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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柯双手环胸,懒散的跟在她俩身后,本来他是懒得凑热闹,但厨三娘非把他拉出来,只说了一句他便动心了——三教九流,地痞多。
厨三娘熟人多,一路上不是跟人打招呼就是驻足闲谈一阵。寒若慈趁着停留的空当走入一间银饰店中……她低下头注视琳琅满目的簪银首饰,一只包银边的木梳不由落入她的视线,她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把木梳打量……精致的银边上雕花着一龙一凤,活灵活现得令人爱不释手……不由令她想起自己用了多年的一把木梳,那只木梳虽粗糙陈旧,但对她来说却无比珍贵,想到这,她嫣然一笑,询问道,“这问这梳子几银两?”
“三十文”
寒若慈从布兜里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店主,店主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这位姑娘,本店是小本买卖,您拿出二百两的银票,这不是吓唬人玩吗?”
寒若慈此次出行,身上的散碎银两早已用完,她沮丧的嘟起嘴,依依不舍的放下木梳,一步三回头的走走停停,因未注意看路,脑门顿时硬生生的撞在身前的硬物上,“呃……”她踉跄两步向后退去——
孟晓柯揉揉胸口,龇牙咧嘴的质问道,“你走路为何从来不抬头?脑瓜不大还挺硬——”
“……”寒若慈按按吃痛的脑门不开口,眼睛继续瞄向木梳……孟晓柯浅声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纹银递给店家,“这几把梳子都要了”店家满面春风的将木梳包好递给孟晓柯……寒若慈见那把她中意的梳子也被孟晓柯买下了,随之眼巴巴的看着他,只见孟晓柯漫不经心的睨了她一眼,而后慢条斯理的将一小袋梳子揣进怀里,随之扬长而去——
“……”寒若慈见他一副好似生怕她抢东西的模样走得飞快,急忙尾随跟上,孟晓柯斜眼一笑,站在一家贩卖糖山楂果的摊位前,又买了一包糖山楂,待寒若慈匆匆追上后,他将糖山楂纸袋塞进她手里,“酸酸甜甜的,尝尝看”
寒若慈打开纸袋,用竹签插了一小块放入嘴里咀嚼,不但不觉得酸,甚至觉得胃里一阵清爽,她笑盈盈的插了一块送到孟晓柯嘴边,孟晓柯紧抿着唇摇摇头,寒若慈立刻解释道,“一点都不酸,真的很好吃” 孟晓柯半信半疑的张开嘴,刚嚼了一口顿时吐出,他眉头紧锁,“这还不酸啊,牙都要倒了——”
寒若慈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自己却吃得很过瘾,她边吃边奚落道,“吃鱼不会挑刺,又怕酸,又怕苦,连小孩子都不如”
“三娘哪去了啊?究竟是她带你买东西还是我带你买东西啊,这坏老太婆——”孟晓柯东张西望装傻充愣,寒若慈懒得理他,很快将袋中糖山楂吃完,随之扯扯他衣角,意犹未尽道,“我只有银票,能不能先帮我多买几袋带回去慢慢吃?”
孟晓柯从未见过她贪吃的一面,那表情还真可爱,他似笑非笑道,“要几袋”
寒若慈抬起眸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眨眨眼,“三十”
“……”孟晓柯嘴角一抽,好吃也不能奔饱了玩命吃啊!
摊主见他们是大客户,买了三十袋还送了寒若慈一袋。此刻,孟晓柯抱着一个大纸袋糖山楂,而寒若慈边吃边逛相当惬意,她掠过孟晓柯俊俏的侧脸,又看了看路过少女们青睐的目光……自己不由抿唇偷笑,无论身在何处,他总是这般引人注目。
孟晓柯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还想吃什么?叫声哥还给买”
寒若慈瞥了他一眼,“呸!小不休的”
“……”啊呀,他真贱,听着真顺耳。
寒若慈想起木梳的事,试探道,“你买那么多木梳作何?不如把那把龙凤……”
“啊哟!——”孟晓柯故作紧张的打断,随之自说自话的苦恼道,“好似买少了,丐帮这么多女子,不够送啊……”
“……”寒若慈想了想,心有不甘道,“既然不够送,那不如……”
“啊!不如先紧着关系好的送,我算了算好似够了,嘿嘿——”
“……”寒若慈眉头紧锁,质问道,“我跟你关系不好吗?”
孟晓柯明知故问的挑起眉,“你究竟何意啊?”
寒若慈从小布兜里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我用银票换一把梳子”
孟晓柯探过头看了眼,“啊哟喂……三百两,我可没那么多散银找零”
“平换好了” 寒若慈诚恳的又举了举银票,孟晓柯毫不客气的将那张银票揣进怀里,随之从怀里拿出纸袋“叮叮哐哐”乱翻一阵……寒若慈踮起脚尖翘首以盼,等了一会,孟晓柯将一只全银的装饰梳子递给她,“给你,我把最值钱的一把挑出来了,也不枉骗你那么多银子”
“……”寒若慈看看手中的银梳,只见孟晓柯撒丫子跑了,她顿时气得直跳脚,“你给我站住!我不要这把——”
孟晓柯边跑边笑,“你只说换一把,又未说要哪把,怎还挑三拣四的?”
寒若慈知晓自己又被耍了,欲哭无泪的站在人群中一人生闷气,孟晓柯见她气得小脸通红,眼中贼贼冒坏光,他即刻顺小路绕到她身后的位置……寒若慈因个头矮,抬起头张望四周,依旧寻不到孟晓柯的踪影……这在一筹莫展时,她顿感腰际被人搂起,不由惊呼一声猛然扭头,刚要出手防御却见来人是孟晓柯,孟晓柯呵呵一笑,将她安稳的放回地面,随之牵住她的手向前方走去……寒若慈抿唇一笑,此刻也忘了生气,若能这样一直走下去,才是真正的酸酸甜甜……
孟晓柯将她推进一家绣庄,“去选吧,我来付银子还不行吗?”
“本来就该你付!大骗子——”寒若慈气哼哼的走入绣庄,一进门便看中了一件手工刺绣的□女装,白布衬底,淡粉色的荷花跃于布上,含苞待放,轻盈舞动,她眼前一亮,即刻看向孟晓柯,决定道,“我要这件”
“嗯,去试试” 孟晓柯依在柜台旁,喜欢看她专注的神情,或者说,她的一颦一笑,一静一动都令他着迷。
这套衣衫好似是为寒若慈量身定制般称心如意,而且洁白的面料柔软细腻,滑不留手,她刚走出试衣房,便转了一团给孟晓柯欣赏,她甜甜一笑,询问道,“好看吗?”……孟晓柯看她活泼可爱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你穿不穿衣裳都一样好看”
未等寒若慈反驳,她的笑容骤然僵持,双眼发直的一动不动……待孟晓柯付完银子,一转身却见她脸色煞白,眼眶红润,他蹙眉上前,“怎了圈圈?”
“白灵……”寒若慈呼吸急速,泪水直线滑落,她刻不容缓的冲出绣庄,如没头苍蝇般寻找出路,孟晓柯从人群中把她拉出,“你先别急,白灵怎了?”
寒若慈心急如焚,双眼通红,她紧紧拉住孟晓柯手腕,“快带我回去丐帮,救救白灵——”
孟晓柯见寒若慈神智全乱,已知事态严重,他见丐帮一弟子牵马路过,一把扯过马缰将寒若慈抱上马背,策马扬鞭向丐帮总坛驰骋而去——
寒若慈双手合十,手足无措的默默祈祷——坚持住白灵,我马上回去救你——
——这次她预见了最惨无人道的画面,她的封喉兽被二根从远处上方射来的银针刺瞎双眼……白灵还未吼叫出声已被一个黑衣蒙面人一刀砍断喉咙……最可怕的是,白灵还在奄奄一息的垂死挣扎,那人居然将整张虎皮拨皮切下,手法极度残忍狠毒……
“啊,不要伤害我的白灵——”寒若慈紧闭双眼,抱住头失声大叫,泪水大颗大颗滴落,希望来得及,求上苍帮帮白灵吧,呜呜……孟晓柯感到她身体传来激烈的颤抖,一手抓紧马缰,一手紧紧将她搂在怀里,狠狠扬鞭令马蹄飞驰奔去——
……待他们终于赶回,寒若慈一跃身跃进围墙,她如疯了似的在瓦片间穿行寻找……当她看到院落中的一滩鲜血与白灵已被拨皮抽筋的尸体时,她顿时木纳的瘫软坐地,心碎欲裂的泪水无声流淌……还是……未来得及,白灵对不起,是我没用……为何让我预见却不能救……
孟晓柯冲进后院,目光停滞在封喉兽惨不忍睹的破碎尸骨上……他自是难以接受这事实,方才还一起玩耍的大猫,此刻却成了这样……他收回神智即刻寻找寒若慈身影……只见寒若慈一袭白衣瘫软无力的坐在屋檐上,神色极为恍惚,头重脚轻的欲跌落,他急忙几步冲上前,不偏不倚接住她滚落的身躯……孟晓柯将她横抱在怀中,她已因过度悲伤不省人事,脸颊上依旧挂着斑斑泪痕……
孟晓柯叹口气,好端端的一个晚上,却在无限的哀伤中结束,究竟是谁如此心狠手辣?
互诉衷肠
寒若慈虚弱无力的缓缓睁眼,泪水已在一瞬间滑到枕边……当她无力回天时,初次醒悟预言是件多么恐怖的事,眼睁睁看着白灵遭人残害,她却无能挽救,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别将这一切清晰且血淋淋的画面呈现在眼前,多残忍。想当初,她对自己的预知能力感到自鸣得意时,当她曾利用上苍赋予的神奇本领心生邪念时……才终于领悟这或许是某位神明对她实施的另一种惩罚。
——孟晓柯趴在她床边浅眠,他感到床褥传来微微颤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寒若慈泪眼婆娑的直视上方,而每一滴泪水,好似在无知无觉之中流淌……他坐到床边,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更怕触及她此刻脆弱的心灵,毕竟动物与人之间的感情越深,越是对其当作家人,何况是朝夕相伴的“朋友”。
寒若慈坐起身搂住他脖颈,把头埋在他肩头默默流泪,空旷的屋檐下静无生息,显得哀怨格外凄凉……孟晓柯轻拍着她的后背,“圈圈一向很坚强,不要想了”
寒若慈感到身体被他搂得很紧,无声的安慰却令人情绪渐渐稳定,而孟晓柯在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她因逃避责怪,懦弱的逃之夭夭,仅仅是一个温暖的拥抱都没人能给他。
“我看到一个人亲手将白灵伤害,还刺瞎了白灵的眼睛,然后还将白灵的皮毛……就这样一步一步看着……”
“你看到行凶者了?”孟晓柯即刻打断,他险些忘了寒若慈是预女。
寒若慈坐直身体,垂着眸,无助的摇摇头,“那人一袭黑衣,头戴面罩,我若知晓他是谁,定要将白灵所受之苦双倍奉还。”
孟晓柯微叹口气,再次将她搂在怀里,“我会查清真凶,能轻易走进丐帮院落却不被人察觉的,除了丐帮弟子便是轻功上乘的高手,若真是丐帮弟子所为,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寒若慈想到白灵凄惨的死状,不由再次落泪,“我只是想不通……封喉兽乃百年灵物,六只虽全为雄性,但并无传言中的那般凶猛,而且,只要没有我的命令,它们温顺的就像小猫……为何会惨遭毒手……”她抬起一双泪眸注视孟晓柯,“封喉兽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出生便被丢弃在雪山中,若不是被封喉兽群发现,我一早便冻死在严寒之中了,我要亲手掩埋白灵的尸体,自当送白灵最后一程……”
“我已经给埋了,明日带你去白灵的坟前烧香,再带你去庙里为封喉兽亡魂超度,今日就好好睡一觉吧,我想白灵也不愿见到你如此伤心的模样”孟晓柯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却怎样擦都拭不完,他无法相信寒若慈看到封喉兽的残骸后会保持镇定。
寒若慈知晓他是在为自己设身处地的着想,可她却做出太多对不起孟晓柯的事,她垂下睫毛,自惭形秽,终于鼓足勇气要将曾经的种种骗局招认,“我不值得你关心,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