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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姐,且让灵儿陪你走一趟,若遇不测,至少有人传递消息,以免无咎他放心不下……”
“也罢……”
正午时分,灵儿与无咎悄声叮嘱了几句,又丢下一个温润的眼神,然后与韦春花离开了飞龙岛。既然无咎要闭关修炼,有十二个月族的兄弟陪伴护法足矣。何况她留下来,也空闲无趣,走一趟地卢海,顺便亦能玩耍一二。
而动身之前,韦春花没忘了查看飞龙岛。见远近的岛屿没有异常,她这位老姐姐终于放心离去。
无咎送走了灵儿与韦春花之后,与兄弟们在岛上四处溜达。所在的海岛,为飞龙岛的主岛,十余里的方圆,有山有水,还长满了树木。他找了一处山崖,开凿几个山洞,留作兄弟们容身歇息,然后带着广山与颜理,在海上寻觅飞行。
两百余里之外的海面上,露出一块礁石,仅有二、三十长的方圆,乃是一座寸草不生的岛礁。而此处虽然远离飞龙岛,却又容易辨认找寻。
无咎就此收住去势,摆了摆手。
广山与颜理会意,记下了小岛的方位,然后踏着云板原路返回。先生闭关修炼,不容打扰。兄弟们只管守着两百里外的飞龙岛上,倒不虞彼此的照应。
晚霞漫天,波涛如血。
无咎目送两位兄弟远去,缓缓落下身形,就势甩动衣袖,而后坐在礁石上。一道淡淡的金色人影,直接没入地下。他本人则是闭上双眼,默默听着那喘息不懈的涛声。而他的脸色,再次有了变化,正如灵儿所说,黑了又白,白了又黑……
他谎称修为出现偏差,闭关几日便无大碍。灵儿与韦春花,虽然表示关切,却也深信无疑,于是两个女子结伴前往地卢海。而他无先生本人,却是暗暗的焦虑。
地卢海,紧挨着卢洲,修士众多,变数莫测。以他如今的状况,一旦遇到凶险,则后果难料。而离开贺洲之后,便奔波不停,整日里无暇他顾,使得体内的状况愈来愈糟。于是他决定再走了,就地闭关修炼。
无咎默然片刻,闪身失去踪影。
转瞬之间,他出现在一个山洞,或密室之中。密室有着四、五丈的方圆,位于小岛地下的十余丈深处,很是平坦宽敞,却有人早到一步。
一个金色的小人儿,坐在地上,身边还摆放着一把飞剑与一个戒子。
那是元神的分神,帮着本尊开凿了密室。
无咎盘膝坐下。
所谓的状况,又是怎样一个情形呢?
无咎的心神,稍稍一缓,他的脸色,再次黑白变幻。他伸出右手,摊开掌心,一团黑白闪烁的光芒呼之欲出,随之强大莫名的威势令他心神悸荡。他猛地合拢手掌,犹自神魂不定。
圣兽之魂,虽然没有入侵躯体,而它强大的气机,似乎不甘于屈服玄月之印。只要稍有不慎,便被它牵动神魂。倘若听之任之,难说不会被它掌控元神。假以时日,整个人岂不成了行尸走肉?
而奴役驱使他无咎的正是圣兽之魂。
这便是焦虑所在。
只要将圣兽之魂,赶回魔剑,应该能够解除隐患。而它与玄月之印,已融为一体,即便神识,也难以区分……
黑暗的密室中,无咎伸手挠着眉头。
前往地卢海,倒也罢了。前往卢洲,难免遭遇曾经的对手。故而他闭关修炼,提升修为,势在必行。而圣兽之魂却在捣乱,又如何安心修炼呢?
而那金色的小人儿,倒是无恙,已抓出两块五色石,忙着吐纳调息。
无咎静坐片刻,手中多出一把黑色的短剑。随着他凝神出窍,周身金芒闪烁,一片诡异的天地,再一次呈现面前。
而他的元神之体尚在半空,便听有人恨恨出声——
“无咎……你害我好惨……”
朦胧之中,一道金色的人影躺在地上,许是饱受摧残,显得虚弱、狼狈不堪,便是法力凝结的服饰,也变得残缺不全。
那是龙鹊,并未失去修为。察觉有人到来,他挣扎坐起,咬牙切齿道:“放我出去,不然你必遭报应……”
在他的数十丈外,坐着两道黑影,稍稍有些晃动,旋即又寂然如旧。
与之瞬间,更多的黑影,从远处蜂拥而来,足有数百之多,形同大片的乌云,随之阴风阵阵而杀气森然。
无咎踏空而行,飘然落在龙鹊的面前。
数百兽魂已呼啸而至,却环绕四周,虽也狰狞凶狠,却又好似带着莫名的敬畏。
龙鹊惊慌道:“无咎,我郑重的敬告你啊,我乃玉神殿的祭祀,你得罪不起……”
无咎笑了笑,抬手一挥。
尚在四周盘旋的兽魂,霎时疯狂拥挤起来,转眼便将龙鹊卷到半空,然后撕咬着浩浩荡荡远去。凄厉的叫喊声传来,依然是那样的销魂——
“啊……啊……”
无咎伸手挠挠耳朵,悠悠然踱步往前。
尚在角落里的两人见他到来,知道无从躲避,索性不予理会,各自背过身去。
无咎也不介意,到了三丈外,伸手撩起衣摆,这才发觉他法力凝结的长衫形同无物。他自嘲一笑,就地坐了下来。
“钟灵子,钟尺……”
无人回应。
“两位前辈……”
无咎又试探着唤了一声,却还是没人理会。他摇了摇头,自顾说道:“我遇到两位前辈,已达数十年之久。奈何我亡命天涯,朝不保夕,始终无暇与两位结识,难得今日空闲,不妨自我引荐一二。”
他此番现身,竟是自我引荐来了。
钟灵子与钟尺,虽然背转身子,却相互看了一眼,戒备的神色中透着疑惑。
“我乃神洲有熊国人士,出身王族,将军之子,家道没落之后,借助九星神剑,而意外踏入仙道。先是拜入灵霞山,却因神剑的缘故,屡遭陷害,不得不四处逃亡。两位前辈,是否听说过苍起?”
无咎叙说着自家的身世来历,不忘趁机套着近乎。
“哦,想必两位前辈所处的年代,远于苍起。而从两位前辈的修为看来,神洲结界已然存在。苍起,乃是一位志向远大的高人,他炼铸九剑,便是要破除神洲结界。怎奈功亏一篑,身陨道消。所幸他的神剑与修为传承,落在我的手上。既然天降大任,我又岂敢懈怠。而当我修至地仙圆满,招来玉神殿的追杀。各家仙门唯恐惹祸上身,经也联手与我为敌。当年万灵山的万灵谷中,两位前辈所见到的情形便是如此。而神洲结界存在一日,我神洲的修士便无出头之时啊。哪怕我遭受再多的屈辱与误解,我也绝不会辜负苍起的传承,辜负祁散人与太虚的期待,置各家道友的生死而不顾。于是我前往西周国的玉山之巅,与玉神殿的飞仙高人,展开了一场生死大战……”
无咎说到此处,禁不住缓了口气。便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的玉山之巅,生死搏杀的豪情依然令他感慨万千。
便于此时,钟灵子与钟尺,竟然缓缓转过身来,并异口同声道——
“那场大战的结果如何,神洲结界又怎样……”
……
无咎抬起左手,掐了个法诀,遥遥一指,掌心有光芒闪烁。远处的兽魂,顿时安静下来,遭受蹂躏的龙鹊,也被扔在了地上。而他却微微皱眉,急忙合拢掌心而收敛心神。
却听钟灵子与钟尺道——
“道友,你是否心浮气躁,神魂难安……”
“你不该将圣兽之魂收入体内,一旦反噬,必受其害……”
这两位神洲万灵山的前辈,获悉了无咎的身世来历,非但没有敌视,反而钦佩不已。此时的出声关切,更是表达了一种善意。
“嘿,我也始料不及啊!”
无咎笑了笑,苦涩道:“而幽荧之魂来自万灵山,两位前辈能否赐教一二呢?否则任由它躲在月印之中,后患无穷呢!”
所谓的自我引荐,不过是个借口。他此番的真正用意,找到钟灵子与钟尺,弄清楚圣兽的隐秘,然后设法应对。
而既然求助于人,他也不再隐瞒,摊开右手,示意道:“这便是玄月之印,来自月族的传承。谁想一个小小的印记,竟然能够吞噬圣兽之魂呢。而若是如此简单,倒也罢了,却被它牵动神魂,令我束手无策!”
“月族……”
“玄月之印……”
钟灵子与钟尺,盯着无咎掌心的印记,又是诧异,又是不解。
“月族,自称神族后裔,阴差阳错,被我得到了传承印记。至于有何用处,我却一无所知。”
无咎道出了月族与玄月之印的由来,又道:“实不相瞒,幽荧出走之后,我曾借助烛照之魂的相助,将它收入魔剑,并依照《太阴灵经》的法门,加以祭炼。而现如今,许是弄巧成拙,阴阳合体的圣兽之魂,使我欲罢不能、而又无可奈何。故而请教两位前辈,能否为我指点迷惑?”
钟灵子与钟尺,皆神色迟疑。
无咎倒是不以为意,笑道:“嘿,不管怎样,两位都是我神洲仙门的前辈,只要愿意出去,或有所吩咐,我无咎随时听候差遣!”
他拱了拱手,便要告辞。
钟尺,也就是莽汉模样的魂体,忍不住道:“《太阴灵经》,你果然得到了那半篇经文,而烛照之魂,又来自何方……”
“半篇经文?”
无咎微微一怔,道:“烛照之魂,藏于一枚石珠之内,因圣兽之力耗尽,被当成了无用之物,落到我的手里……”
“唉,真是机缘弄人啊!”
钟灵子,忽而发出一声感慨。许是打消了最后一丝疑虑,他伸手抚须状,又道:“难得你真诚相待,老夫也不必隐瞒!”
无咎暗暗惊喜,忙道:“小子我洗耳恭听!”
只见钟灵子点了点头,说道——
“老夫……算啦,落魄如斯,又何必倚老卖老呢。我乃万灵山的第三代弟子,距今已过去了多少个春秋,着实记不清了,却记得那年,神洲九国人心惶惶,各家仙门乱战不休。为了保全万灵山,我强行渡劫,却遭到小人陷害,结果肉身崩溃,仅剩下一缕残魂而苟延残喘。”
“当年的神洲,尚未遭到封禁?”
“是啊,我担忧仙门的安危,亟待找回修为。而要重塑肉身,没有飞仙的修为,又谈何容易。不过,依照本门祖师的《太阴灵经》加以修炼,或能走出一条捷径。奈何祖师留下的经文,仅有上篇,余下的半篇,被他藏于万灵谷秘境之中……”
对于无咎来说,有关神洲的往事,多为传闻。如今却亲耳聆听一位亲身经历者的讲述,让他欣喜、好奇,也颇感意外。他抬手轻轻一招,半空中飘来一块玉片。
那正是他在神洲万灵山的秘境中,得到的一块残缺的玉片,其中拓印着《太阴灵经》,极为的晦涩难懂。即使他参悟多年,也始终难以修炼娴熟。今日算是恍然大悟,原来让他困惑的经文仅为下篇。
“这……”
钟灵子稍稍错愕,伸手接住玉片,而不消片刻,已是惊喜失声—
“这正是师祖的半篇经文……”
“如此甚好,物归原主!”
无咎笑了笑,大度而又真诚。
“啊,所言当真……”
钟尺早已是迫不及待。
钟灵子将玉片递给了钟尺,转而打量着无咎,犹自难以置信,感激道:“为了找寻这半篇经文,我在万灵谷中,煎熬了数千年之久,想不到你却将这仙门至宝拱手相送……”
无咎摇了摇头,如实道:“我已记下经文,留着也是无用。何况这数十年间,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