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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特制装备固定双腿,苏暮然还是被狂躁的马甩下马背,亏得他急中生智,在下落时捞住了缰绳,整个人悬空侧挂在马肚子上,这才没有摔到地上。
原本等在终点准备伺候的一众宫人看到如此变故,胆小的四散奔逃,胆大的立即朝着苏暮然跑去,这其中就有珞珈。
而苏暮容和那队骑兵,亦朝着苏暮然策马奔去,整个骑射场霎时乱成一团。
那白马四处乱窜,左奔右突,撞倒了数名宫人,眼看就要朝珞珈冲过来,她不躲不避,极快地扫视一眼,蓦地看到一支流箭从骚乱的人群中飞出,朝着悬挂在马上的苏暮然射去。
珞珈毫不犹豫地迎着发狂的马跑去,在和苏暮然擦身而过的刹那,珞珈展臂挡住他,下一秒,流箭钉进她的左胸,剧痛传来,她双腿一软便倒在地上,马蹄溅起的尘土涌入口鼻,呛得她剧咳起来,“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轰轰隆隆的马蹄声在周围响起,几乎要震裂她的耳膜。
在失去意识前的刹那,珞珈看见苏暮然摔进了飞扬的尘土里。
他终于还是松了手,让悲剧重演了。
第53章 祸乱宫闱09
昭和行宫,绛雪阁。
太医查看过珞珈的伤情之后,脸色凝重。
苏暮然此次坠马伤得不重,他已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坐在轮椅里看着榻上珞珈纸白的一张脸,沉声问:“如何?”
太医起身,恭谨答道:“启禀皇上,箭矢虽未射中要害,可若要把箭拔出来,箭上倒刺恐会伤及心脏,姑娘能否活下来便是未知数了。”
苏暮然看着珞珈,短暂地沉默片刻,淡淡道:“只管拔箭,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董太医应是,又道:“烦请皇上暂且移驾,拔箭时鲜血必定喷涌而出,恐污了皇上的眼睛。”
苏暮然转动轮椅,离开内室,去了前厅。
苏暮容、苏暮林和一干随行官员都等在此处,他们当然不是关心珞珈的伤情,而是因为苏暮然在这里。
苏暮然一出来,众人跪拜,其中一人禀道:“启禀皇上,属下已经查清,皇上所骑那匹马的马蹄铁被人动了手脚,一枚银针刺入马蹄,故而马才会失控发狂。至于射中宫女的那支箭,是一名侍卫射出的,但……那名侍卫已经自戕,属下会继续追查,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苏暮然道:“那支箭,是射向朕的。”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苏暮然冷冷道:“若非那名宫女以命护驾,朕此时就不是坐在这里,而是躺在灵堂里了。”
“皇帝休要胡言乱语!”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静贵妃扶着太后进来,后面还跟着云妃、淑嫔,本就人满为患的厅堂变得愈发拥挤了。
太后崔氏并不是苏暮然的生母,而是苏暮容和苏暮林的生母,是先帝的皇后,她比苏暮然的生母娴贵妃活得久些,所以才白捡了一个太后的名分。
又是一片嘈杂的叩拜声,太后摆手让众人起来,这才接着方才的话头说:“皇帝怎可如此诅咒自己,那宫女能代替皇帝中了那支箭是她的福运,别人想救驾还没这个机缘呢。哀家自会命人厚葬她,再重赏她的家人,皇帝只管安心养伤便好,莫要操心了。”
她话音方落,内室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苏暮然这才道:“母后,那宫女还没死,太医正在为她治伤。”
太后讶道:“她竟如此命大,看来果真是个有福运的。”
她顿了顿,又道:“依哀家之见,若这宫女能侥幸活下来,皇帝不如赐她个名分,让她享一生的荣华富贵,算是对她舍命救驾的恩赏,皇帝以为如何?”
苏暮然微露不豫,但转瞬即逝,他淡淡道:“不如等她醒来,问问她想要什么赏赐,再做定夺也不迟。”
太后笑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成为皇帝的女人更隆重的赏赐?不必再等,我看就如此定了吧。”
不多时,太医从内室出来,面带喜色道:“启禀皇上,人救下了,不过她伤得太重,仍在昏迷,何时醒转尚未可知。”
苏暮然还未说话,太后抢先问道:“这个宫女叫什么名字?”
苏暮然身边的大太监窦万初答道:“回禀太后,此女姓蒋,名飞鸢。”
太后道:“传哀家懿旨,自今日起,蒋飞鸢封为瑾答应,待回宫后,便住在淑嫔的凝萃宫吧。”
窦万初觑了一眼苏暮然的神色,躬身应是。
太后又道:“皇帝也受了伤,就别在这儿耗着了,有什么事吩咐人去办就是,快回去歇着吧。”
语毕,太后便携着几位妃嫔离开。
转身时,她与苏暮容的视线短暂地交汇又分开,唇边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珞珈才悠悠醒转。
她一时有些恍惚,迷瞪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清醒,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苏暮容牺牲一枚棋子策划了一场刺杀,让她救驾,从而得到苏暮然的关注。
她替苏暮然挡了一箭,而且活了下来,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苏暮容果然老谋深算,不服不行。
她以后必须小心行事,千万不能惹恼了这位盟友,否则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身边没人,珞珈实在渴得厉害,偏头看到床头小几放着茶壶茶杯,便想伸手捞杯凉茶来喝,谁知刚一动就牵动了左胸的伤口,剧痛袭来,喉咙里倏地漫上一股腥甜,一张嘴就咳出一口血来。
听见咳嗽声,一名宫女从外间跑进来,一边用手帕帮珞珈擦拭唇边的血迹,一边喊道:“秋殊!快去请太医!小主咳血了!”
珞珈重新躺平,很快顺过气来,止住了咳嗽,她哑声道:“水。”
宫女忙倒了杯凉茶,小心地喂她喝下去,这才喜道:“谢天谢地,小主总算是醒了。”
珞珈还以为刚才是自己听错了,这回才确定,她惊疑不定地问:“你唤我……小主?”
宫女笑着说:“太后念小主救驾有功,下旨封小主为答应,赐号瑾,您以后就是瑾答应了。”
瑾答应?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有点不敢相信。
宫女问:“小主一定饿了,奴婢去吩咐人煮些清粥来可好?”
珞珈虚弱道:“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道:“奴婢绣心,以后就是小主的贴身侍婢,还有一个秋殊,她去叫太医了,很快就回来。”
正说着,秋殊便领着太医进来了。
珞珈昏睡的这两日,太医一直就在隔壁随时待命,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一番察看后,太医说她已无性命之忧,好生将养着便是,两月左右即可痊愈,又嘱咐绣心和秋殊一堆注意事项,便去苏暮然那里复命去了。
苏暮然听完太医的陈述,对窦万初道:“去绛雪阁。”
珞珈昏昏沉沉地又要睡过去,忽然听到外间喊“皇上驾到”,吓得一激灵,差点又咳起来,被她生生忍住了。
她先听到轮椅碾压地面的辘辘声,然后才看见苏暮然进来,她挣扎着要起来,却听苏暮然淡淡道:“躺着吧,不必行礼。”
珞珈便听话躺好,斗胆直视了龙颜。
毕竟是一个爹,苏暮然和苏暮容的五官略有些相像,虽然都是极品帅哥,却帅得截然不同,兴许是王霸之气使然,苏暮然给她最强烈的感觉是高冷,然后是凌厉,就像一把出鞘的剑,分分钟就要取她狗命。
珞珈不仅不害怕,反而觉得十分带感。
征服这样的男人才够劲,就算只能坐上去自己动也没关系。
苏暮然来到床边,直视着珞珈的脸,直截了当地问:“你可愿意做朕的女人?”
第54章 祸乱宫闱10
珞珈自然是愿意的。
抛开任务不说,妃嫔的确是个好工作,这个世界上最牛逼的男人躺平任睡不说,还可以纵享荣华富贵,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打扮得美美的去宫斗,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皇帝不是你想睡,想睡就能睡。
虽然她被苏暮容一手推上了答应的位置,但想推倒苏暮然,另需一番筹谋。
言多必失,珞珈简洁答道:“愿意。”
苏暮然唇边浮起一抹笑意:“日后守活寡也愿意吗?”
珞珈道:“愿意。”
苏暮然笑道:“既如此,那便如你所愿吧。”
珞珈觉得他笑得很古怪,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可不及她多想,苏暮然却转动轮椅,径自离开了。
须臾之后,绣心掀开珠帘走进来。
珞珈问:“皇上走了?”
绣心答:“是。”
珞珈觉得更古怪了。
苏暮然特地跑来,就是为了问她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吗?
绣心见她神色有异,忙关切地问:“小主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珞珈轻轻摇头,顿了片刻,偏头看向绣心:“我记得你方才说,是太后下的旨,封我做答应?”
绣心点头:“正是。”
珞珈道:“当时是何情形?你且说来我听听。”
绣心道:“奴婢当时在屋里给太医帮忙,秋殊在外头,她知道当时的情形,奴婢去唤她。”
正说着,秋殊便端着一个青花瓷碗进来了。
“奴婢秋殊,见过小主。”秋殊把碗交给绣心,屈膝向珞珈行礼,“奴婢听小主总咳嗽,便让厨房做了一碗冰糖银耳炖雪梨,可润肺止咳。”
绣心把珞珈的问题转述一遍,秋殊便一五一十地将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珞珈听完,呕得几乎要吐血。
枉费苏暮容机关算尽,没想到却被太后这个猪队友坑了。
这个太后的戏演得实在太过,苏暮然又不傻,肯定已经起了疑心。
可怜她才刚出场,戏还没开演呢,就已经露了马脚,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她可能真的要像苏暮然说的那样,在深宫里守一辈子活寡了。
天啊,那她还不如被一箭射死算了。
“小主?小主?”秋殊在旁唤她。
“嗯?”珞珈回神。
“奴婢服侍小主把这冰糖炖雪梨吃了吧?”秋殊道,“小主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珞珈叹口气。
不管怎么样,东西还是要吃的。
她点点头,绣心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秋殊一勺一勺地喂她吃东西。
秋殊道:“绣心,厨房还蒸着凤凰脑,你去看看好了没有。”
待绣心走了,秋殊压低声音道:“王爷让奴婢转告小主,皇上已经有所察觉,小主什么都不要做,安心养伤即可。”
“你……”珞珈微愣,“是逸王的人?”
“奴婢是小主的人。”秋殊答。
珞珈点头不语。
苏暮容这间谍网撒得可真够大的,上至太后妃嫔,下至宫女侍卫,处处都有他的人。
既然他也说苏暮然有所察觉,看来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用再怀疑。
苏暮然会杀掉她吗?
不过照他方才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会留着她。
留着她干什么呢?
反间吗?
总之这些个皇帝、王爷没一个省油的灯。
她在上个世界被俩腹黑男折腾得够呛,这个世界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算了,不想了,睡觉。
先把伤养好再做打算。
在床上安生躺了两天,正闲极无聊时,秋殊进来通报,云妃和淑嫔来看望她了。
珞珈忙让绣心扶她坐起来,二人已经前后脚走进来,云妃当先道:“妹妹快躺着,别牵动了伤口。”
珞珈忍着疼躬身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