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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当中,珍妃不在,段太师也不在。而众人皆知,他们父女二人在披香殿内家长里短,一叙牵挂之情。可是事实有多冰冷,有多不堪,只有瑜江自己知道。
五年了,她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决定生还是死,去还是留下来。她不想知道,可是她不得不去接受这样的安排。
从一年前还战战兢兢,坐立不安的思虑、担忧,不就是因为自己已经知道,所有人的命运马上就要再度发生了改变了吗?她还有什么可怕的,从她决心为允憬入宫那天起,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原来此刻,已经快要走到风口浪尖上去了。
红芳将披香殿的大门紧紧关闭,只留下段政和瑜江两个人站在殿中。瑜江一步一步走到段政的跟前,径自跪了下来,缓缓道:“女儿谨听阿爹吩咐。”
瑜江只是没想到,原来走到这一步,竟然这样的快。
段政微倾头,威严无限地看着跪在面前的瑜江,他沉默了很久,只是看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段政才开口道:“瑜江,想必你已经很清楚当前的形势了吧。”
“女儿知道。”
面对段政,她只有认命。
她嘴角的笑容全是苦意,每一个字说得如此费力:“四年的精心安排,近日七爷已经在蕲州部署好了部队,只听号令下达,淮京城内也都是阿爹的人,而这次更是借助凌淑妃的册封礼,在宫内做足了准备,如今,就只待东风。”
段政叹了一口气,凝住自己的女儿,道:“若我们一举是将皇帝推下帝位,你待如何?”
她待如何?
瑜江她不知道,她哑口无言,她茫然地望着大理石地。见到瑜江的沉默,段政再问:“阿爹无法保证任何的事情都万无一失,若是有差池,你又待如何?”
她又待如何?
沉默,还是沉默。她不知道,她只能等着父亲的安排。从来都是。
“瑜江,你很聪明,我从来都没有看错你。”
瑜江淡淡一笑,看向自己的父亲,说:“若没有父亲,就没有今天的瑜江,这一切都是父亲给女儿的,所以女儿都但凭父亲吩咐。”
段政点点头,继而道:“五年前,你和七爷已经情根深种,我看得到,我段政的女儿没有被儿女私情牵绊,我也看得到。”
段政的话一点一点的拨开了瑜江的内心,暴露在空气中的感情,却让她觉得丑恶无比。这一切,何尝不是父亲一手一脚的安排?父亲何尝不是利用了七爷对自己的心意?
他的声音在瑜江耳边响起:“只要新帝登基,我一定会助你登上皇后之位。”
皇后?
瑜江俯□,叩了一个头,毫无一点喜悦之感,她木讷地开口:“女儿多谢父亲。”
“你不必谢我,我只是要你明白一点。”倏然,段政的语气又变得极为狠厉,他的话是渗到骨子的寒冷:“若是有一点差池,你不要怪父亲狠毒。”
瑜江闻言,反倒淡然,她含笑道:“女儿从一开始,就决心为父亲万死不辞。”
段政看着她,问:“你恨我吗?”
“女儿从不恨父亲,父亲若是要舍弃女儿,也是因为女儿办事不利,理应受到惩罚。”瑜江握紧自己的裙裾,一字一顿,“女儿无悔。”
瑜江是那样清楚,十几年前一场救命之恩,已经足够她为他赴汤蹈火,段政舍弃她这个棋子,她无话可说。
段政嘴角扯出了笑意,“你大可放心,父亲不会让这样一天出现的。”
“女儿相信父亲。”瑜江的目光不敢离开大理石地,只是静静地看着。
继而,他又这样告诉瑜江:“十天后,瑜江,还有十天。”
又是十天。
原来十天,就是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物是人非。
可是瑜江除了看着,没有任何的把法。如同五年前,她偷偷跑去刑场,看见付林海一家惨死在刀下,如同五年前,她立在付君泽的坟冢前,哭倒在允憬的怀里,如同五年前,她坐在马上,对允憬说:“七爷,我们后会有期。”
仿佛阻隔了千年百年,她知道,还有十天。还有十天,她就可以看到自己的结局,她不用再被阿娘的仇恨折磨的脆弱不堪,不用因为付君泽的死而耿耿于怀。她知道,十天后,她和允憬,允毅的结局究竟会是什么。
“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会对你如此上心。”段政将瑜江从地上扶起,含着笑意看向她,“哼,但我更没有想到,他在这个时候还会有闲情逸致纳妾封妃!”
最后,父亲的话断断续续的都没有听得太清楚,她甚至不知道父亲何时离开了披香殿,不知道红芳何时站在自己的身边,劝了她多久的话:“罗公公来催了好久,娘娘该去重喜宫了。”
瑜江抱着双膝坐在软塌上,浓艳的妆容下是她惨白的脸,她努力了好久,才发出了声音:“本宫知道了。”
她就像是失了魂一样,从淑华宫出去走了许久,才走到了重喜宫。
重喜宫还是很热闹,谁都没有少。瑜江许是因为平日里在允毅面前演习惯了,她很快堆上笑意,莲步走入殿中,然后向座上的人依次行礼请安,“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参见淑妃娘娘。”
继而她坐到了允毅的侧旁,趁着歌舞热闹非凡,允毅忽然附耳对她说:“段太师已经回来了许久,你怎么拖拉起来了?适才朕还问起你父亲,他与你说了些什么竟说得这样久,他倒是搪塞跟朕起来了。”
瑜江莞尔一笑,亦低声道:“臣妾不过偷个懒儿,皇上就要问臣妾的罪不成?”
“你以为朕不会吗?”允毅笑看着她。
瑜江望着允毅近在咫尺的脸庞,心口觉得疼痛。没想到这一生,她注定是要付了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偏偏是她感性中最不能辜负的人。她却要为了她的七爷,伤他、害他。
她对他淡淡笑着,说:“是,臣妾以为皇上不会。”
苏玉瑶终于看不下去,她:“关美人献歌儿一首,皇上可要好好听着了。”允毅闻言,笑着说好,然后目光回到了殿中。
而瑜江则是回到了座下去,然后端起了面前的酒,一杯一杯的喝尽。而坐在一旁的凌淑妃,终于伸手摁住了瑜江去取酒壶的手,“你还要喝多少才够?”
没料到瑜江竟是冷冷一笑,对她道:“皇上都没有管,凌姐姐又何必呢!”凌淑妃并没有松手,只是说:“你在为谁买醉,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吗?”
“凌姐姐以为呢?”瑜江因为喝酒,脸上泛起了淡淡的潮红,衬得妆容愈发艳丽,“臣妾自问没那本事巴上皇后,而凌姐姐你也没有资格管臣妾什么。”
凌淑妃终于冷了脸色,“你最好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可是她覆在瑜江手背上的的手并未松开。
“凌姐姐与臣妾本来就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该要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人,是凌姐姐你。”
瑜江突然笑了笑,看了一眼站在殿中的关美人,继而说道:“皇后新弄进来的人,就这点儿把戏吗?唱得还不如凌姐姐你半分呢,凌姐姐,臣妾可就多有得罪了。”
凌淑妃还未反应过来,瑜江手腕一用力,酒壶一瞬间倾倒而下,撒了瑜江满身,酒壶酒杯都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继而,关美人的歌声被打断,众人都愣愣地看向了珍妃。而段政和允憬在座下看着她。
瑜江连忙起身,向凌淑妃行礼道:“是臣妾莽撞,让淑妃娘娘受惊了!”
可是明明酒水都是洒在了瑜江一个人的身上,她继而又向允毅福了福身子,一脸悔色道:“臣妾失仪,还请皇上恕罪!”
允毅微一蹙眉,说:“先回去换一身衣裳,若是着了凉就不好了。”
“是,臣妾告退”瑜江说罢,连忙就退了出去。她望着长廊外白雪皑皑,心叹自己终于离开了那样一个浮夸盛宴。
她就是想走,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她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自己的结局。
而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众人的心情,依旧是歌舞升平,只是关美人倏然被打断的歌声,此刻也没有让人倾听的欲望了。
凌淑妃懒懒的依靠在椅子上,体态是掩不住的大气华丽,她只是不曾想过,珍妃倒是很见缝插针。周围被打翻的器皿和酒水,都由宫女们清理走了,
可是,凌淑妃总觉得一旁除了弥漫着浓浓的酒香,还有瑜江残留下来的淡淡的香气。
允毅见她笑得盛然,亦含笑对她道:“淑妃究竟是在高兴些什么?”听见允毅问自己,凌淑妃欣然起身回话:“臣妾欢喜,是因为臣妾并没有辜负皇上信任。”
“的确如此,淑妃你从未叫朕失望过。”允毅说罢,目光已经落在了殿中正在跳舞的女子身上。
瑜江在准备沐浴之时,闻着自己一身酒气,不觉笑道:“倒像是掉进了酒缸里,自个儿还真是酒香四溢的!”
花梨和红芳正在为瑜江准备浴汤,听到瑜江如是说,不觉都笑了起来,可是只笑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又已经淡了下去。
她们只是想起自己的主子这一步步走来,都走得太辛苦。
其实她们并不了解,对于瑜江来说,能享受这样片刻的愉悦,就已经觉得分外难得了。
十天后,瑜江,还有十天。
☆、昔云楚楚(三)
这一年已是景和十一年。
瑜江没有想到的是,在大年夜被酒水泼了一身的自己没有着凉,反倒是在梁坤宫静养的静贤妃因为感染风寒,高热不止。
除了叫钟太医寸步不离的守着,瑜江更是整天待在梁坤宫里不出来。她没有想到,临到这个时候,静贤妃还会病成这个样子。
瑜江知道近日以来,允毅被政事缠绕,根本脱不开身。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允毅才匆匆来了梁坤宫看静贤妃。
瑜江倚在软塌上睡熟了,钟太医才为静贤妃第二次施针完毕。见到允毅进来,钟太医连忙跪下请安,而允毅制止他的动作,然后走出了内殿,钟太医只得跟出去。
允毅问:“贤妃的病情如何?”
钟太医思忖片刻,不得不如实禀明:“回皇上的话,经上次贤妃娘娘遭受了巨大的丧子之痛,患了失魂症已经是对娘娘玉体的极大透支,这一次风寒来势汹汹,怕是,怕是贤妃娘娘要不好了。”
允毅还未发话,只听见内殿中的珠帘晃动起来,发生了噼啪的声响。接着,瑜江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的看着他。
“无论如何,尽你所能,也要保全贤妃。”允毅看了一眼瑜江,又转而对钟太医发话,语气却是出奇的平静。
待到钟太医走后,瑜江还是站在珠帘旁,一声不响地看着允毅。而允毅同样也看着她。终于,允毅开口叫她:“瑜江,过来,到朕身边来。”
瑜江并不敢过去,可是她同样不敢忤逆允毅的意思。她慢慢走到了允毅的身边,他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只是看着她。
最后,还是瑜江先怯生生地开口问他:“静姐姐真是要不行了吗?她前几日不还是好好的?”
允毅看着她,仿佛要看穿她一样,“瑜江,在这个世上有些东西只能是尽力而为,朕知道你没有办法面对,可是你一定要面对。”
“为什么?”瑜江看着允毅的眼睛,茫然地问他,“为什么皇上不会觉得伤心?她不是皇上的静儿吗?”
允毅并没有回避瑜江的目光,声色平静:“因为朕早已经预见了这一刻,静儿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