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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珑伸手握住叶钟氏的手,“婆母,儿媳妇一定会与您一道努力的。”
她这才抬头看向林珑,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她想她这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给大儿子娶了这么一个好媳妇,轻轻点了一下头。
林珑这才彻底放心,起身吩咐绣缎去把叶钟氏的药端进来,然后她端着药碗试了试温度,能喝时,这才一勺一勺地喂叶钟氏喝药。
叶钟氏经历了这一次,正是浑身无力之时,遂也由得林珑侍候。
待一碗药喝尽了,她这才问道:“哥儿们呢?抱他们过来给我看看。”
惟有看着这么精神的孩子,她才能渐渐安心,找回主心骨。
林绿氏忙上前,把叶耀辉放到叶钟氏的身边。
叶钟氏小心翼翼地环着睡在她床上的小人儿,随后皱眉问道:“庭哥儿呢?”
“老太太说要看看庭哥儿,抱去了……”
林珑的话还没有说完,叶钟氏顿时坐起身子,一脸严肃地道:“这老虔婆又要干什么?是不是又要故伎重施?”
这故伎重施,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想当年,叶秦氏就是把叶蔓籽抱走了,才让叶钟氏十多年来与这个女儿亲近不得,两人和好冰释前嫌也是这近一年的事情,之前的紧张局面她还历历在目。
如今这个死老太婆又要把她的宝贝金孙捧杀了,她焉还能如她的意?而且抱走的还是拥有爵位继承权的叶耀庭,她就更是不能允许。
遂被子一掀就要下床,“不行,我要抱回庭哥儿,绝不能把孩子交到她的手里,不然将来有我们后悔的时候。”
只是才一站到脚榻上,她就感到一阵头晕,身子摇摇晃晃的,林珑与叶蔓籽忙伸手搀扶,叶钟氏这才没摔到床内。
林珑沉声道:“太医说婆母这病来势颇汹,可能要好好地用药一段时间才行,婆母,您就先别操心。老太太那儿,我去,她抢不去庭哥儿。”顿了顿,她的声音更为坚定,“那是我十月怀胎所生的,焉能让她为所欲为?”
“娘,大嫂说得对,您还是先躺着,我这就与大嫂去祖母的院子把庭哥儿抱回来。”叶蔓籽仍旧气愤填膺。
就连林绿氏也劝了一句,“叶夫人,您还是别逞强了,这身子要紧,至于庭哥儿,我们家姑娘也不是吃素的。”
林珑一向都不会轻易低头,对于这一点,没有人比林绿氏知之更详的。
叶钟氏也知道自己的身子使不上劲儿,遂催着林珑道:“你还在这儿做甚?赶紧去把孩子抱回来,不然有得你后悔……”
“是,婆母,我这就去。”林珑看到叶钟氏恢复了一点精神,这才放心准备去讨回儿子。
儿子那儿不用太担心,叶秦氏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加害于他的,毕竟还有血缘关系,再说一个月大的婴儿懂什么?就算要洗脑也得他能听得进去,所以她恨的是叶秦氏这行为,倒不是担心儿子的安危。
叶钟氏哪里还能坐得住?忙催促林珑快去,她一辈子最恨的就是叶秦氏来这招,一想到当初女儿被抱走的情形,无论她如何撒泼大闹也没能抱回来。叶明恂不支持她,因为是女儿,叶老侯爷不重视,她并不能找到支持者,这才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如果她倚老卖老,你赶紧让人回来通报,我就算是爬也要爬到她的面前,看这老虔婆还如何敢扣下我的大孙子。”她发狠地道。
林珑忙不迭地点头,其实对于要回儿子,她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叶钟氏这么一说,还是让人心里暖暖的。
此刻的叶秦氏正抱着叶耀庭在怀里哄着,只是这个刚睡醒的小娃儿不知道是不是与她不熟,一直排斥她哇哇大哭,哭得她心烦意躁。
“可恨的臭小子,与你爹娘一个性子,都这么讨人嫌。”她不悦地骂了一句。
一旁的奶娘看得心头直跳,这老太太才抱过哥儿三两回,如何能让哥儿熟悉她的味道?只是不敢上前硬抱回哥儿,遂只能在一旁道,“老太太,兴许哥儿是尿湿了尿布,或者是饿了,还是让奴婢来抱吧……”
叶秦氏终究失去了耐性,再说她怎么看也不觉得这娃儿讨喜,若不是想要打压一下林珑的嚣张气焰,不让这个孙儿媳妇真的坐到她的头上,她想了一宿才付之行动。
打蛇打七寸,有了这娃儿在手,相信林珑还不也真的坐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奶娘这话正中她的下怀,遂把孩子赶紧递回给奶娘抱着。
小小的一个人儿到了熟悉味道的怀里,顿时止啼,只是小嘴儿还微微抽搐,眼角挂泪,看来份外惹人怜。
奶娘心疼地给自己奶了一个月的孩子拭去泪水,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襁褓悠着他,孩子果然又笑呵呵的。
看得叶秦氏牙痒痒的,“真是贱骨头。”
奶娘头皮发麻,没见过这样的曾祖母,眼睛不由看向门口处,期待着大奶奶快点到来,连她都受不了这老太太,难为哥儿还被她硬抱了那么长时间。
一旁的嬷嬷忙给老太太使了个眼色,提醒她还是避忌一些,别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对林珑及其子的厌恶。
“我怕什么?”叶秦氏强硬道,“我是他的曾祖母,有曾孙子承欢膝下,这是天经地义之事,谁也不能乱嚼舌根。”
那嬷嬷顿时摸了摸鼻子,这老太太顽固起来,上天也没有法子。
叶秦氏捧起侍女重新沏上的茶盏,慢悠悠地轻拨着那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我知道你们都担心什么?她的手伸不到我这儿来,别为了昨儿她发落五太太的情形吓到,哼,我昨儿是给老侯爷面子罢了……”
一众的下人面面相觑,不过想到老太太一向与叶钟氏不和,还能与叶钟氏分庭抗礼,这才稍稍安心。
叶秦氏轻茗了一口茶水,“哥儿住的厢房打扫好了没有?”
“回老太太的话,都妥了。”负责的下人忙站出来道。
叶秦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只有奶娘面色苍白,忙道:“老太太,哥儿另宿他处,要请示大奶奶才行……”
叶秦氏一听请示这两个字眼,额头就是一抽,顿时怒视这个不会说话的奴仆,“这儿没你插嘴的份,你给我闭上嘴巴,要不然我就打发你出府,听到没有?”
奶娘抱着叶耀庭嘴唇嚅动了一下,终究不敢驳这个老太太的嘴。
这会儿,有人匆匆进来,在叶秦氏的耳旁禀报。
叶秦氏眼睛瞠大,“你说大太太在宫里晕倒了,是侯爷抱回来的?”
“没错,奴婢亲眼瞧见的,主院那边正请府医过去呢。”
叶秦氏顿了顿,突然大笑出声,随后志得意满地瞟了一眼叶耀庭,“连老天都站在我这儿。”
正在这时候,外面一阵骚动,林珑带着叶蔓籽走进来,两眼直视叶秦氏,这会儿她自持身份倒是没有行礼,“老太太,我是来接回庭哥儿的,劳烦祖母照料了这么一会儿,我深表谢意。不过祖母年事已高,照顾他一个刚满月的小孩儿太费力,孙媳妇也不好劳烦祖母操劳,祖母应贻养天年才是。”
叶耀庭一看到母亲过来,忙兴奋地扭动身子,小胳膊儿挥了挥,使劲儿地想要母亲抱。
林珑的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忙过去从奶娘的手中抱回自家宝贝儿,叶耀庭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味道,顿时忙向林珑靠拢,小嘴儿笑得流出一串口水来。
林珑掏出帕子轻轻给儿子抹去,看着他,再灰的心情都能变好。
叶秦氏的嘴角一抽,脸皮扯了扯,“我这老婆子不嫌麻烦,正好我一个人也缺少个承欢膝下的,你又生了两个孩子,一时也照顾不来,就让庭哥儿在我的膝下承欢吧,反正也亏不了他……”
“祖母说这样的话也不脸红,这会儿都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叶蔓籽气不过地讽了一句。
叶秦氏顿时瞪了一眼叶蔓籽,真正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个孙女儿离开她的地盘后,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她再怎么想要与她亲近也不得法,心里早就计较上了,此时冷哼一声,“这里没你一个小孩子插话的余地,你娘都是这么教你的吗?”
叶蔓籽卷了卷鬓边的秀发,讥嘲一笑,“我学会的不正是祖母教的,关我娘什么事?自幼我可是养在您膝下的,这规矩也是跟您学的,您这会儿不承认了吗?庭哥儿可不能养在您这儿,迟早学得像我一样没规矩。”
“你,”叶秦氏气得不轻,伸手指着这个白费她心机的叶蔓籽,“有你这么对祖母说话的?今儿个不给你点教训,人家还以为我这个祖母当得失败,来人——”
林珑抱着大儿子在怀,抬头看向叶秦氏,“老太太,小姑不过是说中您的心事罢了,您心虚什么?”
“反了天了,你这是对待长辈的态度?”叶秦氏怒喝。
林珑却是不为所动,抱着大儿子缓缓地上前,不惧老太太愤怒的目光,她径自施施然地坐在老太太旁边的主位上,“我想祖母是年纪大了忘性也大,我可是圣上亲封的义安郡主,真论起这个,老太太你还能在我面前大呼小喝?我之前容忍你,那是敬你这个老者,现在你分明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不介意给你斟一碗罚酒。”先礼后兵,不然她真当她好欺负?
叶秦氏被林珑这一顿话削得没有了半点面子,手握紧拳头颤抖起来,咬紧牙恨恨道:“就算是公主,出嫁了也还要听夫家的,你没听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你这行为叫做不孝……”
林珑伸手掏了掏耳朵,现在她不打算再给这个老太婆面子,“老太太,你别给我扣这么顶大帽子?我哪儿不孝了?我亲自带孩子不给你添乱,这是大孝,说到哪儿,我也占理。”
“你别太过份……”
“现在过份的不是我,是你。”林珑猛地看向叶秦氏气得涨红的脸,“老太太,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府里事情一大堆,你最好就别给人添乱。”她的目光看向这院子里的大小奴仆,那森然的目光看得众人的头皮都发麻,“老太太会这么行事八成都是你们撺掇的,你们身为老太太身边的下人就应该劝老太太才是,可你们倒好,非但不劝,还让老太太行为有失,侯府留你们何用?”
叶秦氏完全是瞪大眼睛了,这个孙媳妇要做什么?“你敢?她们都是我身边的老人,你若是动了她们,我跟你没完——”
林珑冷笑一声,谁跟谁没完?她也受够她了,现在她生了一对双生子,对叶家是有莫大贡献的,此一时彼一时也。“老太太,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老是听她们胡乱撺使行事,我这当孙儿媳妇的才是大大的不孝,所以为了让老太太无忧地享受晚年,这些人必须要换……”
“大奶奶开恩啊,老奴绝没有撺使老太太行事偏差,您就饶过老奴吧?”
“大奶奶,奴婢一直都尽心尽力地侍候老太太,绝没有半点私心,还请大奶奶开恩啊……”
“……”
屋里的大小奴仆通通下跪,嘴里喊着不是开恩就是求饶的话。
叶秦氏看得大怒,一辈子就属今天最没脸,“起来,都给我起来,没我发话,谁也动了不了你们……”
可惜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站起来,经过昨天,她们都知道大奶奶连五太太都打发到庵里去了,更何况是她们?
叶秦氏顿时气得跳脚。
林珑却是不为所动,这些人没撺掇过叶秦氏,她根本不信,或多或少都有, 这群人就是叶秦氏的爪牙,要治这个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