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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以。”
她顿时花容失色,赶忙摇头拒绝,“这样不就成了偷情了?”
那样的话,他们可是会被抓起来浸猪笼的……
她这话反而惹得梅襄发笑,“那你以为,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宝婳因他这话,脸颊蓦地滚烫。
“不……待会儿就要来人了。”
“她来不了了。”
他从来都习惯使坏,要绊住一个小丫鬟又有何难。
宝婳觉得他的手指愈发不规矩起来,结巴道:“二爷快……快出去吧,不然他们也该来找二爷了。”
梅襄冷冷一笑,“出去,去哪里?你真以为我闲的发慌来这里找人交朋友来了?”
要不是因为她在这里,他才懒得搭理他们。
他说着,幽深的目光转而落到她的身上,语气半是诱哄半是提醒,“婳婳,你该明白,二爷不逼你,只是让着你罢了,你若把二爷逼急了,就该好好想想二爷的手段了。”
他是真的很生她的气,他也需要叫她自己掂量掂量,她若因为找到了自己家人而对他改变心意的下场。
宝婳当然可以不喜欢他,可她对他是许了诺的,那些甜言蜜语哄着他,才叫他忍气吞声地放了她回宋家。
她要是敢骗他的话……到时候她哭的日子就在后头了!
宝婳不知道他这些日子是胡乱猜忌了多少,竟愈发认定她心里怀有离开他的念头,还刻意要拿这些话来唬她,专戳她这胆小的弱点叫就算她有这念头也得害怕得赶紧收敛起来。
宝婳这下反而没那么怕他了。
即便知道他还没消了气,在她眼里他也更像是个炸了毛胖了一圈的白毛狐狸,恶狠狠地用獠牙威胁宝婳,要给她好看。
她也不回应他那些唬人的话,只红着小脸轻软说道:“我这些日子……很想二爷,二爷想我了没有?”
梅襄蹙着眉,垂眸看向她,“啰嗦死了——”
然后用力地将宝婳拖到怀里来,俯下唇去将她那张又准备哄骗他的小嘴撬开,好似这样也能从她的口中吮出更多的甜蜜。
他可等不了她太久……
她要是自己解决不了,那他可就要用他的方法来解决了。
又过片刻,小丫鬟终于将干净裙子取来了。
“姑娘,姑娘你把门打开来,我来迟了些……”
门外小丫鬟拍着门,过了许久,那扇门才被人打开。
小丫鬟赶忙反手又将门关紧,给宝婳更换衣物。
“你在屏风外等着我。”宝婳语气轻轻地对她说道。
小丫鬟点了点头,就站到了外面去。
宝婳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想若不是她最后狠心地咬了二爷一口,只怕他都要胡来了。
到时候再想收场可就难了……
她换好了衣裙回到了幕香苑时,宋家兄弟姐妹们聊兴正高。
见宝婳过来,宋衔却问宝婳:“方才那丫鬟可有伤到三妹妹?”
宝婳摇头,宋妘低声在她耳边道:“等送客人走了,咱们再训斥她。”
她与宋姮那日误会了宝婳一回,心里也过意不去,今日也难免会照顾宝婳的心情多一些。
宝婳想到那丫鬟的模样隐隐眼熟,正想说些什么,梅襄却也回到了席间。
宝婳悄悄地打量了他一眼,他正是神色如常,不知与宋衔又说了什么,听得宋衔直点头。
这叫她愈发好奇,二爷他到底是用了什么借口离席的……
酒食都用了大半,本该宾主尽欢,可临了梅襄似口渴了,随手指了个丫鬟替他斟茶。
那丫鬟颇是殷勤地将茶水端给了他。
梅襄朝她笑了笑,那丫鬟便有些羞赧起来。
待梅襄伸手去接时,却好似手软一般,那茶水一下便溅到他袍角上。
宋衔认出了这正是方才不小心将汤洒到宝婳身上的丫鬟,顿时蹙起了眉心,“你是怎么做事情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那丫鬟都还愣着,被他大声训斥,眼里顿时忍不住蓄满了泪。
可她刚才明明端得很稳,是……是梅二公子接过去后突然松的手啊!
“大哥哥真是的,这是我的人,我不许你凶她!”宋妩说道。
平日里家里不管谁生气了,只要有她出面,总能保下那个犯错误的。
她在家里可不是一般的娇惯,宋衔的父母亲都得迁就着她呢,大哥哥又怎么可以凶她的人呢?
梅襄似并不在意,“是啊,何必为了我而闹得不愉快呢。”
宋妩一听,顿时朝宋衔抬了抬下巴,瞧瞧,就连梅二公子都喜欢为她说话呢。
“也许是贵府的规矩向来与其他人家不同吧。”
梅襄说着便对宋衔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毕竟我也没见过哪个丫鬟把汤洒在自家主人身上反而还全须全尾的,她把茶洒在我身上又算得了什么,我不过是客,她连家里的主子都可以不敬,我这个做客人的,更不敢说什么了。”
宋妩脸色顿时发白,“不是的……连翘刚才把汤洒在了三姐姐身上,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呢……”
她不解释也就罢了,这么一解释起来,反倒像是说丫鬟在她这里可比那便宜姐姐重要多了。
就算她是这么想的,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直接说出来。
梅襄笑着瞥了宝婳一眼,旁人也都忽然都朝宝婳看来。
宝婳攥了攥手里的帕子,她这时候再把二爷的眼色当秋波那也就太难为情了……
她见大家似等她说话,她便蹙着眉轻轻道:“我没关系的,那个汤其实也不是很烫呢。”
梅襄垂眸将方才杯里残余的酒饮了,暗暗掩去唇角的弧度,发觉这小蠢货倒是知道怎么惹旁人心疼了。
众人再一联想,宝婳去换个衣服都去了那么久,指不定就是因为被烫到了。
宋衔一听,这还了得,立马叫来人将这叫连翘的丫鬟拉下去先打五十个板子,杀杀她这丫鬟同主子学得娇生惯养的好本事,主子没敢说受惊,她倒是先受惊了起来!
宋妩没想到自己方才的话竟是火上浇油,她甚至还觉得大哥哥嘴里斥责的娇生惯养其实说的就是她。
她还想开口,却被程兼拉住。
有客人在,她再胡闹,就真过分了。
宋妩只得忍气吞声,直到梅襄兴致缺缺离开,宋衔送走了人回来更是火冒三丈。
宋妩再也忍不住了委屈,“大哥哥,你知道连翘她为什么要替我出头吗?”
宋衔忍气地看着她。
宋妩抹泪道:“那是因为梅二公子那对玉镯子是要给我的,他说的是给‘妩儿’可不是‘宋妩’,结果却被三姐姐给抢走了!”
宋妘和宋姮都有些面面相觑,她们固然都疼爱宋妩,也和宋妩更熟一些。
可经了上回那件尴尬的事情,她们才反应过来,宋妩不仅不像是样样东西被抢走,反而更像是想要样样东西都占为己有。
是以她们都未敢立刻说话。
果不其然,宋衔怒道:“你这个蠢货,梅二公子是个会送错礼的人么,那玉镯内刻如意平安,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为三妹妹压惊恭贺她回宋家所用,你是发了什么癔症了?”
她那丫鬟坏了他的好事,他气都要气死了,就是宋妩告状告遍全家,说破了天这回也是她的不对。
宋衔让宝婳将玉镯拿来,宝婳便让丫鬟又递过去。
宋衔对宋妩道:“你倒是戴看看,看看你戴得上吗?”
宋衔是个心细之人,宝婳的腕细嫩得似雪白藕段,叫人生怕掐断。
而宋妩的腕却要粗上许多,差别就在这个地方。
宋妩含着泪将那玉镯拿过来戴上,却发觉就差那么一点点……
她不信邪,使劲挤了挤,却被宋衔一把夺过来,又放回了锦盒里。
宋妘与宋姮又忍不住看了宝婳一眼,似乎想指望她说些什么,缓缓气氛,宝婳却低声道:“我这回……可什么都没说呀。”
她澄莹的目光里透着无辜,清澈至极。
这让她们又是一顿尴尬,难免会想到自己上回联合起来反而冤枉了宝婳的场景。
“没有,上回的事情也是我与你二姐不好,误会了你……”
宋姮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青,自己脾气直爽,也不想亏欠宝婳,当即对宋妩道:“四妹妹,你还不赶紧向你三姐姐道歉!”
宋妩被一群人劝,哭得跟个泪人一样,端起茶来,对着宝婳心不甘情不愿道:“对……对不起。”
甚至连称呼宝婳一声“姐姐”都没有。
宝婳亦是缓缓起身,却道:“还是不了,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
她看了周围人一眼,发觉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若不说,旁人便只会误会你。
而会哭的那个,总是能有奶吃。
她叹了口气,轻道:“听闻母亲接我回来也只是为了让我顶替妹妹的亲事,我心中一直耿耿于怀,若早就知晓了宋三姑娘只是这样廉价的身份,我并不会回来宋家。”
这件事从甄氏提出口时,宝婳心里就已经有了数。
与李举人定下亲事的,很显然不是她这个“宋妩”,她的母亲甄氏迫不及待地在她立刻回来之后就想推她去嫁人的意图实在是不堪琢磨。
即便如此,这件事情长辈们心里有数,但谁也不会揭穿出来,作为晚辈面皮生嫩,也没什么话语权,料想应该也不会说。
谁能想宝婳就是这么直接。
虽然难堪,可难堪的不是宝婳,她不想替旁人背负婚事,也不想替旁人掩盖丑事。
这件事情是真真切切的事情,是事实,她说出来亏心的也该是旁人。
她对母亲和这位妹妹实在太失望了,只是这种失望很淡,像是对陌生人一般,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触。
宝婳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那背影活像是被人生生地给欺负走了。
宋家几人都被她那话给说愣住了。
“三妹妹她说的是什么亲事?”宋妘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宋妩发觉这会儿大家竟都用着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娇哼了一句,“这事情哪里有她说的那样……”
宋衔扫了她一眼,倒是记得一些,“早些时候,大伯似乎确实给四妹妹定下一门亲事……只是过去了那么久也没见提,还以为没了水花。”
宋姮忍不住抱怨道:“四妹妹,我们是真心疼惜你相信你,也不知道这里面竟还有这样的事情,你这样让我和大姐姐那天那样帮你,叫我们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三妹妹,我还当你可怜,想帮你狠狠收拾她呢,却没想到,你和大伯母原来这样对她……”
“二姐姐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怎么就算得上‘这样对她’了,她怎么和我相提并论,她是吃了很多苦头,可那是她的事情啊,又不是我叫她吃的,我只是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将一个举人夫君让给她有什么不好的?”
宋妩见她们一个个反过来说她,叫她心都要碎了。
宋妘叹了口气,有些不赞成道:“便是你自个儿心里觉得自己尊贵,可人家连跟你一样尊贵的宋家小姐都不要做了,传出去,宋家姑娘被接回去不足一个月,就被刻薄地连夜收拾东西离开了宋府,日后旁人还能瞧得起宋家姑娘吗?”
她看待事情的角度,却显然也考虑到了她们自身对外的名声。
“哦,我还忘了说,你觉得你这婚事还是对人家的施舍是么?那你可要记得了,她走了之后,你和那李举人的婚约还是得你自己去履行了。”宋姮心里藏不住话,又补了一句。
宋妘掐了掐宋姮,宋姮才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