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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什么没了……”
无咎诧异不解,回头看向来路。
三家的弟子,赶到了近处,各自喘着粗气,显得颇为狼狈。其中唯一的女子,倒是安然无恙。
而那片生死沼泽,已恢复平静。无数凶猛的土甲龙,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浓重的血腥,在夜色之中弥漫。
“奇怪啊,方才……”
卫令犹自困惑不已,抬手指向远处的峡谷。而他话说一半,又凝神不语。
与之瞬间,一阵“嗡嗡”声突如其来。好似骤雨疾落,又似风沙贯耳。密集的响声,竟然让人心神战栗而惶恐莫名。
“哎呀,又来了……”
卫令叫喊一声,惊慌道:“典籍有述,上古金翅毒蠓,吞噬精血法力,但凡出动,便如风沙过境而寸草不生……”
“金翅毒蠓?”
无咎有些糊涂。
也许他翻阅的典籍有限,并未见过相关的记载。他倒是知道蠓虫,一种伸出指头便可捏碎的小虫子。而但凡冠以“上古”两字,似乎都不简单。否则,也不能让卫令如此的恐慌。
无咎循声看去,微微一怔。
只见远处的峡谷之中,忽然飘出一片金色的雾气,在朦胧的夜色之下,显得颇为的诡异。而“嗡嗡”的声响,正是由其而来。
“快走……”
卫令急声示意,转身便走。
不远处三家的弟子,均为原界修士,似乎知道金翅毒蠓的厉害,已然乱成一团。
无咎虽然不明究竟,却也不敢大意,他与韦尚、广山使个眼色,又冲着吴管事摆了摆手,跟着卫令奔向来路。
而众人尚未接近来时的沼泽地,“嗡嗡”声愈来愈响。随之一阵狂风卷着浓重的血腥,便已逼近到了身后。
“哎呀,来不及了……”
卫令失声大喊,抓出一块玉符拍在身上。
无咎回头一瞥,也不禁骇然色变。
只见那诡异的金色雾气,来势极快,转瞬之间,已到了数十丈外。不,并非雾气,而是一个个拇指大小的飞虫,震荡着金色的羽翅,怕不有千万亿兆之数,带着令人作恶的血腥与疯狂的杀机,铺天盖地而来……
跑不掉了!
倘若那金翅毒虫,吞噬精血法力,他无咎与韦尚、万圣子,或有保命的法门。而广山与兄弟们虽然堪比地仙高手,却并不擅长各种法术,突然面对如此绝境,又该如何逃脱?一旦护体银甲无用,必然酿成大祸……
无咎的念头急转,不敢迟疑,抬手一挥,强催法力。一块足有七八丈之巨的玉盾霍然而出,直奔袭来的雾气砸去。与之刹那,他趁势跟进,一手抓着玉盾离地蹿起,一手抓出一把火红的剑光而烈焰横卷,并急声断喝——
“广山跟随,韦尚、老吴防护两翼,卫兄断后,冲过去!”
“老弟,你岂敢莽撞……”
卫令只想远远逃出此地,又急急停下而顿足大喊。
只见某位先生,高举一块巨大的盾牌冲向前方;广山等十二个汉子紧随其后,韦尚与吴管事则是左右防御。十五人浑然一体,分明就是有进无退的阵势。恰于此时,又见极少出声的吴管事,突然抬手一指,而生硬吐出两字——
“齐桓……”
卫令尚自迟疑,神色一凝。
远处的峡谷之中,似有人群晃动,又被扑到眼前的雾气阻挡,旋即再也看不清楚……
卫令恍然大悟,扬声怒道:“齐桓丢下你我,居心叵测……”
眨眼之间,狂风卷着雾气扑面而来。
卫令顾不得揭穿齐桓的阴谋,急忙催动法力,身上顿时笼罩了一层青色的烈焰,转而奔着他的公孙老弟追去。
与此同时,尚自忙乱的羌夷、毋良子也醒悟过来,各自召集族中的弟子,与鲁仲尼、鲁仲子联手自保,并结成阵势冲向前方。
无咎犹自高举玉盾,全力飞奔。
而不过几个喘息的工夫,白色的玉盾之上,已蒙了一层金色,并发出“嗤嗤”的响声。那是金翅毒蠓,在吞噬玉盾的法力。非但如此,他的左右两侧,也被金色的雾气所环绕,胜不胜数的毒虫,疾风骤雨般狂涌而至。
无咎一边催动法力加持玉盾,一边借助火剑的烈焰灭杀着侵袭的金翅毒蠓。左侧的吴管事,挥拳如风,逼得雾气翻卷,毒虫一时难以靠近;右侧的韦尚,不断祭出符箓形成防御;广山与兄弟们,则是结成一个小小的战阵而紧紧跟随。卫令及时赶了过来,双掌祭出真火而全力断后……
而不消片刻,足有丈余厚,七八丈之巨的玉盾,已小了一圈。那白色的光芒,眼看着一寸、一寸,一尺、一尺,在毒蠓的吞噬下,渐渐变薄、变小。
无咎心惊肉跳,只管加持法力。而加持的法力愈多,流逝的法力愈快。他也是无奈,唯有拼命支撑,火剑左劈右砍,脚不沾地而一去十余丈。
又是片刻过去,玉盾只剩下四、五尺厚,三、四丈的方圆。其白色的法力光芒,则被密密麻麻的毒蠓掩盖。而那胜不胜数的小虫子漫过玉盾之后,又如同潮水般的涌向无咎的手掌。或许喘息之间,致命的杀机便将循着手掌,吞没他的手臂,直至他的整个人。
无咎却不敢撒手,兀自抓着玉盾,而他的手臂乃至手掌,已多了一层火光。那是他的真火,元神之火。炽烈的威势,顿时逼得毒蠓往后退缩。而所抓着的玉盾也难以把持,他急声示意——
“广山听我号令,随时披甲!”
直至此时,他依然没有让兄弟们披上银甲。除非万不得已,他不敢孤注一掷。
神识所见,峡谷就在前方。
而即便如此的狂奔急冲,成团的金色雾气依然盘旋环绕不去。韦尚与吴管事、卫令,早已疲于应付。一行十六人被汹涌的毒蠓逼成了一个小圈子,或许下一刻便将拥挤的难以迈开脚步。玉盾更是仅剩下尺余厚、丈余方圆,崩溃在即……
无咎再不敢迟疑,掌心吐力,即将崩溃的玉盾,“呼”的往前砸去。
他趁势高高跃起,沉声喝道——
“披甲、战阵!”
随着一声令下,十二个月族的兄弟们,皆身披银甲,左右散开,瞬间将韦尚、吴管事、卫令环绕在战阵之中,然后齐齐挥动铁棒刀斧而全力疾驰。
无咎本人,更是一往无前。
“轰、轰”的符箓炸响声中,暴涨数丈的烈焰剑芒横扫四方。与之刹那,雾气破碎,杀机崩乱,十数道人影一头冲入峡谷之中。
不知是运气所致,或禁制使然。冲入峡谷之后,再又狂奔百丈。一度驱之不散的雾气与千万亿兆的毒蠓,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依然不敢大意,继续往前。
又去百余丈远,前后再无异常。
无咎带头落下身形,挥手褪去银甲,收起手中的剑光,轻轻缓了口气。
韦尚、吴管事、卫令,也纷纷止步。
广山与兄弟们,依然披着银甲,却丢了铁棒刀斧,伸手乱拍乱打。而那挥之不去、且沾满全身的毒蠓,已荡然无存。至于星月银甲,所幸并未损伤。
“那小虫子与飞蠹相仿,单个弱小,而千万聚集起来,竟也如此的吓人!”
无咎似乎余悸未消,又自言自语道:“强大者,未必恒久;微末者,也未必消亡……”
“倒也无妨,此地或有禁制,使得毒蠓,难以穿越!”
卫令附和一句,却看向那十二个高大的汉子,以及银光闪闪的盔甲,禁不住赞叹——
“公孙老弟,你家的银甲,着实不差,愿否交换?”
“卫兄,我损失的法宝,价值十万块,是否补偿一二?”
“这个……”
广山与兄弟们尚自查看银甲,慌忙褪去收起,然后一个个捡起铁棒刀斧,旋即杀气横溢而神色戒备。
所在的峡谷,百余丈宽,两侧峭壁千仞,使得置身所在,显得颇为幽深狭长,一时竟然看不见尽头。
而便于此时,来时的方向,弥漫的雾气之中,相继冒出一道道人影。
是羌家、鲁家、毋家的弟子,终于摆脱了金翅毒蠓的围困。不过,三家的情形似乎不妙。随即有人 “扑通”倒地,有人“哎呀”呻吟。
无咎与韦尚、吴管事递了个眼色,示意兄弟们就地等候。然后他与卫令,转身迎了过去。
羌夷、阜全、鲁仲尼、毋良子,虽然脚步踉跄,气喘吁吁,却并无大碍。而姜趼子、鲁仲子,则是摔倒在地,满身鲜血,极为凄惨狼狈。
而六人之外,再无其他人现身……
卫令走到近前,愕然道:“怎会这样?”
无咎则是看向那雾气封锁的来路,微微皱起了眉头。
恰于此时,又有两道人影冲入峡谷。一个男子,抓着一个女子……
无咎顿时舒展眉梢,深表关切道——
“是啊,怎会这个样子呢?”
“齐恒,是齐桓害我四家……”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今朝明日
………………
此前离开木黎城的时候,羌家、鲁家、毋家,共有十六人。而进入千荒泽之后,转眼间剩下八位。其中的姜趼子与鲁仲子,双双遭致重创。地仙弟子,仅有淼儿一人幸存。
围剿贼人来了,而贼人尚未露面,三家已折损过半,怎会这个样子呢?
却根本不用别人提醒,羌夷、鲁仲尼、阜全、毋良子已愤然出声——
“齐桓……”
“是他逼迫你我提前踏入千荒泽,又是他执意于夜间赶路……’
“至于他的用意,不用多想。无非欺骗你我,诱引金翅毒蠓,打开这条峡谷的封禁,以便他趁机离去……”
“他如此居心险恶,害得你我死伤惨重,此事不能罢休……”
“而这峡谷,又通向何方……”
“啊……”
“快为两位道友料理伤势……”
“还有淼儿,亦遭轻创……”
卫令拿出两瓶丹药,帮着姜趼子与鲁仲子查看伤势。对方一个衣衫破碎,半条裸露的右腿布满了手指头粗细的血坑,依然流淌着污血,并散发出呛人的腥臭;一个前胸后背,血迹淋淋,凄惨的伤势,更甚三分。可见毒虫撕破了两人的护体法力,并吞噬肌体经脉,若非及时逃脱,只怕性命堪忧。
无咎跟着查看,表达关切。不过,他却奔着另外两人走去——
“淼儿姑娘,伤势如何?”
淼儿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秀发凌乱,一只手臂还挂着血迹。察觉某人走近,她不由得身子颤抖。虞山守在一旁,正为她裹扎伤口,急忙站起而挥手叱道:“不关你事,走开——”
“嗯嗯,走开便是!”
无咎自讨没趣,转身后退,而离去之时,他不忘丢下深深一瞥。淼儿还了他一个惊慌的眼神,旋即又低头躲闪。见羌夷、卫令等人犹在忙碌,他摇摇晃晃奔着兄弟们走去。
韦尚、广山等兄弟们,依然就地戒备。
吴管事,或万圣子,则是垂着双手,默然站着,神情呆滞,俨如一位真正的管事弟子。不过他的眼光中,却透着一丝不耐烦。
“腰杆挺直了也不错哈,何必驼背唬人呢……”
无咎到了近前,传音调侃。
“哼!”
万圣子哼了一声,以传音回敬道:“你三番两次纠缠那个女子,便不怕惹人猜疑?”
“老吴,厉害啊!”
无咎微微一怔,道:“我与淼儿暗中对话,竟然未能瞒得过你?”
“什么对话,人家并未理你!”
万圣子嘲讽道,旋即又脸色一沉——
“私下里,不许为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