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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风入侵?”庆嘉帝望向躺在床上的夕颜,她的脸因为发烧而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双眸紧闭,呼吸急促,“怎么会烧起来的?”
夏至回道:“昨儿主子还好好的,如小媛来了之后还说笑着喝茶,只是等如小媛走后,主子便坐在窗边发愣,整个人昏沉沉的,折腾了很久才睡下。今儿早上奴婢伺候主子起床才发现,主子就烧成这样了。”
听了夏至的话,庆嘉帝不语,只用手轻抚着她虽滚烫却依旧柔嫩的脸颊。
“她的药呢?吃了吗?”突然想到什么,他抬头询问夏至。
夏至看了夕颜一眼,将药端了过来,“主子牙齿咬的紧,喂不下去。”
庆嘉帝舀起一勺汤药,凑到夕颜嘴边,轻轻分开她的唇,灌下去。
汤药随着唇角流了下来,夏至急忙去过手帕拭去。
庆嘉帝的眉头越蹙越紧,他使力握住夕颜的下颚,迫使她的牙齿分开,又灌下一勺汤药。
夕颜似乎呛到了,猛烈的咳嗽起来,她神智不清的说道:“不要,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皇帝将银勺递给夏至,将药碗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就在夏至几乎惊呼出声时,皇帝俯下身,将唇凑到夕颜唇边吻住,用舌撬开她的唇齿,将汤药一点一点的哺度给她。
夕颜的喉头咕嘟作响,皇帝欣喜的发现她将药都咽了下去,便接着以口喂药,慢慢将一碗汤药都喂了下去。
喝了药的夕颜陷入了沉睡,庆嘉帝满意的看到夕颜好转的情形,起身整了整衣饰,向一边候着的魏长林道:“摆驾灵秀宫。”
吃过药的夕颜在清晨悠然转醒,看到趴在床头睡着的夏至,想伸出手去推她,无奈只觉得手像灌了铅一样,哆嗦着就是举不起来。
夕颜细微的动作惊醒了夏至,她抬头见夕颜睁着眼看她,惊喜的叫道:“主子,您醒了。”
夕颜无力的眨了下眼睛,浑身酸痛,使不上一点力气。
夏至上前,为她探了体温,“还有些烧,不过已经不像白天那么厉害了。”
她起身,由桌上端来一碗汤药,“郑太医说,主子醒来就要立刻喝了这碗药,这样好的快。”
夕颜摇头,张开干裂的唇,却发现嗓子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只发出一个嘶哑的字:“不。”
“主子,吃药吧,太医说了,您这是心病,本就难医治,您要是再不愿吃药,身子怎么受得了啊?”夏至唤来了沧红,半扶起夕颜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将碗凑到了夕颜的唇边。
“主子,您就喝了这碗药吧,”沧红为夕颜拢好被子说道:“之前您昏迷着,皇上来看您,见您喝不进汤药,皇上还亲自用嘴喂您呢,这会您要再不肯喝,奴婢只能让小福去请皇上来了。”
夕颜不动了,怔怔的看着碗中的褐色汤药,缓缓的将唇凑了上去。
夏至一点点喂夕颜喝完,只一个简单的动作,夕颜便又出了一身虚汗,夏至伺候她换了衣服,重新躺下。
经过汤药的滋润,夕颜的喉咙好了许多,说出的话也不再嘶哑。
“夏至,除了皇上,还有人来看过我吗?”
夏至掖了掖被角,在床边坐下,“没有啊,皇上看过您之后便去了灵秀宫,没有人来过啊。”
“夏至,我是不是错了?”夕颜叹了口气,喃喃的说:“我一直以为,以我自己的方式去照顾她,保护她,终有一日她会明白我的苦心,可是我还是错了。”
夕颜的眼大睁着,一滴泪都流不出,她觉得自己从此不会再有泪水了,再伤心也不过如此。
“主子,别多想了,”夏至起身,为她放下床帐,“皇上一会就会来看您的,您再睡一会吧。”
望着紫色帘帐后的隐约人影,夏至的眼眶一红,端了空碗带着沧红出门。
正在门外煮着汤药的小福见两人出来,低声问道:“主子吃了药了?”
夕颜将空碗递给她,一屁股坐在廊前的台阶上,靠着廊柱抹眼泪,“主子的样子真憔悴,人都病的脱了形了,我看着心里真难受。”
小福也坐了下来,愁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会发起高烧。”
沧红收好了空碗,蹲在红泥小炉前,边扇风边问:“我刚刚回小厨房,看到人少了些了,那些荣妃娘娘宫里的人怎么都不见了?”
“皇上下旨让她们回原来的宫里去了,”小福忿忿的说:“早该让她们回去了,平白的来了那么帮人看着咱们主子,整日杵在面前,让咱们白白添堵。”
“只是,现在主子正病着,又一下子少了几个人,我担心会有闪失。”沧红想了下说道。
“什么闪失,咱们之前伺候主子不也好好的,这些人来了,主子就病的,咱们更该好好伺候主子,让她早日恢复,”夏至收好手帕,起身要往屋里去,“你们好好看着火,别煮干了,我看看主子去。”
傍晚时分,皇帝又一次踏进了禧月宫。
冷冽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廊下有个小太监坐在阶上打盹,裹着厚厚的棉衣,手中还拿着一柄蒲扇。
魏长林正要上前唤醒他,被他制止。
他带头,悄无声息的走上外廊,推开了门。
屋内,夏至趴在床前的椅子上睡着了,炭盆中的火烧的正旺,屋中的药味更加浓烈。
他来到床前,刚要坐下,惊醒了夏至,她赶忙起身要请安,皇帝向她做了个手势,带着她去了外屋。
夏至行了礼,垂首站在皇帝面前,皇帝接过魏长林倒上的茶,问道:“太医来瞧过了么?怎么说?”
“回皇上,郑太医来瞧过了,说主子醒了就没事了,只需好好调养,身子就能恢复了。”
“太医说了要多久才能好吗?”庆嘉帝抿了口茶,端着杯子端详杯身的雕花。
“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恢复。”
庆嘉帝点头,“你去吧,朕去看看。”
说罢,他起身踱到夕颜床边坐下,发现夕颜正张着眼望他。
“你醒了,”他伸手试试她的额头,体温恢复如常。
夕颜点头,“让皇上担心,嫔妾真是罪过。”
皇帝笑着说:“你养好身子才是真的,朕只担心你的身子,能不能适应南巡的颠簸。”
“嫔妾病成这样,皇上还要带嫔妾去吗?”夕颜轻咳了一声问道。
“朕答应过你的,岂能食言?时候尚早,南巡的事,可以等你恢复了才提。”
“皇上千万不要因为嫔妾而耽误了南巡,”夕颜惊道,“若是因为嫔妾生病而耽搁,嫔妾担当不起。”
“难道朕连南巡的日期都做不得主?”皇帝摸摸她的额头,“你只管安心养病即可。”
夕颜眨了眨眼,睫毛染上了一点雾气,她不敢再看,连忙闭上了眼。
庆嘉帝轻叹一声,收了手,起身出屋,见到夏至叮嘱道:“这两日下雪化雪的,天气冷的很,你们可仔细着点,若再让你们主子有什么闪失,朕绝不轻饶。”
夏至惶恐的跪下,恭谨的应道:“奴婢遵旨。”
皇帝满意的点头,让内官披上风帽,迎着冬夜的寒风往灵秀宫去了。
第二十二章 启程
飘渺孤鸿影 第二十二章 启程
庆嘉四年二月,皇帝下诏,册封娴妃为娴淑妃,桃叶为如嫔。
随着天气转暖,夕颜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中,皇帝答应了她,等她身体好了再南巡。果然,南巡的日期定在下个月十五。
“主子,您去南巡会带我们去吗?”
面阳的露台上,夏至和沧红趁着天气好,将被子摊开在栏杆上晒着,夕颜倚在一边的软榻上,全身被夏至裹的密不透风,暖熏熏的阳光晒的她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夏至,我好热,把披肩拿走吧,”夕颜拉了拉包住她头的羊毛披肩,哀求的看着夏至。
夏至回头,跑过来为她拢好披肩,“不行,咱们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不能让主子有半点闪失。”
“那我南巡不带你去了,”夕颜跟她赌气,撅起了嘴。
“那也不行,”夏至故意装出老成的样子,插着腰,说道:“您要是病了,别说咱们,就连您自己都去不了。”
夕颜挫败的歪着头,靠回软榻,不再理会夏至,闭目养神。
夏至弯着腰,轻声问道:“主子要喝茶吗?”
听到夏至提茶,夕颜睁开了眼,望向冬日难得一见的湛蓝色天空,“将我桌上那套白瓷茶杯取来。”
沧红听话的进屋去取茶杯。
“主子,怎么了?”夏至看夕颜的脸色不对,一时不知她要做什么。
夕颜不语,等沧红拿来了杯子,接过托盘,起身来到露台的临水边,抬手将雕了桂花的杯子往万宝湖中扔去。
“咚”的一声,白瓷杯在水面激起一朵水花,立刻沉了下去。
夏至吓的立刻将托盘抢了过来,“主子,您这是干嘛?”
“我做事,不需要经过你同意吧,”夕颜向她伸出了手,“把杯子给我。”
夏至无法,只得将杯子递还给她。
夕颜接过,取过雕着梅花的杯子,扬手又一扔,“这杯子是害我生病的元凶,不能留。”
夏至劝不得,只能眼见她将另一个雕了芙蓉的杯子扔进湖里,却独独留下那只雕了莲花的。
夕颜捧起了杯子,拇指摩挲着杯子,宫廷窑窖独特的制釉技术,造就了这白瓷杯独一无二的细腻触感,“这只杯子是皇上喜欢的,就留下吧。”
她将杯子递给夏至,返身回到榻上,将披肩一裹,继续养神。
“主子,魏公公刚派人来传话,说皇上晚膳要上咱们这儿用,”小福跑来传话。
夕颜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又继续睡。
夏至见她不动,上前问道:“主子,皇上要来,您不准备一下吗?”
夕颜睁开眼,瞅一眼自己身上的米绸色连身夹袄,随意挽起的发髻上只插了支碧玉簪,摇头,“这样就很好。”
“你们把被子收了,去准备晚膳吧,让我一个人坐一会,”夕颜让夏至小福都退下,独自一人坐在露台上。
冬日的白天短暂,申时一到,日头偏西,阳光就淡了下来,宽阔的湖面上泛起阵阵波纹,吹着的风也不似日光下那般温暖,渐渐凛冽起来。
夕颜拢了披肩进屋,坐到了书桌边,看到自己之前练字写的一叠纸,便一张张翻看起来。
等全部看完,却发现少了一张,正是写着那句“寂寞沙洲冷”的纸不见了。
四下寻找未果,夕颜也不在意,许是被夏至收走了,或是被风吹到哪里去了。
她在床上躺下,未完全恢复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弱,只一个找纸的动作,就累的她有些喘。
刚眯上眼,便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又有内官刻意压低嗓音的通传声,她懒懒的没有动,躺着等那个人进屋。
皇帝进来,见她躺着,便轻手轻脚的来到她面前,伸手探她的额头。
她猛的睁开眼,将他吓了一跳。
“原来你没睡,”皇帝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
夕颜拉住了他的手,“好热的手啊。”
庆嘉帝反手握住她的,“朕刚从外面进来,手都比你热。”
皇帝将她拉起来,走到桌边,“来喝杯茶暖暖身子,今儿可有御厨房做的新点心。”
魏长林做了个手势,一边候着的宫女内官麻利的将带来的点心,连着刚泡好的茶端了上来,那点心从提篮中取出来,依然在冒着阵阵热气。
庆嘉帝与夕颜一起坐下,端起茶杯看了眼,“怎么不用朕之前带来的那套杯子?”
夕颜淡淡扫了他手中的杯子一眼,道:“那杯子扔了。”
“一个都不剩?”皇帝惊异的望着她。
她起身,走到书桌边,取过那个白瓷莲花杯子,转身递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