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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所以净焕要赶紧长大啊!”荀涯挑眉。
净焕知道他现在不肯说,于是换了话题,“荀大哥,你们荀家和青竹门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直要帮我?”
“哈哈,这个问题日后你自然知晓。”荀涯依旧不肯说,净焕也无法。
马车外时而有脚步而过,但不管是秩序有然的官兵,还是脚步沉稳的武林人士,更兼那些装作普通人的武林高手,无一不在几步之外折走而去。
净焕听着那些远去的步伐,望着荀涯,“荀门?”
荀涯点头,“荀门在江湖和官府都还有点颜面,送你走出杭州不是什么难事!”
“那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出现?”
“嘿嘿,三王聚首杭州,几十年未见。再说……”荀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们也要看看吴王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是拿我做诱饵?”净焕顿时醒悟,净瓶将她打扮成如此模样,张扬走到街上,自己又跟着庆王走了。
“如果现在情况正常,应该有一个净焕已经出现在大风山庄吴王的视线里。”荀涯话锋一转,“净焕的出现的确是一个意外!”话中颇有深意,净焕却觉得除了那层拿她试探吴王的意思,他还有深意,但是之后不管她怎么问,荀涯都默然不语起来。
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得到,不过又走了回去,莫名被劫持了两次,又莫名地逃离,莫名地被利用,莫名地依旧没触摸到江湖的味道。
或许还是窝到山里的日子适合自己,净焕落寞地想着。
三十 师姐发威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又是两年过去。净焕坐在入谷口那片竹林,徐徐吹起长箫,箫声轻快愉悦,净修应该是喜欢这种调子的吧?她抬头看着远处竹林之上夕阳撒上的金辉,心口却蔓延起一种叫做悲伤的东西,箫声渐转,如寒风呜咽,又如冷清秋叶寒江孤影,箫声越发低沉,渐渐便气息太弱,拉不下去了,只有狼狈收箫。
沙沙几声竹叶响动,净焕看也懒得回头,便喝道:“净画,出来!”
“咯咯……”几声娇笑,净焕便觉得后背一软,净画已经趴到了她的背上,她便站起来,背起净画向庵中走去,听着净画软绵的声音,“大师姐,你又想师姐们了?”
“嗯,想。”净焕背着净画缓缓向庵中回去,“净画想吗?”
“净画当然也想!”净画回答的很快,净焕不由轻笑,这个小丫头太过聪明伶俐了些,其实她知道净天,净修,净秋,净清四人死时她不过两岁多的孩子,哪里记事?不过每次自己都喜欢问她,而她也从不给让我失望的答案。
“鬼丫头!”净焕不禁骂了她一句,反手拍了拍她的屁股。
“哎呀,师姐又打净画屁屁!好疼啊!”净画不满地反抗,扭着小身子。
“再动我就把你扔下去了!”净焕搂紧了净画,再次拍拍她的小屁股,净画知道她不是威胁她,便老实地不动了。
“净画这么乖,师姐还老惩罚我,师姐偏心!”
“我怎么偏心了?”净焕笑着问道,她对净画宠爱虽多,但要求也高,若她不听话或完不成要做的事我惩罚起来,可是毫不留情,有时候想想,总觉得自己有妈妈心理。
“净冰师姐老说净天和净修师姐坏话,可是大师姐就从来不惩罚她!”这小丫头肯定是记得前些日子,她为她摔了净修唯一的遗物铜镜的事而惩罚她面壁来了。
“净画,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可亲耳听见净冰师姐说师姐们坏话了?”
净画便大着嗓门学起,“净天就是个伪君子,明明想蓄发想的要命,却天天在掌门师伯面前说什么,要舍身入佛!”净画学着净冰火辣辣的大嗓门说话,很是有趣,说着自己都咯咯地笑了起来。
净焕拍了拍净画,说道:“说是非事便是是非人,净画以后不要乱说其他师姐的坏话。”
“我才没有说坏话呢!”净画扭着身子,净焕便放了她下来,她退着步子嘟着嘴,亮晶晶的眼睛不满地盯着她,净焕看着她的眼睛心不由加速跳了一下,那双眼睛时刻提醒着她净画的身世,于是她赶紧别开了眼,指着远处迎着夕阳扑棱的飞鸟,“天要黑了,赶紧回庵吧。”
远远已经看到青竹庵的青砖黑瓦在苍翠的竹林中若隐若现,净焕看着那个生活了多年的庵院,嘴角勾了一丝苦笑。
一场荒唐的武林大会之行,她就这样被送了回来,不久之后悟尘师叔也带着一身伤回来,与师父闭关了一个月才出来,出来后又匆忙出山。
后来她才知道,那年的武林大会,发生过一场大事,吴王风梧微服出现在武林大会上,而遇刺,却被一个女子舍身挡剑救起。杭州出现大量的大内高手,将杭州城翻了个遍,之后,抓捕了大量的嫌疑武林人士,从而被诛杀。
自此后,净焕便又被悟前师叔堵着每天练武,再也没多余的心思想其他的东西。只偶尔在这种夕阳西下的时刻,坐在竹林里发呆,想着与净天净修那些日子,看着那些振翅的白鸽穿行在竹林内外。
偶尔看着年纪大些的师姐在悟忘师叔戏谑的笑容里落荒而逃,她的心总沉甸甸的。这几年,净冬,净蓝,净玉,净诗陆续出山,每人出山前,都会受到师父们闭关的训练,闭关后就再也看不到她们,甚至她们什么时候出山都无从得知。有了净春,净夏师姐的前例,悟尘师太不再将蓄发出山门的弟子剔除排序,而是默许着存在。
这一夜净焕又无法入眠,经常这样在睡梦中惊醒,那些惨叫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的清晰,她捂着耳朵,却依旧无法忽略。师父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庵中的训练不是一个苦字能形容,净焕庆幸自己的悟性很好,靠着情谱和恨情的作用武功进步很快,不用受悟前师叔那些古怪的摧残之法。
悟前师叔说“心狠才能忘情,忘情才能成功”,所以她要求每个人心狠手辣,但是她实在不知道心狠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外面的世界很残酷,如果你不心狠就会被杀,就如同净天和净修一样,没有高强的武功和智慧,只能成为刀下冤魂。但如果如净春和净夏一样,那样残忍要来又有什么用?
每日例行的卯时早课,都是净焕做白日梦的时间,白天训练的太累,每天早上她都要净有的叫唤才能起床。这天早上,她却很早醒来,第一次没有净有的呼叫,自己很早就溜了出去,抬头清楚了黎明的颜色,缺了一撇的月圆润地挂在半空,几颗寒星冷清地闪烁着。
她胡乱地在净庵的竹林旁乱走着,也不知道要干什么。陆续有师姐妹偶尔低声交谈,向着大悟殿而去了。净焕靠在一棵竹子上,默默叹了口气。
一段谈话就这样钻进她的耳朵里,是十五岁的六师妹净冰和九岁的九师妹净静。
净静还稚嫩的声音有些大,“六师姐,你看大师姐天天早课睡觉,师父怎么也不责罚她啊?”
净冰哼了一声,“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什么师姐呢!不过仗着嘴甜,讨得师父和师伯师叔们欢心,还真当自己是个大师姐呢!净静你心里有数就行。”
“师姐,师父说过,不准非议大师姐啊,有人听见就糟糕了。”净静压低了声音,但她们的谈话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听见又怎么了?我就是不服气,师伯也是居然让我们叫那么个小丫头师姐,简直是搞笑!”净冰名字叫冰,却是庵里最泼辣直言的那个,几次都明里暗里顶撞过我,我人小也就装着不懂而过。
净焕想起净有的话,再过些日子净冰也要出山,夹带着那些不明的目的她们,是入江湖还是入朝廷,但都绝不会是轻松无知的小姑娘。
“还有,她一来这几年,庵里出了多少事啊,都说两年前的庵中大变是净春师姐成了魔头,我看都是她带来的晦气才是!”
“六师姐,快别说了!大师姐就是大师姐,要尊敬着呢,还有两年前那事师父说过任何人都不许提!”净静的声音已经有些慌张,“这话让人听见可要罚你呢!”
连九岁的净静都懂得这个道理,可是净冰却完全不在乎,声音却高起来,“哼,我就说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怎么样?就算在她面前我依旧说!”
“是吗?净冰师妹要跟我说什么?”净焕笑着走出竹林晃到她们面前。
净静轻呼了一声,赶紧颤声叫了“师姐”,净冰却哼了一声,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净冰……”净焕沉吟了一下,“如果我记得不错,青竹门门规中有渺视师长者,轻则体罚,重则逐出门墙,对吗?”
“凭你要罚我?”净冰倔强起顶嘴。
净焕也哼了一声,净冰今日我不教训你,以你这种性子,出山也要受苦的,“净冰,就凭你现在的态度,我就饶不了你!我要让你知道,管好自己嘴巴的重要性。”净焕抱着手臂,“如果悟前师叔知道你刚才话,你以为她会怎么做?”
净冰听净焕提起悟前,脸色这才有了一丝仓惶,随即却笑道:“大师姐,若是要师叔替你惩处我,我自然是不得不从的。”
净焕见她挑衅的眼神,知道她是在讥讽她不过仗着长辈的爱护而在庵中立足,“哦?”净焕看着她斜挑的眉,将内力聚集在掌心,欺身而上,一把就抓向她的手臂,她的武功出自悟因师太和悟前师太真传,早已算计好净冰要往哪个方向躲闪,根本就不过给她任何躲避机会,看似平常的一抓,却是凝聚了四年在情谱上悟出来的指法,以净冰的伸手怎么可能躲过?
不过瞬间的功夫,净焕已经掐住了她的手臂,“净冰,你以为我就不能教训你吗?”
净冰挣了几下依旧没有挣脱净焕的手,只有伸腿踢向她,净焕身小身轻,却随着她身形微动,已经跃起到她头顶,手指松开拍到她的头上,不过一滑而过,顺手抓走了她的帽子,她已经留到腰间的黑发水银般倾泻而下。
净焕轻轻地落到净冰身前,看着她苍白了的脸色,刚才如果是真搏斗,她那一掌早拍到她脑门上了,净冰自然知道轻重。
院子里众师姐妹已经多了起来,大家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好,很好!”悟前师太轻轻拍了一掌,从暗中走了出来,莫测的眼在众人脸上滑过,冰冷仿若地狱传来的声音继续着:“净冰,一会入暗室来找我。”
一句暗室让净冰白了的脸又紫,净焕的心也提了起来。
暗室是出山弟子必入的地方,那是青竹庵最神秘也是最恐怖的地方。没有人知道进去会发生什么,但是也没有人能完整地出来。据说那里面住着庵中两个从来不露面的青字辈师叔祖,最擅长刑罚。
一切,不过是个传说。
三十一 经阁画像
净冰被师叔带入暗室,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净焕依旧在早课补觉,依旧把吟吟佛音当成了久违的音乐,睡梦中依旧有那些模糊的影子,也依旧有她向往的烧鸡葡萄美酒。
一个时辰后,净焕准点的醒来,第一个站起来,动了动睡的麻木的脚,带着师妹们便去吃青菜稀粥了。
现在的净画特别的乖巧,再也不会嚷嚷不爱吃了,也不敢乱动,想来净秋第一天的鞭子给她的教训已经强迫地加入她的潜意识。
翠绿的青草仿若还带着露珠,淡碧浅绿,放到白粥上,便成了翠玉银汤,格外好看,可惜不过只能满足眼睛。净焕慢吞吞地喝着粥,却听见净静突然“呀”了一声,举着筷子犹豫着,她早已看见她筷子里的菜叶上有一个绿油油的虫子,却不动声色依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