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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孟平原本看得攻击部队伤亡惨重正要叫炮兵,听见他这一声,顿时大怒,反手揪起他衣领,“战小七,你敢撤?他妈的,老子的兵还在前头没死绝呢,你的炮在后头先撤?”
董震看他动手,已是靠了过来,抓住郝孟平的手腕,“郝军长,请冷静。”轻轻一推,郝孟平已经退了两步,回过神来更是惊怒,腰里抽出枪来就上了膛,战子秦心急如焚,只恨自己小看了汪墨涵和汪鹤声,压根不管郝孟平,调头就冲出了掩体,“快,出去,在这里等死吗?”话音刚落,炮弹已是劈头落下,郝孟平被掀翻了压在掩体下面。董震抓住战子秦就往身下按,战子秦推开他,“你懂什么?这时候听我的。”带着董震翻身冲出了战壕,寻了一个弹坑就跳了进去。
两人缩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炮击才算过去,身上的浮土却有两指多厚,眼前一片模糊,脑子里涨闷欲裂,仿佛连气也吸不进去,勉强站起来爬出弹坑。只听见郝孟平嘶声大吼,“都不许扶老子,给我望远镜,给我望远镜!”
从炮火掀起的泥堆里爬出来的参谋里面当真有还带着望远镜的,递给他,只见郝孟平支撑着臃肿的身躯,也不要旁人扶,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将望远镜放在眼前一看,人便跌倒在地,猛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战小七,我操你祖宗!”
战子秦面目抽动,看了一眼董震,“走,回去。”一个趔趄,也摔倒在地上,董震赶紧扶他起来,看见臂上,腿上都有血迹,刚要查看便被他推开,“不妨事,小弹片而已。”迈过一具具尸体,也不搭理郝孟平,翻过战壕径自寻找其他的人。走了不知多久,才遇到魏雄带着人沿路找过来,一同开车回了武阳。车上恰好有步话机,那边韩彪已经取得了联系,所幸汪鹤声第一攻击的目标是郝孟平的指挥所,那边炮团的阵地还有一点时间来得及换了阵地,就是如此,还是损失了四门炮。
战子秦恼火已极,深恨自己居然这样大意,听着韩彪在那边发狠,说是现在就要还击,气得大骂,“你脑子被轰傻了?汪鹤声知道我们的射程,他打完了不跑?你一开炮打不到他还就成了他的靶子,给我好好窝着,一发炮弹不许打。”
啪地摔了话筒,喘了两口气,再抓起话筒命令下去,“现在就叫人再过去侦查,找到他们的炮兵,给我标定位置,晚上我要报仇雪耻!”
刚回到武阳的指挥所里,战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战子秦正是头晕的时候,听着父亲在电话里面咆哮,也是恼火上来,“郝孟平做了汪墨涵的砧板上的肉,难道让我陪着他死?”
不愿意再听父亲斥责,抓起桌上的电话来,拨了一个特殊的号码,“张会长吗?给你主子报个信,说我要跟他说话。”
晚间果然有个电话打过来,董震听了递给他,他听见汪墨涵那清冷的声音倒是冷静了下来,“墨涵兄,怎么突然当真动手?”
那边淡淡的,“你当我是打着玩?”
战子秦看着桌子上的地图,“你明知道我在这里,你当真敢冲过来?”
汪墨涵依旧淡然,“日本人早想探探你的底了。别以为你那几门炮,几辆德国坦克装甲车能抵事,今天你也看见了,我二叔也今非昔比啦。”
战子秦冷笑,“那是今非昔比,原先不过是日本人的女婿,看今天这个架式是打算给日本人当孙子了?墨涵兄,你也肯同流合污?”
汪墨涵压根不理睬他的讽刺,淡然道,“战老七,口气冲得腰杆子够硬,我是没想到你这么不禁打。到嘴边的肥肉不让我吃,未免太强人所难,你先好自为之吧,等这一仗打完,我们再谈。”
战子秦轻笑出声来,“墨涵兄,看来我是高估了你,你若是能作得了主,怎么能让你二叔做出这种事情来?不怕你家老爷子从棺材里跳出来找你算账?”
那边啪嗒一声挂了电话,战子秦这里却冷下了脸,董震过来,“老爷子到前线来了。”
战子秦唔了一声,吩咐道,“今晚让韩彪给我谨慎一点,务必在老爷子到之前给我把脸找回来,通知清江的周津南立刻过来会合,一路小心汪家的飞机,让姜绮年给他护航。”眼望着窗外阴霾的天色,不由得也慢慢冷下脸来,这一回汪家是要狠打了。汪墨涵的话很有道理,他们却是是有交情,可是他们也是敌人,腰杆子不硬还找人套交情当真是自取其辱,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被轰了几炮就晕了头了吗?
等这一仗打完再谈吗?好,像汪墨涵的风格,东瑾就在眼前了,到了嘴的肥肉?汪墨涵他就是铁齿铜牙,他也非给他嗝下来不可!
晚间他睡得极不安稳,虽然唾弃了自己几回终究是按捺不住紧张的情绪,忍不住去外面值班室里要了一只烟点了,董震闻声起来看他,“七公子,你又开始抽烟了?”
他笑着将烟掐了,让侍从倒了杯咖啡,拉着董震聊天。
这是上好烘焙的意大利手工咖啡,董震哑着咖啡皱眉,“夫人准备的?”
战子秦想到他上前线那天晚上,夏月小疯子一般上上下下地跑着给他准备东西,箱子开了又关,一会拉着赵妈给他熨衬衫,一会又瘪着嘴摇头,“前线那样的地方,平整的衬衫穿给谁看?”过了一会拿了一副新的剃须刀过来给他装好刀片,“仪容还是要的,不然别人会以为你害怕。”他又是心痛又是好笑,好容易哄了她上楼睡觉,半夜里又爬起来,抓了一包咖啡,一包巧克力给他塞箱子里,“这是你喜欢的咖啡,累了可以提神,还有巧克力,饿了冷了可以补充热量。”那个时候他压根没有想到日本人会动手,也没想到汪墨涵会是来真的,以为又是一次武垭山口似的战斗,看父亲面色凝重只觉得好笑,看她这样惶惶的更是有趣,“宝贝,你装这样多东西我会被人笑的。”
夏月从箱子里抬眼,很是有几分委屈,平时小泼猫一只,这回他一伸手就乖乖偎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和他亲热,他忍不住笑,“我不过是打接应的,接应知道吧,就是后卫,好像橄榄球的防守锋,非得把别人都打倒了才到我呢。”
夏月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来,“就好像上次在武垭山那样?”他笑着点头,夏月立刻爬下他的膝盖,“那就是没什么危险了?”抓起巧克力,“害我担心,不给你吃了。”假装跑去楼上,不一忽儿又下来,一直粘着他不肯动弹了。
回忆得甜蜜,心情却是沉重的,那天虽然是哄她的,可那个时候用汪墨涵的话来说,也当真没有想到郝孟平在汪家面前这样不经打。而且也没有料到,日本人肯这样下血本,他笑看董震,“董震,这回是到我们上场的时候了。”
董震看他一眼,“养兵千日,你不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战子秦轻笑,“时候有点不对,不过我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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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满意了吧,继续压男女第二天战锋来到前线,得到的却是喜忧参半的消息,忧的不用说,郝孟平的第一军进攻的两个团全完了,撤回来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其中多是伤员。汪鹤声那边的集中了一百多门炮对着郝孟平的攻击阵地做了密集轰击,随即延伸射击了他们的指挥所和炮兵阵地。他们上次吃了火炮射程不够远的亏,这一回是做了周密的准备,一是配备了日本人最新的105mm大口径山炮,弹速快,射程远,二是事先做了充分的准备,观测到了战家的炮兵阵地和指挥所,因此一举成功,让战家吃了大亏。
喜的却是战子秦当晚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狡猾的日本人带着汪家的炮兵一直在转移,无奈战子秦是发狠非要和他算账,派出的炮兵观察都配有步话通讯,况且这里原是战家的地盘,战子秦的炮兵标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不管他转移到哪里,战子秦这边的炮弹都像看见了似的如影随形,实实在在是追着他的炮兵打了一夜,生没让他们停下来反击过一发炮弹。也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但是战锋仍不能释怀,兵是他的命,第一军是罗东来的老底子,自己让郝孟平打先锋就有抬举他的意思,没想一下子就丢了这么多的血本,搞得他连军事会议都不敢开,只得亲自到前线指挥所来看郝孟平。
下了车子,只见阵地上一片焦土,就是当年虎狼铺打烂了的时候也没见过这样的零碎,地上一个弹坑,就有半间屋子大,更是他所未见,战子秦的炮兵指挥韩彪跟在后面甚是恼愤不屑,“我原以为全是日本新的105mm榴弹炮,呸,原来是学了美国佬的TOT,这些小坑都是75mm步兵炮。”
啪拉啪拉一顿术语,除了第七军的几个军官外,没人听得懂。却无异是火上浇油,立时就有人回敬,“韩彪,你现在倒是明白,当初跑的时候你也没慢跑?”
战子秦看着韩彪梗着脖子就要顶,淡然地接过话题,“郝叔,我当时若不让炮团转移,马上就和指挥所一样成了汪家炮兵的活靶子。”
郝孟平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你保住你的炮,看着我的兵被炸,他妈的有你这样打仗的?”
韩彪和他公事半月早就受不了他的无知和蛮横,鼻子里哼了一声,“郝军长,若这样说,让我的人跟着一起死了才是正理?”
话音未落,郝孟平已经扑了上来,韩彪魁梧如熊又正当青壮,平素被战子秦宠的最是没有顾忌,当下和他胳膊相扭,肩膀一沉,将他偌大一个身躯一个半摔,敦在了地上。郝孟平快六十岁的人啦,wωw奇Qìsuu書còm网被这样一摔,半天没能爬得起来。战子秦只道这下坏了,没等父亲开口,就是一个巴掌扇在韩彪脸上,反手掏出枪来,“韩彪,你反了不成?”
这一巴掌打得极脆,韩彪愣了半天神,才反应过来这一巴掌是战子秦打的,他原本并不是傻的,看了一眼撑着腰被人慢慢扶起来的郝孟平顿时反应过来,当下立正垂头,抚着被打的脸颊不语。
魏雄旁边插上来,“韩彪,你敢对长官动手,以为你打了汪家的炮兵有功就眼里没有纪律尊长了?来人,拉下去禁闭!”转脸赶紧去扶郝孟平,“郝叔,您老可安好?”
郝孟平推开他的手,“你是魏家的大少爷,我不敢给你当老叔。”一双眼睛死死看着战子秦,“小七子……“恨意深浓,良久才移开了眼睛,凄然看着战锋,”老哥,我们这些老兄弟是不中用了,您看着办。”推开扶着他的人,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战锋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恨不得一脚就踹过去,刚要开口,就看见旁边董震急冲冲进来,脸上神情甚是紧张,他知道小七身边一个方军一个董震一内一外,再加上一个长袖善舞,周旋于上下之间的魏雄,最是亲密。这董震是战子秦的侍从长,是主内的贴身之人,此人出身江湖草莽,甚是坚韧冷峻,脸上等闲不见颜色,上一次这样匆匆进来带来的就是夏月小产的消息,这一次怕不是又会出什么事情?就在这一怔之间,董震已是把手上的文件夹子送到了战子秦的手上。
战子秦打开一看,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一连看了几次,终于是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董震,倒似不敢相信一般,震惊得仿佛天都要塌了下来。将夹子扔回给董震,猛然拍了一下魏雄的胳膊,却是回头看向父亲,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掀起帐篷的门就跑了出去。
战锋惊疑不定,看向董震,却依旧是那张冷脸,只一点头就出去了。魏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