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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他大概能功成名就吧,说不定还能封侯拜将,名传后世……只是再也不能做一个无所顾忌、快意恩仇的人。
就像以前那样。
就像……她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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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说了,谢谢大家。
第330章 自取其辱
凌云和世民做事都极为利落; 当段纶快马加鞭地赶到南山时,他们的队伍已在拔营起寨,准备分兵出发了。
偌大的营地一片忙碌; 众人都在整理行装; 集结车马; 而天上雄鹰翱翔云际; 地下骏马来回巡驰; 又给繁忙的军营添上了一份森严气度。
段纶远远瞧见这番气象; 便已是暗暗吃惊; 待看到前来迎接自己的一行人; 心里又是一沉:在凌云和世民的身后,他看到了何潘仁醒目的身影; 却并没有瞧见柴绍。只是凌云和世民看去倒是神色如常; 他一时也摸不清深浅; 只能按捺住心思; 上前见礼:“三姊; 二郎!”
世民见到段纶早已喜出望外; 笑着抱手行礼:“四姊夫; 你怎么来了?我还想着要去蓝田看看你和四姊呢!几年不见; 姊夫看着愈发英武了。”
段纶也笑道:“二郎才真真是愈发出众了,英姿勃发,令人心折。”
他这话倒也不纯是恭维,当初离别之时; 世民还是十六岁的少年人,如今却已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年轻将军; 当年飞扬跳脱都已沉淀为英爽潇洒; 那份光风霁月的气度; 的确令人眼前一亮。
凌云听得也不禁莞尔,如今的世民的确是令人心折,至少她这边就已经折了两个。
寒暄过后,段纶便跟两人解释道:“我是昨日赶到长春宫那边的,偏偏晚了一步,没见到二郎和柴大哥,正好国公有话传达,我便自告奋勇过来了。”
父亲让段纶过来传话?世民心里一动,摇头叹道:“那姊夫今日可是又晚来了一步!柴大哥一个时辰前已跟着丘大将军往郿县那边去了。”
跟在他身后的丘行恭笑着补充道:“正是,都怪我们兄弟,我们前些日子刚从扶风收服了一批奴贼,人手是增加了不少,人心却还不大稳当,柴将军名震关中,对扶风那边也熟稔,我们才求得他先过去看看的,没想到竟误了段将军的事。”
段纶一听便知道不好:柴绍走得这么急,显然是借机避开某些人,某些事,那么这边……他忍不住看了看何潘仁,却见他神情自若,再看看凌云,也是微笑不语,显然并没有不安之意,他的心头不由得怒气暗生。
世民见他如此,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忙追问道:“不知父亲让姊夫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段纶定了定神,想到李渊的吩咐,尽量若无其事地道:“也没什么的,国公就是想告诉三姊和二郎,凡事要灵活处置,不必吝啬官职封赏,务必以凝聚人心为要。再过几日,他就会率军前来,到时咱们必要一战拿下长安,还望大家稳妥行事,切莫多生事端,影响大局。”
世民和凌云自是齐声应是。世民更是暗暗松了口气:看来父亲和他一样,不想让阿姊的事情闹出来,以免影响大局……他抬头瞧了瞧段纶,却见他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心里自是愈发雪亮,当下寻了个由头便对凌云道:“阿姊,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凌云原是若有所思,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转眸看了看段纶。她的目光透彻而奇异,仿佛看清了一切,又仿佛有些迷茫,有些叹息。
两人心头一凛,以为她要断然拒绝,却见她点了点头:“好。”
世民心里一松,忙将她引到了远离众人的山林旁,这才问道:“阿姊,丘家兄弟跟随你也有数月了吧?他们行事可还稳妥?”
此事也的确是他心里的疑惑:之前他召见了丘家兄弟,说了几句话,结果回头这两人就表明态度,要跟随于他。
当时他自是颇感惊喜:丘家兄弟是将门之后,素有勇武之名;更重要的是,这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因此他立时决定,让柴绍先跟丘师利去郿县,这样他和凌云就有了分兵两路的由头。
但现在回头一想,他心里又有些打鼓:丘家兄弟之前是何潘仁的手下,后来又投效了阿姊,如今却断然决定要跟随自己……他们真是被自己折服了么?还是他们一贯如此,动辄改换门庭?
凌云自然明白他的顾虑,沉吟片刻才道:“丘家兄弟颇有建功立业的志向,只是一直没找到可以投效的明主。何潘仁毕竟是胡人,我又是个女子,他们虽然认定了李家,却也知道跟随我并无更多前程可言。今日见到你,大约觉得正是他们苦苦寻觅之人,自然便下了决心。”
对于他们的选择,她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多少有些感慨,而这感慨此时自然没有必要跟世民细说,她略想了想,还是把当初屈突通重兵围城,而丘家兄弟依然决定跟随自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最后道:“他们是聪明人,也颇有魄力,自然知道该如何抉择。”
所以当何潘仁在竹园起事时,他们最早表示愿听差遣,当自己初战告捷时,他们也最早表达了追随之意,如今遇到世民,他们又毫不犹豫地直接投效了他……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大概就是俊杰中的俊杰吧。
世民笑着点头,心里的那点疑惑不知不觉已化为了满腔豪情:原来如此,那他们今日选了追随自己,自己日后定会让他们知道,他们的选择是何等正确!
凌云见他放了心,也笑了起来:“还有别的借口么?”
世民早已准备了七八件小事,正要顺口说下去,突然意识到不对,怔了一下才道:“阿姊……”对着凌云微笑的眼神,他到底无法再搪塞下去,只能解释道:“四姊夫多半也是有事想私下跟人说几句,绝不会把他怎样的,阿姊你尽管放心好了。”
凌云转头看了看,却见段纶跟何潘仁早已一前一后地走得远了。她思量片刻,还是叹了口气,尽管放心么?事情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另一头的树林里,何潘仁也悠悠地叹了口气:“段大郎,你有话直说吧。”
段纶早有无数话堵在心口,恨不能赶紧让这人知难而退,但此时对着他带着淡淡厌倦的深黑双眸,不知为何心头竟是一突,好容易才绷住脸色,干巴巴地道:“是国公有事问你。
“国公昨日才得知,此次是何大萨宝带头投效了三娘,这些日子以来又是劳苦功高,因此想让我问问,大萨宝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无论是钱财还是官爵,亦或是商路、封地,你尽管开口,但凡国公能给的,就算眼下还做不到,日后也必然会信守承诺。”
何潘仁看着段纶,片刻后才轻轻笑了起来:“钱财?不瞒段大郎说,何某的确是身无长物,也就是有些钱财而已,有生之年,大概都不会匮乏,倒也无须让人赏赐。此事就不必再拿来说笑了。
“说到官爵,我这胡商萨宝,在中原固然不算什么,在西域倒也不比可汗国王差上多少。再说我若乐意,十年前就继承了王位,所谓封侯拜将,封妻荫子,于我而言,不过是早已厌倦的一路旧路。至于商路、封地也是如此,我早已无需这些身外之物,你们也不必再以己度人。”
段纶原也想过他会否认推脱,却没想到他会这样大放厥词,心头自是愈发愤懑,皱眉道:“何大萨宝,就算你富可敌国,权倾西域,但这里毕竟是中原,中原就有中原的规矩,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攀高附贵,原是人之常情,但要做得太过,那却是自取其辱。
“萨宝大概也知道,国公自来厚道,却也不是没有雷霆手段。有些事,今日你尽管开口,日后定能得偿所愿;可有些事,你还乘早打消念头的好,以免弄巧成拙,最后反而一无所得!”
何潘仁若有所思地听着他的话语,突然反问道:“你们的意思是,无论怎样我都配不上阿云,所以就不要妄想攀龙附凤,自取其辱了?”
段纶心里冷哼了一声,嘴上却还是尽量委婉道:“话也不必这么说。大萨宝固然是一表人才,奈何身份和阿云相差太远,你若继续跟随在她身边,只会让她被人耻笑,国公也断然不会应允这等有失体统之事,这样一来,与你所求岂不是南辕北辙?何大萨宝,你是明白人,该何去何从,应当不难决断吧?”
何潘仁缓缓点头:“看来无论我怎么说,你们都觉得我是另有所图,但注定不会得逞,不如乘早换个打算,还能得些实惠。”
段纶皱了皱眉,何潘仁怎么越说越直接了?但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他也只能道:“何大萨宝心里明白就好。”
何潘仁再次笑了起来,笑容冰冷而锋利:“我的确已经明白了,原来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配做阿云的亲人;有你们这样的亲人,的确是她的奇耻大辱。”
段纶怔了怔才确信自己并没有听错,怒火顿时冲上了头顶:“你!你怎敢如此胡言乱……”
何潘仁语气嘲讽地打断了他:“我哪一句说错了?不是你适才亲口告诉我,让我别想攀龙附凤,别想通过阿云来算计李家么?你之所以会这么说,不就是因为在你们眼里,阿云她根本不是一个人,她只是李家的一个物件么?若有人不顾一切地想跟她在一起,那也定然是因为李家的财富、名声、地位,定然不是因为她这个人。
“在你们的眼里,她根本就不配让人倾心相待,不配让人一往情深。是不是?可你们都是这样看她了,怎么还敢觉得,我若是跟她在一起,会是她的耻辱?你们难道不明白,天底下所有的人对她的侮辱,也及不上你们半分!”
看着段纶微微一笑,他转身就走,轻蔑之意,却早已溢于言表。段纶被他这番话砸得惊怒交加,脑子几乎一片空白,见他要走,脱口叫道:“站住!”
何潘仁从善如流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段纶笑道:“对了,我还差点忘记了,你好像也是娶了李家女儿吧?却不知你图谋的是李家的钱财还是官爵?何某就祝你得偿所愿,名利双收吧。”
这句讥讽如同刀刃刮在段纶的面皮上,他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把扣住了何潘仁的肩膀,厉声喝道:“你个胡狗……”话未说完,他的手臂上突然一股大力传来,随即便是天旋地转,整个人竟是直接飞了出去。
段纶自来身手矫健,这一下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好容易才挣扎而起,拔出腰刀对着何潘仁的背影追了过去,只是不等他追到何潘仁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了喝止声:“段大郎!”“四姊夫!”
世民和凌云快步走了过来,一个拦住了段纶,另一个则走到何潘仁的跟前,看着他叹了口气:“你何必……”
何潘仁依然是嘴角含笑,此刻的笑容却已变得温柔缱绻:“我何必把实话都说出来,是不是?我也不想如此,只是,实在忍不住了。”
世民和段纶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话,段纶的脸色自是难看到了极点,世民心里也是一阵不舒服,转头对何潘仁道:“何总管,你又何必曲解四姊夫的话?我父亲和姊夫他绝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你还是莫要信口雌黄,误导我阿姊了!”
段纶忙拉住他摇了摇头,何潘仁的口齿之利他已经领教过了,二郎又何必再跟这种人做口舌之争,之前李渊跟他说的那番话,他还隐隐觉得有点不妥,但如今看来,有些人……看了何潘仁一眼,他的目光里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