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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鸢这一嗓子何止惊得马车止了步,还惊到了周围围观的百姓纷纷投去目光。
可当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时,他们没有嘲笑,只有惊艳。
“这是公主娘娘,天啊,好漂亮啊!”
江鸢也顾不得周围人的目光,人命要紧,这时曹公公顶着一张苦瓜脸,迈着沉重的步伐跑过来。
江鸢心里急,还不等曹公公走近就问:“这车怎么这么慢,走路都比它快,本公主都火烧眉毛了,你们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
曹公公知道这位埭国公主是个急性子,这次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什么虎狼之词从这位异国公主的嘴里说出来,他都受得住。
“公主息怒。”曹公公赔笑道,“大婚之事非同小可,要吉时行婚才最吉利,如今吉时还未到,还请公主殿下少安毋躁。”
江鸢觉得自己真是急糊涂了,曹公公不说,她都给忘了。
这冲喜救命的确是有讲究的,要推算生辰八字和时辰才能有效,并非是随随便便大婚就有效的。
这么一想,她也就不那么着急了,乖乖地坐回了马车里。
曹公公见状,赶紧让人落了帘子,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用尖尖细细的嗓子向前面队伍喊着:“快出发!”
接亲队伍围着京都城整整转了两大圈,曹公公掐算着时辰,不多不少,刚刚好,这才入了皇宫。
马车到了东宫门口,到处张灯结彩,宫门上贴着大红喜字,一派喜气洋洋。
按着规矩,此刻太子要接新娘下马车,二人共同入殿,行礼拜堂成亲。
可此时东宫门口却不见容夜身影。
殿内,正嬷嬷走到皇后耳边,小声道:“娘娘,太子殿下找不见了。”
“什么?”一屋子的宾客,巫皇后不好声张,她性情温和,端庄持重,不显露于色道,“都找了吗,怎么会不见?”
这时太后宫里的杜嬷嬷走了进来,上前给皇后见了一礼,然后道:“传太后娘娘的话,太子殿下正在常寿殿给太后侍疾,叫老奴前来告知娘娘,您不必挂心。”
满朋的宾客,都是前来参加太子婚宴的,此刻太子却被太后扣留在了常寿宫不得脱身。
巫皇后知道,太后对这桩婚事不满,这是在给他们母女下马威,给他们难堪。
“母后病了?”
巫皇后平时是个极善良温柔又不喜出头的人,但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眼下这情形,也是把皇后逼急了,“这么大的事本宫竟然不知,还不快传太医,随本宫去看看。”
皇后温柔惯了,就是严厉起来,也一点都不吓人。
巫皇后起身离座,杜嬷嬷一步挡住了皇后的去路。
有道是狗仗人势,太后嚣张跋扈,皇后温柔似水,这么多年太后一直压着皇后一头,如此太后身边的嬷嬷,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皇后面子,目中无人,敢挡皇后的路。
巫皇后冷声:“杜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杜嬷嬷一脸横肉,典型一个老刁奴作态:“皇后娘娘请留步,太后说了,这病不需要太医,独有太子殿下能治,您就不必费心了。”
巫皇后心中不悦,可奈何百善孝为先,她身为一国皇后,若执意去要人,以太后的性子必会将此事闹大,没理也能变三分。
到时民间的百姓不知其由,只会说是她做媳妇的不懂孝道。
一国皇后不懂仁孝,她还如何让臣民信服,让后宫信服于她?
见皇后不做声了,杜嬷嬷在心里冷笑一声,她就知道皇后性子软弱,惹不出什么大水花。
她笑道:“皇后娘娘,老奴还要回去伺候太后,就不多留了。”
杜嬷嬷敷衍的向皇后行了一礼,转身就离开了。
后面已经不乏有人议论起来,皇后叹息,她坐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最后还是不得不向太后低头。
千百年来,朝代星云更替,可婆媳矛盾却是更古不变,永远存在。
“娘娘。”这时正嬷嬷走上前,“吉时马上就到了,公主还在外面,您看这可怎么办?”
巫皇后没主意,她也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陈国公夫人提议:“太后生病,太子侍疾,百善孝为先,要不让公主回去,择日完婚?”
“不妥。”这主意刚提出来,信阳侯爵夫人就反驳,“公主原路返回,不管原因如何都是对女子的侮辱,这样岂不是让埭国觉得咱们怠慢了公主。”
陈国公夫人又道:“那就让公主先入住东宫,择日再与殿下完婚。”
“也不妥。”信阳侯夫人又反驳,“未婚便住进夫家,有损公主清誉,传出去也不好听。”
陈国公夫人这下急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信阳候夫人被问愣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但这两个办法肯定是不妥。”
“你自己都没办法,哪有资格否定别人。”
两个身有诰命的一品夫人,为此事吵得脸红脖子粗。
皇后觉得头痛,在一旁连连叹息。
就在这时,一旁的巫何氏走上前,“娘娘,臣妇有一办法。”
巫何氏是巫川的妻子,和巫皇后是姑嫂关系。
巫皇后一听,“弟媳有何办法,快说来听听。”
巫何氏道:“自古结婚,若新郎不在场,有可用血缘关系的三五岁孩童代替的说法,此法可立即大婚。”
巫皇后一听,这到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眼下公主就在东宫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
况且这婚事牵连着两国之间的关系,这么处理最为妥帖。
巫皇后笑道:“好,就用这个办法。”
和容夜有血缘关系的男娃娃是现成的,巫何氏今日入宫,便是带着她的小儿子巫俊一起来的。
巫俊是容夜的表弟,辈份上也符合要求,年龄也正合适。
马车停在东宫门口许久,车里的小白猫吃得满足,抱着江鸢的锦鞋,抓子紧紧扒着鞋面,说什么都不肯走。
鞋面被这小东西抓得一道一道的,明明是它闯祸,可那小白猫却“喵呜喵呜”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江鸢真的要被它气笑了,抵不过这小白猫太萌,最后心一软,将小猫从车窗偷偷递给一旁的娟儿,叫她藏在怀里带进东宫,她决定收留了。
这时安静的东宫大门终于有响动了,一个三岁的小男孩,身上挂着大红花,一步一步走向马车来。
按着辰国的习俗,新郎接新娘子,要敲车门,然后再将新娘子从车上抱下来。
三岁的娃娃,站马车跟前还没车轮子高,哪里敲得着马车门。
巫何氏就只好把巫俊抱到车板上,这才勉强敲了门。
这时礼官喊道:“请公主殿下下车。”
因为小娃娃抱不动新娘子,如此这规矩就变成了,牵着新娘的手,江鸢自己下马车。
江鸢一手持团扇遮面,一手落在一个小娃娃软软嫩嫩的小手上,她哪摸过这么软乎乎的手,心里意外,便偷偷去瞧。
这一瞧,也刚好对上了小娃娃的目光,巫俊人小鬼大。
冷冷道:“你别误会,我是替我表哥娶你,咱俩没关系!”
江鸢不便说话,对这小娃娃做了个鬼脸,巫俊白了她一眼,“幼稚!”然后干脆不去看她了。
江鸢心里翻白眼,现在的小孩都这样了吗?瞧把这他给傲的,还急着和她撇清关系,这么臭脸,以后怎么讨媳妇?
不过看到小男孩代替容夜,江鸢心里一沉,这婚事是冲喜没错了,虽然知道这样能救容夜的命。
可到底是女孩子一辈子最向往的一天,一生也就这么一次,身旁站着这么个小屁孩。
对江鸢来说到底还是有些遗憾,心底有那么一丝丝说不出的落寞之感。
少女手持团扇,一身火红的嫁衣拖地,由小男孩扶着缓缓下了马车。
这时礼官又喊:“请新人入殿,行跪拜大礼。”
因为不便看路,衣裙又着实不方便,江鸢谨慎的迈着细碎的小步,缓缓向前走,可到底还是绊住了脚。
华丽厚重的衣裙在这一刻成了累赘,让她不能快速保持平衡,江鸢身子向前倾倒,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手中的小手忽然变成了一只宽厚的大掌,男子一手抓着少女纤细的手腕,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少女腰肢纤细柔软,粗砺的掌纹摩擦着她细嫩的肌肤,鼻息间充斥着淡淡龙涎香味。
团扇歪了位置,露出少女一双好看的杏仁眼,对上男子深不可测的凤眸。
那一刻她眼中带着惊慌,却没了无措。
容夜扶着她,让她身子站稳。
江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少女拉住男子的手,满是担忧:“殿下你这……到底行不行?”
男子凑近少女耳畔,声音低沉又魅惑。
“公主不试,怎知孤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江鸢:不行不行,万一过去咋整……
容夜:………(被气出内伤……)
☆、第十章
第十章
试?
试什么?
试试他还能再撑多久吗?
江鸢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因为两人距离太近,容夜又高出她半个头,所以江鸢想看清他的脸色,就只能仰视。
少女的目光落在男子的面容上,没有想象中的苍白如纸,病入膏肓,反倒是深邃的凤眸,高挺的鼻梁,冷然薄唇,过分精致的五官,没有半分病态。
江鸢心中暗叹,这……这也太好看了吧?
容夜反手将少女柔弱无骨的小手抓进掌心,隔着团扇,男子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
“孤听闻公主急着想要嫁给孤。”看着那个丝毫不避讳,大庭广众之下,看他看得痴了神的少女。
凤眸闪过一丝浅笑,“耳闻不如一见,公主果然对孤芳心暗许,急不可耐了。”
急不可耐?
江鸢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急不可耐了?”
瞧她还不承认,某人勾了勾唇角,也不做解释,只是拉着少女的手。
“吉时将至,我们再不进去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容夜的声音回荡在江鸢的耳侧,那样低沉浑厚,江鸢之前怎么就没细听过,原来竟这般好听。
心里虽然腹诽着,要不是她心中有愧,急着给他冲喜救命,她又怎会如此?
心里这样想,可身子还是任由人男人带着,一步步入了正殿。
殿里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容夜被太后给绊住了脚,一时脱不开身,所以才让太子的表弟,三岁娃娃巫俊挂着大红花,代替表兄接表嫂行大礼。
可出去的是男娃娃,拉着新娘子手回来的却是容夜,巫俊抱着胸口的大红花,悄咪咪的跟在两人身后乖巧的默不作声。
容夜要照着一般辰国男子略高一些,以往辰国的女子站在容夜身边,还不及他的肩头。
但江鸢是在北方长大的孩子,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江鸢身姿高挑,与容夜并肩,高度刚好到他的耳垂。
两人分别一身大红喜服,男子封神俊朗,贵不可言,女子身姿窈窕,美若天仙,这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真是羡煞旁人。
“就连身高都这么契合,简直就是良才女的一对。”信阳侯夫人感叹,“也不知是谁这么没长眼的,没了良心将太姀公主传得那般丑陋,也不知安得是什么心。”
这话传进了一旁陈国公夫人的耳朵里,她刚说完太姀公主的传言,听着信阳侯夫人指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