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98章 老谋深算
待得飒露紫重新站定; 何潘仁已拨马走到了凌云的跟前,不等凌云开口; 便礼数周到地欠了欠身:“李娘子匆匆而来,可是有事?”
此刻的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里; 凌云抬头看去时; 不由眯起了眼睛; 然而瞧见的; 却依然是那张熟悉的俊朗面孔,之前的阴暗、分裂、锐利,仿佛都只是光影转换间造成的错觉。
她定了定神,到底还是郑重地向何潘仁欠身行了一礼:“打扰公子了。我来,是要向公子道谢; 更要向公子致歉。我刚刚才查明; 此次公子原是受我等牵连,我却错怪了公子; 差点陷公子于危难,傲慢无礼; 莫过于此……”
何潘仁摇头打断了凌云的话:“李娘子言重了。之前我一时激愤,口不择言; 娘子不必当真。至于这次的事,也说不上是谁连累谁。若不是带携着我,那些人大概也找不到诸位的破绽;再说,是我求娘子带我上路的; 自该承担这同路的风险。如今事情已过去,我也并无损伤,娘子不必太过在意。”
他的意思是?凌云仔细地看了看何潘仁,却见他的脸上并无半分愤怒嘲讽,有的只是一份带着客套的疏远,似乎已下定决心不再纠缠于这些没意义的事,就像……就像之前她决定赶走何潘仁时一样!
想到这一点,她好生不是滋味,心里却也清楚,在这世上,错就是错,错了就得认,但认了之后会如何,却不能强求。她也只能继续诚恳道:“不能这么说,同行乃是互利,并非带携,是我一错再错,不守信义,才连累公子受辱,差点酿成了大祸,公子可以不计较,我却不能当做无事。”
何潘仁瞧着凌云,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嘲讽:“那娘子,到底想要如何?”
凌云不由一呆,是啊,她匆匆而来,到底想要做什么呢?是想道完歉卸下心里的负担,还是真的想弥补何潘仁?这念头如炭火般烫得她脸都要烧起来了,她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仿佛早已料到了凌云的反应,何潘仁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娘子的歉意,何某心领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娘子还是请回吧。”
不,不是这样的,她不是……只想说几句漂亮话而已!
凌云心里念头急转,顷刻间便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何潘仁,她放缓了声音:“我想请公子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如今公子若还要在中原逗留,我会让小鱼留下,听候公子调遣;此外,日后公子若有为难之处,请知会我一声,我当竭尽所能,为公子分忧。”——何潘仁既然因为他们得罪了人,她就让小鱼留下来保护他的安全;这次她既然欠了何潘仁的人情,她就以一次来日的承诺来回报这份亏欠。这些虽也不算什么,却已是眼下她能拿得出的,最大的诚意。
何潘仁倒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道:“那娘子又需要何某做些什么?”
凌云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还想让何潘仁来做什么。见何潘仁也沉默了下来,她索性欠了欠身:“公子保重,我这就让小鱼过来”,说完一抖马缰就要转身离开,何潘仁却突然扬声道:“且慢!”
凌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何潘仁也在静静地瞧着她,半晌才字斟句酌地问道:“娘子的意思是,日后我若有为难之处,可以请娘子来帮一次忙?”
凌云点了点头:“但凭吩咐。”
何潘仁沉吟片刻,又问道:“那我若是现在就有事呢?”
凌云心头微凛,想了想才道:“眼下我要尽快赶到涿郡,公子若有什么事,吩咐小鱼也是一样。”
何潘仁摇了摇头,神色愈发认真:“此事绝不会耽误娘子的行程,也只有娘子能够帮到我。”
他这是余怒未消,一定要用为难的事情来考验自己的诚意吗?凌云看着何潘仁,不知该如何措辞。何潘仁也不闪不避地看着她,显然已下定了决心。
两人都没有开口,但这沉默之中,却自有一种紧张的东西,原本就离得不远的胡商们都意识到有点不对,纷纷往前凑了凑,有人问道:“公子?”“何公子?”
何潘仁恍若不闻,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瞧着凌云,眼里的固执如有实质,不可动摇。
凌云看着何潘仁,隐隐意识到,刚才她也许并没有看错,在何潘仁的身上,的确深藏着某种东西,而现在,这东西已经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了,就像一团柔软的丝绵,终于露出深藏的雪亮针尖。她不由轻轻地吐了口气:“你说吧。”
何潘仁盯着她,一字字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还是想去涿郡卖马,我想与你们结伴而行。”
凌云愣了愣,差点没脱口说出一句“你再说一遍”来,她是听错了吗?还是何潘仁在故意消遣自己?
那些胡商更是炸了锅,乱纷纷叫道:“何公子这是说什么话?”“公子为何还要跟他们一路?”“公子要卖马,我等自能分忧!”
何潘仁并未转头,只伸手往下压了压,此时的他,身上自有一份气势,胡商们的声音不由自主便低了下来。他这才瞧着凌云问道:“怎么?不行?”
行吗?凌云不知该怎么回答。在查清事情的真相后,她就没敢奢望何潘仁还能继续和他们一道北上,他们还能继续用这批大宛马赶路,此刻何潘仁却自己提出来了,她原该为此高兴,但不知为什么,她却只觉得心里一片茫然:“为什么?”
何潘仁凉凉地一笑:“我说过,我跟大兄有过约定,我若能不靠他的名声地位做成这笔买卖,日后便能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这件事,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不愿放弃。之前若不是生死关头,我绝不会出此下策。如今娘子既然愿意给出承诺,我自然还是要抓住。这种心情,不知娘子是否可以体谅?”
凌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是的,他早就说过,这就是他明明身世显赫,可以一呼百应,却要做小伏低讨好着他们的原因么?这种心情……其实没人比她更了解,只是,“你就不怕我们再连累你?不怕我们再误会你?”
听到这一问,何潘仁的脸色反而缓和了下来:“自然不怕,这一回,我不是求你们带携我,是大家结伴而行,既然是结伴,那就得按我们商队的规矩来。”
凌云略一思量,点头道:“愿闻其详。”
何潘仁转身瞧向了那些胡商,“不如你们说给娘子听。”
众人相视一眼,还是安六往前一步,笑道:“其实最要紧的不过是两句话,一视同仁,生死不弃,这还是何大萨宝定下的。其余像令行禁止,交易公平之类的,倒也不必多说。”
“一视同仁,生死不弃。”凌云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话似乎何潘仁也说过,此刻再听一遍,倒是又嚼出了几分深意,一路同行,本该如此。看着何潘仁的眼睛,她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愿按这规矩,与公子结伴而行。”
何潘仁没有说话,眼里却一点一点地盛满了笑意,那笑意慢慢从眼角溢了出来,溢向眉梢嘴角,最后才闪动在整张脸上。凌云不是没见过何潘仁笑,但这个笑容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她只觉得心神都跟着恍惚了一下,几乎忍不住要跟着笑起来,却又有些不敢再看下去。
胡商里有人忍不住叫道:“公子真的还要跟他们走?”
何潘仁笑微微地转过了头去:“是,我若靠大家帮忙,便是认输。多谢各位好意,只是,我还不想认输。”
因为他不想认输?就像自己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更加不想认输一样?
凌云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索性带马往前走了几步,静静地等着何潘仁跟胡商们告别。何潘仁很快便赶了上来,凌云想了想还是正色道:“何公子肯跟我等结伴而行,不能算我为公子办事,而是公子帮了我的大忙,我欠公子的那件事,依然作数。”
何潘仁想了想笑道:“听起来倒是我赚了!”他的这个笑容再不似刚才那般惊心动魄,倒又恢复了以前那沾沾自喜的模样。
凌云原是最不喜欢他的这副神情,此刻看到,却不由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轻松愉快,“一言为定!”
他们的身后,胡商们依然在眼巴巴地往这边挥手,有人忍不住叹了一声:“这次何公子真是白白吃了场亏!”
白白吃亏?何潘仁看着凌云挺拔如松的侧影,再次真心地笑了起来。在这世上,还从来没人能让他白白吃亏!就像这一次,他不过是在意识到事情不对时,抢先一步大闹了一场,什么损失都没有,什么计划都没变,但那些敢算计到他头上来的人,都已是名声扫地,灰头土脸;而这些曾不把他当回事的人,从此也将对他感激涕零。
最重要的是,他还赢得了她的尊重和承诺——若不是为了这个,今天在关口遇到这种事,他自有无数更简单更直接的法子来解决,又何必这么费心费力,曲折宛回,又何必要说这么多话,做这么多事?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从瞧见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就是自己来中原要找的人。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料,一切都比他预料得更好。
这分明是他做过的,最划算的一笔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晚了,家里有点情况。
本来这个暑假,最重要的事是帮家里的小粽子准备分班考,一直以为是18号,没想到今天有人告诉我,前几天校园体验日的随堂考就是分班考,但我和小粽子根本都没当回事,他连草稿纸都没拿……简直是晴天霹雳,把我们都劈傻了。
唉。提心吊胆等到下午四点,去学校拿了录取通知书,可惜没有分班结果,算了,化悲愤为食量吧……
明天的更新会晚,下午五点左右吧,其实自打六月中旬暑假开始,我好像就没怎么准时过了,因为以前是早上六点多起来,现在……要□□点了,而且有孩子在家,也不像以前那么清静。
就……胖吧。
第99章 不离不弃
洛阳往东; 临清关是河内郡的最后一站,出关便是河北; 离涿郡自然又近了一步。然而当日头高高升起,凌云一行人终于赶到临清关前,看到的却是那乱糟糟的人群时; 她只觉得心里一沉; 翻滚了两日的隐隐不安; 终于都化成了确信无疑的凝重。
她的身后; 玄霸等人更是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小鱼忍不住叫了出来:“这……这也太邪了!”——可不是邪么?从河阳关到临清关,不到三百里的路,他们原是一日便能赶到的,如今却已走了将近两天:从河阳往东; 每处关卡都查得格外严格; 沁水上的浮桥更已断了两三日,他们想尽办法才过了河; 好容易赶到此处,可临清关的情况显然更不乐观。
负责探路的阿力已从关前拨马转回; 叉手禀报道:“娘子郎君,小的去问过了; 最近这里关防都查得仔细,昨日起更是严查过关人马,有军牌者也不能例外,听说今日开关后这两个时辰里; 只有几个传令的使者和一个僧团、一个使团顺利过关了,其余的人只怕都要等着,还不知何时才能放人。这城关外头,已有人等了整整三日了。”
众人面面相觑:若是这样,他们只怕都要费些周折了,何潘仁主仆更是根本就过不了关!
这两日行程屡屡受阻,良叔的心情最是焦虑,偏偏又不能明说,焦虑之下,嘴上都闷出了两个大燎泡。听到这话,他脸更是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