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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正在值夜,瑜江动作细微,并没有惊动她。瑜江只是提了一盏宫灯,就披着夜色走到了御花园当中。她一步一步,直至自己走到了荷花池旁边。
柳树依旧垂着修长的枝条,在夜风的撩拨下微微颤动。她第一次遇见允毅,就是在这里。瑜江坐在了假石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波动水纹,死水一般的池子一时间划开了层层的波澜。
另一只手中,她紧紧的抓住了那一只小小的木偶。
因为正值夏日,莲花池中的莲花开得极好,她又忍不住唱起了那首曲子,声音很轻,轻的只有自己听得见。
她突然觉得心安下来。
允憬从床榻上起身,他已经辗转难眠了数夜,他想要出到院子里透口气。他又不自觉的路过了那一塘荷花池时,停住了脚步。那木船已经好久没有用过了。
允憬的目光定在那里,仿佛看到了那时的光景,而她清凉的嗓音好似还在耳畔想起,他就要醉了。
他似乎还能听见她在吟唱道:“碧玉小家女,来嫁汝南王。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因持荐君子,愿袭芙蓉裳。”
被惊醒的司徒如仪则是环住自己的双肩,默默的注视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丈夫。自从他们听到了关于珍妃的事宜之后,他就变得这个样子了。
而她觉得自己,已经离得他的心越来越远。
流言没有停止。瑜江再还未等到段政的指示时,一波又起。
“报应就来得这样快吗?”瑜江第一次觉得额头微微发痛,她扶额,“本宫倒是没想到,他们会拿丹青来说事儿。”
红芳斟酌半晌,才问:“那副《林原双羊图》的丹青,何以会在刘司徒公和李大人那里?”
“想必两年前付家灭门你也有所耳闻,本宫的那副丹青正是在那时落入了言官李武的手中。”
瑜江口气发冷,依旧淡然地向她缓缓道来:“原本以为一副丹青成不了气候,没想到竟成了指证本宫为罪臣之女的铁证!”
红芳和花梨皆是一惊,问:“那娘娘可该如何是好?”
“旁人不信本宫无妨,最重要的是要皇上信本宫。”瑜江继而顿了顿,沉思片刻道:“原来的谣言四起已对本宫大为不利,如今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已经将那丹青呈给了皇上,根本铁证如山,本宫为今之计却只有坐在这里等着皇上的旨意!”
时间潺潺流逝,瑜江思忖过后,即可对花梨吩咐道:“去让阿爹请师傅速速回京,阿爹自会明白的!”花梨来不及细问,又一次匆匆离宫。
红芳沉吟,“娘娘亦无需太过忧虑,倘若娘娘肯给皇上一个合理的解释,想必皇上也是相信的。”
“信任并不是无辜建立,皇上和本宫都需要证据来正身。”瑜江伏在榻子上,闭上眼睛,眉头却迟迟不敢松展开来。
若是被李武一言指出自己乃付林海的弃女,那后果不堪设想。
阿爹何如?七爷何如?
而当初,正是付君泽将自己那副丹青拿去给李武鉴赏。那时候,付君泽还告诉自己,李武曾极力称赞过她,甚至说是“继杨放之后,他再没有看过那么优秀的丹青,……真不愧是丞相府里的人。”
刘司徒公不知用了何等手段说动了言官李武,能让一个曾经极力与罪臣撇清关系的人重新站出来,然后告诉众人:我李武曾与罪臣交往过甚。为的就是揭穿瑜江的真实身世。
没想到自己当初做足了隐藏的事宜,却依旧算漏了这一步。
而若不是当初,付君泽擅自拿走了这副《林原双羊图》,自己又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困境?又怎么会被刘司徒公等人乘虚而入?
这个就是君泽你,对瑜江的惩罚吧?
红芳悄然退下后,瑜江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考完试了,开心!
☆、客答春江(二)
虽然明仁宫外,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可是明仁宫内的九五之尊却丝毫没有表态。
终于有一日,罗有多面带别扭的站在自己的跟前,却依旧恭声道:“奴才参见珍妃娘娘,皇上请娘娘到明仁宫里去呢。”
瑜江似乎很久没见到允毅了,他有些削瘦下来。
她离得允毅很远,迈进门来却是一动不动。允毅看见她,微微一招手,“来,到朕身边来。”
允毅坐在榻子上,瑜江缓步走到他的跟前,离得他四五步的距离,她轻唤:“皇上。”
他先是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子,继而,他开口:“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瑜江笑了笑,问:“那皇上信臣妾吗?”
偌大的宫殿内,突然就没了声音,窗外聒噪的蝉鸣,此刻也静了许多。
瑜江攥紧的拳头渗出了细汗。允毅问她:“告诉朕,为什么你的丹青会在李武的手上?”瑜江屏住一口气,再问:“那皇上相信臣妾吗?”
她似乎太自信了。继而,瑜江听见允毅的声音如是响起:“朕,凭什么信你和段政?”
一时间,耳畔轰得一声炸开了锅,瑜江苦笑一声,原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他并不是全然信任她的。
她淡笑启唇,“是啊,皇上凭什么臣妾的父亲?又凭什么相信臣妾?”
允毅看着她,一手将那副《林原双羊图》的丹青扫落在地,滚落在了瑜江的脚下,说:“这副丹青正是李武从当年付家的手上获得,这是不是出自珍妃之手,朕要听你亲口说。”
瑜江扫过丹青中熟悉的画技,微微松下一口气。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面前这个威严无限的男人。
她面色不惊,甚至露出了笑意,“臣妾若说不是呢?皇上可信吗?”
允毅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她,如同往日里,看着矮几上那副画有瑜江的丹青一般。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
瑜江望着他,嘴角苦笑:“刘玉刚被皇上软禁起来,刘司徒公等人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扳倒臣妾,为的就是留一份‘清君侧’的功名,好让刘玉全身而退,其居心已是昭然若揭。”
“若是以造谣臣妾的身世达到此等目的,臣妾难道就不会觉得心寒吗!罪臣之女?”瑜江冷笑一声,心弦紧绷,她知道自己在赌什么:“若是皇上想要让早已嫁作人妇的臣妾,和那早已迈入中年的父亲滴血认亲的话,臣妾自然是无话可说,都但凭皇上吩咐!”
瑜江终于撇过头去,盈满倔强的神情不愿被皇帝看到:“一副丹青想叫臣妾担此罪名,臣妾自问没有这样的度量!”
允毅终于缓了缓眼色,他道:“朕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
“那皇上如今,不正是听刘司徒公等人的一面之词而要对臣妾议罪吗?”
瑜江眼中的泪水就是不肯掉下来,“臣妾的国画师傅杨放,自幼是看着臣妾长大的,对臣妾的画风都极为了解,如今他已经被臣妾召集回京,皇上大可以找他来鉴赏这所谓的《林原双羊图》。”
他并不以为然,冷声道:“珍妃又如何保证杨放不会徇私?此番不可作为证据为你脱身。”
瑜江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突然,她就在允毅面前跪了下来。
与他对视良久后,瑜江终于缓缓道:“臣妾词穷,若皇上认为臣妾乃罪臣之女,认为臣妾欺君罔上,臣妾无话可说。”
“臣妾,都会听皇上的。”说罢,瑜江已经缓缓俯身而下,给允毅叩了一个头,不再起身。
明仁宫内再度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没有人发现瑜江朝向地面、恐惧到愈渐发白的面孔,更没有人发现允毅眼色中细微的变化。空气中的静谧似乎都要冻结成块,碎了满地。只听见外面蝉鸣依旧。
允毅的声色突然沉寂下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是这样说的,“朕信你瑜江,朕信你。”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信她。
瑜江浑身一颤,一时间讶异不已,自己居然能如此侥幸过关?
她缓缓抬起头来,双眸凝住允毅,眉毛不自觉的颤动,“皇上,相信臣妾了?”
允毅点头,“是,朕相信。”
也许是开心,也许是庆幸。瑜江笑起来的时候,眼泪缓缓滚落而下。她笑出了声音,却忍不住眼泪,伸手去擦。也许是真的高兴,因为允毅相信她。可是她更惶恐,这样的信任,她段瑜江哪里配?
允毅坐在软塌上,看着瑜江哭笑不得的模样,心有颤动,他说:“你别哭。”
又怎能不哭?瑜江一壁点头,眼泪还是一壁掉下来。待情绪缓和下来,瑜江才埋怨道:“原本臣妾听到流言蜚语已经觉得委屈,若是皇上再不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是……”
允毅看着她,神色宁静,“朕知道。”
“臣妾一定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瑜江还是跪在地上,热泪不肯褪去,跪行几步,问:“皇上可否将那《林原双羊图》借臣妾一看。”
允毅换了一个坐姿,口气似乎很随意:“嗯。”
她便拾起了那副精致的卷轴,含着点点泪意笑道:“画卷上等,纸质已经是民间难寻的好货色。”
瑜江手指微微向下滑动,拂过这羊、草相得益彰的地方。她缓缓开口:“确实与臣妾的画风有几分相似,不过只是空有形似罢了。”
继而,瑜江起身,将画卷重新摆在了允毅面前,说:“皇上,你瞧。”
殊不知,瑜江指尖的蔻丹已然破坏了丹青的成色,她终究是一个画者,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于是,丹青神韵就她被毁坏得彻底。
议和殿内,允毅端坐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之下。
他淡淡扫过站在面前的刘司徒公和李武,另外还有烈亲王允憬和丞相朱之麟,段政为避嫌,并没有到场。
他们都在等珍妃段氏出现,然后所谓的当堂对峙。这也是允毅准许了的。
瑜江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宫装,发带飘然,莲步轻移,实属官家女子才有的神韵。李武当时判断的没有错,只看丹青的画风,就可判断笔者修养极好。
君臣有别,几位为官者都依礼参见:“臣等参见珍妃娘娘。”
允毅面色如常,话语却犀利无比,“此刻朕便给你们机会说,都给朕一字一句地说清楚了,若是朕发现有人欺君罔上,别怪朕下手处置得狠了。”
在场的人无一不身形一凛,随即才又恢复了正常。
瑜江亦向允毅行过礼后,才看向了面前的李武,笑道:“听闻李大人手中的《林原双羊图》是出自本宫之手,为何本宫不知呢?”
李武已经是多年打滚官场的老油条,他冷笑道:“微臣不得不叹服珍妃娘娘画技高超,此副《双羊图》图绘溪岸草木丛密,双羊在树下吃草,溪流曲折蜿蜒,顾盼生动。可见笔者写实功底扎实,笔法严谨且灵活,下笔苍劲浑厚,实属难得佳作。”
瑜江轻笑,“想必这副丹青的笔者若是听到当朝李武大人的话,定是欣喜若狂的。”
李武并不理会瑜江的冷讽,继续说:“两年前,微臣偶然从前丞相府中得到这一副丹青,深感幸运能得此珍品,更叹息付家一朝灭门,人间从此少了一位丹青国手,没想到数月前,竟让微臣再次见到了这位笔者的作品!”
闻言,允憬已经微微蹙眉,他只能依靠已知来判断瑜江此刻不利。
而瑜江不动声色,她自然已是胸有成竹。她知道,《双羊图》一旦被破坏,李武就再也没有了证据。
“李大人说的可是本宫作的《仙山楼观图》吗?这的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