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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宽厚的背,墨九原本觉得自己有点倒霉的心思,又淡了。她笑着爬上他的背,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我郎——”
这货的嘴很甜,尤其想甜的时候。
萧乾将她背起,轻叹而笑。
“抱紧我脖子,仔细摔了!”
从斜坡滑下来的时候,他的背上擦破了一层皮,手臂上也受了些擦刮伤,若不然依他的臂力,直接抱起她就好,根本就不用背了。可墨九并没有察觉,趴在他的背上,脑子在追溯遥远的回忆。
“好久没有人背过我了……有人背的感觉,真舒服啊。”
萧乾只是笑笑,“阿九喜欢就好。”于他而言,那点儿疼痛并不算什么,墨九细皮嫩肉的,若是受了伤,那才叫了不得。
林中潮湿,幽冷,墨九身上穿得不多,萧乾怕他冻着,背走一段,又紧了紧胳膊,“阿九忍耐一会,我们找地方上去。”
滑下来的地方是上不去了,萧乾四周寻找着,原本以为从旁边就能爬上之前的山洞。哪里晓得,这坡底竟然像一个木盆的底部,四周都是可下不好上的陡坡,他背着墨九转悠半晌儿,依旧没有找到上去的路……
“这破地方!”墨九低骂一声,又侧头望向萧乾,“六郎累了没有?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一段,或者我们休息一下。”
“不妨事。”他声音清淡,不以为意。
墨九挽挽嘴唇,猫儿一样软软地趴在他的背上,视线盯着他俊美的侧颜,心脏被一种狂涌上心尖的感动激荡着,低唤一声,“六郎……”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般好?”
“你是阿九。”
“我若不叫阿九呢?”
“不叫阿九,也是你。”
“好吧。”墨九甜甜的,“往后六郎还会这样背别人吗?”
萧乾想也没想,“会。”
墨九一怔,掌心“啪”的击在他肩膀上。
“背谁?”
萧乾回眸,托着他的手往上抬了抬,平静道:“我们的孩子……”
墨九错愕一瞬,又笑了起来。
“谁说要给你生孩子了?”
“你那天答应的。”
“我可没答应……”墨九拖曳着长悠的嗓子,看着雨后的树丛,又莞尔道:“除非,你往后一直对我这样好,宠我、怜我、保护我。不会像有的男人那般,一旦得到,便束之高阁,不再珍惜。”
“当然。”
“一辈子宠?宠一辈子?”
“莫非我萧乾会宠不起一个女人?”
墨九束紧了他的脖子,笑容灿烂,用了一句极为文艺的词儿。
“萧六郎,我觉得上天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遇见你……”
她的话一语双关。
只可惜,萧乾似乎只听懂一半。
他沉默一瞬,道:“我会珍惜。”
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可以上去的路,萧乾准备返回原来的地方,等待禁军下来救援。
林中的草木都被雨水打湿了,鞋子踩在上面,有点儿打滑。他怕摔着墨九,走得很慢,很仔细。墨九安静地趴在他背上,回味着二人的温情,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薄薄的雾气中,四周光线很弱。
忽地,她看见前方陡坡的密林丛,眸子一亮。
“六郎,去那里看看?”
萧乾背她走过去,也是微微一愣。
那个地方,乍一看与旁处并无不同。一样的杂草众生,被低矮的植物与枝丫密布,可仔细观之,此处的草丛,分明比别的地方要稀松一些。
墨九吊住他的脖子,他拿长剑挑开杂草……
里面,露出一个窄小黝黑的洞口来。
墨九一怔,“这个山洞,会不会与上面的相连?”
萧乾默了默,把她放在原地,“我进去看看。”
长剑探在前面,他慢慢弯腰入洞。不多一会儿,他又出来了,不是空着手出来的,还抱了一堆干稻草。
“山洞很深,但此时不宜探查。”
这处的山洞群本来就透着玄乎,这个时候没有禁军救援,只有他二人在,墨九的脚受了伤,他自己身上也有擦伤,如果贸然进入山洞,那不是明智的举动。
墨九了然地点点头,由他背着又回到原地,就着他铺好的干稻草上坐下,望天,“也不晓得击西他们什么时候下来。”
“不怕,很快。”萧乾安慰她。
墨九嗯一声,等他坐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却清楚,这样的陡坡,下来容易,上去得费些周折……其实最好的法子,就是等击西他们下来,再组织人手探索山洞。
然而此时,只能等。
等待的时间过得极慢,常会使人崩溃。但有萧乾在身边儿,墨九的心里倒没有什么恐慌。爱情的力量是巨大的,相爱相守的两个人不仅不会害怕艰难的处境,反会在这样的处境里,找到更多的契合与感动。
互相依偎着,墨九叹息:“也不晓得是哪个王八蛋推我!”
萧乾目光暗了暗,没有回头。
墨九又道:“那个想跑下山的人,不晓得被你弄死没有?还有那个推我的人,六郎说他们是不是一伙的?……我就不明白了,他们推我下来,有什么用,就算我摔死了,也改变不了战局嘛。”
萧乾看向她,似有深思,“阿九太小看自己了。”
墨九不知道,他却知道得很清楚。
随着他“两城换一人”的壮举以及金州战场的大捷,萧乾的威名较以往其实没有提高,反倒是墨家钜子墨九,以两城的价值,以及助萧乾夺下金州的本事,早已被人广为传颂。
这样的一个人,难保不会有人想除去她。
“唉!”墨九搔了搔头,“果然太有才了,容易招人嫉恨!不过……”她冷不丁盯住萧六郎,面上带了一抹狐疑之色,“难保不是情杀啊?”
情杀?萧乾怔了一瞬,慢慢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在身前,声音低沉,“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血债血还——”
“去去去,乌鸦嘴!”墨九抬头盯住他,翻了个白眼儿,“我又没死,什么血债血还?”
萧乾唇角一扬,瞥向她的脚,“你流血了!”
“好嘛!”墨九看着被他包扎好的脚,稍稍活动一下,想到先前那一堆,又轻吸一口凉气,冷哼而笑:“有人要九爷死,九爷就偏不死。等老子活着回去,气死那些龟孙子。”
看她边说边笑,萧乾略略一怔,暗叹一口气,将她揽过来靠在身前,看着暗沉的天色,束了束她身上的外袍,又小声道:“枯等无聊。阿九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会带你上去。”
看他脸色不太好,墨九抚了抚他的脸。
“萧六郎,你冷吗?”
萧乾其实是身子有点疼痛,受了风不太舒服。
听她问及,他笑了笑:“怎会?我壮着哩。”
墨九不太相信,拉过他一只胳膊,就去探他的肌肤,“我摸摸看就知道了……”
本是极平常的举动,萧乾却迅速抽回手,搂过她压在怀里,“别动!我真是不冷,你靠着我休息一会。”
墨九奇怪他的反应,偷瞄一眼他的脸色,身子缩入他的怀里,觉得暖洋洋的,不由又抓紧他的胳膊蹭了蹭。
这一蹭不打紧,听他微微吸气,墨九猛地反应过来。
从那么高的地方滚落,她被他护在怀里都受了伤,他身上会没有伤吗?这个男人呐!墨九又惊又恼,恼他,也恼自己,不由瞪大一双眼睛,从他身上滑下来,扯开他的领口,偏头去看。
“你受伤了吧?犟驴子!”
萧乾微微偏开头,“皮外伤,我无事。”
墨九:“大爷,你能不能晓点事儿?”墨九不由分说,扒开他的外袍,就着他的金创药,便往他身上的伤口洒药粉儿。
做这个事儿,她到底不如萧乾专业。这一阵“疗伤”,她愣是把他浑身上下弄得凌乱不堪,衣衫也全部散落,那一副狼狈的样子,如同被女恶霸抢去山寨受尽凌辱……
于是,薛昉他们下来,看见的就是这样诡异一幕。
坑深147米 夜探险境
天色昏暗,雨雾茫茫。
林中怪异的安静下来,只听得微风撩树的声音。
薛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这小子机灵,重重咳嗽一声,抬头望向陡坡,揉了揉眼睛,大声问道:“我这眼睛……怎么突地看不清东西了?你等可是?”
这些侍卫也都是人儿精。看见萧使君衣衫半褪被的狼狈一幕,他们都觉得心慌,生怕被主子秋后算账。于是,从击西、走南、闯北到其余的禁军,一个个都开了窍,不去看半裸的萧乾和瞠目结舌的墨九,跟着薛昉在原地打个圈儿的转,不停揉着眼睛瞎嚷嚷。
“正是,正是,我这眼睛,也看不见了。”
“……好像是,是雾大太了?”
“天啦!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眼睛是怎么啦?啊,我的眼睛,你快点回来……快点回来……击西需要你啊!”
人群之间,击西叫唤的声音尤其诡异。
墨九看着这群人,嘴角抽搐一瞬,盯着萧乾包公一样的黑脸,不怀好意地龇了龇牙,赶紧手忙脚乱地为他穿衣,还热情地安抚了一句。
“六郎不怕,没事了……再说,九爷会对你负责的嘛。”
萧乾刚缓过来的面孔,再一次蒙上了阴霾。
捏一把墨九的鼻头,他低斥,“……回头再治你。”
墨九不答,只嗤嗤的笑。萧乾哼一声,拨开她并不利索的手,自己把衣裳穿回去,待整理妥当,方才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你们怎么下来的?”
这些侍卫,一个个衣裳整洁,当然不会像他们一样,是从坡顶滚下来的。那么,肯定就是有上去的法子了。
“噫!”薛昉大声应道:“我好像听见萧使君的声音?你们听见没有?”
萧乾:“……”
墨九:“……”
众侍卫七嘴八舌,“正是使君。噫,我的眼睛好使了!”
“快看!”击西夸张地原地跳起,一脸感动地叹息,“天啦!主上在那里,真的是主上也。哈哈哈,击西的眼睛又回来了……”
萧乾:“……”
墨九:“……”
这群家伙没有半点表演的天赋,一个个夸张又生涩,可还是给萧乾与墨九留了面子,要不然,那一幕也确实太尴尬,他们自己恐怕也得好几日睡不着觉。
当然,众侍卫并不知他二人在做什么,只是私心有些感慨。
他们家主子怎会混到了如今的地步?
被九爷扒光了衣衫,还任由九爷在他身上恣意“凌辱”,明明受了委屈,他不仅不斥责她,样子倒很享受……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萧使君吗?
不过这些话憋在心里,无人敢问。
只时不时有人拿眼风偷偷在萧乾脸上扫。
“主上,您没事吧?”走南的声音里,也有质疑。
萧乾只当没有听见他话里的含义,淡淡道:“没事,你们怎么下来的?”
看击西一双眼珠子骨碌碌转,不停往萧乾与墨九身上瞅,那一脸“是非精”的样子,闯北生怕他闯祸又要被笞臀,一把抓住他,接过话来,“回禀主上,先前看九爷扯过那些蔓藤,很是坚韧,我们采了一些蔓藤,编成粗绳,从坡上滑下来的。”
萧乾点点头,看一眼这一众侍卫,并没有提及他与墨九在坡底发现的山洞,而是返身背起墨九,便与众人一道再次利用垂落的蔓藤爬上了坡底。
看见萧乾背着墨九冒出坡顶,旺财便飞扑了过去,跟着他二人绕前绕后,嘴里“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