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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并非天然的土堆,而是夯土垒砌的围墙与房舍,占地足有数里方圆。乍然看去,犹如神洲常见的集镇,或者说,一个简陋的土堡。
土城?
无咎停下脚步,神色疑惑,转而眺望四方,披肩的乱随风飞扬。
一路穿过黑暗而来,又踏破残夜,迎着晨曦,跑了百余里,总算寻到了这么一个地方。据说,玄武谷的弟子,足有一百多人呢,正在攻打蛮族。而那土堡,应该便是所谓的土城。不过,远近却是静悄悄的……
驻足片刻,无咎继续往前。
须臾,一道土墙挡住去路。
土墙为赤土垒砌,三尺多厚、一丈多高,环绕着三、五里方圆。称之为城,倒还勉强。至少在蛮荒之地,算是一个坚固的存在,却不知经过多少风雨的侵蚀,早已变得光秃秃的而陈旧不堪。而当间倒塌的几个豁口,却带着新土的痕迹,应为暴力所致,显得颇为醒目。
无咎飞身掠过七、八丈,轻飘飘的落在土墙之上。
人在高处,一方土城尽收眼底。
只见土墙环绕之间,数百间土屋错落成群,有土路四通八达,且树木掩映,隐约呈现出几分城镇的景象。只是其中的土屋,多半倒塌殆尽,到处烟熏火燎,看上去一片狼藉。
无咎抬脚跳下土墙,穿行在废墟之间。
随着日头升起,闷热中多了几分淡淡的血腥。使得死寂的土城,也平添了几分凄迷的景象。
院墙下,断壁前,土路上,井台边,堆满了烧灼后的灰烬。不用多想,那都是亡魂留在这世间最后的足迹。天晓得,该有多少男女老幼死去……
片刻之后,四周还是不见一个活人。
或许,那群玄武谷的弟子早已离去。
无咎在断壁残垣间,跳跃往前,正要穿城而过,却又回张望。
在土城的正中,另有一个赤土夯墙的院落,看上去倒也寻常,却占地百余丈而稍显不同。而厚厚的夯土墙,挡住了神识,一时看不清院内的情形。
无咎转身奔了过去,掠过一片空地,再次高高纵起,已从土墙上飞跃而过。
而落地刹那,便觉着血腥呛人。
土墙,空地,几株老树,一排土屋,便是整个院落的情景。而土屋并无门扇,向阳的一方无遮无挡,却从中塌陷,形成洞口,并有台阶通向地下。
地上闷热,地下阴凉。那地洞,像是避暑之用。
只是洞口一旁的角落里,堆积着尚未焚烧的死尸,尽为赤身**的年轻女子,足有数十具之多。而凝神细听,似乎还有哭泣声与笑声从地下传来。
无咎站在院中,四下张望,旋即暗啐了一口,抬脚奔着地洞走去。
到了洞口,顺阶而下,不过十余丈深处,黑暗中豁然开朗。
地洞下方,竟藏着一个百余丈方圆的洞穴,应该是天然而成,但见石壁层叠,阴凉袭人,还有一条暗河从洞穴深处缓缓流过。而洞穴的四周,插着几根火把。借助火光看去,十几具死尸横七竖八。距死尸不远处,另有几个山洞。其中一个,不时传出放肆的大笑声与惨叫声……
无咎顾不得查看四周的详细,循着动静冲了过去。
而他刚刚冲入那个出响声的山洞,又禁不住脚下一顿而扭头躲避。
山洞内,堆积着兽皮、谷物,因为蛮族的库房所在。而火把的亮光下,却有四个赤身**的女子躺在地上,其中的两个遍体是血,已然昏死不醒,而另外两个,却被两个男子压在身下,哭泣着痛不欲生。而两个男子,分明就是玄武谷羽士弟子,五六层的修为,同样的一丝不挂,正大呼小叫着拼命卖力。
有所察觉,那两个弟子不以为耻。
一人大笑道:“哈哈,这是师兄,莫非也想修炼我冥月门的功法……”
一人吭哧道:“啊……蛮荒之地,我冥月之采阴术大有可为……”
无咎没有理会,反手弹出一点火光。火光炸开,瞬间席卷整个山洞。
两个冥月门弟子毫无防备,顿时淹没在玄火之中。
无咎趁势冲出洞口,身后的惨叫声依然凄厉刺耳。
他撩起衣摆,收住脚步。
惨叫声与火光,转瞬即逝,而方才的山洞,并无一人逃生。两个仙门弟子连同四个蛮族的女子,尽数化为灰烬。
无咎却憋闷难耐,禁不住吐出一口闷气。
蛮族女子,死的无辜。而早已被蹂躏得只剩半条性命,即使活下来又该怎样生存?
唉,所谓的刑罚慈悲,有点儿道理……
“你是何人,怎敢杀我门下弟子……”
与之同时,一声怒喝突如其来。
只见洞穴深处的一个山洞内,冒出一个中年男子,竟是位筑基六层的高手,却满脸的怒容而气势汹汹。他大步走到了五六丈外,冲着烈焰焚烧的山洞稍稍打量,狐疑道:“玄火……”
无咎站着没动,一抖衣摆,昂挺胸,凛然道:“嗯,我就是玄火门弟子!你冥月门滥杀无辜,修炼邪功,罪该万死!”
“呵呵!”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忽而冷笑起来:“小子,你真是玄火门的弟子?”
“当然!”
无咎回答干脆,趁机又骂:“你身为长辈,却带着弟子擅自流窜,肆意妄为,与该死的畜生何异……”
“放肆!”
中年男子终于忍耐不住,扬声大叫:“阿重、阿健两位师兄,还不出来认领门下弟子?如若不然,我便将他扒皮抽筋……”
这回轮到无咎诧异,他不禁后退两步。
中年男子好像是早有所料,狞声笑道:“呵呵,小子,你还不知道吧,铲除这座土城,乃我玄武谷一百多位同门联手而为。其中又以四象门的象垓与雷火门的巴牛前辈为,而两位前辈已带人前去扫荡余下的蛮族部落,我等不过是留下善后,谁料竟会跳出来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古怪东西……”
他话音未落,又是四道人影从洞穴深处冒出来。其中的两个壮汉,正是玄火门的阿重、阿舍,随后的两个年轻人,应为门下的羽士弟子,皆衣衫不整而满脸的放*荡之意。
“谁敢冒认我门下弟子?”
“就是这小子!两位师兄,我冥月门的秘术,滋味如何,以后多多切磋……”
“哈哈,尝个新鲜,倒还使得……”
“阿鲍,这小子是谁,不认识啊!”
“而他杀我弟子所施展的神通,却为玄火无疑!”
“咦,他跑了……”
“那小子有诈,追……”
冥月门的筑基弟子,被称作阿鲍,当他与几位伙伴凑在一起,方才还有恃无恐的年轻人突然转身便跑。一行不甘作罢,随后紧追。而冲出洞穴,到了院中,紧接着三位筑基高手又御剑腾空,而远近却已不见了人影。
阿鲍又惊又怒道:“那小子的修为寻常,怎会逃得如此之快?即便人仙前辈,也不能转瞬即逝?我的两个弟子,岂不是白死了……”
阿重与阿健也是惊奇不定,只管踏剑盘旋而凝神远眺。
神识之中,依然没有现。便好像从没有人离去,方才的只是一场幻觉。
“啊……”
“救命……”
三位高手的心思,都放在那个突然消失的小子的身上,各自全力搜索着远处的风吹草动,却唯独忘记了脚下的院子。
便于此时,惨叫声响起。
两个玄火门的羽士弟子,正手持飞剑而昂仰望。冷不防一道剑光从背后劈来,根本不容躲避。其中一人被直接劈碎了护体灵力,血淋淋的半边身子飞了出去。而另外一人刚刚张嘴呼救,便被无形的力道给撞翻在地,霎时剑光闪烁,随即头颅翻滚而血喷如注。
与之瞬间,一道人影出现在院子里。只见他披头散,手持飞剑,嘴角微翘,两眼中透着炽盛而又冰冷的杀意!
两条人命,绝非幻觉!
那不是方才的小子,又是谁?
他逃出洞穴,并未远去,而是隐身躲在一旁,只为偷袭杀人!怎奈仓促之间,竟然未能识破他如此简单的诡计!
阿鲍察觉上当,早已怒不可遏。
阿重与阿健,更加的火冒三丈。
“小子,你如此阴险歹毒,究竟是哪家弟子……”
“管他是谁,他今日都休想逃脱……”
“杀了他……”
无咎连杀两人之后,郁闷稍缓。他现出身形,站在院子里,抬脚将一旁的头颅踢飞出去,然后冲着半空中的三人啐道:“我呸!竟敢与我雷火门为敌,找死……”
他一会自称玄火门弟子,被识破之后,又冒认雷火门弟子,张口乱说面不改色。而他还想痛骂几句,两道火光与一道剑光从天而降。他却不再逞强,翻身扎入地下而瞬间消失无踪。
“那小子懂得土遁术,我却不精此道……”
“阿鲍,你且多加留意,我二人去追……”
阿重吩咐一声,与阿健冲向地下。
阿鲍则是踏剑而起,在半空中留神寻觅。
这三位筑基的高手,倒也默契,天上地下,只要一网打尽……
第五百四十五章 雷火之掌
……………………
无咎遁入地下,疾行数百丈,转而蹿出地面,已在土城之外,随即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光芒凌空而去。『
阿重与阿健,从地下冒了出来,与阿鲍汇为一处,随后紧追不舍。
而追赶正急,那道光芒突然急转坠地,转瞬之间,已消失在一片密林之中。
阿重与阿健追到近前,随后一头扎入地下。
阿鲍尚在半空中寻觅,忽而见到远处有光芒冲天而起。他无从召唤两位伙伴,便要独自追赶。谁料眨眼的工夫,光芒再次消失无踪。当阿重与阿健现身,询问对手的去向,他一时也说不清楚,只得恨恨啐了一口——
“呸!雷火门欺人太甚!”
“那小子满嘴胡言,不必当真!”
“师兄所言不差,他曾冒认我玄火门弟子呢!”
“亲眼所见,他施展的却是玄火无疑啊!两位说说……”
“他的玄火之术,粗通皮毛,哄骗外人尚可,却破绽百出……不过,那小子究竟是谁呢?”
“相貌陌生,遁法高强,熟知我玄火门功法,并有着羽士圆满的修为,我玄武谷十二家弟子中,何时出现过如此之人……”
“莫非是玄武崖元天门的弟子?”
“且多加留意,回头不妨请教雷火门的巴牛前辈……”
“……”
三位筑基高手盛怒而来,却无果而终,踏着飞剑在半空中转了一圈之后,只得悻悻作罢。
与此同时。
百余里之外,一个密林覆盖的山谷中,有人正躲在一个狭小的山洞内,两手枕在脑后而背靠着洞壁,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架起的一只脚。仿佛忙碌间隙的歇息,很是轻松随意。只是他乌黑的眸中,闪烁着微微的精芒而神色冷峻。
对于他无咎来说,这般追杀竞逐的把戏,早已驾轻就熟,只是好多年未曾施展罢了。如今又渐渐的回到过去,有种久违的的恍惚。而此地不比神洲,这群仙门弟子毫无人性啊!
好吧,既然如此,以杀止杀,又何尝不是一种刑罚慈悲呢!
而玄武谷弟子,如此胡作非为,难道不怕得罪星云宗,或是得罪元天门?其中竟然还有两个人仙高手,四象门的象垓,与雷火门的巴牛,更是叫人出乎所料。如此的肆无忌惮,莫非另有玄机?
不过,以自己眼下的修为,还对付不了筑基弟子,更休提人仙的高手。且乔装易容,暗中偷袭,浑水摸鱼,再趁机查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