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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思考着要怎样对唐婉儿开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当灯台被点亮的那一刻,一切想法都在心底破灭。
艳骨不得不钦佩命运的神通广大,她寻觅了千百度的人,就在眼前。
唐婉儿隐瞒了自己的一段过往。
楚叙舟费尽心机找了她那么多年,却杳然无踪,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逃出北国后,流浪在外,意外被西凉的神鹰教的鹰主选做了祭品。
神鹰教的鹰主将她关押起来,只等假以时日,将她作为祭品,送到传说里有神鹰盘旋的澜沧江中。
她不想葬身于滔滔大河,日夜伺机逃离,最终有了机会,逃出生天。
神鹰教的鹰主震怒,认为这是对神鹰的不敬。
其后,才有了艳骨承接使命,来到南柯寻觅逃离的祭品。
原来,一路颠沛流离只是伏笔,不远万里而来与你相遇。
艳骨起初不明白,眼前这个女子为何哪怕用一种近乎不近人情的方式也要让楚叙舟陪她度过一生。
但是现在,她或许已经能够理解。
可是她要怎样扭转现在的境地?
在很多时候,我们总觉得有些事情不该是这样的结果。回想过去,觉得无论是过程中的哪一步稍作改变,我们都将拥有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其实不是这样。一切的盘根错节,都有因果,命运在一开始,就已做好安排。
艳骨不恨唐婉儿,甚至有些怜悯她。
可是神鹰教是信仰,她做不了主。
她必须要将唐婉儿送回西凉。这是使命,她必须完成的使命。
对于唐婉儿,她也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艳骨最终默默离开了相府,当夜便修书禀报教主。
教主喜不自胜,很快便有了回信。
只要艳骨完成这最后的使命,教主便允许艳骨返璞归真,嫁入他乡,不再理教中事务。
艳骨当然欢喜。嫁夫随夫,倘若她嫁给楚叙舟,自然要放下前尘,安心过相夫教子的生活。
可是她心底还隐隐有些担忧,唐婉儿对他有那样重的恩泽,他能放下吗?
放得下也好,放不下也罢。
艳骨都决心做这个恶人。
春风自在杨花。
转眼,又是一年春日了。
这个春天,艳骨没有楚叙舟的陪伴。她也并不自怨自艾。
更多的时候,是她一个人坐在窗前,凝神想着未来的事情。
楚叙舟与唐婉儿的婚期也愈来愈近。
画溪其实很担心艳骨,但多番试探,却发现艳骨并没有什么异常。
最后,画溪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虑了。
再过五日,便是楚叙舟与唐婉儿成亲的日子了。
左相成亲这样隆重的事,相府自然一早便着手准备,府邸上下都是一副喜庆的模样。
楚叙舟夜里还是一个人静静的待在书房,忙碌那些冗杂的事情。
忽然,有人叩响了他的窗。
这样晚了,会是谁呢?
他一推开窗,便看见了那张久违又在心中千回百转过的脸庞。
淡而凉薄的月光下,他们都能看清彼此。
夜凉如水。隔了一道窗,应着这样静谧祥和的夜,他们也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平静。
无言许久。最终是艳骨先开了口。
她说:“我要走了。”
她的语气很平和,好像是在静静陈述一桩无关紧要的事。
然而这样淡的话,却像一块顽石,在他沉寂了许久的心里掀起一层又一层涟漪。
楚叙舟放在窗木上的手僵在那里,许久没有动弹。
她要去什么地方,以后又会嫁给谁,过的好不好。
这些他都想知道。
可是他已经把自己的余生给了别人,就没有资格再过问她的未来。
良久,他才艰难的开口,声音有些哑:“什么时候?”
他大概也没有想过这样一日。她就要离开了,可是他连她将要去哪里都不敢问。
相比于他,艳骨始终都很平静,她轻轻道:“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两天后。”
楚叙舟是把控情绪的高手。否则不会这么多日,波澜不惊。
这个时候沉默是不合时宜的。
他应该说些什么,可是他如鲠在喉,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微微侧过脸去,没有再直视她的眼睛。可是他的手还是不可抑制的在颤抖,最后连着胸膛都在微微起伏。
艳骨没有一点怨恨,她其实很心疼他。她轻轻的将手伸过去,让他握住自己的手。
可是他没有勇气再去牵她的手。
艳骨很温柔的握住他颤抖的手,将他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脸庞上,轻声道:“叙舟,不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为难自己。”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是同时对不起两个女人。
可是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做不到从容不迫。
后来那几日,他不知道是怎样熬过去的,失魂落魄。
他尝试过许多次对婉儿旁敲侧击的提起关于艳骨的话题,可是都被婉儿巧妙的回避了过去。
其实唐婉儿对艳骨也有那么些些耳闻。
是唐婉儿的近身侍女,对她提起过左相那段活色生香的过往。
唐婉儿很不以为然,轻轻一笑道:
“男人么,何况他这样的,在外边总要有几个女人撑撑场子,和那些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只要不带到我跟前来,就算不得什么。”
那侍女也是赞不绝口:“姑娘,您真是贤良淑德。”
也许夫妻之间,不需要相濡以沫,只要举案齐眉,就能过完这一生。
楚叙舟浑浑噩噩的像失去了生机。
恍然间,已到了他与婉儿成亲的那一日。
☆、《救了病娇反派后他强取豪夺》
楚叙舟浑浑噩噩的像失去了生机,恍然间,已到了他与婉儿成亲的那一日。
宝器琳琅,在晨光下被照出了耀眼的光泽。铺天盖地的红绫,在风中招摇,迷离了别人的眼。
这样精心而盛大的婚礼,原本是他为另一个姑娘准备的。
碾碎此心梦不成。他等了这样久,终究还是娶了别人。
他失神间,辩临却匆匆忙忙的闯了进来:“不好了!新娘子不见了!”
楚叙舟一惊,回过神来:“府里都找过了么?”
“找过了,都说没有。”辩临急道。
婉儿回来还没有多久,应当不会树敌,怎么可能意外失踪。
难道是她?
可是她说过,前几日就要走了。
也或许是声东击西?
楚叙舟的神色微微一动:“备马。”
辩临听令刚转身,又折回来道:“属下带几个人陪您一起?”
“不用。我自己去。”
卫绾向来喜欢猎奇,又很喜欢艳骨。知道艳骨与楚叙舟还有故事,她就是生拉硬拽,也把谢殃、颜七几个拉去观摩。
确是艳骨秘密劫走了唐婉儿。
唐婉儿眼盲,所以昨夜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劫走她很容易。
艳骨带了一小队人马,约莫七八十人。
劫到唐婉儿后,原本应日夜兼程的向西凉赶路。
但是艳骨只走了一两个时辰,在将要离开南柯境内的时候,选择了停歇。
夜里,她细细打量过唐婉儿,却没有和她说话
那是一个样貌清秀的女子,倘若没有遇到这样多的变故,她或许可以嫁一个不错的人家
但更多的时候,她是枕着手臂望着星天,想到了许多,关于故乡也关于爱情。
次日,他们启程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快马加鞭。
这一点,卫绾比艳骨还急,再不走,楚叙舟就要追上来了。
艳骨没有猜错,楚叙舟心思缜密,果然识破了她的身份。
他马不停蹄的往西凉的方向赶,最终在傍晚时分的时候,追到了她。
也或许,是她在等他。
他风尘仆仆的赶来,为的是什么,众人都清楚。
这里是一望无尽的大漠,尘土飞扬,人在其间显得那样渺小。
艳骨穿了她最喜欢的一身红衣,在似火残阳下,艳烈如血。
她站在那里,遥遥望着他,神色静谧。
唐婉儿就在她身旁。
艳骨用匕首抵在了唐婉儿的脖颈上。
她带的那一小队人马身手都不错,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挡在艳骨前面,拦住他。
他的刀法也很干净利落,在一轮又一轮的拼杀下,不断的有人倒在了血泊里。
艳骨静静看着,什么话都没有说,看似无波无澜的心,不像是沉静,而像是死去。
良久,艳骨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停下。
那些人听令,又如暗潮般退去。
楚叙舟身上也有了十余伤,衣上沾染了血迹。
他径直走了过来,没有任何犹豫的,用刀轻轻抵在艳骨心口上,沙哑道:“把她还给我。”
艳骨,宁肯流血也不流泪的女子,所有的坚强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她的两行眼泪簌然落下。
她问:“要是我杀了她,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我陪她一起死。”他回答的没有任何迟疑。
当艳骨的眼泪不断落下,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扎在他心口的时候。他只觉得疼痛,疼到最后疼得麻木,好像这颗心以后都不会再有知觉。
他知道,他已经永远失去眉眉了。
尽管卫绾知道,艳骨回到西凉后,将是不可饶恕的罪人。可她还是觉得,艳骨真正死去的那一刻,是楚叙舟将刀抵在她心口的时候。
艳骨最终放过了唐婉儿。她不是为了成全他们,是为了成全他。
她转身离开,没有一点哭声,可眼泪还在不可抑制的落。
他是目送着她离开的。
唐婉儿是个盲女,要是她看到,他的目光其实比月色更寂寞,是不是也会心疼。
走了几步后,艳骨还是拭了泪回头。
她很想最后对他再笑一笑。可眼睛还是红着的,最终也没能忍住,眼泪悄无声息的一滚而下。
她说:“叙舟,我走了。”
这是最后一句无声的道别。
卫绾懂唇语,其实她能懂的。可是她无能为力,也怨不了谁。
楚叙舟为了恩情而失去爱情,唐婉儿失去亲情才得到爱情,艳骨则是为了爱情而放弃爱情。
有些事情就是很难两全。
艳骨呢,穿了一身艳烈如血的红衣,在漫天黄沙中远去。
遇见很不容易,错过会很可惜。
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爱就是爱,就算有一杯忘情水在她面前,她也不会饮下。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回头看,不曾走远。依依目光,此生不换。
乾元六年春,毓容王后又诞下一位公主。
君上苏覆南征北战,六年前,终于一统天下,结束了四分五裂的纷乱时代,周边各国纷纷向乾元朝俯首称臣。
但是其间也有一桩人人叹惋的事。
前朝南柯女君远嫁东夷,在大军讨伐东夷时,不幸遇难,为国捐躯。
民间总有传闻,说当今君上与那位女君间有过一段春风过往。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将这段故事说的绘声绘色。
众人为之扼腕,但也有人说,就算那位女君活着回来,也不可能成为王后。
那位女君虽为南柯子民和亲,但女君的父亲,也就是南柯的先王,骄奢淫逸,引得民怨沸腾,与别国更是积怨已久。
君上带领的军队,为他出生入死,不会容许这样一个女人成为王后。
然而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