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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妖族的祖师,驼着脊背,须发苍白,面如沟壑,如同一位质朴的山野老翁。而他的话语中,却大有深意。
“多谢指点!”
无咎倒也识趣,不再多说,只是他的脸色,有些发沉。
之前寻到银石谷,没有见到韦合与广山,他便起了疑心。果不其然,有人传递消息,引诱韦合与广山离去,这才有了后来的连番遭遇。而勾结妖人的又是谁,也着实不必多问……
“无咎,接下来有何打算?”
万圣子的眼光一瞥,含笑又道:“此地远胜卢洲,更无天劫之忧。你我何妨再次联手,就此闯出一片天地呢!”
“天劫?”
无咎的神色一动,不答反问道:“万前辈,你之前提到天书,是否与天劫有关?”
“这个……”
万圣子察觉失言,迟疑道:“事已至此,倒也无须隐瞒。据说玉神殿的天书,承载天地运数,以及浩劫的起始,与降临的大致年月。而又听说,百年之内,灾祸将至。倘若天书在手,便可顺应天运,趋吉避祸。怎奈玉神殿将天书据为己有,秘不示人,显然要独享天缘,我妖族与鬼族又岂肯罢休,不过……”
他眺望着原野的景色,带着庆幸的口吻又道:“眼下置身异域,或已远离了那场毁天灭地的浩劫,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呵呵!”
从这位妖族高人的口中得知,神秘的天书,果然与浩劫有关。而其中的究竟,他却所知甚少。
“万前辈,你想过没有,此地与卢洲,或为两方天地,却同有一个白溪山与白溪潭。说不定啊,早已有人来往其间……”
无咎如此说道,引来万圣子的不解。
“哦,所言何意?”
“卢洲的白溪山上,“白溪”二字,或为先行者所留,无非表明,两方天地互为存在。倘若卢洲崩坏,只怕此间亦将不复存焉!”
“纯属猜测……”
“即使猜测,我也不敢留在此地。万前辈,看来你我要分道扬镳了!”
“你要返回卢洲?又如何返回?”
万圣子转过身来,疑惑道:“你也亲眼目睹,北俱洲远胜卢洲,且地域广袤,你我理当就此闯荡一番,岂能白白错过这大好机缘呢?”
“嘿,我意已决!”
无咎咧嘴微笑,拂袖起身,拱了拱手,依依不舍道:“万前辈,多多保重……”
万圣子似乎想要劝阻,急忙起身道:“你我难得化敌为友,且如此投缘,而你……”
便于此时,吵闹声传来——
“大个子,老子捏死你……”
“高乾,你以为人多势众,便敢猖狂……”
“哼,老子就是人多……”
“韦合,且闪开!我要教训、教训那个黑脸贼……”
“有胆来啊……”
“广山来了……”
两群汉子各自洗涮,本来相安无事,而妖族一方,责怪广山等人占据上游,使得河水浑浊,渐渐的出言挑衅。而韦合与广山等人岂肯示弱,旋即针锋相对。此时双方赤膊光身相向,且愈来愈近,一边叫嚷着,一边拍打着河水,挥动着粗壮的手臂,随时都将展开一场群殴的阵势。
“高乾、古原,切莫与诸位道友伤了和气!”
万圣子出声制止。
“嘿,打一架,倒也不错!单打独斗,我的兄弟不吃亏!”
无咎倒是唯恐不乱,却还是摆了摆手招呼道:“韦合、广山,快快更衣,随我启程——”
广山是有令必行,而转身上岸之际,扭头啐道:“呸,黑脸贼,今日算你运气!”
高乾不仅脸黑,身上也是一层黑毛,他晃动着腱子肉,惬意地撩动着清凉的河水,嚣张笑道:“哈哈,老子便在此处,你有胆莫走!”
广山不善言辞,愤愤上岸。
韦合随后劝说道:“大哥,莫与他一般见识,改日剁了他的虎鞭泡酒,据凡俗的药方说啊,壮阳大补……”
高乾的笑脸一僵,羞怒道:“该死的小辈,老子先捏碎的鸟物……”
即使争吵不休,韦合与广山等人还是遵循吩咐上岸更衣。
而万圣子走到无咎的面前,依旧是疑惑不解。
“无咎,你究竟如何返回卢洲?”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无咎面带微笑,话语高深。万圣子却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沉吟道:“哦,你要返回白溪潭?”
“万前辈,看来你也并非一无所知!”
“老夫在此辗转了一个多月,多少略有耳闻。既然你要返回白溪潭,老夫也不妨走上一趟,只为辨明真假,并无他意……”
“嘿嘿!”
“呵呵,无咎啊,若非阴差阳错而结下仇怨,你我本该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如今机缘难得,彼此切磋、切磋《万圣诀》如何?哦,忘了问了,据说你还有几位同伴……”
……
一道数百丈高的山峰之上,无咎在凝神远望。
晚霞黯淡,暮色降临。而远近四方,依然不见有人追来。
他松了口气,从峰顶飞跃而下。
下方是个小小的山谷,树林的空地间,坐着林彦喜与吴昊、李远、万争强,一个个神色关注,显然也在留意着远处的风吹草动。
“诸位尽管安心歇息,明早动身,前往韦春花的藏身之地……”
无咎交代一句,拿出几坛酒放在地上,却又眼光一瞥,惊咦道:“灵儿呢?”
林彦喜与几位同伴抓过酒坛,相视一笑。
“呵呵,无先生,只怕你是得罪了灵儿仙子!”
“我此前也是小瞧了灵儿仙子,谁料她出手不凡,令人刮目相看……”
“而仙子遭致误解,很不应该……”
“嗯,我为仙子鸣不平……”
四位地仙高手,原本只是欣赏灵儿的美貌,而见识了灵儿的神通之后,转变成为由衷的敬佩。
无咎伸手摸了摸耳朵,神色有些犯难。不过他还是踏空而起,趁着暮色寻觅而去。
十余里外,山石环抱,溪水成潭,风儿清凉。
而幽静的潭水边,坐着一白衣人影。她似乎闷闷不乐,兀自抱着双膝、抵着下巴,一个人默默的出神。
无咎飘然而落,笑道:“灵儿真是好雅兴,此间山水成趣,夜色如兰,芬芳怡人,真是难得的所在……”
没人回应,只有潭水涟漪微微波动。
“咦,这是怎么了?”
无咎趋近几步,低头查看,旋即退后躲开,佯作轻松道:“连番赶路,想必是倦了,且安心歇息,有话明早再说不迟……”
他挪动脚步,便想着悄悄离去。
灵儿坐着没动,却突然出声道——
“去往何处?”
“我……”
无咎始料不及,忙道:“我是怕那个贼心不死的卫戈追来,大意不得,四处查看一二……”
“这边坐下——”
只见灵儿抬手一指,清脆的话语声不容置疑。
“啊……”
无咎左右张望,小心翼翼道:“不必了……”
“既然如此,无先生请自便!”
“嘿,何必这般客气……”
“哼!”
“嗯……”
无咎的心头挣扎一下,还是未敢离去,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又磨磨蹭蹭坐了下来。而屁股尚未稳当,便见一只小手伸到面前。他吓得急忙捂住耳朵,慌张道:“手下留情……”
而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拂去了他肩头的落叶。他刚想着缓了口气,而接下来的话语声又让他心神一紧。
“小子,你是否知错?”
“何错之有啊……”
第一千零二章 风雨无悔
……………
“那你是否辱骂了卫戈城主?”
“哦,又怎样呢?”
“你辱骂了卫戈城主,便是羞辱了灵儿……”
“真是笑话!卫戈是什么东西,岂能与你相提并论?哦,难怪你不告而别,莫非你钟情于他?否则他缘何一脸的痴态,还口称他的灵儿,真是无耻,我呸——”
“你……”
“哈,理屈词穷了?我忙着找你,救人,你却与他同乘火蛟,并肩临风,卿卿我我,好不惬意哦。而你是否知晓,他非但困住了我的兄弟,还要将我的兄弟埋葬于地火岩浆之中。而如今你却帮他说话,我很是寒心!”
潭水边,争吵激烈。
某位先生,原本是躲躲闪闪,却渐渐挺直腰身,便是嗓门也大了起来。
灵儿却脸色通红,胸口起伏,两个小拳头松开、又握紧,显然已是极为愤怒。而她兀自强行忍耐,一字一顿道:“小子,你给我听着,我在天心城闲逛,偶遇卫戈不假,他对我一见钟情不假,邀请我前往他的府邸也不假……”
无咎的两手一拍,仰天长叹道:“如何,我没冤枉你吧?我在天心城转了八圈,谁想你竟然躲入城主的府邸……”
灵儿咬着嘴角,缓了口气,自顾说道:“我本想推辞,而为了打探返回卢洲的途径,不得不假意敷衍……”
“打听到了没有,又如何返回卢洲呢?”
无咎也曾经邪火横生,满肚子委屈,如今既然争吵,他索性趁机发泄。
“而我只看到,卫戈将你当成他的女人,还要给你一座城,真是阔绰啊,却不知你是否动心呢?”
“我……旁敲侧击,倒也有所收获……”
灵儿的话语声,有些颤抖,却依旧是强抑心绪,不紧不慢道:“方圆十万里内,有处古迹,便是白溪潭。白溪道门,以及天心、明月两城,皆与之有关,而城中日晷、月晷所刻的两段话,则大有玄机。卫戈虽然语焉不详,而据我推测,想要找到返回卢洲的途径,依然离不开那个神秘的白溪潭……”
“白溪潭,天心明月?”
无咎坐直的身子,又渐渐佝偻起来,便如驼背的万圣子,说话的口吻也变得温和许多。
“灵儿的推测,与我不谋而合呢……”
灵儿却不假辞色,叱道:“哼,你是你,我是我,休得混为一谈!”
无咎咧开嘴角,心虚道:“嘿,看来我错怪了灵儿!”
“小子,你终于你认错了?”
灵儿的脸色不再羞怒,却愈发的冷漠。
“我……全赖那个卫戈,当时给我气得呀……”
无咎伸手挠头,话语中多了几分小心,
“全赖卫戈?卫戈城主,重情重义,敢作敢当,令我深感敬佩!”
“尚不至于吧?”
“他情之所至,无所顾忌,即便是喜欢灵儿,也直言不讳。如此磊落男儿,天下罕有!”
“啧啧,那个自命不凡的家伙,也算罕有?不知他与龙鹊相比,又如何呢……”
无咎虽然陪着小心,又忍不住阴阳怪气。当面听着灵儿夸赞别的男子,他很是郁闷。
灵儿却突然拂袖起身,冷声叱道:“哼,原来在你的眼里,灵儿如此轻薄!”
言罢,她转身便走。
“别走啊……”
无咎察觉失言,慌忙跳起来阻拦。
“灵儿,我绝无此意……”
“闪开——”
“我是说啊,卫戈与龙鹊乃是一丘之貉……”
灵儿的去路受阻,闪身便要踏空远去。
无咎岂肯作罢,伸手抓住灵儿的手臂,急道:“卫戈城主英明神武,乃是天下稍有的稀罕物,改日我亲自登门赔罪,但求灵儿仙子息怒!”
“撒手!”
灵儿的小脸冰冷,亟待发作,却又秀眉微蹙,叱道:“何为稀罕物,你分明无心认错……”
无咎后退一步,高举双手。
“真心认错,绝无虚假!”
“哼,我又是谁的女人?”
灵儿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