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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打算来?她不放心的,又真的只是宇文家么……
文嬷嬷已是忙不迭地问道:“他们若发现不了呢?”
凌云回过神来,微笑道:“那便无事,不是更好?”
文嬷嬷恍然点头,喃喃道:“若是无事,那自然是更好……”她心头恍惚,不知为何事情从柴家一下子转到了宇文家,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倒是周嬷嬷疑惑地瞧了瞧凌云,到底还是没有再开口询问。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回报,酒菜都已备好。难得团聚,大家自是把心思先丢到了一边,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沈英顺口说了些塞外的奇闻异事和日前回到太行山时的见闻,小七忙问道:“师傅这次回太行山,可还有人会提到那天下第一好汉李三郎?”
听她煞有介事地念出了这个名号,众人都轰然笑了起来。
沈英笑道:“如何没人提!不过这么传来传去的,他们口中的李三郎不是高壮如铁塔,便是黑瘦如猴儿,有人说他使的是削铁如泥的青龙偃月刀,七进七出劫走了皇帝的几百匹龙马,也有人说他用了一对几百斤的大锤,单人匹马荡平了上谷十万兵丁!”
大伙儿听得都是骇笑不已,凌云更是哭笑不得,用几百斤的大锤,她是想压死自己么?扫荡十万人马,就算她杀人如杀鸡,也得活活累死……
说笑之间,时辰过得极快,待得席面撤下,已是午后时分。玄霸精神虽好,面上却多少带上了些疲色。沈英令他好好歇息,出门后又看着凌云点了点头。
凌云知道有事,忙跟了上去。
沈英在这庄园里教了凌云玄霸好几年的功夫,自然有单独的住处,离这边也不算远,紧挨着庄园的院墙和小门,进出最是方便。这一年里,大家都盼着她过来,院子自是早就收拾好了,隔三差五还要整理一回。沈英进院后推门便进了上房,只见处处整洁,布置更是跟她住着时一般无二,点了点头叹道:“你们有心了。”
凌云却是瞧着哪里都有些不妥,这屋里看着齐整,地上却已有薄薄的一层灰,屋里虽然并非毫无人气,还留着些淡淡的熏香气息,却是四壁冰凉……听到沈英的感叹,她脱口便道:“师傅,咱们换个地方,这里……我让人来收拾收拾!”
沈英摆了摆手:“不急,这里冷是冷了些,却正好说话。”她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这才开口,“其实,我是前几日便已来到长安了,在城里耽搁了几日,是想先查清楚一些事情。”
凌云一听便明白,师傅是有极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自己,自是屏息静气地等着下文。
沈英却是良久都没有说话,凌云忍不住低声叫了句:“师傅?”她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凌云微笑着轻叹了一声:“阿云,我有一句话想问你,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凌云只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地方“砰”地响了一声,隐隐间似乎已猜到了一点什么,却又不敢去细想,只能声音干涩地应了一声:“好。”
沈英点了点头,缓声问道:“阿云,你真的,想嫁给柴大郎么?”
第179章 明知故问
她真的想嫁给柴绍吗?
凌云好生诧异:师傅特意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这么郑重其事地询问自己; 居然问的是这件事?为什么?
她忍不住困惑地问了声:“师傅?”
沈英却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凌云,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被她这么瞧着; 凌云的心绪不由得也渐渐地静了下来。沉心想了想,她才蓦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不但是几乎没人认认真真地问过她; 就连她自己似乎也没有去认认真真地想过——似乎也只有师傅才会这样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开口就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吧?
凌云只觉得心口一阵滚热,随即却又渐渐地凉了下去:她知道,师傅一直希望她能按她自己的想法去活; 不被名利束缚,不被外物左右; 然而她却还是要让师傅失望了!
沉默片刻,她只能低声答道:“我不想嫁人;但既已不得不嫁; 那柴大哥便是最好的人选。”
是的; 她曾以为,只要她付出够多,就能够走出一条跟别人不一样的路; 后来她才慢慢发现,这不过是她的一个妄念;她应该庆幸; 母亲给她选的人是柴绍; 他见过自己的真面目; 见过她如何伤人杀人; 却没有因此而嫌弃她、厌恶她,他是真心疼爱玄霸,也是真的愿意娶自己……对未来的夫君,她还能有什么奢求呢?
这些话,凌云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但沈英显然已彻底明白了凌云的意思,瞧着凌云的目光又是感慨,又是怜惜:“阿云,你不比任何人差,你不该如此妄自菲薄,更不必去委曲求全!”那位何大萨宝不管有多荒唐,至少有一句话没说错:阿云是最好的姑娘,值得最好的对待,而不是觉得……
想到那个人,那句话,她不禁微微转过头去,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冰冷空旷的屋子里,这声叹息竟似带出了隐隐回响。呼啸的北风不断地从门帘下钻了进来,吹得两侧的帘子轻轻晃动,上头绣的瑞兽随之微微摇摆,仿佛也在注视着什么,倾听着什么。
凌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那帘子动了动,心里隐约有些异样,听到沈英的这声长叹,她才回过神来,轻声道:“师傅,我不觉得委屈。”
沈英一瞧凌云的神色便明白,她当真是这么想的,愈发感慨之余,她索性直接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柴大郎他并非良配?”
沈英的语气里自有一份郑重,凌云顿时想来她刚刚说过,这几天查出了一些事情……到底会是什么?心里微微一沉,她不由脱口问道:“难不成柴大哥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沈英被问得一愣:“你想到哪里去了?他这种人何至于伤天害理?他只是荒唐糊涂,不堪托付!”
想起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她简直忍不住又想叹气:“你想必也知道,他的风流名声自来响亮,不过我查了查,他家内宅的乱象,犹胜外头的荒唐。譬如你们今日提到的秦娘,我已查过了,她在长安原是毫无根基,却不到两年便做上了北里的魁首,心机容貌自是样样过人。但这样一个人,若是跟柴大郎的其他相好比较,竟已算是极老实安分的,至少她在柴家呆了这么久,便没能翻出一丝水花来,可见这里头的水有多深。
“这也罢了,柴大郎的这些女人,你若是心宽,倒也不必理会,但他家的乱账又何止于此?他父亲原就是留了个极大的烂摊子,他的庶母、庶弟,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他的庶子来历也颇为可疑,你要在柴家立足,总不能被这些人压制吧?但你若出手对付他们,所谓疏不间亲,人家的恩情血缘都是割舍不断的,你又能落到什么好?
“最可笑的是,柴大郎在外头也算是个厉害人物,待人处事,颇为精明,可对家里的这些事,我瞧他竟是半分知觉都没有,说不定还觉得处处都好,唯独缺个主母。最好自然是像你这样的,出身高贵,心胸开阔,能管好他家后院,能善待所有的人。
“他愿意娶你,原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阿云你,你好好的一个人,又何必让自己陷进那种地方,去跟那些人去争长论短?”
凌云听得有些出神。她当然知道柴绍后宅混乱,颇有风流遗债,但具体如何,还真是第一次听到。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觉得多么惊讶失望,只是看着沈英眉头紧皱的面孔,心里一阵内疚,忙宽慰道:“师傅不必担忧,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也没想过要把自己托付给谁。”
沈英倒是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痛快,惊讶过后,脸上才慢慢露出笑意:“阿云,你真的想通了?这样也好,要说起来,这桩婚事,如今要断掉其实也不算太难……”
凌云吓了一跳,忙摆手道:“师傅,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英怔了怔,语气顿时加重了许多:“你的意思是,即使知道了这一切,你还是要嫁进柴家?”
凌云眼帘微垂,语气却并没有半分的犹疑:“师傅,这桩姻缘,不是我想不想结的问题,而是我身为李家女儿,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如今莫说那里是一潭浑水,就算柴家是龙潭虎穴,我也没有退后的道理了!”
沈英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身为李家女儿,你就必须做这样的事?阿云,以你的心胸,你的本事,难道就不能离开李家,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一定要搭上自己这一辈子?”
凌云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师傅,你觉得我的天分,比小鱼如何?”
沈英纳闷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正色答道:“单论天分,你和小鱼各有千秋,只是小鱼大概幼时吃了太多的苦,身子有损,后来又进了贼窝,成了那帮贼子用来暗算对手的杀人利器,心性也与常人不同,我只能让她剑走偏锋……这跟今日之事又有什么关系?”
凌云苦涩地笑了笑:“那师傅知不知道,小鱼在被训练成杀手前,还曾被人当做两脚羊来圈养,差点被他们吃了?”当初玄霸从路边捡到小鱼,是她在一次杀人失手受伤之后被同门放弃,还被补了两刀,幸亏师傅保住了她的性命,当时他们都以为,小鱼的身形瘦小、戾气深重,是因为在盗贼们手里吃苦太多,杀人太多,却没想到,在那之前,她还有过更可怕的经历!
沈英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愕然道:“还有这事?你是何时知道的?”
凌云的笑容更是苦涩:“我们去涿郡时遇到了朱麻子,小鱼闻出了那种吃人的味道,后来我们又遇到一位妇人哭诉女儿被那帮人抢走,这才决定杀上山寨,屠灭恶魔。只是我们终究晚了一步,那个孩子已是只剩下……”
想到那个母亲绝望的眼神,那个孩子剩下的小小一堆骨头,凌云的眼底不由一热:“师傅,那个孩子,也叫三娘。在那之前,我一直觉得,我有一身本事,我不贪图富贵,我便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可在那之后,我才慢慢明白,我之所以能这么想,其实不过是因为我是李家女儿。
“是因为有李家,我才能安然长大,才能跟师傅学到这一身功夫。否则,我能比小鱼强多少?又能比那个三娘强多少?世上的好事,自来都有代价,我既已占了出身的好处,自然也不能不付出代价,我的婚事,便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毕竟我们这样的人家,总不能让女儿终老闺房,更别说走得不见踪影,我不能让家人难堪,让家族蒙羞!”
沈英看着凌云,久久没有开口。凌云见沈英不语,心头自然也不好受,但她原本不善言辞,说完了那么一大篇话,再说不出更多的道理,只能喃喃道:“师傅,对不住……”虽说她并非贪图富贵安逸,也不是因为畏惧人言,但她终究还是走上那条最平庸的道路,师傅会失望也是难免。
沈英却是长出一口气,摇头笑了起来:“不,你不曾对不住我,你能这么想……我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没有再说下去,反而改了话题:“既然如此,柴家的那些人,你还是要当心些,他家有几件事,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可惜隔了太久,如今世道又是年年生变,想查也没处查去了。”
凌云心里一松,忙点头道:“我会小心处置。”
沈英上下瞧了她一眼,简直有些无奈:“你还真是心宽!跟你说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