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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宋骜急得火烧火燎的样子,薛昉有点儿想笑。
“小王爷,请吧?”
宋骜看薛昉横在面前,低低咒骂一声,对着萧乾的背影就大吼大叫,“萧长渊,小爷和你没完。”
萧乾头也不回,对薛昉道:“战后回金州,记得为小王爷安排两个侍妾,消消火。”
薛昉憋着笑,低垂着头,又道一声“是”,只把宋骜气得恨不得拔刀砍他,“好你个萧长渊,看回头小爷怎么拾掇你,两个侍妾是吧,小爷我……”
“小王爷!”薛昉打断他的话,适时为主子排忧解难,笑吟吟道:“小王爷放心,两个不够,三个也没有问题的。”
“我操!好你个姓薛的,长胆儿了?”宋骜揪住他的衣领,见薛昉似笑非笑的样子,瞪他一眼,又哼哼着上了甲板,指着要跟过来的薛昉道:“站好!不许过来,小爷要一个人静静!”
私心底,宋骜又怎会不晓得萧乾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可看人家杀得热火朝天,他也想建功立业,手撕贼人好不好?
一肚子气恼的他,回到甲板上看远处硝烟弥漫,脑子里预备了成千上万个恶毒的法子要对付萧乾……其中最毒的一招,就是把侍妾藏到他的床上,让墨九发现。
“这个好。”
他正自发笑,背后突地传来一道低喊。
“小王爷……小王爷……”
熟悉的声音,吓得宋骜心肝儿都颤了。
难道小寡妇果然是神仙下凡历劫?他刚想收拾萧乾,她就出现了?宋骜急急回头一看,船舱门口有一颗小脑袋伸出来,片刻,又缩了回去。
“嘿!”果然是她。
他三两步回到船舱,就看见了穿着一身南荣禁军兵服的墨九。宋骜“做贼心虚”,微微眯了眯眼,“小寡妇,你怎会藏在这里?”
墨九撇了撇嘴巴,叹口气。
“我与你一样的命运,同病相怜呐。”
“他也不要你跟来?”宋骜心里舒坦了。
“嗯。”墨九可怜巴巴的点头,“他要把我留在金州”
“可你还不是跟来了?”宋骜又问。
“嗯。”墨九又点头,“我是留得住的人么?”
“唉,长渊就是这样的德性。”宋骜虽然自己在萧乾那里吃了瘪,可他觉得自己这命就是贱得很,总是情不自禁地替他去解释,尤其不想墨九误会了他。
“他也是为了你好,小寡妇你就偷着乐吧。就我认识的萧长渊来讲,就一冷血,他肯这样费心护在羽翼下的人可不多。除了我,我只晓得一个你。”
“额?”墨九眯了眯眼,戏谑地笑,“小王爷,咱能要点脸么?”
宋骜一怔,怒了,“啥意思?”
墨九抿唇,嘿嘿一乐,“你敢说他不让你参战,不是因为顾及你王爷的身份,怕你出事儿,而是因为感情好,护着你?”
宋骜哼哼,“当然。他就是担心我。”
“好吧,你与他是真爱。”墨九点点头,又莞尔一笑,“可你的真爱在外面杀敌,你就甘心躲在这破船上等着结果吗?外面可热闹得紧。”
宋骜眉梢一挑,来了兴致,“不甘心又如何?”
墨九笑得有些得意,“想不想建功立业?名垂千古。”
宋骜眼一亮,“噫,小寡妇有什么法子,还不说来小爷听听?”
对他一声声的“小寡妇”,墨九打心眼里不爽,可这货就是怎么威胁都改不了,她也就只能认命了。拖着宋骜坐在椅子上,她重重拍拍他的肩膀,严肃脸。
“我今儿心情好,准备帮你干成一桩大事。保管此一战后,让小王爷你声名鹊起,天下皆知……还能载入史册,彪炳春秋。”
有这样的好事儿,宋骜当然不会错过。浪荡了这么久,他又怎会真的安心做一个永远不学无术的皇子,让人瞧不上?
对墨九的话,他其实也有几分不信。毕竟这个小寡妇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既然有令他“声名鹊起”的好事儿,她拉上他去,大概只有一个原因——她需要他帮忙。
可即便心里晓得,宋骜也无法拒绝。
她能利用他,也是侧面佐证了他的价值。
细思一瞬,宋骜点头:“一言为定。”
墨九笑了,“一言为定。”
要成功骗过薛昉,对宋骜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可对于墨九来说,能在金州甩掉击西上了这艘船,要对付薛昉,那也是小菜一碟。
她突然出现在薛昉的面前,先把他吓了一跳,又笑眯眯把他请入了船舱,再然后,她就把薛昉关在了船舱里,自己与宋骜偷偷溜下了浆轮船。
当然在这之前,她没有忘记让宋骜换下那一身象征王爷身份的蟒袍,穿上普通南荣兵卒的衣服。
这时候的渡口处,已经被南荣兵控制了。
两个人一路走过去,几乎没有受到攻击。只不过,不时有南荣兵狐疑地看过来,目光里满是审视。但墨九一个笑靥如花的“嘘”,就让那些人赶紧的转回了头,不再理会他们……
大多南荣兵卒都认识她和宋骜。他们穿成这样,她又拉拽着小王爷,谁知道是不是接受了什么秘密任务?谁敢出声?
就这般顺利绕到渡口左侧,墨九偷偷上了一个斜坡,翻过那坡道往前面走了一段路,便绕到了珒兵的左侧位置。
“哎呀娘!”宋骜趴在坡上,看着半空中乱飞的箭矢,重重揽住墨九的肩膀,呼一口长气,“还是小寡妇有法子,这样就顺利逃出来了……”
说到此处,他顿住,“噫,不对呀,我们逃出来干嘛?小爷是要上阵杀敌的,不是出来躲猫猫的。你说让小爷建功立业,这里人都没有,怎么建功立业?”
墨九不理会他的瞎咧咧,大半个身子趴在坡上,把脑子缩在一篷杂草后面,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战场,过了好一会儿,方别过头,认真问:“若你是完颜修,在打不过之后,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宋骜冷哼,“这孙子已经跑过一次了,再跑一次,也不奇怪。”
墨九拍他头,“聪明!”
“别拍我,我又不是旺财。”宋骜别扭地偏开脑袋,想想凑过去,趴在墨九的身边,小声道:“可那孙子跑不跑,关咱什么事儿?”
墨九不正答回答,只勾唇一笑。
“等着瞧好了。”
珒兵素来骁勇善战,南荣兵虽占据了极大的开局优势,但是在这样主力对决的战场上,想要在短时间内拿下完颜修,也非易事。
在千人敌的攻势结局之后,两军终于陷入了胶着状态。南荣虽然依赖甬道的“暗渡”从背后两面夹击得到了胜利的优势,但一个时辰后,南荣兵的战斗意识都出现了懈怠,珒兵的状况还没有太大改变,战斗力也没有减弱。
这些珒人,他们确实有着强大的反击力。
“唉!”迟重挥力砍掉一颗珒兵头颅,转头对萧乾道:“珒狗果然了得,咱南荣的兵卒若有他们的战斗力,又何至于此?”
萧乾不语。
因为迟重说的都是实话。
南荣兵有那样多的优势,居然还没有在一个时辰内拿下对方主力,足以证明珒人的武勇。
不过这种取决了先天体力的战斗力,有时候确实也怪不得南荣人,这也是萧乾这些年,致力于打造南荣兵进攻和防守阵法的原因。
一人不足,只能十人来补。
而今日这一仗……
萧乾冷眼扫视着战场,“胜败只在早晚。完颜修输定了。”
“是的。”迟重也看得清战局形势,想想又不免叹息,道:“这完颜修,确实是一个古今罕见的将帅之才,若这一次再惨败于此,便是连败两局,战神的威名受损不说,也不晓得珒国皇帝会不会再信任于他。可惜了!可惜了!”
是英雄,重英雄。
在迟重看来,完颜修是个好对手。
而珒兵此战失利,也确实输得很倒霉。
若无墨九,完颜修与萧乾决一死战,恐胜负难说。
萧乾冷眼浅阖着,并没有与迟重再搭话。
他注意着战局,突地低声喝问,“怎不见完颜修?”
迟重一呆,骑在马上眺望一下珒兵人群。
“这厮莫不是又跑了吧?这…不像他的为人啊?”
若是像金州那样的战局情况,他从大局考虑撤退是可能的。但是像这样的大决战,珒兵虽露败相,但南荣的三个优势——千人敌、滑翔机以及甬道突袭已经过去,目前来说,是南荣在借着萧乾的阵法来对付珒国的骑兵冲击。虽然珒兵在前一波袭击中可战人数锐减,但依旧可以一战。
那么,完颜修不太可能抛下将士临阵脱逃。
萧乾目光微眯,突然有一种奇怪的直觉。
“闯北,去看看墨九!”
骑在马匹上看敌军,无法看得太深,南荣兵也无法深入敌阵,所以完颜修究竟在哪里,混乱的战场上,谁也不太知情。
可墨九趴在制高点,却把战局看得很清楚。
“真是小看这厮了!”
她低喃着,心里有无数的海浪在上涌。
在此之前,她以为千人敌一炸,前后包抄,珒兵败相一露,用不了多久珒人就会败退。她之所以默默潜伏在这里,就是怕完颜修再次退守,会逮不住那厮。
可坚持了这么久,她对那个混账又有了新的衡量。
完颜修的威名,确实要出来的,有些真本事。
“看来只能使用杀手锏了!”
在宋骜狐疑的目光注视中,墨九偷偷在坡地的一棵树下刨出来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两套珒兵甲胄,还有几颗千人敌。
催促宋骜再次换了衣裳,她又把两颗“千人敌”塞入宋骜的手上,小声道:“听说小王爷会说珒国话,接下来的事儿,就得拜托你了。”
宋骜有些奇怪,不时看着身上的衣服。
“这衣服……你早就准备好了?”
“那是,九爷做事,何事出过岔子,我说要完颜修,就必须要了他。”见宋骜依旧不解,墨九严肃脸,解释道:“我昨日从甬道过来,在这里准备好了东西,就等着你来,擒贼先擒王了。”
宋骜“唔”一声,对这个妇人又惊又怕。
“幸好你想对付的人不是我。”
“我对你……没兴趣!骚包一个。”
“那你对完颜修有兴趣?”
墨九眯眯眼,“好像有点。”
“你不怕长渊吃味儿?”
“奇怪!他吃什么味儿?”墨九观察着两军状态,又远远看一眼珒兵的观察哨,朝宋骜努了努嘴巴,两个人就从斜坡下方绕了过去,速度极快地穿过珒兵阵营。
“你两个做什么的?鬼鬼祟祟。”有珒兵低喝。
宋骜果然说得一口流行的珒国话,“我俩刚才尿急,外头撒了泡尿。”
那珒兵上下打量他,“哪个营的?”
宋骜虽是一个闲散王爷,却也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墨九来时已经与他交代过了,他回答起来,也算应对自如,“兄弟,我们是派往南岸的斥侯,有紧要军务禀报王爷。”
那珒兵对他们陌生的面孔,有些生疑。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我自当禀报阿息保将军。”
宋骜与墨九互望一眼,笑道:“烦请告诉王爷,在北岸滩头二里外,有一个地下甬道,可直通南岸。这次突袭的南荣兵,便是从甬道过来的。这会子甬道被南荣兵关闭,无人看守,我们或可有所作为……”
那珒兵大惊,“竟有这等事?你们在这等着。”
有了这样的消息,那人自然不敢怠慢,迅速前往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