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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怕,就进去吧!”英亲王妃道。
春兰点点头,强忍着药味扶着英亲王妃进入。
谢芳华从水晶帘后缓步走出来,走一步,柔三分,弱三分,虚三分,病三分。见英亲王妃进屋,隔着面纱,对她轻轻福了福,喊了一声,“王妃!”
英亲王妃甩开春兰,快走两步,上前扶起谢芳华,怜惜地道,“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我看你能走能动,姿态也还好,今日怎么就又成了这副样子了?是耽误喝药了还是怎地?”
谢芳华顺着英亲王妃的手站起身,语气低软地道,“本来吃了舅舅传回来的药方是好一些了,可能这两日总是走动,太过劳累,折腾倦了,才又吃力难受了。”话落,她摇摇头,“您放心,我习惯了,无碍的。”
“我猜也是,你每年都不曾出门折腾,一直在闺阁里静养。今年自从皇上下了旨,你及笄了,是不能再闭门不出了。而这京中的人都是多年不曾见你,都好奇地想见见你。是以,折腾一番一定辛苦的。”英亲王妃叹了口气,拉着谢芳华反客为主地坐下身,对她道,“自己的身体要紧,什么事情都不如你的身体重要。你好好静养,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英亲王府外面的线人帮着找寻漠北那个神医的下落,结合忠勇侯府和英亲王府的实力,一定给你找到那个神医治好你的病。”
谢芳华点点头,“劳烦王妃为我操心了。”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何必如此见外?铮儿不惜得罪皇上,也要娶你,我的儿子我比谁都清楚,他若不是下了大决心,是不会如此做的。”英亲王妃拍着她的手道,“昨日我来忠勇侯府,本就想趁机与你说说知心话,奈何那个臭小子把你看得紧,没说成。今日我就把话儿说明白了。你既然与铮儿得了圣旨赐婚,就是我的准儿媳妇儿了。无论是三日,还是三年,都没大关系。你且宽心,铮儿虽然任性,但不是胡闹非为的孩子。你的身子骨不好没关系,慢慢治,总能治好的。”
谢芳华垂下头,得英亲王妃这样的母亲是秦铮几辈子修到的福分?
“秦怜呢?我听说她刚刚来了?”英亲王妃见谢芳华不说话,但是将话听得了耳里,笑着询问。
“她喜欢我后院的海棠,非要温酒煮海棠,贪杯喝醉了,在西厢暖阁里休息呢。”谢芳华道。
英亲王妃顿时笑开,“怜儿根本就不会喝酒,竟然跑这里来喝酒了?她可真是……”她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问道,“初一到初五都是宫里喜庆的大日子,她根本就不该出宫,今日却出宫了,但是连英亲王府也没回,却来这里找你,你可问了,她来找你什么事儿?”
谢芳华微微抬起头,轻声道,“说那日没仔细看我,今日来看看。”
“她是不是拿什么事情来为难你?你不好说?”英亲王妃看着谢芳华,“没事儿,你尽管说。她虽然没在我跟前长大,但她的性情我还是了解的。只为了仔细地看你,倒没必要撇下皇后出宫来找你了。”
谢芳华想着到底是英亲王妃,知子莫若母,知女莫过母。她的儿子女儿什么性情,她都心里透亮。她笑了笑,也不替秦怜隐瞒,诚实地道,“据说有人要我一副画像,她来再仔细地看看我,画出来。”
英亲王妃一怔,随即揣测了一番,又向窗外看了一眼,脸上闪过某种表情,须臾,转过头来,突然问,“是四皇子秦钰?”
谢芳华不得不佩服英亲王妃,点点头。
“胡闹!”英亲王妃顿时一拍桌子,桌子发出“啪”地一声响声,她眉头竖起。
谢芳华静静地坐在桌旁,既然英亲王妃知晓了这件事情,想看她该如何处理。
英亲王妃气怒片刻,忽然沉定下来,奇怪地问,“四皇子怎么会突然要你的画像?”顿了顿,她道,“就算他和铮儿自小不对付,但是你和铮儿有了婚约的消息才不过两日而已,还传不到漠北去。”
谢芳华扯了扯嘴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秦钰在漠北戍边待了有月余了,而漠北戍边看守的人是武卫将军,也就是你的舅舅。”英亲王妃正色地分析,“难道问题出在这里?还是铮儿在除夕夜之前时常往来忠勇侯府,被他留在京中的暗人透露出了消息?”
谢芳华不说话,秦钰虽然离开了去了漠北,但是他总要留一部分人在京中做暗桩。
“从小到大,都多少年了,这两个孩子真是不省心!怜儿也跟着搅合,乱作一团。”英亲王妃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揉揉额头,忽然道,“在自己的屋子里,怎么还戴着面纱,摘掉吧!”
“刚刚怜郡主来了见到就吓了一跳。”谢芳华道。
“我那日也没仔细地看你,今日也好好看看。”英亲王妃看着她。
谢芳华垂下头,抿了抿唇,伸手扯掉了面纱。
满脸的潮红的小疙瘩让整张脸分外的吓人,春兰第一时间惊呼一声,倒退了一步。宫宴那日她见过芳华小姐,可不是这个样子,今日怎么这个样子?
英亲王妃倒是没被骇住,只是愣了一下,奇怪地问,“宫宴那日还不是这样,怎么是这样了?”
谢芳华拿着面巾,将对秦怜说的话给英亲王妃解释了一遍。
英亲王妃听罢了然,心疼地抓住谢芳华的手握在手里,“你娘离开得早,你怎么就得了这难治的病?好好的孩子,可真是苦了你了。”顿了顿,她宽慰地道,“总会治好的,你是个坚强的好孩子,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有铮儿在,他既然要娶你,就不会让你治不得的。”
谢芳华嘴角动了动,英亲王妃的嘴里三句话离不开她的儿子的本事,只能点头。
“好了,你休息吧!改日你身子好些了,我请你去英亲王府玩耍。”英亲王妃抹抹眼睛,松开谢芳华的手,站起身。
谢芳华缓缓站起身,点点头。
春兰立即上前搀扶住英亲王妃,向外走去。
谢芳华慢慢地送到屋门口,英亲王妃对她摆手,“不必送了,我自己走。”话落,她笑道,“铮儿将听言作为第一笔聘礼给了你,且还立了字据,是不是?”
谢芳华点点头。
英亲王妃笑骂道,“这个死孩子,他倒是个有主意的,做了甩手掌柜,把麻烦推给了你。”话落,她叹息道,“听言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我自然不想把他推回清河去送死。但是若这次不回去,他以后可能一辈子也回不了清河了。他如今还小,跟在铮儿身边觉得好,但是若是以后长大了,心智稳妥了,若是有了别的想法,清河族长和族中长老念他这次不救亲兄弟,他日可不会容他再回清河族里。”
谢芳华心思微转,的确是这个理儿。
“若是有能救清河那孩子血毒的办法,还能不让听言受到伤害就好了。”英亲王妃看着谢芳华,“你愿意接这麻烦事儿,证明你对铮儿也不是没有……”
“王妃,他送的是采纳的第一笔聘礼,这个总不能退回的。”谢芳华打断英亲王妃的话。
英亲王妃本来伤感,闻言蓦地笑了,附和道,“采纳的聘礼的确是不能退回的,你说得对。这件事情啊,我没法插手,嗯,可能清河我的二哥要在忠勇侯府留下,总要解决了这件事情再走。几百年下来,清河崔氏和谢氏总也有剪不断扯不断的联系,真正细究起来,也有亲戚关系。”
谢芳华目光动了动。
“春兰,你去把秦怜扶出来送回宫,她今日若是就这么睡在这里,皇后该担心了。”英亲王妃对春兰吩咐。
春兰应了一声,连忙去了西厢暖阁。不多时,扶着醉醺醺不省人事的秦怜走了出来。
“走吧!”英亲王妃看了秦怜一眼,摇摇头,带着人转身离开。
谢芳华站在门口,揣测英亲王妃从进屋到离开的每一句话,半响后,手覆在额头上。
不多时,侍画、侍墨送英亲王妃离开后回来,见谢芳华站在门口不动,齐齐看着她。
“我去府里藏书阁一趟,你们守好门。”谢芳华将抓着的面纱盖上,出了房门,对二人吩咐。
二人齐齐点头。
藏书阁距离谢芳华的海棠苑极近,从后院的海棠亭走过去,不出一盏茶功夫,就能来到藏书阁。本来忠勇侯府的藏书阁是在距离荣福堂最近的地方,但是自从谢芳华记事起,喜好读书,便央求忠勇侯将藏书阁挪到了她的海棠苑后面。
忠勇侯府的藏书阁自然是数百名一等一的护卫把守。
谢芳华来到门口,无人阻拦,她从怀中拿出钥匙,开了锁,进了藏书阁。
藏书阁内每日里都有专门的人打扫,里面虽然排排书架,罗列着群书,但不染纤尘。
谢芳华径直来到了医毒一栏,从最上方的一个暗格里抽出一本泛黄的书卷拿在手里。盯着封皮上两个梵文的字看了片刻,缓缓地打开了书卷。
里面无一例外的全是清一色的梵文。
她靠着书架蹲下身,缓缓地一页一页翻看。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藏书阁外传来轻浅的脚步声,不多时,那脚步声来到门口,畅通无阻地进了藏书阁。不大功夫儿,那脚步声便来到谢芳华面前。
谢芳华缓缓抬起头,看着谢墨含,脸色变幻不明声音暗哑地喊了一声,“哥哥!”
谢墨含“嗯”了一声,蹲下身,看着她手里的书卷,声音也有些暗哑,“妹妹,你自小博览群书,将咱们藏经阁所有的书都读遍,独独差了这一本。我以为,你一直不会读它了。”
谢芳华握着书卷紧了紧,目光有些飘渺,“哥哥,若是我学了九分,注定九分都不成事儿,只差那我最不愿意学的一分,才能成事儿,那么,我愿意刺骨焚心,也要将那一分学了。”
谢墨含眼眶湿了湿,“当年爹娘都因它而离开,若不是爷爷拦着,你早将这一卷书给撕毁了。”话落,他轻叹,“我的妹妹到底是长大了。再不是小时候了。”
“长大是要付出代价的。”谢芳华道。
谢墨含摸摸她的头,触到她头上遮着的面纱,蹙了蹙眉,伸手将面纱扯下,看到她的脸,愣了一下,“你这是……”
谢芳华将秦怜和英亲王妃先后见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谢墨含了然,蹲坐在地上,无奈地道,“明明好模好样的,却要装病,实在是难为你了。当年你离开后,我和爷爷也是没办法,才不得不日日在海棠苑用汤药为由,称你体弱多病。”
“这也没什么?若不是这副病弱的身体,也不能做许多事情。凡事有因就有果。如今我这副样子,有些人高高在上不屑于打主意才是。”谢芳华讽刺地笑了一声。
谢墨含点点头,脸色也有些昏暗,“今日其实你不必揽下听言这桩麻烦。秦铮就算是霸道,你若是不同意,他也是拿你没办法。”
“哥哥,我不是为了他。”谢芳华道。
谢墨含目光动了动,“秦铮和英亲王妃离开了,谢氏的二老爷却留在了咱们忠勇侯府。当他听说秦铮将听言给你当做聘礼时,甚是不信,经我证实,他才相信了。说要你提条件,无论什么条件,他都答应你,只要能放了听言跟他回清河。”
“聘礼是要随我再带回英亲王府的,他不知道吗?”谢芳华放下书卷问。
“自然知道。”谢墨含叹了口气,“妹妹,可是你这聘礼是个人啊,而且还是人家的儿子。”
谢芳华嗤笑了一声,“清河崔氏……到底内部