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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语里的遗憾,她听得一清二楚。
可同时,她也明白,曹不休是下了决断的。
她笑着抚慰他,“要不,我们重新定目标吧。”
曹不休闻言,目中燃起光辉,他以手指向矾楼,又恢复了往日的雄心勃勃。
“那就先立个小目标,比如说,成为京中首富。”
阮阮于烟火辉煌中几欲想笑,不亏是他曹不休,纵是想着从仕途退下,转向经商,他对自己的期许,依旧是霸气十足。
她笑问曹不休,“那大目标是什么?”
曹不休则在火树银花下,笑得爽朗豁达,“富可敌国,将所有财富尽数堆送到你面前,让你五指带翡翠,五指套玉环,双臂缠金镯,随意买买买……”
阮阮无法设想他所言说的情形,她听罢只笑得前仰后翻。
曹不休也被她所感染,与她一起在矾楼明媚灯火下,共同期许了美好未来。
春风吹过宫墙,阮阮轻叹一声,回过神来。
炉上热水已沸,她忙取过,点水煮茶,待收拾完一切,正好瞧见今上的身影出现在了中庭。
阮阮忙上前一步,接过他褪下来的大氅,又将温茶送入他手中,随后静立一旁,等他吩咐。
今上接了茶,细品两口,目光落在金猊香炉上。
阮阮随他目光看去,大约是哪个粗心的内人没有尽善尽美,使得那燃香的青烟较往常粗重了许多。
她取过香杆,重新添香,却在转身回眸时发现,今上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自打进来,就不曾挪开过。
“阮阮,是不是朕待你不够好。”今上突然发问。
阮阮闻言先是一僵,随后猜想他今日许是心绪不佳,她垂首跪下,语意稍滞,深呼吸后鼓起勇气回他。
“官家待奴极好。”
一语出,后面的话便不再难开口,阮阮静听他反应,见他无话,这才稳定心神接着往下说。
“奴与韩先生,曹将军……其实都视官家为唯一的主子,奴心里、眼底,也都是官家……”
今上听了,却是忽然眉心一蹙。
阮阮瞧他神色不对,连忙住口,心悬嗓子眼,再不敢往下说去。
好在,他的不怿仅是一瞬,但阮阮却失去了再与他交心的勇气。
她害怕,稍有不慎,便会置韩玦与曹不休于尴尬境地。
所幸他也没多纠缠,只招呼她过去,让她帮他研磨。
阮阮听招,提袖给他将纸张铺开,再一点点逐渐将墨汁研开。
淡淡墨香中,今上抬笔,思量许久,又着人搬来一张软椅。
他唤她坐到软椅上,阮阮讶然,不知他意,却见他提笔,一壁看她,一壁在纸上勾出了简单线条。
彼时她穿着寻常宫服,又梳着内人们常梳的最普通的发髻。
今上时不时抬眸看她两眼,她转醒过来,他在干什么。
她面色顿时大红,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起了给她画像的心思,她有些忐忑不安,在他又一次看她之时,不期然与他四目相对。
她旋即与他目光错开,他手下动作越来越快,似乎很是得心应手。
他是作画的高手,纵是书画局的画师们,也常常对他的画作自叹弗如。
在他细致打量,精心描绘的时间里,阮阮只觉时间似乎都被按在了沉水香里,久不能浮岸。
她坐立难安,神思漂浮,她暗暗祈祷,愿时间流逝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但天不遂人愿,他似遇到了难题,手中画笔愈来愈慢,最终直接起身,越过花丛,给她截了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他左右细细端详,面上大有欣喜神色,如此才继续动笔。
可不巧的是,就在他为她插花时,皇后明棠走了进来。
阮阮起身,想要对明棠行礼,却被今上直接呵住,“别动。”
阮阮半曲的膝盖又缓缓直起,今上对皇后的到来,却似未曾见一般,将她冷置一旁,不肯分半分眸光给她。
阮阮很是愧疚地看向皇后,她对她温和笑笑,独自靠着今上坐下。
一个男子,当着自己妻子的面,画着另外一个女子。
此情此景,纵是阮阮平时沉静如水,她也着实难以承受。
若换做从前,那时候皇后还没有君实,还只是个对夫君略略失望的女子,或许她还能应对自如。
可是如今。经历过明心被打压,再亲见花奴丧子,杨福佳失宠。
阮阮心有所惧,不愿混入内廷繁杂的人心揣摩中,她左右四顾,恰韩玦端来奏章……
作者有话要说: 唉,三章码不完,只能明晚了,抱歉~
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崩文……因为好些眼熟的宝贝都不出来了……啊……先晚安吧……
第43章 赐妇
韩玦走进; 对皇后欠身施礼,皇后颔首,表示应了。
韩玦越过皇后,将奏章搁到今上肘边; 静立于今上身侧; 面上尽是欣赏惊羡之色。
“臣本以为官家最擅长花鸟; 山水,今日得见; 才知官家是样样精通; 臣深深折服。”韩玦笑道。
许是他这话说得熨帖,今上微抬眼帘,嘴角勾起得意,这才留意到坐在他身侧的皇后。
他向她投去一瞥; 语气虽不温和; 却也不是原先的冷淡; “皇后极少来长春宫。”
明皇后浅笑,“上元节快到了,我来向官家讨个乐儿。”
今上似乎并不感兴趣; 随口应道:“什么乐子?”
皇后也不在意他的敷衍; 一直维持温婉笑意; “他们都在说矾楼热闹,尤其矾楼下的相扑更是有趣,且上元节还有灯会,所以臣妾想求官家,可否带臣妾也追个深夜灯火上矾楼的新潮?”
提及矾楼,今上面色略有一顿。
他蓦然抬眸,直视皇后; 似乎想要看穿她话的真假,但见她嘴角带笑,与他温柔相对,他又默默收回了目光。
随即爽快又高兴地答应一句,“好。”
皇后长吁一口气,眉开眼笑道,“多谢官家,臣妾来时还担心了一路,直到此刻才放下了。”
今上微笑,“是朕疏忽,往后朕多带你出去瞧瞧。”
阮阮留意到,就在皇后笑逐颜开的同时,今上眉目间也有隐隐喜悦之色。
阮阮知晓今上的心思,正如瞌睡有人递枕头。
他正愁着没有理由光明正大出宫呢,现下好了,皇后帮他解去了心头之忧。
“哎呀,可惜。”就在阮阮出神的片刻,韩玦忽而扼腕叹息道。
阮阮顺着他目光看去,一眼便瞅到了落在她画像上的墨汁,不偏不倚,正落于一侧脸颊上。
好端端的画,因为这一滴墨,被毁了。
今上也觉可惜,可他再无力挽救,只能将画像抽出弃了。
“天气转暖,今早臣看官家去年移植的迎春花竟然开了,一簇簇,黄艳艳的,很是娇小好看。”韩玦接着又道:“要不臣去给官家掐一些回来,给官家照着描?”
今上略有所思,目光落于地面,终是点了点头,表示许可。
韩玦见了,抬腿即去,可刚跨一步,却被定在了原地。
他看向地面,不远处的地上,竟有一片迎春花花瓣。
韩玦回眸,“官家,臣想起该如何画《状元郎采花图》了。”
与《春闺幽怨图》一样,《状元郎采花图》也是今上出给翰林书画局的一道画题。
“如何?”今上好奇问道。
“宝马蹄下落花。”韩玦微笑,又问今上,“官家觉着如何?”
阮阮瞬间领悟了韩玦的意思,状元郎骑马看繁花,花瓣沾到马蹄上,似乎就连马蹄都变得香气盈人。
今上听了,直呼一句:“妙哉。”
因着这花瓣,今上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开,他左右四顾,想要寻得这花瓣从何而来,最终视线落到了皇后发髻上。
皇后有些羞赧地摸了摸发髻,露出难得的俏皮可爱,“刚刚经过花丛,臣妾瞧着这花儿开得极好,便取了一小枝。”
“皇后这样打扮,明艳动人,倒不像生过孩子,反像未出阁的女子。”今上眸中难得的,对皇后现出惊艳之色。
“别动。”今上止住皇后,不许她将花枝取下,并重新铺纸提笔,给她描起了画像。
阮阮如释重负,与韩玦一道,起身离开。
甫出殿门,阮阮忙向韩玦道谢,她知晓,他定是先看到了皇后发髻上的迎春花,故而才有了刚刚那出。
韩玦轻笑,“举手之劳而已。”
阮阮欲再与他拜谢,却见他手握着刚刚今上弃掉的她的画像,已然走远。
几日后,上元节至,今上果然带了明皇后出宫夜游。
其间皇后提议,吃腻了尚膳局的手艺,想要去矾楼尝尝鲜,换换口味。
今上听罢,欣然应允,引袖招来所有侍从,让他们暗中保护皇后。
皇后温柔体贴对今上,“管家不是一直想看相扑吗?”
今上目光落于矾楼下璀璨的灯火,推脱道:“朕先陪你去尝矾楼的水晶蹄髈。”
皇后听了,却扭捏起来,“吃饭是个慢活儿,且臣妾还想喝点小酒,管家还是自己玩去,也让臣妾细嚼慢咽,细细品尝。”
今上听罢,眸色晶亮,作出不与她计较的模样,无奈道:“那你在楼上等朕,朕看过相扑,就去与你汇合。”
皇后笑盈盈推今上离去,只留韩玦陪侍他,而后带着众人上了矾楼吃食铺子。
席间,阮阮看她饮了一杯又一杯清酒。
阮阮从未见皇后这么喝过,她欲上前阻止,却见皇后双目迷离,拉着她在她对面坐下。
“阮阮。”皇后朝她微笑,“你看,我最终还是让你怕我了。”
阮阮垂眸,她原先本是不怕她,甚至有些喜欢她的,但这样的喜欢,终究是丢了。
“你不知。”明皇后呢喃,“其实我也怕,我怕自己变得面目全非,怕韩玦他再也瞧不上我。。。。。。”
这是私下里,阮阮第一次听皇后提起韩玦。
阮阮心中微微一动,她知她已经醉了。也就是这时,她才明了,为什么平日里皇后会刻意远离韩玦。
“所以,我今天来让自己死心,我知道他寻什么人,做什么事去了。”
皇后惨淡笑,而后顺着斜靠下来的臂弯,深深睡去。
外面依旧热闹非凡,阮阮透着窗户往外看,很是期待可以再见到曹不休。
可是,阮阮没有等到他的身影,却在第二日傍晚时分,从今上口中听到了他的名字。
彼时,阮阮正在擦拭定州新送进宫的青瓷花瓶,却见许未露面的花奴,领了十个女子进来。
那十个女子,一个个都是绝色,面如雪梅,身似垂杨,踏着杏花烟柳,肩并肩走来。
此情此景,纵阮阮是个女子,亦忍不住驻足观看。
她本以为,这又是今上新选的女子,却不曾想,今上在将她十人细细查看后,转顾韩玦。
“将她们送到曹将军府。”今上一字一顿,吩咐道。
曹不休?阮阮打愣。
韩玦也似不敢置信,他转眸看那些女子,又瞪大了眼睛看今上,用目光向他求证。
今上却挑了挑眉,“曹将军为国朝,出生入死,朕却忽略了他后宅之事,朕都有君实了,他却是连夫人都没有,朕心不忍,故而昨晚连夜给他选了十个美人儿。”
韩玦静默不语。
今上又道:“你告诉他,君实没有玩伴,请他早点生上十个八个,君实需要他们。”
阮阮手中一滑,差点将花瓶打翻,幸好她反应及时,连忙将它扶住,可心底却失了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