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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谢摇篮和元龟道人进入虚空之中,一展眼就过去了三个月有余。
虚空之中并无日月交替,都是一片辽阔的虚无,被黑暗所笼罩,谢摇篮只在心中推算,觉得应该是过去了这么久,并不知道确切时日。
只是,她和元龟之间,还是毫无胜负。
谢摇篮修为远远比不上元龟的水平,但是凭借宿居着一位地仙的禅杖,和那头顶护住自己的无暇双塔,那元龟竟然奈何她不得。
她亦尝试过偷袭元龟,可元龟的皮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她偷袭了几次之后,越发觉得像是素手捏刺猬,无从下手。
虚空之中一片虚无,甚至连灵气都没有。后来两人就干脆耗起灵气来。
元龟道人存活于世之时,天地之间一片虚无,他身上这么多年攒下来的灵气和谢摇篮相比,如同九牛比一毛,谢摇篮这点根本胜不过他。
然而每当谢摇篮催动双塔,念起那百字大道天音之时,她就觉得有源源不断的真元念力从四面八方调动起来,连连绵绵不绝如缕,谢摇篮不禁大喜。
也就是因此,她才能和这元龟道人硬生生对抗上三月有余,这搁在旁人身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没有她的胆识和机缘,以及难得的宝物,怕是早就成了元龟道人腹中亡魂。
一人一龟又对峙了半月有余,你打我挡之间,谢摇篮闲来无事,开始学习元龟道人的一招一式,渐渐地竟然通悟了一些肉身淬炼的道理。本着实践出真知的道理,她将领悟的招式和诀窍在同元龟道人的对决之中,再度改良升华,一时间进步颇大。
这天,两人突然经过一片飞火流石之处,此处宽约千丈,左右上下都无法避过,谢摇篮跳入此中,和元龟道人边跑边拼力比斗,二人又上行了几日有余,直到这天,她刚挡住元龟道人一剑,突然眼前亮光刺眼,她立刻放出神识,只见此处一片青天白日之下,仙山林立,霓虹道道挂在山腰。
她神识探出万余里,依旧一片美景如画。山如青玉,云海泛彩波,仙子手挽花篮,衣衫轻薄的架云来去,小童稚嗓童音,你呼我喊之时,令人打心眼里觉得愉悦。
此时此刻,那汹涌澎湃的真元念力涌入她身体之中,浓郁和美味程度令谢摇篮享受不已,险些忘了还在同元龟道人打斗之事。
元龟道人又是一剑砍来,谢摇篮立刻祭出无暇双塔,元龟道人慌忙改变剑尖的方向,拨开无暇双塔的底座光斑方向。
只听得一声轰隆隆传来,刚刚还挂着霓虹的仙山,顷刻间仿佛拦腰被斩断了一样,被元龟道人险些偷袭成功,谢摇篮自是不敢再□。
不远处的琼楼玉宇,紫烟瑞气之中,乃是天界天帝所居住的宫殿,天帝正懒洋洋听着丹墀下的那八个天仙汇报秦山情况,心中觉得有几分无趣,他道:“知道了。”
此举不过是还给那长灯一份情意,意思到了既可,不必尽心尽力。
他挥袖正要斥退八仙,陡然一阵地动山摇,他眼前的垂旒频频相撞,响声清脆。他不禁蹙起了眉头,略有不满,支使近侍前去询问出了何事。
☆、120完结卷十
近侍上前禀报;说是天门三万里之外有两个修士在打斗,这才引起这么强烈的动静。
天帝更加不满道:“是哪两位金仙?三十三重天外那么广阔的地方,为何偏偏还要来孤这三十三天宫七十二宝殿比拼?”
特么的砸场子吗?
天帝虽然位居于各大祖师之下,论起修为来连伪圣都不如,但是他毕竟做了这么久的天界之主,管理天界事务;举手投足都流露出一股天威之气,隐隐欲怒之时更是令人双股颤颤。
近侍哆嗦了下;接着道:“不是……不是金仙,看模样似乎是一个大乘期修士;另外一个,倒是有点像宫画上的元龟道人。”
那王八被放出来了?天帝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着琉璃玉案。王八他虽然修为不济;但是好歹活了这么多年,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修,怕是交手之际就能将其轻松捻灭,为何还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天帝看向丹墀下跪着的八个天仙,问道:“你们也听到了,可知道来者除了元龟道人,另外一人是谁?”
为首的天仙低低跪着,忐忑说道:“既然修为只是大乘期,却能在元龟道人攻击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说明手上宝物不可小觑,微臣心中确实知道一人有这般能耐。”
“谁?”
“下界一无名修士,微臣返回天界之时,正撞见她收了无暇双塔,还未来得及向天帝禀告。”
若是无暇双塔,别说毁了几座仙山,怕是假以时日毁天灭地也有可能啊。
天帝敲击着琉璃玉案的手轻轻顿住,垂旒下的脸突然露出一抹笑容来,他道:“拨一万天兵,务必将那扰乱天宫的两人一网打尽,但对元龟道人,要以礼相待。”
天仙一愣,试探着道:“帝请三思,那修士似乎同狂心祖师关系匪浅……”
天帝冷笑一声,道:“扰孤天宫之威,别说之时似乎关系匪浅,即便真是狂心祖师的徒弟,孤也照杀不误。”
天仙领命退却。心中对天帝这个命令的意思,也明白了几分,对元龟道人以礼相待,意思就是对另外一个修士就生死不论了。而天帝是在听说那修士手中有无暇双塔的时候,才下了这么个命令,证明他看上了那修士的塔,偏偏还要以扰乱天宫的罪名,令其伏诛。
天边乱虹纷飞,偶尔还能传来山崩的声响,那天仙叹息一声,心中颇为惋惜。他在秦山见过谢摇篮一面,觉得她是可造之材,他日必成大器,熟料竟成今日这般模样。
一万天兵即刻出动,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将最中间的两人围了个团团转,然而迫于中间比斗的两人那凌厉的真元,时不时四射的剑气残风,周围竟然无人敢靠近。
天兵之中,其中有个小头领,大乘期境界,土生土长的天界人,自忖修为尚可,也有法宝傍身,于是上前来劝阻。
元龟道人正憋了一肚子火,一瞧见有人上前触霉头,二话不说直接一剑斩去。
那小头领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见手上法宝碎裂成砂,法宝碎裂后,他立刻觉得身体像是被挤压入一个极小的空间之中一般,剧痛袭来,他大声惨叫,元神飞快脱离的肉身,朝远方遁走,生怕再来一剑,将他元神也给轰碎。
底下天兵等了半响,不见人回来,却只见两段尸身落了下来,不禁脸上惊骇,后退了一步。
此时,谢摇篮和元龟道人都发现了周围的异常。
元龟道人这才开始正经打量周围的景致,明霞天光,紫雾蒙遮。高高的虹桥之上彩凤纷飞,远处一碧沉沉的大门,守卫的金甲侍卫足足有四十余人,个个如同怒目金刚,彪悍勇猛。再远处的琉璃宫殿雕金门楼之下,还有天妃掌扇,仙子捧巾,半遮面容看着这边的情况。
而看两人脚下,一片云海翻腾,彩霞滔滔,不远处仙山之上,瑶草琪花中,玉兔点点,仙鹤低鸣。
元龟道人当即对谢摇篮怒目而视:“你特么的怎么跑到这里了!”
这里是天帝那小气鬼的地盘,他二人砸了他家门的仙山,伤了花花草草,那吝啬鬼岂会善罢甘休!怕是还会多心眼地以为来砸场子的,要赶尽杀绝才肯放心。
谢摇篮看着周围那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一边格挡着元龟道人的剑,心头也升起一股恼意:“我怎么知道这是哪里!”
此时此刻,周围的天兵天将越聚越多,元龟道人默默咬牙,突然朝她传音了一句:“快走!”
言语刚罢,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的天将首领,但见两道残虹飞快滑过头顶,刚刚还在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飞快朝北天方向遁去,不消片刻,就连残影都看不到了。
那将领张大嘴巴,暗暗骂道:他大爷的,天帝不是让他们来逮王八吗?这速度那是王八的速度吗?!
怎么办?
将领回去请示天帝,天帝正拿着一卷玉简,面露冷笑。听了他的禀报之后,天帝一把将玉简砸了下去,拂袖离开。
天帝身边的近侍将那将领扶起,小声道:“三十三重天外送来消息,那两人碰不得。”
···
谢摇篮和元龟道人这一遁,又遁了一个月有余,元龟道人烦闷她为什么能追上自己,越飞越快,奈何怎么也甩不开那谢摇篮。
如此这般,那元龟道人的速度倒是慢了下来,他本就是懒洋洋的性子,日日飞遁耗尽了他的耐心,他也懒得再同谢摇篮打架,借口逃开天帝的追捕,日复一日朝北云海慢悠悠地溜达过去。恶言恶语称到时候再打。
谢摇篮没什么意见。
她第一次到天界,看什么都觉得新鲜,面上虽然依旧镇定冷淡,但是心里却连连感慨。
同天界的浓郁灵气比起来,人间界简直是鄙陋之地,怪不得那些修成仙道之人,除非在人间界牵绊颇深,亦或者不愿意受束缚,否则都宁愿来天界做一个小官。
话说这天,同平常的普通日子一样,谢摇篮只觉得两人脚下已经踏过了茫茫无数青山,可是天界依旧绵绵没有尽头,那元龟道人先行于谢摇篮一步,谢摇篮追上去寻他的时候,绕着遮天的仙山一转,视野陡然一片开阔。
眼前不再有连绵不绝的山脉,不再有那繁华精致的美景,唯独一片茫茫的沧海云波。云海之下,隐约可以看到下界的雨雪晴日,或者阴云密布,然而无论下界气象如何,云海尽头,金乌依旧沉沉浮着。
那元龟道人盘腿坐在云海边,看着金乌缓缓坠下,扬手朝谢摇篮招了招手,拍拍身边的草地,示意她坐下。
元龟道人非仙非魔,虽然挂着个魔修之祖的名号,也纯粹为了让狂心更加糟心,才坦然受之。若说得再简单些,元龟道人却是个性情中人。
他与道祖同寿,说不定还要比道祖年长一些,他瞧见道祖的时候,想同道祖玩耍,甘愿来回两亿年去衔一口淤泥来献宝,结果道祖一下将他嬉戏的水池变成陆地,他自此对道祖连理都不理了。而后他遇上狂心,觉得小和尚光秃秃得挺可爱,也想通他玩耍,哪料小和尚只喜欢和另外一个小和尚玩,根本不搭理他,他一怒,就和那小和尚杠上了。
如今他因为那小和尚,又和谢摇篮杠上,但是打斗了四个月,跑了一个月,折腾了将近半年之后,元龟道人有点累了。
徒弟被揍,他确实憋着一口怨气,但是他的徒弟有多嚣张,元龟道人自己也清楚,护短是要护的,但是徒弟确实是该教训。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突然觉得谢摇篮肯定比道祖和小和尚好玩。
他坐在北云海之上,随便和谢摇篮聊聊天,心情甚好的模样。
谢摇篮却盘腿看着云海,显得有些呆,对他的问话有一句没一句的,元龟道人一怒,手变成龟璞,啪叽一下打在她脑袋上。
谢摇篮怨念地看了他一眼,坐得离他远了点。
元龟道人却觉得颇感兴趣,他凑上去,问道:“你在想什么?”
谢摇篮脑子里一片乱,她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起当初和我夫君打的一个赌。”
“什么赌?”
谢摇篮说:“我夫君嫌弃说总是推算不出我的命格。他一时心烦,反将我责备了一通。我反驳说这才是我要的命运,不是写在造化玉碟上的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