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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神经病罢了。”说完又是一阵急促的猛咳,“……雨娘你别疑神疑鬼想那么多了,还是想想怎么逃出这个鬼地方吧!”
“可是这个阴魂牢困了我们这么多天,却仍旧没有找到可以打开的破绽。”
殷狂风想了想,忍着心口的灼烧之痛计划道,“想必明日归无胤那疯子定会再次鞭打折磨我们。不如趁他们鞭打的时候,我骤然突袭,你就趁乱逃走,我们两人,能走一个是一个。
宋雨娘摇头:“狂风,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不,只要你能逃出去,就立马带救兵回来找我。这样总好过现在我们两个人都被囚困在这里受折磨。”
宋雨娘也不是拖泥带水的女人,她温柔而坚定地点头,“好,那就这么办。你要坚持住,我一定会带人回来救你的。”
殷狂风中了归无胤的天魔黑火,心知自己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他用这计划骗宋雨娘先逃出去,也是一心为她打算。
如果她为了照顾自己留在魔狱受折磨,到时候恐怕真的他们两个都逃不出去了。
殷狂风和宋雨娘不知道,他们在阴魂牢里说的每一句话,坐在白骨王座上的归无胤都能听见。
听到他们拙劣的逃跑计划,归无胤嘴角讥讽一扯,长眸无尽冰凉。
也许当年,他们就是这般亲亲热热的商量着一起双宿双飞的。
那个为了宋雨娘失心疯魔的男人,在每一次酒醉虐打小男孩时,都会指着他骂:“都是你这个拖油瓶不争气!你娘不要你了,不要这个家了!跟着野男人跑了!你高兴了吧?啊!把你生下来有什么用!贱种!老子不如打死你算了!”
年仅五六岁的小男孩被打得遍体鳞伤。
每次发泄完恶念的男人就会转头栽进房里呼呼大睡,小男孩却被关在院子外面挨饿受冻,只穿着一件三岁时的男人还清醒时给他裁的单衣,已经短得遮不住肚皮,小腿也露了半截在外面,脚踝被夜露霜降冻得青紫,光着脚丫蜷缩在屋檐下瑟瑟发抖。
有时候小男孩实在冷得不行了,就跑去墙角下的狗窝和隔壁的大黄狗挤在一起睡一晚。
大黄很好,从来不嫌弃他,还会用舌头给他舔伤口。
虽然身上的伤口被大黄舔过后更疼了,有时候还会发脓流出黄色的血,但是小男孩觉得一点儿也不痛,因为大黄是在关心他。
除了大黄狗,没有人在乎小男孩的死活。
后来,大黄跑到街上去捡骨头吃,被人一棒打死炖了肉,肉香顺着炊烟飘到屋檐下,小男孩第一次痛哭了一场。
以前,他被得了失心疯的男人打得再惨折磨得再怎么不成人形时,他都没有哭,只是眼神空洞地承受着,仿佛那具躯体已经不是他的。
可是大黄死了,小男孩伤心极了,这个世上他再也没有亲人了。
白骨王座的扶手上,就有一颗犬头骨。
那头骨不是大黄的,它只是长得像大黄,归无胤随手捡来的。
觉得喜欢,便放在了白骨王座的扶手上。
可是现在,归无胤盯着它,心里却浮起一股浓重的暴戾燥郁,体内那种嗜血的渴望感又涌了上来。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想杀人,想闻到血腥味。
只有用更浓烈的血腥味才能抚平他心中的暴戾。
归无胤面无表情阖上长眸,手摸到冰凉一物,是一枚银制的传音镜。
他弹开传音镜,女人轻柔关切的声音再度响起:“夺命君,你去哪儿了?昨晚你喝醉了,我照顾了你一晚上。结果回来就发现你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我可担心了!你没事儿吧?”
“我可担心了!你没事儿吧。”
“我可担心了!你没事儿吧。”
“我可担心了!你没事儿吧。”
一连听了三遍,心里那股暴戾的嗜血之气才平缓了下去。
所有人所有事都让他暴躁,只有这个女人的声音能让他内心得到片刻的安宁。
就像某种镇定剂一般的效果。
归无胤许多次想按亮传音镜和她说话,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可是他的手却顿在那里迟迟落不下去。
他迟疑了。
“嘤。”白骨傀儡从归无胤的黑袍中冒了出来,‘睁着’一对黑漆漆的眼眶,乖巧地看着归无胤,蜷在膝下蹭了蹭他袖袍。
“滚进去,我说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跑出来,没听懂吗!”归无胤冷冷道。
“呜。”白骨少年弱弱地一缩,瑟缩地看着归无胤,但还是鼓起勇气伸出瘦弱地骨掌,去按归无胤手里的传音镜。
嘤嘤嘤,它也想听神仙姐姐的声音。
归无胤不耐烦地抬手一挥,用魔气将白骨傀儡团起来扔了进袖袍中,耳边是清静了,可是心情却更烦躁了。
……
齐麟已经带着风雨殿的两个属官出发了。
白月若想比齐麟更快一步找到风师雨师,也必须尽快出发去找归无胤。
可是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得先解决好,否则夜长梦多,一个不小心,那些变数就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发生。
尤其是像轩辕霆这种被天道狗屎运砸中的人。
按照天界一天轮回境一年的时间来算,这时候,轩辕霆的历劫第一世也差不多有十五六岁了,他的劫眼还有三年时间。
虽然白月没办法在轮回境上动手脚,但她有的是办法让轩辕霆渡劫不成功。
她从天后宫观的凡界祈愿里随便挑了一个,以功德还愿的名义下了凡。
自从狄城大水天后庙显灵后,凡间的百姓们便开始信奉起天后庙来。
一座座天后宫观如雨后春笋般在各个城郡拔地而起,香火旺盛,十分气派。
轩辕霆历劫的这个地方也不例外,在镇上祠堂供奉的地方,就有一座新修的天后庙。
白月就降临在这座本命宫观里。
她捏了隐身诀往街市上走去,准备去轩辕霆投胎的员外家看看情况。
没想到,还没走出几步,她就看到了轩辕霆衣衫褴褛地在街头上乞讨。
他头发脏乱,显然已是好几天没有洗头,头发都已经打结凝成黑块了,衣裳东破一个洞西破一个口子,勉强用一根稻草捆住腰身遮住了重要部位,脚下穿着一双夹脚草鞋,脚指甲里面全是黑色的你把,他一手扣着鼻孔一手端着个残缺的瓦片当饭碗,伸手向行人讨要银钱和吃食。
白月:“……?”
果然,变数是会在看不见的地方发生的。
她只不过忙了几天其他的事,轩辕霆就从好吃懒做的纨绔小少爷变成了街头乞丐,怎么回事?
这时白月听到街边两旁的卖菜大娘们在议论,“哎,那看,那不是钱员外家的小少爷吗,怎么沦落到街头来乞讨啦?”
“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啊前两个月前,钱员外家来了一个世外高人,给他算了一卦,说他这个老来子在弱冠前有一大劫,得将他赶出家门不用家里的一分钱,才能避免这场大劫。那钱员外一向对这些八卦命数非常迷信,当下就听了那道士的话,将他这儿子给赶出了家门,让他自力更生。没想到,这钱小公子也是个完全不争气的,把身上的家伙什全部典当完后,索性在街头当起了乞丐,整天混吃等死。”
“你瞧,他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
“也是,谁不在看在钱员外的面子上给他送点吃的花的,总不至于真的让他饿死吧。”
白月听完,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
可是,这世外高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想到凡间也确实有一些卧虎藏龙的修真高人,白月将此事归为轩辕霆的命数。
他确实在十八岁那年有一死劫,但也不妨碍天道气运并未完全消失的轩辕霆不会得到命数的提点。
白月走到这一世的轩辕霆面前,上下打量他,隔着几步远仿佛都能闻到他身上两个月不洗澡的酸臭味。
“噫。”白月嫌恶地捂住了鼻子。
十五六岁的轩辕霆看起来没有后世时的成年模样身型高挺,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气质神态完全不一样了。
这一次的员外儿子,看起来更像一个纨绔无赖。
他一手抠着腋下,将瓦片碗伸向了一对卖包子的老夫妻,抖着腿吆喝道,“喂!肚子饿了,给两个大肉包!”
老夫妻常年在镇上做小买卖,自然认得他是钱员外的小儿子,也不敢得罪,从蒸笼里拿了两个热腾腾的大肉包放到他碗里,只求赶紧将这小祖宗给打发走,不要影响他们做生意。
轩辕霆得了肉包,狼吞虎咽地大咬一口,险些被滚烫的肉馅烫了舌头,他一边哈着舌头一边嘶着气,一边啃着包子往前走。
忽然,他的双脚一定,视线落在前面一对俊美的男女身上。
那女子长得俏丽妩媚,身穿一袭紫色纱衣,头上戴着一枚好看的白莲花玉簪,笑起来时嘴角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而女子身边的男人,高大英俊,温文儒雅,衣着亦是不凡,一身龙鳞纹的天蓝色锦袍,衬得整个人丰神俊朗。
二人并肩走来,当真是一对璧人,般配得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轩辕霆突然觉得嘴里的包子不香了,心里某个地方噎得难受,一口气上不来也出不去。
那蓝袍男人对女人很是宠溺,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他通通都买下来送给她。
轩辕霆突然觉得心里好酸。
他要是不被老父亲赶出家门,也可以为了喜欢的女人一掷千金只为博她一笑。
白月见轩辕霆停住不走了,直勾勾盯着前面一动不动,便也寻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
嚯!
那眼熟的、独一无二的、白月亲手送出去的白莲花发簪,玉香还戴着呐?
仔细一看,玉香又换了张脸,且身边还多了个看起来英俊不凡的备胎,对她呵护备至,有求必应。
对于这原文男主和女主的运气,白月也是不得不道声佩服!
她都已经将他们两个踩在脚底如蟑螂一般碾压了,他们却依然能转个身就复活。
难道这就算传说中的男主角光环和女主角光环??
白月啧啧感叹的同时,抱着双臂隐身站在街旁看好戏。
只见玉香一回眸,视线便直直撞上了顶着她的轩辕霆。
霎时间,如同天雷勾动地火,两人都僵住了。
轩辕霆没有了前世记忆,他僵的是,那种一见钟情的心跳感,他整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玉香的记忆全都在,可是她却见到了一个如此不堪的轩辕霆!
“师……”那两个字,梗在玉香的喉咙里硬是喊不出来。
她做不到对着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乞丐喊师父,更不要提亲昵地喊他霆……
身畔的螭吻见她愣住,柔声问道,“香儿,怎么了?”
玉香倏然收回与轩辕霆四目相对的视线,朝螭吻娇柔一笑,“没什么,可能是逛久了,有点累了。”
“那我们便找个地方歇息一晚吧。”螭吻搂着她,两人转身往集市那头的酒楼客栈走去。
轩辕霆见那姑娘要走,连忙吐掉包子喊住她,“姑娘!等等!”
玉香顿住身型,轩辕霆快步追了上去,急声道,“姑娘,我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等我回家后便让我爹去向你提亲!”
螭吻见这个疯乞丐冲上来对着香儿污言秽语,脸色一厉,便要抬手拍死他。
玉香连忙止住了螭吻的动作,善良地朝他摇了摇头,回身对轩辕霆道,“这位公子,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