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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厮一被策反,军心便开始动摇。
萧乾目光淡淡扫过墨九得意的小脸,又上前补充一句,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若擒得刘贯财,本座不仅不罪,还为尔等请功犒赏。”
“属下等谨遵使君之命!”
很快,一伙子黑衣人里大多都转了风向,只剩一批刘贯财的亲信还在拼命。
可形式一变,他们没了优势,兵败如山倒,真真正正就成了一锅饺子。
薛昉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解决,不由狂喜,“九爷高明。”
墨九道:“那有什么?左右你们有人,擒他只是迟早,我只不耐在这里呆着了。地方又窄,人又多,气儿都喘不过来。”
薛昉听她说完,瞥萧乾一眼,用极低的声音与她耳语了几句。
这些话听完,墨九脊背上都是冷汗,“真敢啊!”
原来萧六郎吹嘘的禁军,不足二百,比刘贯财的人少了数倍。
怪不得都这么久了,他们只在盗洞门口喊打喊杀,却没有几个攻进来。
墨九看到禁军与黑衣人纷纷“兄弟,老弟,哥”的喊起来,那亲如一家的样子,突然有些想笑。
若刘贯财知道真实的情况,会不会呕血而亡?
“唉!”墨九重重一叹,又开始剥葵瓜子,“姓刘的,你也赶紧投降了吧。回头把谁指使你的干都交代了,说不定使君还能看在你与旺财是本家的份上,留你一颗脑袋。”
“哈哈哈!”刘贯财大笑几声,痛恨地瞪着她,“你以为就凭这三言两语就可让老子投诚?”
墨九咬着瓜子,正经问:“三言两语不成,你要几言几语?”
“我呸!”刘贯财斥道:“男子汉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死就死,老子才不像这些墙头草。”
又是一声重重的“呸”,这厮突地砍翻面前两人,冲向盗洞。
“小心!按住他!”墨九直觉这厮居心不良。
可刘贯财身为都指挥使,也算孔武有力,能被谢忱重用,也非庸人,尤其那一群刚刚投诚萧乾的黑衣人,虽然就在刘贯财的身边,但心理角色还没有转变过来,他们还不敢提刀砍他,刘贯财趁了这个东风,居然极快地用身子撞上盗洞边上一块凸起的石块。
“小心机关!”墨九再一次高喊。
可还是慢了一步。
由于这间石室有盗洞,她先前疏忽了一点——机关并未拆除。
刘贯财事先应当受过叮嘱,触动了机关。霎时,整个石室像遭遇地震一般天摇地动起来。人摇晃,风灯也摇摇欲坠,厮杀的人群纷纷收刀,有一些拼命往盗洞外挤,有一些人却往后面的墓室退。
东倒西歪中,人群站立不稳,有的倒在了地上。人扑人,人踩人,人叠人,肉夹饼似的裹在一起,谁也分不清谁是谁,而这个时候,那池水却像煮沸了似的翻腾起来,摇晃得也很剧烈,水中的娃娃鱼“哇哇”啼哭,婴儿嗓子似的,让人不敢靠近。
墨九没有像旁人一样挤盗洞或退回墓室,电光火石的一瞬,她扑向了池塘,直接下到水里。先前石室一直在滴水,这水源从何而来,墨九有考虑过,却没有结论,如今不需要结论,在见证了巽墓机关的厉害之处后,她只有碰一下运气——在巽墓修建之时,若有池塘要活水养鱼,那么这间石室最大的生门,就只有这一口池塘。
“快下来池水里!”
她大声呐喊,可慌乱之中,却没有几个人听见。
风灯灭了一盏又一盏,摇晃的空间,一片黑暗,鬼哭狼嚎。
“铛铛”的机刮声中,她的手腕被人抓住。
场面很混乱,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谁捉住了她的手,人就在颠簸的池水中翻滚,下沉。机关运转之势,很难人力抵抗,她只觉身子在滑落,那只捉住她的手也在这时揽紧了她的腰,与他一同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她听见了耳侧有水声,水压很重,她耳朵鼓聒得厉害。
那人的胳膊带着她,往水面上浮去。
意识慌乱间,她紧紧抱住了他的腰,随水浪波动。
当脑袋浮出水面的时候,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墨九几近陶醉地吸上一口,“果然是生门!”
四野里寂静无声,除了她自己,只剩拖着她的人。
她侧头看去,萧乾丰神俊朗,面色清冷,一双映着水波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脸,锐利、幽暗,有一种迫人心魂的美。
“萧六郎,阴魂不散呐你。”墨九感叹一声“同患难”的缘分,摇了摇头,又望向四周,准备上岸。可这时她才惊恐的发现,他们二人在水潭里没错,可水潭却位于一个四面陡峭的岩壁之间。
月光下的岩壁,光滑如削,只左边有一道瀑布从上而下,但萧乾拖着她游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可以攀附上去的地方。
两个人浮在水面上,好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墨九叹气,“看吧,说你爱上我你不信,死也要与我一起。”
萧乾眸子浅浅一眯,不冷不热地瞟她一眼,一声也不吭,只不死心地带着她,四处寻找出口。
水潭不大,水却很深,浮沉之间,出口没找到,两个人的体力却明显不支了。
墨九不晓得这水潭下方是不是巽墓的石洞,却可以猜测得到,这里的水一定与巽墓的池塘相通。
吁口气,她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喘气看萧乾,“萧六郎,若不然你沉入潭底看看,有无出口?”
萧乾眉头微蹙,“没有。”
墨九抹了抹脸上的水,“怎可确定?”
萧乾道:“先前浮上来时,出口已闭合,除非你再启机关。”
然而,就算还有可以再启的机关,墨九也没有力气潜水下去寻找它了。
她了解地点点头,抓紧萧六郎腰间的衣裳,四处观望,“那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想对策。”
萧乾随了她的视线,审视着四周的陡壁。
光滑陡峭的崖壁由上而下,没有可以站立的地方,只有那一条长达十余丈的瀑布下,有一块平整的石板支出了水面。水流打在石板上,哗哗不绝地流入潭中,于是那石板就成了一个得天独厚的休憩之所。
在水里泡得太久,墨九身上酸软,没有半分力气,她勒紧萧乾的肩膀,安慰他道:“六郎别怕,天无绝人之路,有我在,必会护你周全……不过,你可不可以先把我拖到那块石板上坐会儿?”
这九爷都动不得了,口气还很大。
萧乾一听,面色就沉了:“……”
先受水压太久,墨九耳窝嗡嗡响,喉咙也干涩,身子都麻木了似的。她心知再泡下去,说不定真就死在这潭水里了,于是,紧吊着萧乾不放。
“六郎,快点快点!一会红颜美人该泡成鹤发鸡皮了。”
萧乾抿紧嘴唇不说话,只托住她的腰往瀑布游去。
可越接近瀑布,水流越大,冲击力也就越强,墨九身子轻,水浪劈头盖脸的涌过来,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水冲走了……
“抱紧我!”
萧乾沉喝一声,抓紧了石块的边沿。
墨九不需要他说,就主动抱紧了他的脖子,毕竟节约力气就是节约生命,男女之防在生命面前,实在太不值一提,有人愿意带着她一起,她又何苦自找罪受?
萧乾一手撑着石板,一手搂着她托上去。
墨九也很争气,大概用了五六七八次,爬上了石板,又伸手去拉他。
从石室出来,萧乾体力消耗过大,等他也爬上来坐下时,微微有些喘气。
墨九慢悠悠躺下,想了想,怕瀑布的水流过来把她冲走,又将一只脚死死勾住萧乾的脚,这才放心地看天上的星星,一动不动地想法子。
萧乾没挪脚,低头瞅她一眼,“你倒也心安理得?”
墨九“嗯”一声,闲闲道:“我是女子,你是男子,你保护我那是天经地义的,莫说咱们这些受过诗书礼仪的人,便在大自然中,只有一雄一雌时,雄性也会本能地保护雌性,我有什么不心安理得的?”
萧六郎哼笑着,视线凉凉地落在她的脸上,容色艳绝,“不,雄性一般只会保护想要交丨配的雌性。”
“吡”一声,墨九激灵灵爬起来,瞪视着他,“莫非你想……”想什么?想了一阵,她也不知哪根筋抽了,又怪异地点点头,揉着下巴道:“也是有些道理。那不如咱们就简单粗暴一点好了。九爷也不是无趣之人,想你这样一个绝色美人,若就这般死在这儿也是可惜,我何不享用了你,也不至暴殄天物,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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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058米 二人跋涉,似情非情
孤男寡女独处一地,月光迷离,美人如画,还说着暧昧敏感的话题,对男子而言,兴奋、激动、伴着某种冲动的快感将潜藏心头的兽丨性唤起,都是正常的反应。
然而萧乾含笑望她,清冷的面上并无正常男子应有的情绪,似乎墨九只是讲了一个笑话。
墨九不服输,也定定回望。
他仙姿庄重,一头墨似的长发散在肩膀,漆黑柔软,与瀑布的水流相映,安静得像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仙道,只眸底偶尔掠过的一抹暖色,若有,似无,似缠绵眷恋,又似温柔多情,一寸一寸勾人情魄。
墨九已分辨不清,是他本来就如此,还是她受了蛊虫的诱惑,才会产生这样的感受。
二人对视,都很安静。
安静得墨九突然也觉得他们的对话很可笑。
没由来的,她嘴角抽搐一下,摇了摇头,又躺了下去,懒洋洋道:“有些人啦,就是不肯承认。你也不想想,都救我多少回了?按你那个理论……”原本她想缓和一下气氛,与他开句玩笑,可一句话出口,又莫名戳中低劣的情商,“你敢说不是想和我交丨配?”
“……”萧乾抿紧嘴巴,像在看一头怪物。
“不干就不干,你绷着个脸干什么?好像我多喜欢你似的。”墨九瞪过去,“萧六郎,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的性子。不如东寂温柔,不如墨妄阳光,甚至都不如薛昉单纯,还不如旺财忠厚……”墨九一本正经数落着萧乾的“不如”,把旺财都搬出来和他比较了,也真能哭瞎个人。
可萧乾没有反驳,也没有嘲笑。
倾盖而下的月华光晕中,他只含笑看她,“说完了?”
墨九哼哼,“完了。”
“墨九。”萧乾突然喊她名字,“你可有考虑过蛊虫之事?”
“考虑什么?”墨九昂头看天,意态懒懒。
“若蛊毒解不了,又当如何?”他问。
“解不了就解不了呗,反正我又不需要喂它吃饭,哪来那么复杂?”墨九说罢,见他默然,又想起蛊虫为他们带来的情绪纷扰,不由揉了揉鼻子,放缓了声音,“若这蛊虫真的与男女情事有关,有一天不可控了,要么我就与你将错就错,要么……”
说到此,她停住话头,望着他阴恻恻冷笑。
“嗯?”他目光带笑。
“要么我就把你杀了。”墨九严肃脸,“只要你那条蛊虫死了,自然不会再对我造成什么困扰。我就不信了,我家的蛊虫会为了你家的闹自杀!”
萧乾:“……”
墨九唇一弯,又柔声道:“萧六郎其实你也别固执了,说来我俩,一个倾国倾城,一个倾城倾国,便是为了蛊虫不得已在一起,谁也亏不着谁。”
萧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