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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二把画糟的眉再擦掉,重新再来。
居沐儿忽然笑:“相公,原来你不止不会弹琴,画画一定也不太好。”
龙二“哼”了一声,道:“我管教娘子的本事最好,你要不要试试?”
居沐儿撇嘴不说话了。龙二心里不乐意,干脆也刷刷两下,乱比划着画,想着反正要再擦掉的,先练架式好了。
结果,居然画好了。
上下对齐,左右工整,有弧度,又细致。龙二大喜,原来真的是得“刷刷”画才行。他在居沐儿唇上一印,大声宣布:“好了,画得很好。”
居沐儿动了动眉,实在没什么信心。不过,完了就好。她应该可以出去跟小竹宝儿玩了吧?结果龙二却道:“反正闲着无事,不如我帮你抹抹胭脂。”
还抹胭脂?他怎么闲得这么可怕?生意都没了?居沐儿吓得跳了起来。“相公!”
“作甚?”龙二当真在认真翻胭脂盒了。
“那什么,如今归山县的消息也回来了,东阳城的消息也回来了。事情我们也能想通顺了,接下来该如何办?”
“不是说好了事情让我处理便好,你安心养身子吗?”
“那也得让我知道是什么打算,每次问了你你都没说。我知道如今情势微妙,丁大人入狱,云大人势如中天,而我们虽然想通一切,但实际却无拿得出手能断案的证据,如果他象对付自己岳父一样,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龙二蹲在居沐儿面前,握着她的手,轻声问:“沐儿,你信我吗?”
“信。”所以她才没有参合,只乖乖每天喝药休养。
龙二满意点头:“你要信我,一定能让所有伤害过你的人受到严惩。”
“还要还师先生一个清白。”
“好。”那个是顺带手的,给媳妇儿报仇才是重点。
龙二拨了拨居沐儿拂在脸上的碎发,越看越觉得自己画的眉漂亮。他笑了笑,正要说话,外头却是李柯火急火撩的报:“二爷,府尹大人和刑部云大人带着官兵来了。”
龙二一挑眼,看了居沐儿一眼,慢吞吞地问:“来做什么?”
“说是……”李柯也看了看居沐儿,磕磕巴巴道:“说是,要带夫人回去审案。”
“啊?”居沐儿很惊讶:“审什么案?”
“审夫人在居家酒铺杀人一案。”
居家酒铺屋毁人亡之夜,那是去年九月的事了。如今过了近一年,却又被翻出来说了?
居沐儿惊讶又忐忑,她握着手杖,跟着龙二一起去见了云青贤和邱若明。
府尹邱若明脸色阴晴不定,但仍硬着声音对龙二道:“九月二八,居家酒铺内烧死一女子,身份不明。而此案抓捕到的两名男子,经严审,近日终于招供,道是龙家二夫人龙居氏指使,让他们到树木小屋内杀死一名叫林悦瑶的女子。不料林悦瑶察觉逃脱,冲进了居家酒铺。那两个匪类怕出变故,便唤来几位兄弟帮手,谁知竟遇到龙家护卫,大打出手。而林悦瑶躲入龙二夫人房中向她求救,怎料夫人便趁此机会,亲手将她杀死。这才出了那几条人命的大案。仵作查明,那林悦瑶先是被毒镖所伤,后被匕首连刺两刀毙命。凶器与龙二夫人当时所用手杖一致。而当日夫人为脱凶嫌,放火烧屋,毁尸灭迹。”
居沐儿听得大吃一惊,事情怎会颠倒至此?
龙二大怒:“一派胡言。江湖宵小,亡命之徒,为了保命瞎说八道,颠倒黑白。分明是他们当日见酒铺无人,想入内劫财,却遇我龙家护卫经过,这才打了起来。那死在沐儿屋内的,是其同伙女贼,这些大人那时不是都审明白了吗?沐儿为求自保这才动手,当日九死一生,我找到她时,大人也是知道的,这会子怎么倒是反咬一口。”
邱若明应道:“二爷,那两位杀人重罪已是事实,无论是否受人所雇,他们所犯之罪皆是一般,又何必多此一举,血口喷人?”
龙二冷笑:“你这多此一举倒是说对了。我家沐儿要让哪些人消失,犯得着花钱雇人?我龙府这里的人手护卫探子全死了吗?”
“相公莫要胡说。”居沐儿急急喝阻龙二的口不择言。近来举国严查刑案,龙二这胡说八道怕是得招来麻烦。
邱若明咳了两声,也是提醒龙二慎言。然后又接着道:“当日犯案之时,龙二夫人是刚被二爷休弃,二爷可还记得?若认真计较起来,当时龙二夫人在居家酒铺无依无靠,精神也备受打击,一时冲动犯下事来,也是合情合理。何况若是林悦瑶雇凶,龙二夫人眼盲不能视物,又如何躲得过?这也说不通不是?”
“怎么说不通,事实便是如此。我家沐儿聪慧过人,大人也是见识过的。”
邱若明似听不到这个,他咳了咳,又道:“本官相信,若龙居氏想借用龙府人力办些不合律法之事,也必遭二爷的训斥。所以无论当时情形如何,若要杀人,怕也只能雇用外人。”
龙二冷笑:“大人还真是好心,把我龙二说得如此奉公守法,持家有道。敢问大人,只凭那两个小贼一面之词,便要定我家沐儿的罪吗?公理何在?若说我家沐儿要杀那林悦瑶,动机为何?”
邱若明道:“并非这就定罪,只是人证物证皆在,依律法,需请夫人到府衙审讯。至于动机,那两名罪犯招供,受雇时也曾问过夫人,夫人含糊其词。他俩怕惹祸上身,在受雇前偷偷观察了两日。似乎是因为林悦瑶姑娘发现龙二夫人身怀一本绝世琴谱,而这琴谱还牵扯到了数年前的一桩惊天命案。但具体是什么他们并没有打听到。后来夫人似是着急,便加了价码,那两人见钱眼开,终是心一横接了这事。所以,按供词,龙二夫人是为了灭口才雇凶杀人的。”
“一派胡言。”龙二目光向刀子一般的射向云青贤。
此时云青贤面若冷霜,眉头轻皱,但一直不言不语,龙二竟也一时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二爷。”邱若明虽身为府尹,又带着官兵而来,可对着龙二,那还是算得上客气。“请二爷放心,若是夫人蒙冤,我一定能查出真相,还夫人清白。只是如今,还请夫人与我们走一趟。”
“若是不去呢?”龙二态度强硬,挡在了居沐儿的身前。这哪是过去问问话聊聊天的事?命案凶嫌,到了府衙就是进大牢。要想出来,那得事情查了个清楚明白,定了无罪才行。
铁总管、余嬷嬷、凤舞、龙三全都在,围在了居沐儿的身旁。龙府的护卫家仆也全都刷刷围了过来。刑牢恶地,哪能让夫人去?
云青贤还是不说话,只看着居沐儿那吓得有些泛白的脸。
邱若明叹声道:“二爷,我也知道龙二夫人身份特殊,她的婚事是由太后亲点,所以出此状况,我也不敢轻率妄为。故此禀告了刑部,将凶器、证词、案卷全都上禀,并有皇上口喻亲批,我们方才过来请人。”他顿了顿,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与龙二道:“若是夫人不去,那只怕龙府全府难安。”
居沐儿闻得此言,倒抽一口冷气。
“相公。”她下意识去找龙二的手。龙二转过身来,握着她的。
“我……”居沐儿心跳得厉害,“我去便是了。只是与他们对质对质,我没做过的事,他们冤枉不了我的。”话说的半点底气都没有。
这事原本说是入室劫盗本就不是太周密。哪有江湖赏金杀手集五人之众去一小破酒铺子劫财的。只不过当初靠着龙二的打点才将事情压了下来。如今翻出来,把事由倒了个说,反倒更合情理了。
要怎么对质?要怎么辩驳?
除非她说出所有的一切。说那个人不是林悦瑶,是假冒的。那她是如何得知的?真的林悦瑶在哪里?为什么会有人假冒林悦瑶?她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假林悦瑶要杀她?绝世琴谱是什么?关乎几年前的案子是哪件?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说出这些就是前功尽弃。尤其这案子还是云青贤在审。居沐儿咬紧牙关,她有完整的推测,她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她怎么证明?
一旦把林悦瑶报了出来,把雅黎丽报了出来,把梅林村的老村民报了出来……那每一个知情人都会遭遇凶险。没有物证,没有人证,她怎么证明?
烈日炎炎,居沐儿却是后脊梁发冷,阴谋这般措手不及的杀将过来,她如何应付?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怀抱将她揽了过去,龙二附在她耳边轻声安慰:“沐儿,你信我,我定会让你平安无事。”
居沐儿有些无措地点点头。
邱若明看龙二似有软化,舒了口气,向捕快轻轻挥手,捕快上前,正要用拘具将居沐儿拘上。龙二却是一瞪眼,生生将那捕快吓退两步。
“谁敢碰她!”
没人敢说话。捕快衙役看着邱若明,官兵们看着云青贤,可这二人皆是不语。反倒是龙二转头冲小仆喝:“备马车!”
真是太嚣张了!
邱若明偷眼看看云青贤,他铁青着脸,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龙二带着居沐儿坐上了龙府的马车。马儿扬起四蹄,把他们往府衙送。
一路上居沐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紧紧握住了龙二的手。她紧张得心儿乱跳,但脑子还是飞快地把事情过了一遍。
为什么要诬告她?
为什么要扯上几年前的大案?说到琴谱,那分明就是指的史泽春的案子,为什么?
居沐儿闭了闭眼,她不能招出林悦瑶,不能招出梅林村,更不能说归山县,她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害了其他人。
“相公。”居沐儿捏了捍龙二的手。
“嗯。”龙二一路无语,该也是在想事。
“你与我想的一般,是也不是?那两个贼子是被人指使了,所有的供词怕是会滴水不漏了。他想知道那案子里如今我们都得到了什么,对不对?”
“沐儿。会有办法的。”
居沐儿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这牢房怕是要坐定了。但事关重大,也不会太快结案的。相公,你莫着急,我们再想想,有时间想的,会有办法的。”
龙二没说话,只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一切都如居沐儿所想的,到了衙内,提堂开审。那两个贼子的供词头头是道,竟连居沐儿怎么找到他们的,在哪里谈的交易。他们怎么跟踪偷窥到她与那叫林悦瑶的姑娘吵架等等,全都说得清楚。一时间竟也让人找不到破绽。
居沐儿只是喊冤,否认了所有贼子对她的指控。只一口咬定那日睡时,听得有人夜袭,无奈自保逃命。
邱若明审到了琴谱一事,果然提到数年前与琴谱相关的大案便是那史泽春史尚书被灭门一案。而居沐儿与师伯音俱是琴者,当日西闵国琴使团的雅黎丽大人更是提过,师伯音对居沐儿赞誉有加,问居沐儿与师伯音是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