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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数百丈外,站着一道人影,手里拿着飞剑,正在前后张望而徘徊不定。
那是朱仁。
他缘何一人在此?
而他追杀的中年男子,又去了何方?
岳琼到了近前,同样的疑惑不解:“朱道友……”
朱仁转身相迎,面带沮丧:“我追赶不及,只得作罢。而就此往前,便可穿越剑冢的二层结界,我与胡东、孟祥等几位道友相约于天字碑碰头,岳姑娘,请吧——”
他让开两步,示意岳琼先行,却又转过身来,厉声叱道:“小子,在剑锋桥上,你竟要杀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饶你一回。不过,你我各奔东西,不得跟随……”
那家伙记仇,也就是俗话说的小心眼!
无咎缓缓走到了几丈外,本想停下,却见朱仁有些反常,他心头一跳,猛然转身便要离去。
恰于此时,四周突然光芒闪烁。
他暗叫不好,抽身闪遁。而一座十余丈的阵法霍然而现,霎时已将前后左右死死笼罩。“砰”的一声,他撞在一道扭曲的光芒之上,顿时头晕眼花,止不住脚下踉跄着连连后退。而他百忙之中,抬手疾抛,五道阵旗快若闪电般落向四方,一座阵中之阵瞬息即成。他又连连掐动手诀,法力加持。随之轰鸣大作,法力相撞。一时之间光芒爆闪,声声炸响震耳欲聋。所幸阵阵风雷与狂虐的杀机尽被阻挡,只是数丈的阵法却在狂风骤雨中猛烈摇晃。
岳琼神色微变,愣在当场。
这一切突如其来,毫无征兆,只觉得眼花缭乱,却又猝不及防。静寂无人的峡谷之中,竟然藏着阵法埋伏!
朱仁也是惊愕不已,失声喊道:“我乃朱仁,放我出去——”
而他尚在喊叫,一只脚横空而至。他猝不及防,被”砰“的一脚踢得往后退去,收势不住,“扑通”坐地,又猛然跳起,挥舞飞剑,羞怒交加:“你敢踢我……”
无咎摇晃着两脚站稳,伸手卷着袖子。而朱仁作势便要扑过来,他眉梢斜挑抬手一指:“你三番两次害我,如今又与人串通一气布阵设伏。我抬脚踢你已是便宜,信不信我要你的命!”
“你一个小辈……”
朱仁尚未发作,已是瞪大双眼错愕不已。
他曾熟悉,并瞧不起的小辈,此时挽着袖子,挑着双眉,撇着嘴角,再无之前的惫懒与随意。尤其那眉宇间的凛然之色,竟叫人心生畏惧。
无咎张口打断道:“小辈又怎样?在我的阵法之中,不容你有所放肆,况且……”他话音未落,周身的威势缓缓散出。
朱仁目瞪口呆,不由得放下手中的飞剑:“你……你竟是隐匿修为的高手……”
那彪悍的威势,慑人的眼光,莫测的杀机,只有筑基九层以上的高手方能具备。想不到一个看似寻常的小子,隐藏如此之深,修为如此之强,怪不得……
岳琼突遭异变,尚自忐忑不安,而紧接着状况再起,她又是暗暗瞠目。不过,当她见到某人显示出真正的修为,并无意外,反而轻轻舒了口气。而不知为何,心头竟然稍有失落。她似乎忍耐不住,出声道:“有话好说,莫伤人命……”
无咎回头一瞥,暗有所指道:“你早已看出我的来历?”
岳琼微微一怔,默默点头,而不过少顷,又摇了摇头。
无咎没有工夫理会岳琼的心思,转向朱仁:“你与之前的那人相互勾结,先是断崖阻击,一计不成,又于剑锋桥发难,再次功亏一篑,于是便在此处设下阵法,却不料出了差错,将你一同陷入其中。那人是谁,为何害我,若不从实讲来,我便将你剁碎了烤成肉串!”
自从踏入剑冢之后,便连遭憋屈,如今总算是出了口闷气,顿时叫人痛快了许多!
他说到此处,很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却又眼光斜睨,冷冷叱道:“岳姑娘,此事与你无关!”
岳琼还想劝说两句,顿时脸色赧然。
那人显示出了修为,也露出他真实的嘴脸。狡诈狐疑,狂妄霸道,且手段强横而不可一世!而此前的他,莫非没有半点儿的真实?
朱仁则是嘴巴半张,依然错愕莫名。即使亲眼所见,还是叫人难以相信眼前的年轻小子是个筑基九层的高手。而细想起来,又并非没有破绽,只怪粗心大意罢了,这才自食其果。他正自念头急转,忽而察觉某人看来,且神色愈发不善,急忙收起飞剑:“冤枉啊!我不认得那人……”
“你不认得那人,为何出声求救,又为何故意将我抛开,是不是早有串通而意图不轨?”
朱仁在连番逼问之下,很是惶急无奈:“哎呀,我真的不认得那人,我以身家性命起誓!若有不实,必遭天谴!”他为表郑重,竟举手立誓,随即又叹了声,忧心忡忡道:“那人此时就在阵外,他显然是要将你我三人一网打尽啊!”
据说,修仙者的誓言非同小可。不然境界迟滞,自食其果,等等。
无咎顿时迟疑起来,沉吟道:“哦……那人去而复返,怎会如此的巧合,胡东等人又去了何处?”
“那人被我等联手击退之后,便消失无踪。胡东等人唯恐遭遇意外,提议先行一步;我没答应,只想避开强敌。双方争执不下,只得约定于天字碑重逢。所幸剑锋桥畅通无阻,而你与岳姑娘又恰好赶来。谁料诸般的小心,还是屡遭凶险。那几位道友,或已罹难也未可知!”
朱仁说起话来,不假思索,极为顺畅,接着又道:“此前多有冒犯,在下追悔莫及。而眼下置身绝境,还须同仇敌忾才是啊。且待脱困之后,本人认打认罚绝无怨言!”他话语真诚,拱起双手深施一礼,再无从前的傲慢,俨然一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无咎好像是没了主张,周身的威势也渐渐收敛起来:“这……”
岳琼忍耐不住,悄声说道:“且不论朱道友所言真假如何,容后计较不迟。你我脱身要紧……”
无咎两眼一瞪,很是不假辞色。
岳琼只得低下头去,一阵腹诽。
耍什么威风呢,好像自己真的怕他。不过,他一本正经的时候倒也英气不凡。
无咎摆足了姿态,拖着深沉而又缓慢的腔调叱道:“朱仁,我且饶你一回,再敢图谋不轨,本将……本人定然严惩不贷!”
他拂袖转身,神色一阵古怪。
不经意间拿出了当年将军的派头,倒也唬人。如若不然,未必能镇住那个家伙!
朱仁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暗暗喘了口粗气,低头看着胸口的脚印,依然余悸未消。那一脚够狠,幸亏法宝护体,哼……
阵法犹在摇晃,电闪雷鸣不断。
无咎掐动法诀,阵法的光芒稍稍变化。少顷,阵外的情形渐渐呈现出来。当真是烈焰与冰雹齐下,利剑与奔雷不绝,还有怪兽的幻影在嘶吼咆哮,令人为之胆战心惊。所幸阵法尚能支撑,一时半刻安危无虞。
与此瞬间,肆虐而又狂乱的攻势稍稍一缓,曾经的峡谷若有若无,还有两个修士站在不远处凝神观望。其中一个,正是此前那个男子。另外一个老者,显然也是筑基的高手。
无咎稍稍打量,凝神传音:“两位是否来自黄元山……?”
他出声试探,只想知道对方的来历。但有获悉,他或许便能印证之前的猜测。而传音过后,根本没人回应。紧接着峡谷消失,稍稍减弱的攻势骤然加剧。
“呸——”
无咎啐了一口,抬手掐诀加固了阵法,转而踱了几步,只将震耳欲聋的轰鸣抛在脑后,随即双袖舒展就地而坐,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少顷,他眼光一瞥:“岳姑娘声称脱身要紧,本人深以为然。还请出手破阵,也好叫我见识、见识!”
岳琼早已从慌乱中镇定下来,正自打量着阵法的变化。她闻声没作多想,随口答道:“此乃五行阵法,以守势见长,暂且无碍,还须法力加持,却难以耐久,想要脱身,殊为不易……”她说到此处,忽而见到某人面带微笑,这才明白对方话中的嘲讽之意,不由得心神一乱。
“呵呵,多谢岳姑娘指教!”
无咎笑出了声,很是轻松,转而又不容置疑道:“朱仁,听见没有,速速给我加持法力,不然我将你扔出阵外!”
朱仁尚自站在原地,患得患失的模样,突然被人直呼其名,他眼角抽搐着点头答应,默默走到阵法的当间盘膝而坐,随即挥动双手祭出法诀。丝丝缕缕的法力奔涌而出,瞬即飞向四方而融入闪动的光芒之中。受其加持,摇晃的阵法稍稍安稳。
见状,岳琼便要跟着过去。与其听候驱使,倒不如自知之明。而不等挪步,埋怨声传来:“岳姑娘,你岂能自以为是呢?各自两个时辰加持阵法,少不了你出力的时候!”
三个人轮流加持阵法,倒也算是周全之策!
岳琼默然片刻,返身走了过来。
无咎出声吩咐之后,便拿着块灵石养精蓄锐,随即又神色自嘲,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这两位筑基的修士,皆出身不俗,且高高在上,此前莫说驱使,想要攀交都不能够。如今却是从善如流,有令必应!
嗯,本人的修为高了,说话管用了;拳头硬了,朱仁那家伙也老实了!
之所谓,强权即公理,霸道为正义。这狗屁的仙道,愈发的堕落了!
“哎、岳姑娘……”
无咎正自胡思乱想,一道婀娜的身影施施然坐下,相隔三尺,并肩比邻,熟悉的体香幽幽袭来。他忙偏转身子,愕然道:“岳姑娘,你要作甚……”
他此前救人,无暇多顾,哪怕是肌肤相亲,也没工夫放在心上。而如今与一个女子相距如此之近,他顿时很不自在。
岳琼神态恬静,安然自我,臻首低垂,悄声传音:“我以为你是他,而你又不像是他……”
无咎依然偏着身子,咧着嘴巴:“他……他是谁呀?”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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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
他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与你的身高、形态,以及言行举止颇为相似。n∈,他抢走了岳家的血琼花,使得千年的石头城遭受耻辱。
于是,岳家的父女二人,长途跋涉,万里寻踪,只想找到那个人讨回公道。为此,琼儿不惜深入剑冢探险,并差点丢掉性命。
而琼儿所说的那人,虽也擅长易容,却只有筑基五六层的修为,纵有天赋异禀,也不能在短短的数月内提升至筑基的九层。
故而,即使将你当成那人,只怕琼儿自己也不肯相信。更何况你洒脱无羁,外冷内热,且侠骨义胆,绝非龌蹉的贼人可以相提并论。如今你既然救了琼儿,琼儿便以性命相托。但有吩咐,必当生死相随!
不过,若你真的是他,正如你此前所说,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而琼儿疑惑不解,你究竟是不是他,又为何而来……
岳琼神识传音,娓娓道出了内心的苦衷。而他如此的煞费苦心,却始终无人回应。她只得怅然所失般叹了声,随即默然不语。
无咎的手里攥着灵石,两眼微闭,像是静坐歇息,对于四周的动静的充耳不闻。哪怕是身旁有人叹息,他也是无动于衷。
阵法的光芒犹在闪烁,震耳欲聋的轰鸣依然响彻不停。
朱仁还算尽职尽责,老老实实催动着灵力加持阵法。只是不断的忙碌,他已显得颇为疲惫。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即将过去。
无咎的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