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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仪态万千,缓缓走上天坛。
“天后娘娘?您怎么来了。”司命仙君诧然道。
白月微微一笑,“司命仙君不是正在主持天道祭祀大典。”
“正是。”
白月站在高台,环视下方,“看样子天君是不能在吉时之前赶回了。”
司命仙君沉默以对。
“本宫愿代天君向天道请罪,至此每日焚香跪拜自省三百六十五日,以示诚心。”
“这、这怎么行。”司命仙君第一反应便是不可。
女后率诸臣祭拜天道,创世以来从未有过此等先例。
白月不急不缓道:“本宫已经听说,这场祭祀大典是因司命仙君夜观星象,占卜出紫微星命盘现异。而这异像,正是因帝后大婚三拜古礼中止而引起。”
“与天君大婚,没能完成三拜古神之礼,本宫亦有一份责任。如今天君既无法现身,本宫身为天界主母,自该为三界苍生担起一份应尽之责。””
“可是……”
白月眼神凛凛扫过去,淡淡道:“仙君若再犹豫,吉时可就错过了。”
司命仙君紧紧捏着星象罗盘,仍旧迟疑。
“你只需去想,本宫即便身为女子之身,但此番赤诚勇善之心,多少也能向天道赎罪几分。天道少降怒几分,天下苍生就多安宁几分。”
这话已是击中了要害,司命仙君紧缩眉头看着星象盘,狠狠一咬牙,抬头看向白月,“好,今日就请天后娘娘暂代天君向天道行这祭祀请罪大礼。”
话音一落,天坛四周的群臣纷纷震惊。
当即便有人出列阻止道:“司命仙君,这万万不可!天后虽贵为天界主母,但代替天君行祭祀大礼非同儿戏!若有任何差池,你我都担待不起!”
白月双眸不怒自威,侧首睥向那发出反对声音的臣子,不疾不徐道:“正因为你担不起,所以本宫来担。”
那臣君被噎得了一顿,脸色青红地站在那儿。
说完,白月不疾不徐将视线移到站在君臣百官之首的谢执、齐麟二人身上。
谢执眉头紧锁盯着白月,神色深沉凝重,仿佛在挣扎着什么,迟迟没有开口。
齐麟倒是十分意外白月会挺身而出,也惊赞于她在冠压臣君不卑不亢的风华气势。
只是……女后祭拜天道,创世以来确实从未有过先例。
齐麟看了谢执一眼,他一向对这些天规法条执行最是严苛,此时竟沉着眉头没有反对。齐麟便懂了,想来即便没有这种先例,但观谢执反应,却也没有具体法典规定说女后就不可以率诸臣祭拜天道。
身后诸君见文臣武将之首都没有出来反对,于是纷纷止了议论,将主意投向司命仙君,看他如何决定。
毕竟在星象占卜和天道祭祀一事上,他是最权威的。
司命仙君最后看了一眼星象罗盘,又扫了扫刻漏时辰,终于下定决心,合揖道:“那就拜托天后娘娘了。”
白月面色从容点头,上前几步,取过天坛中央那座巨大九金鼎炉中的焚香,点燃,然后转身。
对着苍穹深空下的那尊祭祀石,缓缓一拜。
天道啊天道,你可也是看不下去轩辕霆那厮昏庸渣聩,所以特地派我来取代他?
若是这样,我就先在这里说声谢谢了。
感谢你看得起我,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期望,把他干掉的。
我不仅要把他干掉,还要扭转乾坤,改写自己的命运。
您啊,就等着瞧好吧。
白月一边神色严肃地祭拜,一边在心里不着调的腹诽。
拜完后,司命仙君将一条白色梵帛挂到了白月颈子上,道:“娘娘,这是省心梵帛,您要在往后三五六十日的焚香跪拜中都戴上它,方显您请罪的虔诚。”
白月低头看了眼,这玩意儿就像少数民族景区送的白布条围巾,只差对她说一句:扎西德勒!
“好,本宫会每日佩戴的。”白月点头,才怪。
没有分毫行差踏错地完成祭祀后,白月转向众臣君,缓缓颔首,凤眸庄严神圣。
众臣被白月身上瞬间笼罩的夺目神光慑得一惊,纷纷垂下头,不敢直视。
白月满意地收回视线。
祭典当夜。
月宫上空忽而闪过一道蓬勃的神光。
如白日映月般照亮了整个月宫,天宫所有人都看见了。
这耀目神光便来自终于出鞘的沉影剑。
因按照祖制,天道祭祀大典需要着最庄严的朝服,佩戴最神圣的法器。
所以在前去时,为了让自己气势显得更加凛然威仪,白月便将那把外型霸气的沉影剑取下,佩在了腰间。
从祭祀大典下来,白月就感到悬挂在腰间的沉影一直微微振颤。
回到月宫后,她将沉影取下来。
发现了它惊人的变化。
不知何时,它退去了乌漆麻黑锈铁斑斑的样子,变成了一把光滑暗敛的剑身。
白月惊奇地伸手去摸。
就在手指碰到剑身的一刹那,暗光玄剑爆发出一道灼人白光,仿佛直直冲破天际,闪得人睁不开眼。
在白月的手中,它退去暗沉,银光初现。
道道神光后,白月手里的残剑变成了一把银光迫人的巨剑。
握在手中亦能感受到它剑刃上的屡屡凛然寒气。
白月:“……!!”
她捺住心中彭拜的起伏,看着手中巨剑,轻声喟叹:“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你终于肯出鞘了。”
白月用手指轻抚着它,“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你既已肯认主,我便给你改个名字吧。……以后,你就叫月影吧。”
月影在白月手中银光轻闪,回应着她。
“很好。”
月宫有神光咋现,此种异像,必然引得司命仙君密切关注。
从见到今日天坛祭祀后的星象罗盘,司命仙君就已经有些迷思,子夜再见月宫神光笼罩,更是心中惊奇。
他再次夜观天象,又比照星宿罗盘。
紫微星斗数命盘异像未变,南北斗中三垣主星持续偏位,日月轨道竟有反向之势。
“此天象奇也,莫非……”
司命仙君掌命理轮回几万年,从未见过这等不敢断言之占象。
若真按照这天象推断,天界竟有女后反主之势。
但这实在太过荒谬。
司命仙君自喃道:“莫非是因为今日女后祭祀,乱了天象?”
第17章 齐麟
封泽见到神光重启的沉影剑,亦是十分惊奇。
他戌守神兵殿七年,从没想过一把已经残废的神器还能有重新启封的一日。
所以当初白月要选它做法器,封泽才出声相劝。
“定是娘娘的神谪赋予了沉影剑重生。”封泽臣服道。
白月抚着剑身,“不,它从未残。它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等待一个真正的主人。”
“现在,它叫月影。”
“月影剑……”封泽复念一遍,“这个名字的确更适合娘娘。”
“封泽,你剑法不错,以后多给本宫指点。”白月双眸闪过傲然神采,“既然月影选择了我,我也不能辜负它。
封泽早就已经知道娘娘的仙法并不算高,至于剑法就更是只在初级阶段,让他来教也不算托大。
于是,封泽先给白月演示了一套基础剑式,等学会这个再结合仙法修炼剑气。
白月认认真真练了一晚上,感觉自己和月影找到了些默契。
为了习剑,白月还特意让兰芝给她找来一套束腰劲装。
白月偏爱明艳的红,兰芝便用赤色云锦给她做了一身束袖合腰的简装。
“娘娘本就姿容绝迤,穿上这身衣裳,英姿竟比那些郎君还要风流。”
现在兰芝的眼里,别说没有哪个女人能比得上她家娘娘,就连男人也是比不上的。
总之,整个就一白月的忠实铁粉。
祭祀大典后。
对外,白月便如当日司命仙君所言,做出一副在月宫焚香静拜,代轩辕霆斋戒焚香还愿的模样。
虽然由白月出面代替轩辕霆完成了祭祀,但凡界四起的狄水淹城一事还是得派人解决。
此事最急的,莫过司战仙君齐麟。
他掌管司战,在民间被称为武神。
凡人众生一向如此,富贵人家爱财便拜财神,百姓农民渴望丰收便拜神农,这遇到妖怪发大水淹城,自然便来拜武神,求他显灵斩妖除魔。
所以,拜的信徒越多,神祇的功德就会越多,在天庭的地位也就越高。
齐麟作为武神,向来是苍生求驱邪辟魔的第一人选。
以往百姓祭拜,多少都是从军习武之人,普通人也不过求个身强体健或无病无灾。
这次九婴作乱狄水淹城,武神在凡间的庙观一下子涌来大规模信徒祭拜,若不为这些信徒的祈愿普渡,便会折损神祇的功德。
信徒不信这个神了,那么这个神也没多少存在的必要了。
天界古往今来,那些寂灭的神祇就是这样陨落的。
所以林散祭拜可以不必理会,但这种大规模爆发的祈愿却不得不重视。
齐麟绷着张脸在司战大殿中来回踱步,气得直跺脚,“天君究竟是去哪儿了,都整整三日了还不回来,真是急煞我也!”
没有天界之主的宝印檄文,他就没法点兵出战。
不能点兵平乱,民间就会愈发怨声载道,他这个武神不为祈愿显灵,功德便会受损。
所以齐麟才会比谁都急。
他和谢执商量,有什么办法能先斩后奏。
但谢执是一个比谁都固守执法的人,齐麟问到他这,算踢到铁板了。
“不可。”谢执只一句话便无情地回了齐麟。
天庭有天庭的章法,即便齐麟再心急,也不能僭越行事。
就在二人相持不下的时候,月宫派人来请。
“天后娘娘?她此时不是应该在月宫焚香静心给天道还愿吗,请我们过去做什么。”齐麟有些诧异。
谢执沉吟少卿,对来请的掌司道:“你且去回禀娘娘,我等要事缠身,今日不便前往月宫拜见。还请娘娘虔心祭拜,勿被外事干扰。”
海驮恭恭敬敬按照白月的吩咐道:“娘娘说,她有法子为齐麟将军解惑。若将军信任,可按此法施行,若将军另有他法,全当闲话一听。”
“她有什么法子?”齐麟半信半疑。
虽然他欣赏天后娘娘不同凡响的气度风姿,但朝殿战事可不是闲话儿戏,说说那么简单的。
“娘娘说,将军去了就知道。”
齐麟犹豫片刻,不相信在天规天条掣肘的情况下,一个女流之辈能想出什么好法子,但又禁不住海驮转速那番话的吸引,想着万一她就真有好主意呢。
回顾在天庭仅有的两面之交,白月都给齐麟一种自信从容、雍华大气的印象。
倒是叫齐麟愿意相信,她绝不是闲着没事拿自己寻开心。
“好,那就去月宫一趟,看看天后娘娘有什么主意。”
齐麟便和谢执一同来到月宫。
刚走到门口,齐麟便见到一个眼熟面孔。
不由停下,眯起了双眼,打量道,“封泽?你怎会在此。”
齐麟当然记得,封泽曾是他手下一名副将。
此人骁勇善战,心气孤傲,对他命令多次不服,后来犯下过错,为挫其锐气齐麟索性将他罚到神兵殿戌守。
几年过去,倒已逐渐淡忘此人。
如今他怎会到了月宫做起守将?
封泽不卑不亢行礼:“末将见过司战仙君,末将现下是天后娘娘的戌宫守将。”
“是谁将你调任此处的。”齐麟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