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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一切都只能看运气,等奇迹了。沈英心情愈发沉重,默然良久,终于开口:“若是如此,我想与萨宝同路而行,不知萨宝方不方便?”
她居然想跟自己一道去西域找药?何潘仁惊讶地瞧向了沈英,脱口道:“前辈何必如此辛苦?我自会尽心尽力。”
沈英话一出口,心念便更加坚定,闻言只摆了摆手:“我当然相信萨宝,只是我早就想着要多去外头走走了,这游山玩水是走,寻医问药不也是走?不到最后,谁能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机缘?”
何潘仁不由愣了愣,心底深处有什么地方被撞了一下,这感觉他一时也分辨不清,嘴里只能继续劝道:“可如今西域局势动荡,路上也并不安生。”
沈英笑了起来,扬眉瞧了瞧窗外:“大萨宝,难不成你觉得,中原的局势就不动荡了?留在这里就会很安生了?”
此刻的窗外,晚霞还未完全散去,一抹红色依旧烧得如火如荼;而新月已静静地挂上了树梢,一弯淡白说不出的美好安宁。在这白昼和黑夜的交界处,在这朦胧恍惚的暮色里,一切仿佛都在无可挽回的逝去,一切仿佛都有可能来临。
何潘仁目不转睛地看着天边,那道霞光正在变得越来越黯淡,可在他心里,却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地重新燃了起来,是啊,怎么走都是走,怎么过不也都是过?放下执念、黯然远走是一生,心怀妄念、肆意而为,不也是一生?不到最后,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机缘?因为这中原的局势,就像沈英说的那样,已经乱起来了,而且必然会越来越乱。
而在乱世之中,一切都有可能!
垂眸看着手里的酒杯,他的脸上终于慢慢绽开了一个奇异的笑容。
对着沈英微微举杯一晃,他的声音也带上了掩饰不住的笑意:“多谢师傅指点!”
师傅?指点?看着何潘仁的笑脸,沈英只觉得满屋的烛光都暗淡了下去,心头不由得倏然而惊:自己难道说错什么了吗?他的神色,他的态度,怎么突然间就彻底变了?
她定了定神,皱眉问道:“大萨宝此言何意?”
何潘仁笑得愈发愉悦,一双眸子里简直光华璀璨:“也没什么,只是师傅的话提醒了我,中原也会越来越不安稳,在乱世之中,有一门生意,我竟还从来都没有做过,待得寻医问药之后,我打算回来试着做上一做。”
因为那门生意,才是乱世之中的最大的生意,是孤注一掷的冒险,也是谁都不知道结果的机缘。
反正他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为什么不回来试一试呢?
试着,造一次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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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萨宝的番外结束。
还有一个柴绍的番外,上半部就结束了。
佛教认为人生有七苦(也有说八苦的),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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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番外三 患得患失
位于光德坊的柴府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正门了。
这座府邸就坐落在坊东的南大街上; 跟京兆府隔得不远; 当初顶着钜鹿郡公府的名头时; 也曾是花团锦簇气象不凡;然而随着郡公柴慎的去世,门前很快就变得车马稀少; 府里也再没传出什么大的动静。
人人都知道,柴家只怕是不行了。
他家这两代原是人丁单薄,郡公一走,府里就只剩下了十几岁的柴大郎和一个遗腹子柴二郎。
这柴大郎么; 说得好听是个侠肝义胆的少年英雄;说得不好听; 那就是个专爱打架生事的刺头。之前好不容易做了元德太子的千牛卫备身,倒是消停了几天,结果不过一年多的时间; 元德太子居然也去世了!
柴大郎自此愈发没了约束,每日不是在市井之中厮混,就是和一帮子弟喝酒打架,那“侠义”的名头也是愈发响亮。长安城里,上至权贵子弟,下至市井好汉,谁不服他几分?但上头却再也没有重用过他。
至于柴府的后院; 那就更是一团糟:柴郡公大概生来克妻; 发妻生下柴绍没多久就病逝了; 后头娶的两任更是一个比一个命短; 他没敢再娶妻室; 后院事务索性都交给了妾室打理; 可一个妾室,如何上得了台面?
到了柴大郎这里,事情就更离谱了——他出身将门,年少成名,当年势头还好的时候,原是不难娶个大家闺秀回来的;偏偏他生性风流不羁,家里有青梅竹马的娇婢,外头有情深义重的美人,大家不免望而却步。到了这几年,他风流的名声稍减,家里却又弄出来了个庶长子,哪个像样的人家,还肯拿女儿来填这个坑?但不像样的,他柴大郎自然又瞧不上。
就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时间一晃便又过去了十年。
这十余年里,柴府的宅院就跟这新修的大兴城一样,看着仿佛也没什么太大变化,但那种沉寂萧条的气息却从内里一点点地透了出来,那两扇常年紧闭的乌头大门上,原本鲜亮的雕花彩绘也一年年地黯淡了下去,仿佛在告诉大家:在这座府邸里,再没有什么喜事发生,也再没有什么贵客登门……
不过这一日,当一匹快马飞一般地冲进角门后,沉寂已久的柴家还是难得地骚动了起来。
一直打理内宅的莫氏一收到消息便扶着婢女快步来到前院,还未进门,便听到了里头那爽朗的笑声。她不禁拍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可算回来了,可算没出事!”随即便提高了声音:“大郎,你总算平安回来了!这些日子你阿弟和我都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就担心着你……”说着她一步跨进了院门,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哽在了嗓子眼里——
小院里,柴绍刚刚抹了把脸,连衣裳都还没来得及换下。奔波了这么多天,他的皮肤明显黑了好些,似乎还消瘦了不少,却愈发显得身形挺拔,眼眸明亮,此时笑得露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满院的阳光仿佛都不如这个笑容来得灿烂;而在他的身边,则站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一双春水般的妙目正眨也不眨地瞧着柴绍,眼角泪水还未全干,但脸上却分明已满是欢喜的笑意,那笑中带泪,含泪而笑的模样,自有一份说不出的动人。
不知她说了句什么,柴绍又大笑了起来。
莫氏心里便是“咯噔”一下:秦娘这狐狸精怎么能来得比自己还快?难不成有人给她通报消息?是谁?
不过再看看柴绍,她脸上的凝滞还是变成了心疼:“大郎,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一路上太过辛苦了?你这趟差事可还顺利?路上没出什么事吧?怎么花了这么些日子?一点音信都没往家报!”一面问着,她一面便走上前去,拉着柴绍上下打量,自然而然地将他和那美人隔开了。
柴绍看着她这做派倒也亲切,便笑着答道:“莫姨放心,我这趟差事自然平安顺利,也不算有多辛苦,只是去得有些远,没法让人回来报信,让莫姨这么担心,都是我的不是。”
莫氏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好几度:“还说不辛苦!你瞧瞧你这一身的灰尘,还晒成了这般模样,都快一个月了,你到底是去哪里了?”
柴绍知道她是刨根问底的性子,可他的差事如何能说?当下恍然大悟般地叹道:“还真是快一个月了,莫姨,二郎这个月在学堂里可有长进?夫子说他学业如何了?”
莫氏原本是决心问个明白的,听到柴绍的这两句话,顿时心虚起来,支吾道:“他么,还不就是那样,跟大郎你当年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先生又被他气倒了两个,不过这话暂时还是别说了……
一旁的秦娘抿着嘴唇笑了笑:“二郎这些日子的确十分惦念你,日日进门前都要先问一声,阿兄有没有回来。”
莫氏心里一惊,之前的疑问顿时又翻了上来,皱眉道:“你怎么知道的?”
秦娘自知失言,轻轻掩住了嘴。莫氏愈发狐疑,上前一步问道:“二郎在门前说了什么,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谁跟你说的?”
柴绍原没把这当回事,听到这里也有些纳闷,但瞧着秦娘窘迫的模样,到底还是笑着拦了一句:“莫姨,秦娘是家里的客人,有事进出也是寻常。”
莫氏不由一愣,有心回一句,她算什么客人?但转念一想,既然柴绍说她只是客人,是不是还打算把她送走?
秦娘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不由一白,忙解释道:“我不是出门,这些天我一次门都没有出过!我只是……只是心里不大安稳,时常会去二门边上瞧一眼,二郎的嗓门大,我在这边都能听见。”
莫氏顿时恍然大悟——这秦娘分明是盼着柴绍回来,时时守着二门往外瞧呢,难怪今日竟是比自己还来得早些。是自己大意了,下人回报过,说她时常在长廊里发呆,自己竟没想到那里就在二门边上,能听见前头的动静!而适才自己这么一番追问,显然是又给了她表现这番“深情”的机会!
柴绍心里也是一动,见秦娘望着自己脉脉含情的模样,说完全不为所动自然是假话,但在感动之外,更多的却还是烦恼。
他上次回长安查访玄霸身份被泄露的事,发现秦娘已被逼得无处容身,这才不得不先把人接回来暂时安置,而秦娘自此便有了要留下的心思。这种事若是换了几年前,他多半随口就答应了,但这一回,他却总觉得有些不大妥当。
现在,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不妥当了。
因为玄霸,因为凌云。
就在这一刻里,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他们的亲事已经定了,但还有很多事情,他没有来得及向李渊坦白,没有来得及跟凌云姐弟分说。
让他怎么说呢?因为他之前的轻狂,一手带大他的莫姨痛恨烟花女子,当日玄霸前脚把秦娘送过来,她后脚就把人赶了出去,还扯了个李三郎上门炫耀的说辞;秦娘不得不回到那种地方,因害怕无法立足,便对人说了,当日救她的不是市井之徒,而是唐国公府家的三郎,后来才有了李家的那场变故!
三娘若是知道了这些,她会怎么看自己?怎么看莫姨?怎么看秦娘?
柴绍越想心里越是沉重。三人各怀心思,一时都没再说话,在近乎凝滞的安静中,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身子迈过门槛,抬头瞧见柴绍,他喜笑颜开地甩开牵着他的女子,飞跑了过来:“阿耶!”
牵着他的女子吓了一跳,忙叫了声“阿哲”,柴绍已弯腰一捞,将这孩子捞到眼前,故意问道:“你怎么又重了?可是夜里起来偷吃豆饼了?”阿哲咯咯大笑:“没有!我偷吃的是果子!”柴绍纵然满腹心思,也被逗得笑了起来,阿哲自是笑得愈发欢悦,那笑声,顿时将院子里沉闷的气氛击了个粉碎。
莫姨却是皱了皱眉,看着那女子恨铁不成钢地问道:“小环,你怎么来这么慢?”竟让那妖精寻得了空子!
小环好脾气地笑了笑:“阿哲还小。”她生得并不美,但眉目清淡,言语安静,瞧着便有种熨帖的感觉。待柴绍和孩子玩闹了一阵,她才上前两步,轻声问道:“大郎要不要先去沐浴更衣?我已经让灶房做了席面,回头就好吃个团圆饭了。另外门上也攒了些拜帖请柬和信件了,可要先送到这边来?”
柴绍想了想摇头道:“不急,你先让三宝去帮我办份去晋阳的过所出来。”
这话一说,院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