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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
当初安缇莉西亚就是来威胁恐吓树的。
为了阻止安缇莉西亚,穗波才会出现。
树想起来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安缇。”
以月夜为背景,骑着扫帚的少女身影。
——“我祈祷。原天地榭寄生护我左右,穿破东北的灾祸!”
向敌人射出槲寄生之箭的,勇敢的少女身影。
——“我乞求。愿灵树的生命和月亮石护我左右,治愈肉体和灵魂。”
涂着魔女膏药,治愈自己伤口的少女身影。
被拉进“阿斯特拉尔”东跑西转,与这名少女相遇——然后与众多魔法师短兵相接。
有所罗门王的魔法师。
还有自动人偶的炼金术师。
以及只实现他人愿望的,可悲的调换儿。
无法想象,这是在短短的九个月间发生的事。
不到一年的短短时间内,树就经历了自己半辈子才会遇到的事。
不对。
不要说这一年,似乎……还要更早之前,自己就曾与这位少女见过面。
要说为什么似乎,主要是因为自己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
树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眼罩:
他缺了一部分的记忆。
因为那个事件——他戴上了这个眼罩。
还在上幼儿园的时侯,树曾经被一个少女带到这个地方,在那里发生了一件什么事,在那之后,树要是离开了这个眼罩就无法生存下去。
现在树想起来了,那个少女就是穗波。
但是,只是回忆起了那么一点点东西而已,并不意味着记忆已全部复苏。
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事情经过究竟是怎样的——现在仍处在迷雾当中。
(……但是)
但是,穗波她在自己失去这个记忆后,仍然想着为自己治愈这只眼睛。
她让世界上十分稀有的凯尔特魔法复活,接着多年之后回到了日本。
(……但是)
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呢。
为什么一直都是一个人在顽固地逞强呢。
真不明白。
大家一起度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每次都是生死与共,但是对少年来说,少女仍然是一个迷样的存在。
“……”
树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抬起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穗波呼吸变得规则起来。
“——大概已经没什么事了吧。”
树觉得,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推翻这个判断。
而且,在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总觉得心里不舒坦。虽然最近还算习惯了魔法的气氛,但是不知不觉地就会感到心神不宁。
树站起来,刚要转身
“?”
脚步不自然地停了下来。
树的制眼袖子,被人轻轻地抓住了。
“穗波?”
“……不要走。”
声音像极了孩子。
再次敲打着树的耳膜。
“……不要……走。”
(咦?)
那不像是穗波会说的话。
无法相信,这是平时那个好强、冷淡、高傲的少女口中说出的话吗。
“穗波?”
少女的头左右晃动。举止极其幼稚,即使再怎么高估,也顶多是五、六岁的样子。
“……不叫我小安的话……我可不高兴了。”
(小安……?)
好象把自己误认为是其他人了。
是不是因为感冒的缘故,所以才会出现小时候的记忆?
“我说……”
果然不能撒手不管这件事。
虽然一直睡着就好了,但是出现那么一种不安的情况,完全让人搞不清状况。
“叫我!”
少女的嘴巴撅了起来。
“什、什么?”
“叫我名字。”
她挽起袖子,有些盛气凌人地说道。
(叫、叫刚刚那个名字应该没问题吧……?)
(……那个……小、小安……?)
“嗯!”
少女的脸上突然洋溢着光辉。
笑容实在太灿烂,以至把树都惊呆了。
(……到底、把我跟谁给弄混了呢?)
对那个所谓的“谁”,树还真有点羡慕呢。
只是叫叫名字就笑得那么灿烂,这人该是多么幸福啊。
但是少女继续说道。
“谢谢……小树……”
(……咦?小树?)
树觉得很匪夷所思。
因为穗波极少对他使用这个称呼。
*
魔法人力派遣公司“阿斯特拉尔”
——依照您的需求提供古今各派的魔法师出租服务。
傍晚的时候。
刻着那些文字的招牌,被映照出鲜艳的红色光芒。
在大厦与大厦之间的空隙里,建有这么一座小小的洋楼。
那是”阿斯特拉尔”的事务所。
安缇莉西亚和翔子从容不迫地踏进这块土地,向后院的藏书室走去。
“——穗波应该就是在这间藏书室里熬夜的吧?”
走在路上的时候,安缇莉西亚一次两次地对着空气说话。
“是吧。真不好意思。我稍微确认了一下。”
但是没有看见她和谁对话。
也没有听到声音。
但是,这台词非常的干脆利落,给人一种错觉,好象她是在跟谁在说话。
“安缇莉西亚……你是在跟谁说话吧?”
翔子忍不住地问道。
“怎么那么问?我在跟这间公司的社员说话呢。”
“难、难道是,幽灵之类的?”
一听翔子这么问,安缇莉西亚露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微笑。
“你自己慢慢去想象吧。”
“……”
不理会僵在那里的翔子,安缇莉西亚把手伸向了藏书室的门。
这是一扇青铜做的门,大概有半个洋楼那么大,上面写着一些翔子看不懂的文字——用拉丁文写的,意思是——“勿开我”。
打开这扇门,一阵旧书和蛀虫的臭味扑鼻而来。
“……还真是惨不忍睹啊。”
安缇莉西亚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实际上,就算是在翔子看来,这种情形也只能用惨状二字来形容。
似乎穗波曾在那列着好几排书的书架中间工作过。
书桌上放着一盏占老的煤油灯。
煤油灯的两侧,堆积着两垛大概有成人高度的古书还有文件,现在这情形不要说像小山了,就算说是一座山脉也不足为过。但尽管如此,大致用眼睛辨别一下,右侧有一堆稍微整齐一些的书籍,像是穗波整理过的。
“看这个量,我想也熬了有三个晚上了。”
安缇莉西亚被灰尘呛得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不好意思翔子,你能帮我压一下右边的那些书吗?”
“咦?啊、好的。”
翔子点头应允着,然后照着安缇莉西亚说的把书压着。
接着,安缇莉西亚拿出挂在胸口的五芒星垂饰。
“请不要过于惊讶哦。”
说罢,安缇莉西亚轻轻地吸了口气。
碧绿色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
在一旁看着的翔子,紧张得直哆嗦。那是一种要压缩整个世界的、绝对的集中力。
安缇莉西亚微微张开她那惹入怜爱的小嘴,口中低颂着复杂精确的吟咏:
“——I do strongely mand three;by Beralanensis,Paumachia;and Apologle Sedes;by the Powerful Priness,Genii,Lchide;and Ministers of the Tartarean Abode;and by the Chied Prince of the Seat of Apologia in the Ninth Leagion————”
那声音极有力度,响彻了整个藏书室
“——O THOU wicked and disobedient Asmody;because thou hastrebelled;and hast notoabeyednor regarded;they being all glorious and inprehensible……”
安缇莉西亚举起圣别的银、还有听罗门的五芒星。
“——来吧马尔巴士!统治三十六军团的王啊!”
“啊!”
一阵风卷起。
这阵不知何处涌起的风卷进藏书室,将纸片翻起云涌。
少女的头发随风狂舞,像是有东西从异世界到了现实世界。
这次翔子也是什么都没能看到。
但是她却感觉到了。
没有考虑什么因为所以,翔子感觉到了这股就在自己眼前的,那压倒性的存在感。
她感觉到了这匹黄金狮子。
她感觉到了这匹能够战胜所有恶魔、所有猛兽的黄金狮子的威容。
“这个是……”
翔子声音沙哑地低语着。
安缇莉西亚对翔子敬了一个小小的礼。
“这是我的魔神:马尔巴士具有找出隐藏之物的神秘力量。”
说这句话的时候,安缇莉西亚稍微斜着看了旁边一下。
在看不见的狮子那里,仿佛是在它的鼻子尖上,漂浮着一个小小的壶。
那是一个能一手抓住的,非常小的壶。
“……果然是这个香味呢。”
安缇莉西亚看了看这个壶,然后稍微用鼻子嗅了嗅,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咦?”
“这个味道是,缬草……夏白菊……还有芸香……。啊啊、集合了这些东西的话,应该不会错了。”
看着翔子如堕五里雾中还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安缇莉西亚扑哧一笑。
“我知道穗波生病的原因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如果要说得诗意一些的话,就是这样了。”
她继续说道。
“——Forget me not(勿忘我)。”
4
“谢谢你……小树……”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树的身子变得僵直起来。
(小树……是其他人吗?还是……)
那个疑问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脑海里。想要开口问个明白的时候,喉咙却哽住了,半天都说不出口。
这个时候,穗波歪了歪脑袋。
“不对吗……?你不是小树?”
“啊……”
那个表情更增添了少年的疑惑?
结果,根本搞不清楚她嘴里所说的小树到底是谁。
但是,如果这个谎言能让穗波能够平静下来的话,那么撒那么一点小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不是的……我就是小树。”
“真是太好了!”
少女很快就破涕为笑。
“那、小树到我身边来。”
她扯了扯袖子。
这一役温柔的力量让树坐了下来,坐在床的旁边。仿佛只有那里可以免受魔法、天平、树木的侵蚀。
穗波盖上被子,然后往上看树。
“小树,你长高了吗?”
“是、是吧?”
树搔了搔头发。
穗波一直盯着树。
“太无耻了:竟然长得比我还高了。”
“啊。是、是吗?”
“没错。小树以后不能再长大了,我绝对不会允许的。”
“不会允许——是指身高吗?”
“因为我可是你姐姐啊。”
树的嘴张得大大的。
那么说起来,穗波比他出生得要早一些。虽然只是早了一个星期而已。
“知道了吗?小树、你怎么好象心不在焉的?”
“啊啊是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树说着,但是这还是无法掩饰他嘴角边的微笑。
总觉得这跟平时也没什么不同,老实地说,归根结底这还是穗波的本性在作怪。
——不对。
要变得更为坦白,估计是一件更加困难的事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变得越来越困难呢。
长大成人之后,对于许多大人来说,在厚厚的面具背后,还会有着另外一层面具。将自己的本来面目展现在大家的眼前,是一件多么可怕和害羞的事情。就算是穗波·高濑·安布勒也不例外。
但是,平时所见到的穗波,戴着怎样的一副面具,为什么会戴上这副面具呢。
“……小树?”
穗波歪着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
咕噜噜噜……
响起了一阵很可爱的声音。
两人视线交合,然后同时将视线转向了一个地方。
原来是穗波的肚子在叫。
(这么想起来,她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倒了下来。)
树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小树?”
树有些胆怯地抬起头看着穗波,微微地苦笑了一下。
“我给你做饭吃吧,在这等等我。”
说罢,树走向厨房,
幸好,在冰箱里,有树可以应付的一些食材。
虽然有些现成的食物,但似乎还可以做些稀饭。如果只是一般的稀饭可能营养不大够,听以上面撒些白菜或调味用的木鱼不知道怎么样。
可能是因为从床上可以看到一些厨房里的情形,所以穗波也不算很寂寞。
挥挥手的工夫,只用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