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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白天,黑夜,对于在医院里等待消息的人来说,无疑已经没有了区分的意义。在他们眼里,只要一天病房的门没有打开病人没有好转的迹象,世界都是黑暗的。
犹豫了一段时间后,陆恩轩还是不敢把陆飞愉找到的消息先告诉自己爸妈,害怕到时候一旦再发生什么意外,两个老人怕是肯定承受不住的了。
因为这回不是继续找不到,是很有可能死的了。
一样的,握着电话的陆启昂,到现在也不敢轻易打电话给老婆。
消息,都局限在这里,对外全面封锁。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他女儿的安全,另一方面,无疑也是为了保护他家人的安全。
“爸。”一边担心妹妹,一边担心父亲,陆飞羽给父亲拎来了早餐。又一夜过去了,病房里没有任何好消息传出来。
这是第三天了。整整三天了。
陆启昂本是听不见儿子叫的声音。直到儿子说了句:“爸,您忘了吗?当初,你守着妈妈的时候,我和愉儿每天都很担心你。愉儿如果知道你这样子的话,肯定心里又很难受的了。”
陆启昂转头,看向儿子。当年儿子女儿是什么心情,他还真顾不上。原来是这样的。他做父亲确实不及格。
“爸,吃点吧。”陆飞羽亲自帮父亲揭开装着去火粥的碗盖。
陆启昂看着儿子做这些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儿子小时候给他装饭的样子。明明,儿子都这么大了。真的是长大了。个头都和他一样高了。回想起来,连他的一帮兄弟都认为,他和儿子的交流几乎为零。
98。青青子衿(97)
是,从小,父子俩促膝长谈的机会几乎是没有的。
他是个严厉的父亲,只知道审查儿子的一举一动,儿子做的不对他必须出声,儿子做的对,他觉得理所当然少有表扬。为这事儿,他老婆都曾经说他对孩子太过苛刻。
其实,陆飞羽从小一直就想为父亲分担一切。因为,父亲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重担了。从小他和妹妹看着背着包袱的父亲都觉得心里难受。
“爸。”
“嗯。”陆启昂接过了儿子递来的早餐,再没有拒绝吃了起来。
陆飞羽露出了微笑,嘴角两个小酒窝分外明亮像洒满了阳光。
陆启昂看着儿子这个神情也就主动开了口:“愉儿小时候怎么想的,你知道吗?”
女儿自小不爱说话,说话说的最多的,唯独自己的双胞胎哥哥。
陆飞羽点头:“愉儿很尊敬你,爸!”
陆启昂的手不由握了下。
病房的门这时打开了,李忠承从里面走出来。
“李叔叔!”知道李忠承进去病房后在里面呆了一夜,陆飞羽很紧张。
陆启昂看似镇定地观察着兄弟脸上的表情寻找些蛛丝马迹。
李忠承对他们说,声音明显很疲累,同时却不由夹带了一丝高兴:“有好转。昨晚虽然好像突然恶化了,可是没有想到原来是她自己要挺过来了。适时地给她用了呼吸机,今天心律呼吸都明显好转,应该是迹象平稳了。”
说到这里,李忠承不得不承认,昨晚他听说要给病人上呼吸机的时候冲进病房,还一度因为朱杰明的决定抱有怀疑的态度。结果再次证明朱杰明的决定是正确的。
没有任何人比朱杰明更了解陆飞愉了。
“这么说,是好了吗?”陆家人显然一时惊呆于这个喜讯中。
李忠承点着头:“可以的话,你们或许今天可以见到她了。”
因为答应过陆家人,也不可能永远阻止陆家人见到她,朱杰明安排了下午一个时间让陆家人进来见病人。自己则选择暂时离开病房。实在是因为没有办法,只怕一见到陆启昂他会想直接丢拳头。但是,那个男人终究是她的父亲。
李忠承代替他留下守在病床边。
一如朱杰明所说的那样,到了下午三点钟,朱杰明离开病房不久,刘亚草就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这次她睁开眼睛,脑袋没有之前的昏沉,醒来时视野清明,仿佛睡了一个很长的梦。看到第一个人影,刘亚草吃惊地微张嘴巴吐出道:“李医生?”
“醒了,总算是真的醒了。”李忠承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摸一摸,轻轻松口气,“烧也退了。”
她发烧了吗?难怪一直昏昏沉沉的。刘亚草望着四周一片白色,愣了一下:“这里是哪?”
“你说能是哪呢?”李忠承笑着反问她,手指放在她手腕上摸着她脉搏浮动。
刘亚草看了看他身上穿的白大褂,登时都明白了:“医院?是李医生你的医院吗?”
想想不对呀。她之前,睡着之前是在哪里的。有记忆的时候,好像是还被关在老板的工厂里。一群把她和她老爸当成间谍的军人,恨不得将她绳之于法,哪能顾得上她真正的死活。不是死了更好吗?反正她是罪人了。
于是刘亚草皱着眉头:“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李忠承一言难尽。但是,必须要替可怜的这孩子的爸说几句话:“他们是对事不对人。”
“对。”刘亚草不反对,“不是证据确凿吗?”
李忠承对于她这般的咄咄逼人只得为陆启昂露出一抹苦不堪言的涩笑:“是的。已经调查清楚了,是有人把你的手表调包了。”
“什么!”刘亚草一惊,“我爸爸送我的手表呢?”
“在这里。”
听见这个突然插入来的声调,刘亚草全身身体一僵,全身毛发像刺猬一样急速地树起来。是那个叫老K的男人的声音,而且,这个人,之前用那种眼光看着她,好像她就是那个罪大恶极的坏人。
刘亚草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捉急。
走进病房走近床边的陆启昂看到她的这个反应,那张脸猛然全青了。
李忠承赶紧要给她戴上呼吸罩,以便缓解她的呼吸。刘亚草用手拒绝了:“不用。”
门口这时还站着陆恩轩,以及望着病房内这一幕有些意外的陆飞羽。陆恩轩因为知道事情详细经过,转过身不敢再看下去,因为他自己都怕,遭到一样的待遇。
陆飞羽脑子里使劲儿转悠着,该怎么办?
于是,陆飞羽当机立断走过去,走到父亲身边和父亲并肩站着,冲着背身对着他们的刘亚草轻声说:“还记得我吗?”
这个声音?刘亚草记得。很记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次,在李忠承诊所里听过一次后,她就很记得这个少年的名字了。叫做陆飞羽!
“我叫陆飞羽。”
是,那个时候他是这样说的。她感觉里好像他是对着她这样说的。
刘亚草转过了头,看到了那张第一次看到便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少年的脸。
充满了金色的光芒,耀眼得无法想象的英俊少年,好像全身披着金袍子。
刘亚草眼睛瞪了瞪:“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你的。”陆飞羽笑着说,眼里却不禁难受得泛起了波澜。
他妹妹把他忘了,真的是忘了!
而且,她瘦了,才短短多久没有见面而已,她脸蛋瘦的仿佛削去了一圈。即便如此,她的五官并没有因为消瘦而被夺去了美人的本质。五官的轮廓还是那样的完美动人。是他那个从小被誉为倾国倾城的美人妹妹。
他该第一天就把她认出来的,应该坚持己见的。然而却没有能。这是他从小做过的最失败的一件事。
最不想失去,最不想出错,偏偏就出错了。
陆飞羽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他想摸摸她,他想抱抱她,这个拥抱他渴望了十几年了。
刘亚草却在他的手伸来的瞬间,猛地身体躲了过去,眼睛直瞪着他:他想干什么!
99。青青子衿(98)
陆飞羽的双手只能是顿在了半空,满嘴里都是翻涌的苦涩感。
他们本来就是双胞胎,在妈妈肚子里都是一块儿睡觉,一块儿互相拥抱的。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亲近。无论是谁做出的这个事,必须承认的是,这个混蛋,真戳中了他们陆家人的致命处了!
“飞羽。”旁边父亲冷静的声音出来。
陆飞羽垂下头,把手收了回去。医生的话他们必须听,这时候,暂时不能告诉她,不能,只能忍着。
“你好好休息。我们会再来看你的。”陆飞羽重振下精神后,对眼前变成了刘亚草的妹妹微笑着说。
刘亚草听了他这话,当然很疑惑了:“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很有缘分。”陆飞羽想了想,只能暂时想出这些话,“你看,你认识的李医生是我们的朋友。李医生的朋友不也是我们的朋友了吗?”
刘亚草才不要这个朋友呢。一个把她当犯人的朋友她敢要吗?
眯着眼,刘亚草说:“他是你爸爸吗?”
“是。”
可以了。都不要!刘亚草道:“请你们出去吧。李医生和我说了很多。我可以理解。所以,我说这话也是对事不对人的。我只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缘分。你们如果是出于愧疚什么的想补偿我的话,没有必要。”
只要不要再见面就行了。
这种太冷酷的军人她惹不起!
李忠承在旁听着她这话都不敢去看陆家人那些脸色了。
刘亚草讲完这话,心想这些人应该生气了,应该走了,结果没有想到当她再抬起头时,眼前这张充满金光的少年的脸居然还对着她保持着微笑。
这让她不由小嘴唇咬了一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真的很有涵养和素质,没有任何生气,是真的很耀眼。
陆飞羽微笑着:“没有关系,我们会等着你回心转意的。你随时可以找到我们的。我们会一直在这里。”
刘亚草疑惑的眼神在他那张笑脸上打转着: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你的手表。”陆启昂趁儿子把女儿哄得有点儿没有抗拒的时候,将手表拿了出来。
刘亚草原先不打算接过来的,就是不想从这个怀疑她郑琮老爸的男人手里接过来,可是,那男人手里一直拿着她老爸的手表不给其他人也不放下,无奈之下,她的手只好伸过去将手表接过。
幸好对方没有继续揪着手表不放手,刘亚草内心里悄悄松口气,拿着手表看来看去,看不出和之前自己戴的有什么区别,于是她再度怀疑人家是不是故意说的被人掉包了,只不过是掩盖他们自己的错。
“这个,真的是我的手表吗?”
“知道是谁拿了你的手表吗?”
“谁?”刘亚草抬起头问。真一时半会儿没有能猜出来。她这人向来性格随和,也不喜欢抛头露脸的,难能和人结怨。唯一针对她的,是她姨妈一家。
“你再想想,你近期有和谁见过面?有刚认识的人吗?”
经过对方这一连串提醒,她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人影,这令她很讶异:不可能吧。以江文景的才华和成就,用得着去妒忌她这个新人后辈吗?
除非是,人家难道是早有预谋的?
说起江文景把她的手表调包的事,确实不是自己有预谋。由朱杰明和鲁诗提供的线索,那晚上,西门云霆亲自就去把来不及反应的江文景抓了。江文景自己都以为一切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