有了基本的自理能力,然而终究比不了常人。
于是她就很依赖楚叙舟。
闲谈的时候,楚叙舟或是有意或是无意透露了他就要成亲的事情。
很快,就在春天。
楚叙舟大概没有想到唐婉儿的情绪会那样激动。
她抱着他不肯松手,伏在他肩上哭了:
“叙舟哥哥。婉儿没有家人,在外流浪了这么多年,你就是婉儿最亲的人,婉儿不能没有你的……”
不论是前朝的勾心斗角还是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楚叙舟一向冷静淡然,沉稳的甚至不像个拥有正常情绪的人。
但是此刻,他的心是慌乱的。
他没有推开她,而是和缓了声音安抚道:
“我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我,叔父叔母就不会遇难,也不会让你受这么多苦。可是婉儿,以后我们一样可以照顾你的……”
婉儿用力的摇头,眼泪不断的滚下来:
“婉儿失明了。还有,你看这道疤……”
她急促的撩开头发,摸索着触上那道伤疤:“叙舟哥哥,我们小时候那么好,如果连你都不要婉儿了,婉儿还有什么人可以依靠的呢……”
唐婉儿出身高贵,原本或许可以有一个不错的归宿。
可是最终却沦落至此。
她失了明,又毁了容貌。哪里还会有什么优秀的男人稀罕她。
她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她清楚的,叙舟哥哥如果和别人成亲了,他们之间就是再亲,也有一道永远越不过去的隔阂。
最后,她哭着说:“叙舟哥哥,你是不是也嫌弃婉儿,觉得婉儿配不上你……”
最后,楚叙舟生生把那句“婉儿,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她”给咽了回去……
他叫楚叙舟。他的父亲叫楚牧,十五年前,他的父亲举报贪官污吏被政敌陷害,最后被凌迟处死。而他的母亲当时腹中已经有了一个六个月大的孩子,然后她的肚子被人剖开……
不论他现在如何荣华富贵,他也还是当年那个楚叙舟。
十五年前,他就背负了这层阴影。也是十五年前,他就背负了这道债。
这也是他此生都还不完的债。
也许早在十五年前,一切的错误都已成定局。
他戎马倥偬这样久,已经许久没有踏足过'晓风残月'了吧。
一切喧嚣繁华如旧。
挽娘一见到他,还是很恭谨热情的迎上来,不消他开口,便爽利道:
“大人,艳姑娘在楼上呢。她方才练舞不小心把腿给摔着了,正在楼上休息……”
她仔细觑着楚叙舟的神色:“都怪我不仔细,没照顾好艳姑娘……”
楚叙舟分了神,随口道了句什么,就上楼去了。
他一推开门,就望见了艳骨。媚骨天成的她,孤零零的伏在枕上,脸色有些发白,难得有了病态。
今天有些阴沉潮湿,一到这样的天气,她就浑身都疼。
这是跳舞落下的老毛病。
又刚摔了腿,难免不好受。
听到推门的声音,她也是挣扎着起了身,靠在床上,看见是他,神情很欢喜的样子。
楚叙舟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上,语气好像很不情愿,可是眼底是藏都藏不住的心疼:
“我不是说过了么,不喜欢跳就不跳了,非要强求自己。”
他很少这样说话的,艳骨也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笑道:“怎么了嘛,过几天就好了。”
他欲言又止,默默了许久后道:“眉眉,做什么都好。以后,别再跳舞了……”
艳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柔柔道:“没有你想的那么辛苦的,而且,你不是也喜欢看我跳嘛。”
他还想说什么,艳骨捂住他的嘴巴,微微挪了挪身子,枕在他腿上撒娇道:“叙舟,我想你了。”
以前他不是那样徘徊不定的人,杀伐决断。可是,现在她的模样,真的让他软弱了一回。
他来时准备好的言辞,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艳骨不是喜欢缠着他腻着他的人,可是这一回,他真的好久都没有来看过她了。她是真的很想他。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挠他,充满了邀请的意味:“今晚你留下来陪我嘛。”
楚叙舟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低声道:“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明天吧。”
艳骨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说:“那好吧。”
她今天很倦怠,枕在他腿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她睡着的样子很安静,眉眼温柔。
他如鲠在喉,良久,才望着她安静的睡颜,低哑道:“眉眉,对不起。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楚叙舟第二天当然没有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艳骨失约。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第三天,第四天……一连半月都是如此。
艳骨很相信他,也不怕别人的风言风语。可是这次是真的有些久了。
比起忙,楚叙舟更像是对她避而不见。
她不是守株待兔的人。西凉让她来进行任务,自然是看准了她是有手段的女人。
不消动用多少关系,只几个耳目,她就知道了,他府上新来了一个女人。
或许是因为那个女人?
艳骨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他移情别恋的可能,但是又没有想出让他对自己避而不见缘故。
'晓风残月'是达官显贵的富贵温柔乡。就算楚叙舟不想来,也总有无法避免的应酬。
艳骨遇到他的时候不算巧。
她知道这场筵席他会来。散场的时候,她很着急的去找他。
偏偏一个颇有权势的官僚拦住了她,跟她拉拉扯扯的。
楚叙舟这段日子对艳骨的冷遇,明眼人都看在眼里。
艳骨这样的绝色,没有楚叙舟的庇佑,不知道多少人垂涎。
那官僚也是肖想了艳骨许久,今日难得逮到机会,一拉住她,就不肯放手,想把她抱在怀里。
艳骨没心思跟他纠缠,勉强笑道:“大人,我还有事,现在不方便……”
“艳姑娘,你能有什么事啊,天大的事不如跟本官的事。跟了本官,就是让你做正妻,本官也愿意啊……”
恰好,这时楚叙舟从厢房中走了出来。
☆、成亲
正巧这时楚叙舟从厢房中走了出来。
楚叙舟是看见了他们的,只淡淡的扫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就视若无睹的走了。
艳骨知道,他最讨厌她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艳骨不耐烦的推开那人,毫不客气的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放手啊!”
那人也被艳骨打懵了,酒顿时醒了一半。
艳骨懒得理他,就追上楚叙舟的步伐走了。
好不容易跟上楚叙舟,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讨好的抱着他,急急忙忙道:“对不起。”
艳骨。外若风尘,内怀风骨。
她是生而骄傲的人,从来没有对谁用这样讨好的语气说过话,甚至她都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道歉,只是单纯的挽留。
可是他很冷淡的推开她,连语气都是冷的:“对不起什么?难道我就要和别人成亲,也要来和你说对不起吗?”
“别人?”艳骨微微愣了一下,有些委屈的拉他的手:“怎么了……”
他很疏离的避开她的手,寡情道:“没怎么。我一向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你不是知道吗?”
艳骨不甘心道:“因为那个女人?那你说你爱她。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爱她。”
楚叙舟毫不犹豫的抬眼,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爱,她。”
其实这一招不少男人用过。有的人成功,譬如容珩。也有的人失败,譬如楚叙舟。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慕衿当初眼盲,而艳骨没有。
爱是藏不住的,不爱也是。
虽然只是几个眼神。可是艳骨爱他,怎么会不懂。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哭闹,而是很奇怪的打量了他两眼。
楚叙舟不想再多纠缠,便离开了。
艳骨也没有再追上去,然而只这一眼,一切了然于心。
按理说,姑娘们曾经傍上了楚叙舟这样的权贵。就算要分开了,也难免要闹一闹的,再捞一些好处。
艳骨身边怂恿她的人也不少,但是她奇怪的很,偏偏不哭也不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这次她动用了些人脉,才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对于那位素未谋面的唐婉儿,艳骨并不怨恨,只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
可是艳骨也不想放手。
夜里,她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最终,她决定亲自去和那位唐姑娘交谈。
她是会轻功的,也会武。这一点她隐藏的很深,在楚叙舟面前,她都没有透漏出半分。
进相府对她来说并不难,而且相府上下都认得她。就算让人瞧见了,也可以推说过去。
夜深了,相府里只有楚叙舟的书房孤灯摇曳。
她透过虚掩的窗,可以看见他,仍坐在案前翻阅文书。
说起来,楚叙舟并不是朝乾夕惕的那一类人。
这并不像他。
不过这段日子,他收了风花雪月的心,就是没日没夜的待在书房。没有事情,也为自己找事情做。
艳骨轻轻叹息一声。
他其实瘦了许多,原本就清晰的轮廓更加分明。
过了这么久,艳骨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楚叙舟的时候。
那时她才刚刚到南柯,背负着神鹰教的使命,进了'晓风残月'。
在这里,各式各样的达官显贵川流不息,富贵人总有层出不穷的花样讨姑娘们欢心。
她本来不稀罕和那些姑娘们争,直到有一次,她看见了楚叙舟,一眼就喜欢上了他。
怎么会有人笑起来那么好看呢?
艳骨阅人无数,眼光自然毒辣。
她也知道楚叙舟那笑里七分虚情、三分假意,可就是架不住好看,是她喜欢的那种好看。
再后来,她就更加努力,后来居上的夺下每一次花魁……
他笑的那么好看。可是和那个姑娘在一起后,他都不笑了。
艳骨有些失落的看了片刻,可也没有停驻太久,就去找唐婉儿住的厢房了。
艳骨来这里住过许多次,对相府的布局很是熟悉,所以她很轻松的找到了唐婉儿所住的厢房。
艳骨轻盈的进了厢房,没有任何声响。
她知道唐婉儿是看不见的,所以点了灯。
她正思考着要怎样对唐婉儿开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当灯台被点亮的那一刻,一切想法都在心底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