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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静轩阁出去以后,陈忠便连忙跟到裴承翊身侧,汇报道:
“秦大姑娘来了。”
“宜然?”
裴承翊眉梢微挑,
“她来干什么?”
“奴才刚刚接到下面来报,说是大理寺的人在永昌伯在城郊的私宅里,发现了大量现银、地契,人现在已被大理寺扣押,想必秦大姑娘是为了她父亲永昌伯所来。”
“荒唐!”
听到这些话,连一向冷静自持的太子爷,也没忍住动了火气,
“孤刚刚在父皇面前替他开脱,他这便叫人抓了把柄,昏聩至此,我看不救也罢!”
“这……自是全看殿下拿主意,只是奴才瞧见秦大姑娘一来就是哭着来的,殿下要见她之前,可要想好应对之策。”
“嗯。她现下在哪儿?”
“回殿下的话,秦大姑娘正在前厅候着。”
经过上一回玉佩的事儿,陈忠自然知道太子爷和这秦大姑娘之间,原没有外面传的那样亲厚,自然不敢再让秦宜然到书房去候着。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裴承翊本就没有去前厅的意思,可是秦宜然却不知从哪儿跑过来,哭丧着脸,一见着裴承翊就不住抹泪:
“承翊,承翊我求求你,救救我父亲……”
她这么一哭,叫裴承翊突然想起刚刚在他怀里低低哭泣的娇弱小姑娘,楚楚可怜。这样一想,再看抹着泪的秦宜然,竟莫名生出些许烦躁。
裴承翊压着心中因为对永昌伯不满而生出的火气:
“宜然,别哭了。”
谁知对方的下一句话,却叫他更加烦躁。
只听秦宜然带着哭腔说:
“我们全家老少都指望着我父亲,殿下若救了他,林氏的事情,我也可以不计较,甚至、甚至容她留在你身边我也不会计较。”
她这回许是真的急了,说起话来口不择言。
听到这些话以后,裴承翊的脸色都有些发黑,他声音发冷:
“既答应了你要尽力保住永昌伯,孤自会尽力。”
“只不过,”
他顿了一顿,不留情面道,
“谣儿留不留在孤身边,轮不到你来决定。”
秦宜然开口说这些话,摆明了是拿林谣威胁他,而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受人胁迫。
况且,裴承翊心知肚明,他的阿谣从来温温和和,乖巧的很,哪里会主动欺侮旁人,还到了动手的地步?
秦宜然似乎是因为从来没有听到裴承翊对她说过重话,陡然听见他这样说,整个人都怔在原地,良久,才不敢置信地问:
“承翊如此说,竟是拿我当一个外人了?”
裴承翊尽量委婉地提醒:
“父皇既已应允贤妃将你许给二哥,你便好生准备,日后做好桓王妃。”
“什、什么……?”
“你父亲这事了结之后,这东宫,你还是少来为好。”
“承翊,你我自小的情谊,难道你就这样狠心要断了么?”
秦宜然上前一步,拉住男人的袖口,梨花带雨,
“我一直以为,你虽然不说,可我们早该、早该是两心相悦的啊,难道你从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么?”
“宜然,是你误会了。你与我母后同族,孤只是将你当成一个表妹。”
他说完这些话,转身便走,不给对方再说一句话的余地。
秦宜然哭着喊了声:
“承翊!”
男人的步子顿下,就在秦宜然以为他终于对她生了怜惜,要后悔说刚刚那些话的时候,却听他淡声说道:
“身份有别,你还是跟着其他人,一道唤孤一声殿下吧。”
那一刻,秦宜然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裴承翊真的像旁人说的那样冷血无情。
她想追上去抱他,想问问他,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可是还未近他的身,就被陈忠牢牢拦住。
然后秦宜然便听见他最后冷着声说了一句:
“孤知道,玉佩是你私自拿的。不问自取,是为偷。”
……
听到这话的时候,秦宜然脸色发白,竟是真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
东宫,书房。
裴承翊坐在案前,一遍遍看着手中的折子,那折子上面不过短短几个字,可他已经看了不下五遍,却还是全然看不进去。
他恼火地一把将那折子丢在一边。
“陈忠。”
“奴才在,殿下有何吩咐?”
“去怀王府。”
“怀王府?殿下要去做什么?”
“孤有东西落在那里。”
说完这句,裴承翊已然站起身来,预备出门。
不过站在一旁的陈忠却没抬步,反而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手绢包着的小包,呈到裴承翊面前,问道:
“殿下要找的,可是这个?”
手绢被打开,碎裂的玉石静静躺在那里,裴承翊缓缓从里头拿出一小片碎玉,正是小玉舟的一角,雕得活灵活现,精巧万分。
他怔怔看了一眼,叹道:
“好生精巧。”
他的谣儿,真是生了一双巧手。
陈忠见裴承翊要找的正是这些碎玉,便问了另一个问题:
“该用晚膳了,殿下可要现下传膳?今日膳房做了荷包里脊、豌豆黄、小糖窝头、冰花雪莲……”
话未说完,便被裴承翊打断:
“送到静轩阁去吧。”
都是谣儿爱吃的。
不过他并没将后半句说出口,自幼所学告诉他,他的心里该装着的是天下苍生,不该装着一个女子喜欢什么。
“那殿下……?”
裴承翊知道陈忠想问什么,他摇了摇头:
“孤就不过去了。”
……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被派去给阿谣送晚膳的陈忠却又折了回来,一脸为难地冲裴承翊说道:
“殿下,林小主说什么也不肯用膳,谁劝也不听,不如还是殿下您亲自去瞧瞧吧。”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是真的无情,对谁都无情QAQ
这章发五十个红包~
第17章
裴承翊正不知有什么理由去静轩阁看阿谣,听了陈忠这话,当即便站起身来,义不容辞似的:
“孤去瞧瞧她。”
从书房到后院静轩阁的距离并不算近,所以裴承翊一路都走得很快,似是有些急。
身后的陈忠努力跟着才没被拉下,正走到半途中,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小跑到太子爷身边,低声汇报:
“对了,殿下,奴才有一事须得禀明。”
男人偏头睨他一眼,没有一丝神情:
“说。”
“前阵子您吩咐奴才查咱们宫里的眼线,现下已经有了眉目。”
听到这话,男人才略皱起眉,稍放慢了步子,示意陈忠继续说。
“据奴才所知,光是皇后娘娘派来的眼线就足足有五人,前院这边倒是没有近身伺候的,静轩阁那边却是有个眼线已混到小主跟前儿了。”
“除此之外,还有贤妃的人,殿下您看?”
裴承翊沉默须臾,颔首道:
“此事须得从长计议。静观其变,切莫打草惊蛇。”
“殿下英明。”
陈忠说完,停了一下,又有些为难地问了一句,
“奴才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裴承翊的声音甚为冷淡:
“知道不该说你还要问?”
“殿下,这、奴才觉得该说。”
“说。”
“奴才就是想说,既然如今已经知晓皇后娘娘在静轩阁有安插人手,因为秦大姑娘的事儿林小主又是惹了皇后娘娘不快,奴才以为,殿下近日还是少去静轩阁为妙。”
说到这里,陈忠已经开始后悔方才跟裴承翊说起林侍妾不肯吃饭的事情了。
不过此时他委实为难,报给太子殿下便惹他忧心,不报万一林侍妾出了什么事情,瞧着太子爷这架势,恐怕他这颗脑袋也保不住。
闻言,裴承翊的脚步倏忽顿住:
“想法子将她身边的眼线调远些。”
“是。”
…
洛阳城,卫国公府门口。
只听“吁——”的一声,一身月白长袍,金冠束发的俊逸男子翻身下马,他面带喜色,显然是遇上什么好事。
可是仔细看,他的眼睛里还隐隐藏着化不开的愁绪。
男子一下马,便从卫国公府中出来两个小厮,小厮一见他便齐齐一行礼,唤道:
“大公子!”
“嗯。”
被唤作大公子的男子点了点头,问道,
“父亲和母亲可在府中?”
“回大公子,国公爷和夫人都在,他们知道公子您要回来的消息,一早等在前厅呢。”
“好,我这就去。”
……
被称作大公子这年轻男子,正是卫国公府姜家的大公子姜诏。
姜诏大步迈进府门,径直便向着前厅而去,他有重要的事情须得告知父亲母亲。
是以,刚踏进前厅的门,还未看清屋子里坐着的人,姜诏便急急道:
“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闻言,便听见一道妇人的声音:
“诏儿,诏儿回来了。”
姜诏走到卫国公夫妇面前,当即便跪下行了一礼:
“父亲、母亲,我这一趟江南之行耗时良久,令二老担忧,实属不孝。不过,孩儿幸不辱命,到了苏州地界时,得了些妹妹的消息!”
这话一出,连不苟言笑的卫国公都神情一震,说道:
“当真?”
男子神情坚定:
“千真万确。”
“好!好啊!”
卫国公连连赞叹,伸出手去扶起姜诏,
“诏儿起来细细说。”
一旁的卫国公夫人胡氏听到这个消息已然是开始抹眼泪,带着哭腔激动地说:
“我可怜的谣儿,这么多年终于有了消息,诏儿,快说说,你妹妹她现在何处?”
一家三口落了座。
姜诏安慰道:
“母亲先别急,待我细细说来。”
“好,好,你先喝口茶,此去江南三个余月,委实也是辛苦了。”
姜诏接过茶,饮了两口,才从袖口袋中掏出一个手绢包着的小布包,呈到卫国公夫妇二人面前。
看着卫国公夫妇打开手绢,他才继续说道:
“我按照之前的线索,一路追查到苏州地界儿,在那边辗转打听,遇到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妇,他们大约十年以前曾经因缘际会收养过一个小姑娘一阵,年龄正与妹妹相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他母亲胡氏忍不住打断:
“那她现下可在苏州?过得如何?此次怎么未同你一道回来?”
“母亲。”
姜诏温声安慰,
“别急。”
一旁的卫国公也伸手拍拍妻子的手,聊以慰藉。
姜诏继续说道:
“可是我赶到老夫妇家的时候,他们说,小姑娘只到了他们家没几日,便被自称她父母的人带走了,那些人连夜就带着小姑娘离开苏州城,老夫妇也是在他们走了之后,才知道是被骗了。”
说到这里,姜诏的神情略显失落。十几年了,贵如卫国公府,二小姐走丢了十几年也全然找不回。
可是他即便到了现在,也能清楚地记起妹妹童稚美好的笑眼。
他艰难地继续说下去:
“他们从此以后,再没见过那个小姑娘,只将这个给了我。”
胡氏又忍不住不断抹泪:
“这是、这是……你妹妹的长命锁,她周岁的时候,我亲手给她系上的。”
“是。所以那个小姑娘,十有八九,就是妹妹。”
姜诏欲言又止,
“父亲母亲,线索还未终止,还有一事……”
卫国公神情莫辨,沉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