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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下去,他就更不想走,只要这般镇日望着她,他也甘之如饴,到了这般岁数,人家儿女绕膝,他方才明了何谓情爱?何谓相思?何谓求而不得?
种种思绪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汉光无奈地看了眼林家二姑娘,只觉得这两人份外可怜,明显瘦了一圈的林家二姑娘也不好过,哪像老太太所说的那般是故意勾引爷犯错呢?老太太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深表同情了一番,他赶紧追上去跟上自家主子。
在菜地里的林琦猛然直起身子,她的一双美目迅速看向某个方向,手里的杂草跌落在地,不顾泥巴,赶紧把面纱撩起,痴痴地看着,任由风儿把她身上的冬衣裙摆吹得摇摆不已。
“姑娘?”喜雨不明就里,忙唤了一声站在风中的自家姑娘。
“没什么。”林琦失望地把面纱放下。
在刚才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霍源的声音,竟是心生期盼,希望能见着他的人影,若不是喜雨出声,她或者真的奔向那个方向,只为找到他,再见他一面。
果然那方向还是没有人影,她竟是白日里臆想了,霍源又怎么她在这儿呢?本以为已经心静,却发现是徒劳无功,她使力地将杂草拔起,发泄着对自己的怨气。
喜雨古怪地看着自家姑娘,想到之前姑娘的斥责,这会儿她也不敢随便说话,只得偷瞄一眼又拔颗杂草,想做姑娘的贴身好侍女真难。
这边厢有情人只能暗自怀念对方,另一边厢的曾经婆媳坐在了一块儿。
权英姿看着似老了十岁的钟郭氏,看来这前婆母过得不好,她指挥着侍女把茶水奉上,“钟夫人请喝茶。”
钟郭氏坐到这厅里一直在发呆,她目光阴沉地看着权英姿这前儿媳妇,一颗心犹如蚂蚁在啃噬,为什么这个女人还能气色如此好?她就没有一点点伤心难过吗?常言不是有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吗?
为什么她还能如此心安理得?为什么她还能过得这么好?钟郭氏在心里咆哮着,一颗心越发不能平衡。
权英姿一直警惕地看着这前婆母,钟郭氏有多溺爱钟玉衍这小儿子,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那简直到了魔怔的地步,要不然也不会骗得她傻傻地任由她摆布,此刻钟玉衍被流放三千里,钟郭氏又岂会甘心?
不用任何人提醒,她本能地就把钟郭氏划向危险份子的范围,这前婆母可不是钟老太太。
见这前婆母不吭声,她也不相催,看谁能耗得过谁?再说天色一晚她回不了城,她可没有收留她的义务,这前婆母还是有多远滚多远才好。
对于这流放三千里的判决,她娘并不满意,直说这样的人为何就不斩立决偿命?还说她爹她哥没本事,这都不能让钟玉衍到黄泉去赎罪。
当然在她看来,这刑罚十分合适,若是钟玉衍真的被斩立决,钟家会记恨上她的,这人没死,自然就不会有恨意,反正又无人知道她在背后动的手脚。
一对前婆媳喝了好几轮茶水,钟郭氏这才开口道:“玉衍让我来给你捎一句话,他说他对不住你……”
“钟夫人,这事情都过到头了,谁对不住谁又有何干系?对于钟四爷的遭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吃一堑长一智吧。”
权英姿对于这个道歉并不接受,钟玉衍欠她的又岂是一句对不住就能完了的?她的心胸也不宽,背着这和离的名声,真的好听吗?但凡钟玉衍有点人性就不该让他娘再到她面前来膈应她。
钟玉衍比起曾经的郑华翰更让她恶心,至少郑华翰对她还是有过一份情的。
钟郭氏的脸一阵红一阵青,眼前这个前儿媳妇的可恶又加了一笔,她神色如冰,声音冷硬,“不管你爱不爱听,玉衍让我把话带到,我就要做到,他现在被流放三千里吃苦,你可满意了?”
终归她还是把她的不甘表达出来,但凡当时权英姿忍一忍,她的儿子就不会到这步田地,她就还可以把他拉回正轨,偏偏这前儿媳妇就是不肯忍,思及此,她袖下的拳头紧握。
听着这前婆母带着恨意的话语,权英姿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满意,钟夫人对这答案又可满意?”
这话气得钟郭氏猛然站起来,用手指着权英姿的鼻子,“你,你好狠的心肠,玉衍好歹也与你一夜夫妻百日恩……”
以前她是她儿媳妇或许要忍,可如今她都和离了,又何须在这前婆母面前忍气吞声?权英姿冷笑一声,起身伸手打掉她指着她鼻子的手,“钟夫人,你好歹也是侯爵夫人,做这动作忒难看了一些。我与钟家的缘份是尽了,可好歹大家都是官宦之家,何不彼此留点颜面?”不顾钟郭氏气得够呛,她径自道:“钟玉衍就算是死,他也偿还不了亏欠我的,更何况他现在还保住了命?我又有哪门子的满意?”
“你别得意。”钟郭氏咬牙切齿地道,“我最后悔的就是让玉衍娶了你,要不然玉衍也不会沦落到这田地……”
“甭说你后悔,我也悔得肠子都青了,你当初就该同意你儿子娶那妓子,他们彼此祸害便是,何苦拉我下水?”权英姿立即反唇相讥。
要比谁更后悔,她可不输她?
“你,你……”钟郭氏这会儿是真正地见识到这前儿媳妇的伶牙利齿,胸脯更是气得一起一伏,“你给我走着瞧,我倒要看看有何人会再来娶你这丧门星克夫的玩意儿?”
她恨不得把这世上最恶毒的语言拿来用在这前儿媳妇的身上,这样她才能感觉到心情舒畅。
权英姿冷睇着她,“钟夫人有这闲心管我的闲事,还是先管管自个儿吧,你这疯样哪还有半点豪门贵妇的派头?我再蘸与否还真与你不相干。”实在不想与这疯女人再废话那么多,她朝外喊道,“来人,送客。”
钟郭氏看着权英姿这有恃无恐的样子,这恨意前所未有的强烈,真没见过哪家的下堂妇如此嚣张的?她好歹是她的前婆母,有她这样对待前夫家的吗?
权英姿的贴身侍女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冷声道:“钟夫人,请。”
若这钟郭氏不为所动,就别怪她对这侯夫人不利了。
钟郭氏深深地看了权英姿一眼,忿恨不已地一甩袖子,重重“哼”了一声,最后临走还不忘放狠话,“你以为我喜欢待在你这地儿吗?权英姿,我就放长双眼看看你还能硬气到何时?说到底不过是我们钟家的弃妇。”
权英姿倒不会为这几句话动怒,不过仍旧回了一句,“哪来的母狗乱吠?说的都不是人话。”
钟郭氏气得转身就想要再与这前儿媳妇理论,不用权英姿使眼色,身为贴身侍女的大丫鬟已是着俩粗壮的仆妇进来把这不要脸面的侯夫人给叉了出去。
林绿氏被侍女扶回来休歇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场景,顿时怔在那儿。
钟郭氏还想要破口大骂,只是看到林绿氏在一旁,这才收敛了一下,一把甩开好俩粗壮的仆妇,“放手,别用你们的脏手碰本夫人。”
俩粗壮的仆妇暗地里恨恨地看着这装模作样的侯夫人,她们呸!怪不得养出来的儿子不是玩意儿,还敢到这里来咒骂她们家姑奶奶,真是忒不要脸了。
无论钟玉衍养妓子当外室还是杀了奸夫淫妇,在正常人的眼里,这就是一例反面教材,对于权英姿与这样的人和离,没有一人会指责权英姿,这样离经背道的夫婿何人敢要?
林绿氏是认得钟郭氏的,现在碰上了面,不上前打声招呼说不过去,遂上前行了一礼,“侯夫人。”
钟郭氏看了眼林绿氏,林珑这二娘她也是认得的,只是想到叶旭尧和林珑这对夫妻对她儿子的见死不救,还有林绿氏的妓子出身,她连带对这林绿氏也有了意见。
非但没有做声,还倨傲地抬了一下下巴,明显是蔑视林绿氏,高声让侍女扶她上马车。
“乌烟瘴气的地方,请我都不来。”
林绿氏听到这指桑骂槐的话,脸色也沉了下来,不过还记着这人可是正经的侯爵夫人,妥妥的一品诰命,犯不着得罪她给林珑添乱。
待钟家马车疾弛而去,她这才转身进屋。
此时权英姿从屋里迎了出来,“倒是连累了林夫人跟着受罪。”
“不碍事。”林绿氏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不过想到这两人的身份,“权姑娘,她怕是来意不善啊。”
“不用管她,反正说什么当狗吠得了,不就是发几句牢骚。”权英姿冷声道。
林绿氏叹息一声,碰上这样的人家也是命不好。
“犯不着为我感到难过,反正现在也甩了那钟玉衍,钟家如何与我早无干系。”
“这倒是,想来还是我迂腐了……咳咳……”
权英姿并不会因为自家姑姑权美环而讨厌林绿氏,也没因林绿氏的出身而看低她,所谓的好命也是要自身努力才能有的,林绿氏能当得林家主母,自然有她的本事。“没这么严重,对了,琦表妹呢?”探头看了看,没看到林琦,这才出声好奇一问。
“她还在菜地那儿呢……咳咳……这丫头也不知道……咳……如何说她好……”
权美环看林绿氏咳得脸都红了,就知道她的风寒症更深了些,遂忙让人扶林绿氏到厢房歇息,又让人去把大夫请来。
对于林琦这段时间的行为表现,她总觉得有几分古怪,可林家母女与谢玉安不说,她也犯不着去挖人家的*,只能也跟着小心翼翼地对待林琦。
看了看天色,似乎阴沉了些,她忙让人去菜地把林琦唤回来,省得也跟着感染风寒,到时候她可没法向林珑交代。
谢玉安倒是不喜欢田间劳作,一直在屋里看书弹琴,晚上给林琦讲讲课,然后就是坐下来与她们一块儿聊天,见林绿氏提前回来,遂也不好坐着,起身到隔壁林绿氏的厢房问候数句。
林绿氏一把拉住谢玉安坐到身边,“我瞅着琦姐儿似乎放下了……咳咳……是不是写封信给珑姐儿,我们好回城去……咳咳……”
谢玉安一把按住林绿氏,“林夫人,你现在正病着,也不适宜回城,这事急不得的,既然琦姐儿也能放下这段情,我们在一旁看着便是,实不宜插手过多。”
两人讨论着这事,待看到权英姿领着大夫进来,这才停下话语,不是有心瞒着权英姿,只是这桩情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权英姿也不在意,反正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她可不是那长舌妇爱嚼这舌根。
对于肖福林而言,这段时间过得甚是辛苦,这霍源不是在趁机打击报复,他才不信?向圣上进言御林军太过散漫,最好严格操练一段时间才能更有力地捍卫皇城的人就是霍源,圣上很快就采纳了他的建议,除了留有必要的人手防卫,他就被派带领御林军到此随霍源折腾,想来还气得牙痒痒的。
此时就一闪神,他就被霍源一个过肩摔,更是被他单手锁喉,耻辱,这是他肖福林的耻辱。
霍源嘲弄地看了眼这手下败将,抬起头看向那群睁大眼睛的御林军,“看到了吗?在战场上不集中精神就会这样,想要保住自己的命,精神就要时刻保持着集中……”
一群御林军看到平日威风八面的统领在这霍将军的面前坚持不了多久,顿时都为霍源喝彩,毕竟这可是真正地指挥过大战的将领,非是御林军可以比拟。
这又把肖福林气得要命,被霍源拿住要害,他还如何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