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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个思想,一人一个关心,三个人都安静着,构成了一副无奈的画面。
墨九与萧乾闹别扭的事儿,墨妄是知情的。
他没有干涉,也没有过问,却没有想到,大战当前了,这两个人却像没事人一样,顿时屏弃矛盾,站在了统一阵营,共同御敌。
大抵这便是墨九所说的那种爱情吧?……我可以骂你,却不许别人骂你。我可以打你,却不能让别人打你。
而他,正如此时,只能永远站在他二人之外。
“师兄!?”
墨九转头,看见愣在坡下的墨妄,眨了眨眼,声音满是兴奋。
“噫,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不待她再问,墨妄已经收敛了神色,微笑上前走近她,手上血玉箫在白茫茫的雪光下,泛着一种暖暖的光芒,“钜子,我们的武器都准备好了,检验战斗力就在今晚。”
“太好了!”墨九搓了搓手,眸中光芒烁烁。
那些新式火器在兴隆山的测试时,只能打打石头打打靶子,从来没有用真人试验过,也就是说,它们没有经过真正的战争的考验。如今,当它们实在应用于战场时,其威力到底如何?一切就得看今天晚上了。
参与了共同研制的墨九与墨妄,就像后世无数的科研人员一样,对自己开发出来的东西,有着浓浓的兴趣与迫不及待的期待。
“杀!”
“杀啊!”
在看不清的河岸远处,喊杀声震天传来。
“珒兵来了!”
“报——珒兵杀过来了!”
马蹄阵阵,杀声如雷!
好刺激的夜晚!墨九抽了一口冷气,将身子趴在隐体背后,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火光下蚂蚁般游走的人群与兵阵。因距离的原因,她几分不清敌我,只觉涌动的人群潮水一样,密密麻麻,让她汗毛都一根本竖了起来,不由打个哆嗦。
“我的天啦,这么多人,拔得开刀吗?”
她小声喃喃着,目光瞬也不瞬,墨妄却回头撩她一眼。
“你好像不太紧张?”
不紧张就怪了!墨九心说:老子怕死了,紧张得尿急,可她面儿上却很冷静。
“嗯,还好……”
一个好字没落下,她“噫”一声,狐疑地看着墨妄。
“你怎么跟着我,没去看顾火器?”
“那边钜子不用担心,有曹元他们在,我很放心。”墨妄的目光望向河岸的火光不变,淡然而温暖的话,却是对墨九说的,“……可你这里我却不放心,我得保护你。”
盯着他浓如夜色的眸子,久久,墨九轻应一个字,“哦!”
有些事,不必言谢,心知便好。
有些情,不必多言,感受便好。
有些人,不可拒绝,接受便好。
南荣景昌元年正月,一个全天下都以为消失在珒国历史上的人——完颜修领兵夜袭南荣大营。而在此之前,南荣与北勐因为塔塔敏与宋骜的联姻,已经达成了共同围攻汴京城的合盟之约。为此,萧乾派麾下大将迟重、古璃阳各领一支兵马,分左右两翼离营而去,此两路兵马几乎占了此次南荣大军的一半。
如此一来,恰逢珒人夜袭,南荣不仅大营空虚,还遇到极寒天气,简直就是祸不单行。
对于珒人来说,恶劣天气早已习性为常,越是这样的天儿,他们对付习惯了江南烟雨小桥人家的南荣兵,更是如虎添翼,不免士气高涨。
是夜,四更。完颜修大军压境,兵马绵延数里,吆喝阵阵,杀入南荣驻营所在的涧水河。事先得到消息的萧乾,摆开阵势,迎接完颜修大军,而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与完颜修同时领兵出营的北勐四皇子扎布日,却将北勐骑兵停在涧水河主战场三里开外,一副隔山观火的样子。
有人猜测,他是准备等南荣与珒人两败俱伤,再领兵前来收割,坐收渔翁之利。
也有人猜,他是顾及北勐七公主塔塔敏在南荣大营,不敢轻易出兵。毕竟四皇子与七公主兄妹情深,是北勐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换旁人,有可能为了一举歼灭南荣兵不管七公主的生死,而扎布日,却断断不可能。
但不管北勐出不出兵,也不管扎布日现在认定的盟友是南荣还是珒国,他此番明目张胆领兵观望的行为,其觊觎之心已不可掩饰,北勐与南荣的盟友关系,就算战后还能因为利息维系,也岌岌可危,无法稳固。若是珒亡,南荣与北勐之战不可避免。若是珒胜,那又另当别论……不过,左右都是二对一的战争,差别只在于谁为敌,谁为友。
“兄弟们,杀啊!往前冲!”
“杀啊!”
珒兵等了这么久,一如战场,就像疯了一般,速度急快地往南荣阵营推进。“嘚嘚”的马蹄声,厮杀声,嘶吼声,完颜修带领下的珒兵声势,如同滚滚雷雨,袭了过来。
“杀!干掉珒兵。”
“把完颜修撵回老家去!干他娘的!”
南荣也不示弱,如雨般的箭矢飞过,整个天地都为之颤抖……
高亢的号角,响了一阵,又一阵。
完颜修率领的珒兵,总攻进行到第二波的时候,天快要亮了。
黎明前的天,最是黑暗。
战争的硝烟,让人紧张得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两波冲锋下来,两军局势已有了微妙的变化,完颜修的大军遭遇了南荣前所未有的火器攻击,受损严重,但由于迟重与古璃阳的离营,整个局势对南荣极是不妙,完颜修虽然没有讨到大好,却也基本控制了战局,南荣兵在仓促应战的疲于奔命,加上被北勐合围的心理压力,很被动。
目前的情况,南荣的目的直观明了,就是要挡住完颜修……等待迟重与古璃阳的支持。
完颜修的目的也很明显,想赶在这之前歼灭萧乾大军。甚至于,完颜修几次派人前往北勐阵营,请扎布日出兵,对南荣完成围剿。
反倒是扎布日的目的,始终让人看不清。
说他要帮完颜修吧,又迟迟不肯出战。
说他要帮南荣吧,战机早就有了,他也没有动静。
可时间越拖下去,对南荣来说,越是不利。按预计的路程,迟重与古璃阳接到消息,应当在天亮的时候就能赶到,可眼看天就要亮了,一丝风声都没有——是他们没有接到消息,还是被人挡住了?
一种无端的压力袭上心来,墨九与墨妄几次“视查”了火器阵,想想这些家当,很大可能要落入敌人的手上,她就有点儿肉疼。实际上,到目前为止,萧乾大军还是有退路的……可是,莫说墨九不愿意,也根本就不可能说服萧乾放弃涧水河,从而放弃汴京城。
当然,在这个事情上,墨九还有一点疑惑。
萧乾是北勐世子的事儿,旁人不晓,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是说北勐大汗很看好萧乾,也需要萧乾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珒人未灭,北勐就和南荣翻脸,相当于让萧乾骑虎难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这到底是北勐大汗的意思,还是扎布日自个儿的意思?
若是后者,那扎布日与萧乾……是私人恩怨,还是为了政治考虑?
她搓着额头思考,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萧乾已经站在了她的背后,直到他低沉的声音传来。
“阿九!”
墨九猛地扭头,看见他黑沉冷峻的面色,微微一愕。
“怎么了,六郎?”
似乎有些犹豫,萧乾考虑再三,才开口道:“帮我一个忙。”
坑深181米 疑为情
这场仗打到这个时候,不管迟重和古璃阳二将会不会回援涧水河,到天亮的时候,恐怕就得大决战了。墨九对战争不是太懂,可即便这样,她也明显的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也大抵察觉到南荣目前陷入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若找不到更为有效的脱困方法,此一役,赫赫有名的萧使君折戟沉沙也并非不可能。
但她一介女流,可以出的力,都已经做过了。在这两军对垒的时候,她有什么事儿能帮助萧乾的?总不能拿着刀枪上阵杀敌吧?
静默一瞬,她拧眉道:“有事你就说。”
萧乾眸子微眯,“你先答应我。”
“嘿!”墨九浅浅一笑,扶了扶额头,淡淡睨他,“九爷这里,没这个理儿。”
她半戏谑半认真的态度让萧乾无奈,喟叹一声,他瞥一眼背过身去减低了存在感的墨妄,上前握住墨九的手,目光灼热的看她,掌心越握越紧,肌肤相触,寸寸挪动,似在摩挲,又似在思考,好一会儿,他才沉沉出口。
“阿九,我当初之所以同意塔塔敏留在南荣大营,就是以防北勐异变……”
听他说到这里,墨九不免一怔。
那会儿塔塔敏死活要留下来,整天做她的跟屁虫,她烦不胜烦,看萧乾不阻止,还曾经满腹怨怼地奇怪过,为什么塔塔敏那么容易说服萧乾,让她这么没节操的滞留南荣大营。当时,她以为最充分的原因无非是他想让塔塔和与宋骜“日久生情”,却不曾想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
墨九向来以为自己是聪明人。可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承认,在大事上,萧乾确实先她一步。
不过……
他既然料到了北勐会有变化,难道就没有后招?那绝非萧乾的作风。
抿了抿嘴角,她思量一会,与萧乾对视着,音色沉沉道:“那你如今是什么意思?”
他蹙了蹙眉头,冷不丁捧住了她冰冷的小脸儿,“阿九,我想……”
“别说,让我猜一猜!”墨九把脸从他的魔掌中解脱出来,摸了摸微乱的鬓毛,微微一笑:“你是想我带着塔塔敏先离开此地,对吧?”
萧乾眸色一沉,却未反驳,“……”
轻笑一声,墨九压低了嗓子,继续道:“一来塔塔敏是你表妹,你不可能真的杀她。一旦扎布日想通这一点,也就再无顾虑。等我军与完颜修两败俱伤,再冲入战局,就算他做不成渔翁,你这只鹬蚌也会很被动。二来么,你无法预较大决战的结果,胜负难料的事儿,你一般不会财。所以,你不想我涉险,就想把我支开。”
萧乾面色微微一凝。
盯住她的眼睛,他没有回答,可他的表情却告诉墨九,她的分析,基本是对的。
只不过,依他对她的了解,恐怕不会遵从。
所以,他之前才会迟疑半天,都说不出口。
墨九低头想了想,却莞尔,给他一个极为柔媚的笑。
“只要我高兴,你这个忙,也不是不能帮。”
“阿九……”
萧乾冷峻的面孔微微一缓,状似松了口气,可墨九却没让他的状况持续,只一笑,又岔开了话,“所以么,你得说点儿什么让我高兴高兴,这样,我说不定就依了你。”
“阿九!”萧乾凝重地看着他,眸色极是复杂:“与你相识这么久,我还没有机会带你逛游山水,没有机会带你吃遍美食……我不想你有事。”
抬头看着他,墨九挑了挑眉梢,面色如常。
这么说,就是不满意,不高兴了?
萧乾回头看一眼山坡下密集的人群,似是有些着急。
“阿九,我保证,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好吗?”
这一次撇了撇嘴巴,墨九不置可否。
晓得她最讨厌他把她支开,萧乾搓了搓额,似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讨她开心了。
“唉,你长得这么美,让你在营里,我不放心。”
墨九头一偏,唇角噙了笑,“说真的?”
“嗯。我不放心。”
“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