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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襄捏了捏额角,过了会儿才发出一声冷笑。
“当初宝婳还是个丫鬟的时候,大哥就想要碰她,是不是已经忘了后果?”
梅衡脸色又是难堪。
“当年我在宫中为少帝侍读,是大哥你在我的马上动得手脚,致使我摔下马背去的是不是?”
“二弟……”
梅衡连声打断了他。
梅襄道:“别急,我是不会亲手杀死你的。”
“还记得你和母亲当年做下的那件事儿么?”
梅衡瞳仁骤然一缩。
梅襄道:“既然大哥喜欢做个太监,那么我现在就让人把大哥送进宫里去吧。”
“你疯了!”梅衡想要挣扎,却也只能滚到地上,重重地碾到自己的伤口,疼到彻底昏死过去。
宝婳在屋里等了梅襄很久。
一直等到天黑,梅襄才回来。
宝婳忐忑不安地问他:“二爷,你……你杀了大哥吗?”
梅襄没有回答,默认一般,宝婳的小脸霎时惨白。
“你晚上好好休息,我今晚上要去书房……”
宝婳忙抱住他,低声央求着,“二爷,你不要去……”
梅襄揭开她黏在自己身上细细的臂膀,蹙着眉道:“只是今晚事多罢了。”
他说着便起身离开,更没有回头看宝婳一眼。
宝婳缩在榻上,啜泣了一声,到底没敢将他叫住。
三更后,书房里仍亮着灯火。
一直等到下属将梅衡已经送进净身房的消息传来,梅襄才松懈下来。
管卢走到梅襄跟前,低声道:“二爷,天色不早了,里面的床榻铺好了,烧了些银丝碳,现下正是暖和。”
梅襄往窗外扫了一眼,低声道:“回了。”
他说着便起身离开了案前,出了书房去。
管卢瞥了一眼,便瞧见他今晚竟还要往深春院去。
他只好转头交代了屋里人将碳灭了,而后才又跟了上去。
梅襄回到寝屋里时,宝婳早已陷入梦境。
他放轻了脚步走到床榻前,却听见宝婳在被子底下低声嘤嘤的哭声。
他蹙起眉心,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揭开,却发觉宝婳阖着眼,分明是被个什么可怕的梦境给魇住了。
“婳婳……”
他抚拍着宝婳的后背,将她轻轻拍醒。
也不知唤了第几声,宝婳才睁开泪莹莹的眼睛,看见了梅襄。
她委屈地抱住他的脖子。
“二爷……我、我梦见大哥了,大哥说要带我走,我害怕……”
“二爷不要丢下婳婳好么,婳婳知道错了。”
梅襄轻抚着她颤抖的身体,“二爷怎么会丢下你?”
宝婳抽噎道:“我也就要死了么,不然大哥的鬼魂怎么会缠着我不放……”
“尽说胡话……”
梅襄将她抱到怀里来,给她擦去那些怎么也流不干的泪珠子。
“他没有死,哪里来的鬼魂缠着你?”
分明是她胆小得很,一点吓就经不住。
“没死?”
宝婳微微茫然。
“往后不许提死,你若再这样,二爷便要同你翻脸了……”
他的手掌暖了暖她被泪水浸湿的脸蛋,又对她道。
“可二爷不是已经嫌弃了我,生气了么?”
她碰了别的男人的那里,她还弄伤了别人的命根子。
她好像怎么看都已经没救了。
梅襄的唇轻轻抵了抵她的额,叹道:“你这个傻子,二爷就算生气也只会气自己,气旁人,疼你都疼不过来,怎么会气你?”
他握住她的小手,搓热几分,又柔声问她:“他吓到了婳婳么?”
宝婳点了点头,只往他怀里缩去。
“是二爷疏忽,二爷往后都不会让你这么怕了。”
他的语气甚为内疚。
他是不会再让梅衡的事情发生第二次了。
宝婳摇头,垂首自责道:“我往后也不会让二爷失望的,如果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就……”
“就怎样?”
宝婳咬了咬柔嫩的唇,下定了决心道:“我就自戕,绝不给二爷丢脸。”
“胡说八道——”
梅襄被她这话激得心口发疼。
“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也不可以。”
他将宝婳拢在怀里,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二爷不在意这个。”
听到最后一句,宝婳蓦地睁大了杏眸。
真的……可以不在意么?
她慢慢抬手抱住了梅襄。
她知道二爷疼惜她。
却不知道他会这样的疼惜她……
第69章
夜深人静之时; 梅衡忽然惊醒过来。
“这一批入宫的太监也太多了些……你瞧瞧都什么时候了,人都还没结束呢。”
“嗨,有几个吓晕了过去; 正好省得疼了,直接一刀子下去,也算是他们的福气了。”
梅衡听着这些对话; 只觉冷汗不断。
他慢慢扶着墙面起来,趁着那些人没注意的时候,从另一扇门里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等等……”
门外一个太监忽然将他拦住。
梅衡后退半步; 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那太监打量了一眼他裤子上的血迹,咋舌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流这么多血……”
他又看了梅衡一眼; 指了指外边; 说:“回去把衣服换好; 哪个带你进来的,日后你就跟在对方身后做事就行了。”
梅衡慢慢松开手指; 低声道了句“谢谢”,便逃一般离开了这个地方。
梅衡跌跌撞撞跑出了那个可怕的地方; 他惊慌失措地发现这里竟然真的是皇宫……
他的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后她老人家。
她是他母亲的表姐,也算是他的姑姑,她应当不会对自己见死不救的……
等他回去以后; 他一定、一定要梅襄付出代价!
他怀揣着一股恨意,竟生生又多出几分意志力来,渗着冷汗; 摇摇晃晃地往外前走去。
眼看着他便要坚持不住摔倒在地上,前面的路上却有人提着灯笼过来,声音尖细道:“大胆的东西,竟敢挡了陛下的道……”
梅衡抬头; 看见了深夜往寝宫去的少帝。
慕容虞打了个呵欠,他批奏折批到了半夜,这会儿正该回去休息了。
梅衡认出了他来,连忙跪在地上求救,“陛下,我是宣国公府的大公子,求陛下救我!”
慕容虞听了这话,忽然来了几分兴趣。
他拨开前面挡视线的太监,走到梅衡面前打量了一眼,“真的是你?我记得你……”
梅衡赶忙将梅襄的恶行交代出去,他最后咬牙切齿道:“这一切都是我弟弟害我,他竟买通关系,将我安排进宫,想要……想要陷害我。”
少帝听了他说的那些事情,颇是同情的模样,“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可怜,那你现在的身体还好吗,那物件坏了没有?”
他问得这般直白,叫梅衡颇是难堪。
这……
“陛下问你话呢?”福总管困得不行,见这人还支支吾吾的,赶忙催了一句。
梅衡难以启齿的模样,低声道:“虽……虽然也伤到了,但我自己略通医理,可以回去调养调养看看……”
言下之意,应当是有救的,至于以后好使不好使就一说了。
慕容虞笑,“其实宫里也有治愈这方面的神药,你想试试吗?”
梅衡甚是受宠若惊,“怎敢受陛下恩惠……”
“再怎么说你母亲也是朕母亲的妹妹,与朕其实也算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就没什么好客气的。”
他吩咐人去拿药,又将梅衡带去了暖阁。
梅衡被人搀扶着,又到了一间温暖舒适的房间里,整个人都好似又活了过来。
“陛下,我那二弟所为简直是天理难容,陛下有所不知,便是我这条腿,也都是被他所残害……”
他赤红了眼睛,咬牙恨到了极致。
可惜老天都帮着他,让他遇到了慕容虞。
慕容虞道:“原来如此啊……”
这时外边有一宫人端来了药。
慕容虞让对方服侍梅衡将药喝了。
梅衡喝完药后,慕容虞又问,“如何了?”
梅衡舒了口气,“身体发了些汗,好很多了。”
“亏得陛下搭救……”
他说着又要跪谢,慕容虞只叫人将他扶起,便交代人明日送他出宫,这才回去。
精疲力竭的梅衡好不容易安全了下来,晚上正想休息时,身上却愈发的怪异起来。
他起初喝了药时,当场就发了身热汗,他只当这是药效……
可过了这么久之后,身上的热度不曾减退过半分。
直到下身忽然一阵剧痛,痛得他毫无防备地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梅衡滚到地上,忍痛爬到门边想要开门找人求救。
但他推开了门之后,门外却空无一人。
他抚着门框爬起来,身上的药性此刻全部发挥出来,让他渴望和痛苦都达到了极致。
他跌跌撞撞跑到外边,就瞧见庭院里不知怎么就路过了一个年轻的宫人。
他顾不上太多,上前就将对方扑倒在地上。
那宫人被他撕开上衫,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恰好引来了巡逻的宫廷侍卫……
隔天早上,元氏才发现自己似乎没怎么见到梅衡。
她随意问了问柳氏,柳氏只低头道:“夫君他时常要出府去收购药材,从没与我交代过行踪。”
元氏扫了她一眼,知道她没那么本事管住梅衡,便也没再过问。
偏偏这时候宫里急急来人,宣她和宣国公二人火速进宫去。
元氏虽是吃惊,但也没敢耽搁,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换,就同宣国公进了宫中。
慕容虞在偏殿里召见了宣国公夫妇。
元氏在看见地上昏迷不醒脸色晦暗的大儿子之后,下意识地一阵眩晕。
她儿的裤子上全部都是血……
“看在是亲戚一场的份上,朕才叫他进宫来玩玩,没想到他竟然会强迫宫人,真是畜生不如……”
慕容虞叹气,似乎后悔极了。
“不……不可能。”元氏下意识想要为儿子辩护。
慕容虞笑说:“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朕撒谎了?”
宣国公狠狠地瞪元氏一眼,元氏才连忙低头告罪,又哭泣了起来,“陛下,看在衡儿他不是有意的份上,看在他与你也有些亲缘,饶了他这回吧,大不了让衡儿给这宫女一个名分就是了。”
慕容虞似笑非笑道:“国公夫人这么说,叫朕想轻判都不能行了,毕竟朕也怕旁人说闲话,说朕为亲人徇私……”
元氏听了这话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
宣国公赶忙跪道:“陛下,这孽子有罪,是我夫妻二人教子无方,还请陛下重责吧。”
慕容虞瞥了梅衡一眼,语气轻飘飘道:“他一定是好日子过太久了,就判他流放去崖州吧。”
他说着垂眸看向宣国公与元氏,脸上的笑容也好像消失不见了,“叫他永世不得回京。”
出了大殿,元氏几乎忍不住厮打起宣国公,“你竟让陛下重判……”
宣国公怒极,将她甩开,“蠢妇,你已经触怒了圣上,不顺着他的意思说,他难道就能饶过梅衡了吗?”
元氏也知晓这个道理,她见旁的宫人朝这里看来,才稍稍收敛。
“不行,我要去找太后。”
宣国公头疼道:“你不如先回府去……”
元氏甩开他的手臂,咬牙道:“我一定要弄清楚,是谁在害我儿!”
元氏丢下了宣国公,风风火火地往了朱太后的栖宁宫去,一刻都不敢耽搁下来。
朱太后听完她说的那些事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