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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毅知道她恨不得杀了自己,他求她:“瑜江,你跟朕回去吧。”
瑜江突然就嗤笑出声:“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只要看不见你,我就过得很好。”
“朕知道你过得不好,朕也过得不好。”允毅软下声线,几近哀求,“朕知道,不悔就是朕的女儿,就算你不要朕,不悔也是要父皇的啊。”
她的眼泪还是顺着下颚滑落下来,努力强撑着自己的表情:“你不要跟我提不悔。”
““朕不过想要求你回来,朕只不过求你回到朕的身边来。”他的声音那样轻,轻得旁人几乎听不到了。他还是这样的哀求她,这样放下尊严的祈求她。
瑜江缓缓道:“如今我们母女已经退到了这个地步,皇上还不肯放过吗?”
允毅看着那张熟悉而又绝望的脸,悲从中来。“如今就算不悔叫你一声父皇又如何?当初是你不要她的,是你不要我们的。”
瑜江一步步地退后,她急切想要逃离他,她不敢再看向他,她只怕自己会再次失控。
没想到自己低声下气地求着她,却还是被她一次一次地推开。
“不悔?”允毅只觉得心如刀割,仿佛已经是痛入骨髓,“她是你的女儿,她叫不悔,你是在不悔为了老七进宫,还是在不悔离开朕到这锦寒宫过苦日子!”
他亦绝望了,他还是这样绝望了。
明知道瑜江的心里全是老七,明知道瑜江爱的不是自己,可他还是这样可悲的祈求她回到自己身边,祈求她来可怜自己。
允毅只怕自己会流下眼泪,会在她面前软弱。在瑜江的面前,允毅硬着心肠,只得再次选择转身离开。
六年了,他一次次地想要走近锦寒宫,想要跟她认错,想要让她回来,可是他都不敢。哪怕他曾经预见过此情此景,哪怕他已经做好了完全被背离的准备,却还是那样那样的难过,和绝望。
允毅拳头紧握,就这样转身走去。背向瑜江,就要这样离她远去。
他不会没有看到身后的瑜江捂着嘴,早已经泣不成声。
允毅在煎熬,难道她就不是吗?他不会知道这六年来,自己在遭受着什么。
而在偏阁中,翠萍一听到不悔说到允毅见到了瑜江,一时惊住。翠萍急得原地转圈,又在沉思片刻后,当机立断地告诉不悔:“不悔,你不是想见父皇吗?那个人就是你的父皇,父皇会带你和阿娘回家的。”
父皇?
这两个字,不悔从翠萍和瑜江那里听过太多太多的次了,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而如今翠萍告诉她,那个生得极好看的人正是自己的父皇。
不悔只觉得惊喜,只觉得无比的开心,她大叫道:“父皇,不悔有父皇了!”她迅速拉着翠萍的手,跑回锦寒宫去找允毅和瑜江,“那我们这就去找父皇!”
于是,不悔就是这样看着自己的阿娘,看着自己的父皇的背影,却哭得泣不成声。
不悔从来都没有见过瑜江哭,她傻傻地看着瑜江,又看着正在远去的允毅,不知所措。她拉了拉瑜江的裙裾,恍然问道:“阿娘,你不跟父皇回家了吗?”
不悔?
跟他回家?
瑜江听见不悔的话,突然只是哑口无言,她一动不动,依旧是迷蒙着泪眼看着允毅的背影。
不悔不明所以,就这样尖声冲着允毅大喊道:“父皇!你不带阿娘回家了吗?”
而就是这一句父皇,让允毅的脚步再也迈不出一步。
还未等允毅自己转身,这一次,却是被从瑜江紧紧地抓住了手臂。允毅看向她,只见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几近哭得哽咽。她哭喊道:“不是,其实不是这个样的。”
而远处,也想要飞奔过来的不悔却已经被翠萍拉住,不得动颤。
“朕不需要你来可怜。”允毅讨厌瑜江总为旁人委曲求全。他通红的双眼刺痛了瑜江,而他选择的仍然是提步离开。他的力气太大了,可瑜江就是不肯松手,于是在拉扯之中,她趔趄地跪倒在了地上。
瑜江抬头看着允毅,声音发颤:“我没有可怜你,我不是可怜你!是我不好,其实是我不好!”
“你也不必再对朕说出这样的话。”允毅亦看向她,一字一顿道:“你不要以为朕喜欢你,就可以这样肆意地践踏朕。”
“难道皇上就以为瑜江好过吗?”瑜江死死拉住他的手,却是哭倒在地,“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我从头至尾都是欠你的,你如今叫我怎么面对你?我对你何尝不是愧疚,何尝不是对不起?从皇上在六年前抛弃我开始,我就没有办法不再选择心死!”
瑜江不敢放开他。她怕自己一放开,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抓得他手掌发麻,哭诉着:“可是为什么皇上要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了我希望,却又这样抛弃了我呢?皇上怎么可以不要我了?皇上怎么可以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呢?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难道皇上不觉得对我太残忍了吗?”
“刚才要我如何跟皇上走?说出那些狠话来我又何尝不觉得生不如死!我以为六年过去了,我以为自己从此可以铁石心肠,从此就可以忘记你,从此以后终于再不用做你的负担了。”她哭得哀恸,是埋怨,是怨恨,“可是,可是当我看着你走得那样远,我就知道自己做不到,我根本就做不到!”
瑜江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可是你却不相信,可是你却不知道。”
瑜江将自己的脸庞埋在允毅手心里的,用力地啜泣着,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六年以来,她再也没有像如今一样哭得这样撕心裂肺。
原来自己早已经爱上他了,原来她已经是这样的爱他了。
可是他不知道,可是他不相信。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允毅终于俯□,然后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沾湿胸膛。
错的人是他。是他错了,六年前就错得这样离谱。而他如今抱着她,已经下定了决心,绝不再让瑜江离开自己了。
瑜江的双臂亦紧紧地环住允毅,就这样一下一下地在他怀中啜泣着。
而翠萍拉着不悔的手,也已经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她已经陪伴瑜江等待着这一刻很久很久了。不悔问她:“为什么阿娘会哭?”
翠萍笑了笑,说:“因为你的阿娘高兴。”
“高兴也会哭吗?”不悔继续问。翠萍继续回答:“你长大就明白了。”
不悔的确不明白,她再问:“那父皇还要带不悔和阿娘回家吗?”翠萍点头:“会。”翠萍觉得终于要雨过天晴了。原来兜兜转转,该在的都还在。
允毅将瑜江打横抱起,眉眼含着淡淡水汽,努力笑道:“朕今日,没有空手而归。”而瑜江则是双臂抱着允毅的脖颈,额头抵在允毅的下颚,一句话都不说。
“是朕让你等的太久了,从今以后,朕一定会补偿你和女儿的。”允毅抱着瑜江,走在这长长的永巷之中,毫不却步。他会倾尽一生来补偿她。
“其实这六年来,瑜江过得一点都不好。”
“朕知道。”
“瑜江总是在想,是不是皇上真的不要瑜江了?为什么皇上就是不来找瑜江?可是瑜江知道皇上一定很恨瑜江,所以才会这样惩罚瑜江……我知道是我欠你的,我不敢跟你回去,你知道吗?”瑜江又忍不住哭出声音来,“我害怕你不要我。”
“朕要你,朕只要你!”他已经很自责,自责到了绝望。他迫切告诉瑜江,其实不是这样的,她从来没有欠过自己什么。
瑜江只是摇了摇头,眼泪还是簌簌地往下掉,她将头埋在允毅的脖颈处,无助地祈求他。她只有这么一个卑微的祈求,她只剩下这么一个卑微的祈求了,她用力环住允毅,咬唇开口:“允毅,你不要再赶瑜江走了,好不好,好不好?”
允毅心底泛起了层层的涟漪,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他说:“朕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放你走。”
☆、在水一方(三)
六年以后的今天,瑜江终于又重新走回了六宫之中。
淑华宫已经空置了两千多天,却依旧是一尘不染,瑜江回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梦境当中。
当她重新躺在了这张熟悉的床榻上时,只觉得疲倦不堪。她真的很累,窝在允毅的怀抱里,枕着他的手臂,一下就睡熟了。
抚着她的发线,允毅就这样陪着她,看着她。
允毅的话语断断续续,却说得很清楚很明白,他在诉说他的苦痛和思念,那些瑜江从来不知道的事情。“瑜江你知道吗?当年朕下了旨就后悔了,朕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将你放走,可是朕真的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你为老七这样的忍辱负重,朕明明早已经意料到,却还是那样失控地责怪你,伤害你!”
“老七已经折磨了朕这样痛苦,为什么你还要折磨朕?你要朕如何问得出口?朕不愿意怀疑你,不愿意不相信你!”
“六年了,你知道朕过得有多煎熬吗?朕发了疯地想要忘记你,可却是一点都办不到!朕恨不得将你那副丹青给烧了,可是朕就是下不了手,朕承认,朕就是断不了和你之间的任何联系。”
“朕知道你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朕知道你对朕愧疚,对朕失望,朕知道你恨朕……适才你拉住朕的手,朕也知道自己永远都过不了你这个坎儿,可是朕都心甘情愿。”
“瑜江,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朕有多恨你,永远不会知道朕有多爱你。瑜江,其实朕不愿想你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自己的心意,也不愿想瑜江你,究竟在不悔的是什么?”
瑜江静静地睡着,却还是什么都没能听到。
瑜江是在天还未亮透的时候醒来的。她起身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身在淑华宫中。她趿了鞋子走出内殿,看见允毅正倚在榻子上看折子。
瑜江的脚步其实很轻,可是没想到自己只是微微的动静,还是让允毅察觉到了。
“嫔妾,是不是打扰到皇上了?”瑜江觉得有些歉意,畏手畏脚的,如同初来乍到。允毅离得她有点远,瑜江并看不见他面目上的细微变化,他说:“朕就是在等你醒来的。”
昔时两个人的失控、歇斯底里都在这一瞬间变得不真切起来。
瑜江浅浅笑着,她此刻的战战兢兢更让允毅觉得心疼。他们就这么沉默了下来,也许是因为突然的在一起,让两个人都太不适应。
没有等允毅叫自己过去,瑜江已经缓缓踱步向他走来,立在他的跟前。她轻声道:“嫔妾住在这里不太合适,毕竟嫔妾分位较低,独占一宫主位只怕会给皇上惹来口舌。”
允毅拉过她的手,看向她,“他们不敢。”
可瑜江却还是拒绝:“还请皇上体谅嫔妾。”
“淑华宫空了六年了,只为等你回来。”允毅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对她轻声说,“瑜江,你永远都是朕的珍妃。”
视若珍宝,此为珍。
瑜江看着他的眼,说:“嫔妾不在乎。”
允毅笑了笑,将她的头藏进自己的胸膛里,“可是朕在乎。”
“瑜江你别怕,只要有朕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允毅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他握住她的手,“至少从现在开始,你要相信朕。”
早晨,允毅恢复段氏分位的旨意已经传遍了皇城内外。众人无不知,那个不可一世的珍妃已经回来了。
于此同时,珍妃之女被赐封名号为长宁,称长宁公主。
对于瑜江来说,一切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